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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駿跑過去,看到一把刀插在王子奇的頸上,深入得隻剩刀柄。這種情況下人是不可能活下來的。
“怎麽回事!?”這一次,時駿火了,“我他媽的不是讓他們回屋嗎?”
“我們是打算回去的。”慕容唐緊張得語無倫次,“但是他,看到了,不知道什麽東西,他看到了。”
“冷靜點!”風既明走過來,使勁拍打了一下慕容唐顫抖的背脊。
慕容唐還是在發抖。他說時駿和風既明離開之後,他和王子奇也準備回去。當時他走在前麵,因為擔心妻子沒有回頭照顧王子奇。他還沒走到樓梯,就聽見玄關處的王子奇忽然轉身跑了出去,似乎喊了一句“誰”?慕容唐隻好叫著他,一並追上去。
時駿轉頭看了看範文,範文對他點點頭。時駿這才慕容回去照顧妻子。慕容唐哆哆嗦嗦地咽了口唾沫,低著頭匆匆離開了後院。時駿咬牙切齒地瞪著範文:“怎麽回事?”
“我也不大清楚。”範文說,“當時你跟風既明追出去,讓我留在屋子裏。我怕有人趁機偷手稿,又擔心你們,所以站在二樓正廳樓梯扶欄往下看。我聽見慕容和王子奇打開門回來,就急著去娛樂室看著手稿。我聽慕容唐喊‘王子奇,別出去。’我跑回扶欄看下麵,看到慕容唐往玄關那邊跑。”
範文也跟著跑了出去。不小心在門口的台階上摔了一跤。他扭到了腳踝,坐在台階上看向四周。那時候,慕容唐剛剛跑出院子正門,正喊著王子奇的名字兩側張望。很快,慕容唐返回來,扶起範文,說:“應該不是跑出去了,去後麵看看。”
範文的腳傷並不嚴重,走了幾步緩過疼勁兒,也可以跑了。他們在院子裏發現了俯臥在石籠下的王子奇。
那時候,範文比慕容唐冷靜,抓住要落跑的他,厲聲道:“你看著,我去找時駿。”
時駿讓風既明帶範文進屋。他一個人留下來勘查現場。
按照範文說的,他跟慕容唐發現王子奇的時候,這人剛剛遇到襲擊。但是凶手跑得很快,又或許是他們倆當時太驚恐,根本沒有留心觀察周圍的情況。但,按照時間來計算,凶手隻能在慕容唐和範文第二次跑出來的那一兩分鍾內行凶。
時駿蹲下身來,翻找王子奇衣褲口袋裏的東西:半包煙、一串鑰匙和一個錢包。打開煙盒,時駿皺皺眉頭,將煙盒收進自己的口袋。隨後,他小心翼翼地將屍體的頭部翻轉過來,訝異地發現,王子奇的臉上有痛苦,還有驚恐,好像在臨死前看到了什麽。關鍵是:他看的方向。
從屍體倒下的角度分析,王子奇當時應該是麵對著圍牆,石籠就在他頭部相差一步的距離。
越看越是納悶。他發現,刀柄朝著腦袋上方傾斜。他比劃了一個手中握刀刺出去的動作,幾次下來,都覺得:如果凶手站在死者背後下刀,刀柄應該成水平線或是向下方傾斜,但,屍體上的刀柄卻是向腦後上方傾斜。
他的手,幾次三番地做了實驗。終於,他的眼睛完全睜開,詫異地看著屍體。時間不等人,時駿跪在雪地上,朝著石籠裏麵看去。
整個石籠大約有一米五高,下麵是空的,空的地方大約有一米二高。裏麵堆積了一些雪,不多,在石籠最裏麵沒有積雪,想來是風雪吹不進去。
在中間的位置上,兩枚不算完整的手印引起了時駿的注意。因為光線不佳,他隻能用相機拍了照。
手印的手指沒了,被不斷落下的風雪掩蓋,僅留下完整的手掌印。就是這兩個完整的手掌印讓時駿汗毛豎起。
這分明是小孩子的手印!
一股膽寒的念頭迫使時駿想要看清真相。他在猶豫著要不要挪開屍體,看個究竟。忽然間,身上多了一件大衣,暖意瞬間包裹了他冰冷的身體。他詫異地抬頭看,看到風既明剛剛給自己披了衣服。
“小心感冒。”風既明笑道,“王子奇被殺的時候我跟你在一起,所以,別用這種懷疑的眼神看著我。”
“風既明,你收養過孩子嗎?”
“我?怎麽可能。”風既明笑了起來。
“這個別墅區裏還有其他業主?”
“沒有。”風既明遺憾地聳聳肩,“倒是賣出去幾棟,但都是炒房子的,沒有拿來自己住的。”
就是說,別墅區內,隻有他們五號別墅有人。不,還有一個!
“趙伯有孩子嗎?”
“曾經有過。”風既明收斂了笑意,眼神中流露出一點哀傷。時駿還以為隻看錯了。
時駿問道,“什麽叫曾經?”
“他有過一個兒子,如果還活著,今年跟我同歲。”
“怎麽死的?”
“好像是事故。具體的我不清楚。”
“哪一年死的?”
