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 瘋連歡逃離石頭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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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在男女感情上,現在陸金生、連歡是當局者,彭有才也是當局者。為什麽?彭有才自己也喜歡連歡啊,自然不願意接受連歡與陸金生之間的感覺。彭有力腦筋雖然大條,卻是個清的不能再請的旁觀者,自然是一語道破天機。
陸金生大吃一驚,看了連歡一眼,臉紅得接不上話。連歡心裏也是一震,但是頭腦反應快,笑道:“有力哥你真是流氓啊,什麽叫有一腿?竟然敢這樣說你妹妹,太過分了。”
彭有力本來就是開玩笑,也沒真放在心上,笑道:“開開玩笑啦,你們繼續你們繼續。”說完,進了房間。
陸金生看了連歡一眼,心裏著急,再不走不知會被看出什麽來了。彭有才被阿哥一說,自然也就留意其二人的一舉一動,果真還是看出了一些端倪,心裏頓時五味雜陳。
坦白說,他打心眼裏看不起陸金生。念書不好好念書,肚子裏淨是花花腸子,連歡以後要是真跟了他,肯定是會吃苦的。不過,婚姻大事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等大學念完,早一些叫阿爹上門提親就是。
連歡心裏也複雜,倒不是對彭有才有什麽心思,而是想著初七的事情。還有就是對陸金生的感情。這幾天,心裏一直想著這個事情。最終還是沒有得出答案。對陸金生到底是什麽樣的感情?是依賴還是感激,是愛慕還是喜歡?都沒有明明白白的答案。三個人各懷心事,自然也就聊不出什麽,尷尬了一陣,各自散了。
從彭家出來,陸金生連歡遇到了從陽頂回來的保長陳蛋和保長兒子陳高大。陳高大大喊:“金生哥,阿歡姐。”
陸金生來到陳蛋麵前,恭敬道:“保長,新年好。”連歡跟著道了新年好。
陳蛋是什麽人?原來的風月老手啊。隻要看到一對男女,看他們的表情,聽他們的聲音,十有八九就能看出兩個人的親密程度。現在,看著兩個年輕人,心裏一下子有了底,放佛又看到了年輕時的自己,笑著脫口道:“不錯,很般配嘛。”
連歡羞得滿臉通紅,嗔道:“阿蛋叔你說什麽呢啊。”
陳蛋笑道:“沒有沒有。想想也不可能。你們兩家是死對頭,你們走不到一起的。不過,話說回來啊,你們要是真的在一起,阿蛋叔肯定支持你們。”
陸金生不想跟陳蛋糾纏這個問題,拉著連歡快步跑了。陳蛋看著兩個年輕人的背影,隱隱約約覺察出了什麽,輕輕歎了口氣,帶著陳高大回家了。
陳高大過完年十三歲,算是個大孩子,略微知道一些男女之事,但又不全懂,問道:“阿爹,金生哥是不是喜歡阿歡姐?”
陳蛋嚇了一跳,問道:“你怎麽知道?”
陳高大道:“我看出來了,金生哥牽了阿歡姐的手。他們肯定是要在一起的。”
陳蛋笑道:“小孩子別瞎說,出去不能亂講哦。”
陳高大道:“我懂的啦。連家和陸家關係不好,要是大人知道了,肯定會發對他們的。那樣,他們兩個人就不能在一起了啊。我才不會幹那樣的壞事呢。”
陳蛋若有所思地摸了摸陳高大的後腦勺,笑道:“別瞎想了,回家吧。”
初七,轉眼就到。閩南諺語:初一早,初二早,初三睡到飽,初四接神,初五隔開,初六挹肥,初七七元,初八完全,初九天公生,初十有得食,十一請子婿,十二吃得要漏屎,十三吃稀飯配芥菜,十四結燈棚,十五元宵暝,十六拆燈棚。
初七是人日,每家每戶都要煮豬腳麵線,吃了可以長壽。所以,陸金生選擇初七早上走,是很不明智的選擇。這一天,每戶的女人為了做好豬腳麵線,都是很早就起床。想要偷跑,肯定要起得更早。
陸金生起床時,阿娘李琴早就在廚房裏忙碌,陸金生推門的聲音自然逃不過她的耳朵。李琴趕到門口,急道:“金生仔,這麽早就得走嗎?”