“五六年前吧。”
五六年前……
時駿收好了相機,說:“走吧,回去。”
“你知道誰是凶手了?”風既明走在時駿身邊,似乎隻是隨口問問。
時駿說:“差不多了。但是還有點東西需要證明一下。”
他們倆剛剛回到別墅一樓,就見慕容唐急三火四地跑下來,“怎麽樣了?”
“你妻子怎麽樣了?”時駿沒有回答慕容唐的提問,轉而提到了何菲雅。
慕容唐搖搖頭,說何菲雅的狀態很不好。孕吐,怕的不敢睡覺,好不容易哄睡了,他才出來看看。
幾個人在說話的時候上了二樓,時駿推開娛樂室的大門,轉身忽然問慕容唐,“當時在三樓,你是怎麽看到後院的?”
“我拉窗簾的時候看到的。”
每個房間的窗簾都是兩層。一層紗簾,一層厚簾。一般情況下,隻拉了紗簾,厚簾可拉可不拉的。慕容唐說,當時他準備把厚簾也拉上,就是那時候,他看到後院有個影子鬼鬼祟祟。
時駿抿著嘴長歎一聲,拍拍慕容唐的肩膀,“回去陪你老婆吧。別離開她。”
聞言,慕容唐的眼圈一紅。
送慕容唐上了樓。時駿略有些疲憊地說:“你們倆也回娛樂室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範文似乎還想再說點什麽,風既明拍拍他的肩膀搖搖頭,範圍滿肚子的話噎在嗓子眼兒,如鯁在喉,怏怏地跟著風既明上了樓。
確定風、範二人已經進去娛樂室,時駿一掃之前的落寞神情,雙眼透出銳利的光,掏出相機從大門口開始拍照,一直拍到一樓內的樓梯前。最後,他確認了一下時間。
為什麽在這個節骨眼上要冒險殺了王子奇?王子奇的死亡跟於嵐的被殺有多深的關係?
時駿確定,兩名死者之間、兩起案件之間有著必然性的聯係,甚至涉及到最根本的作案動機。但是,有一點時駿想不通,這些事跟風既明有什麽關係?
風既明在牢裏蹲了五年,不管外麵鬧出什麽事,都與他無關。他剛剛出獄,就將這些人召來別墅,並寫了一張請帖發到自己手中。風既明,到底玩什麽花招?而自己從來到這裏就被困擾的違和感又是什麽原因?
還沒將幾個問題琢磨明白,忽聽樓上傳來風既明一聲驚呼:“時駿!”
他抬頭一看,風既明站在一樓半的樓梯上,扒著扶手探著身子。時駿的腦袋嗡地一聲,“又出什麽事了?”
風既明的臉色有些蒼白,他說:“手稿,手稿丟了。”
娛正站在陳列櫃前,驚愕地嘀咕著:“這不可能。”
時駿看到,將屍體和陳列櫃圍起來的繩子還在,鋪撒在地麵上的麵粉也還在,麵粉上有一些腳印,風既明說是他的腳印。就是說,方才,在風既明確認盒子裏手稿是否安全而走上麵粉之前,麵粉沒有被破壞。
時駿也覺得不可能。想要拿到陳列櫃裏的手稿,必須破壞地麵上的麵粉,即便借助椅子墊腳,也不可能觸及到陳列櫃的玻璃門。更何況要拿到風既明手裏的鑰匙。
“鑰匙一直在身上?”
“不敢確定。”風既明說,“從我把櫃子鎖上之後,沒確認過鑰匙是不是一直在毛衫口袋裏。我隻能說,剛才那時候,鑰匙是在我的毛衫口袋裏。從最後一次確認到剛才,期間大約有一個小時。”
時駿拿過範文手裏的盒子。盒子還是那個盒子,裏麵還是有一打兒折好的信紙,隻是,信紙上沒有紅線,也沒有從背麵透出來的字跡。信紙是空白的,一個字沒有。
風既明無法肯定鑰匙是否在身上的時間大約有一個小時。
時間的流逝,物質的改變。
時駿的眼神倏然一沉,深深地看著風既明……
“我要出去一會兒,估計半小時內回來。”說完,他走到範文身前,眼神凝重地看著他,“你留在這裏哪都不要去,跟風既明在一起。切記,不能離開這個房間半步,想上廁所也給我憋著!直到我回來為止。”
被時駿這麽叮囑著,任誰都會心慌。範文緊緊抓著時駿,問他為什麽要這麽說。時駿深吸了一口氣,雙眉幾乎打結。
時駿說:“你看不出來嗎?慕容唐夫婦相互保護,沒人可以傷害他們;風既明是這裏的主人,他多次落單,卻都平安無事,可見凶手不想傷害他。但是你,現在,你是最危險的。老實待著,等我回來。”
這一回,範文說死也不肯留下,不管時駿願意不願意,他都要跟在身邊。即使時駿保證,隻要跟風既明在一起他就會安全,範文還是不肯聽勸。在他看來,跟著時駿才最安全。
一旁的風既明很煩躁地擺擺手,“時駿,帶他出去,吵的我耳朵疼。”
看看這兩個人,時駿隻好帶著範文一同離開別墅。
黑暗始終籠罩著別墅區,隻有時駿和範文匆忙的奔跑聲在雪地上發出聲響,帶來一點生的含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