陸金生嚇了一大跳,支吾道:“是啊,再不走怕來不及呢。”
李琴問道:“勝利跟有才都走了嗎?”
陸金生急中生智道:“阿娘你又不是不知道咱家和他們兩家的關係。他們倆是一夥的,都不怎麽跟我一起走。我跟隔壁村的兩三個同學約好了,早上一起走。”
李琴知道自己家和連彭二家的關係,對兒子的話自然深信不疑,關切道:“沒事,那就先吃了麵線再走吧。”
陸金生急道:“不吃了,不能讓人家等太久。”
李琴堅持道:“沒事的啊,今天每家人都要吃豬腳麵線,這會兒肯定也都還在吃飯呢,不要急著去。”
話還沒說完,陸金生早已經走出好遠。李琴看著陸金生的背影,心裏很是欣慰,這孩子怎麽想去念書,以後肯定是個有大出息的人才。
陸金生快步走向村口,在村碑前看到一個人影。不是別人,正是連歡。
陸金生走上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連歡嚇了一跳,罵道:“你要死啊,驚死我了。”
陸金生笑道:“沒想到你這麽早啊。”
連歡抱怨道:“誰讓你那麽不會挑日子啊。今天是人日,我阿娘老早就起來做豬腳麵線了。我怎麽辦?隻能起得比她還早,然後快快溜出來了。還有還有,我們得快點走。再過一會兒,我阿娘肯定會到我房間叫我起來吃麵線。很快就會發現我不在家,那時就麻煩了。”
陸金生一拍腦袋,暗罵自己考慮不周,二話不說拉起連歡的手就跑。
正如連歡所料,張秀娥做好豬腳麵線,先去叫了連慶,而後叫了連勝利,最後才來到連歡房間,叫了幾聲沒人應。張秀娥用力敲門,喊道:“別在當豬了,起來把麵線吃了,想睡再睡。”
屋裏還是沒有反應。張秀娥試著推了一下門,門沒有反鎖,一推就開。房間裏空空蕩蕩,床上的被子疊得很整齊,桌上留著一張紙。張秀娥不認識,但心裏隱隱知道事情不妙,急忙拿著那張紙去找連慶。
連慶看了紙條,氣得拍桌子大罵:“這個瘋女人,真的是要氣死她爹啊。”
張秀娥急道:“怎麽啦?”
連慶怒道:“野了,他老母的慣野了。竟然敢自己跑到城裏去,說要去念大學。不行,我得去把她抓回來。”
張秀娥急道:“那是那是,快去把她抓回來吧。一個女孩子家,怎麽能跑到城裏去念書呢?這成何體統啊。都怪你,當初就不能送她去學堂。書念多了人就變野了。都是你寵出來的哦。”
連慶正在氣頭上,被張秀娥一念,怒火上湧,揮手扇了她一巴掌。張秀娥立刻住了嘴,掉著眼淚不再說話。
連勝利正好從房裏出來,看了桌上的紙條,正色道:“阿爹,你先不用著急。阿歡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走的。你現在出去未必就能追到。她既然是要去城裏念書,那就好辦法了。城裏就一所大學,等我明天直接去學校,肯定就能找到她。那時,我再勸她回來就是了。”連慶一聽,火氣消了一大半,不停唉聲歎息。
事實上,連勝利並沒有把連歡勸回家。不是因為他沒勸,而是勸不回來。連歡好不容易上了大學,怎麽可能輕易回來。連勝利對這個妹妹從小就疼愛有加,不希望她都到什麽委屈,所以也就不忍心強迫她,隻能是在生活上默默照顧他。
後來,連勝利給連慶寫了一封信,大意是說連歡一心求學,暫時不會回家,希望父母好生照顧自己,不用掛心。
連慶氣得差點背過氣,跑到學堂去,跟張雲生說了女兒的情況。張雲生安慰連慶不要擔心,出去了就放她去吧。連慶怎麽也無法接受,想出了一個狠招,給兒子回了一封信,讓連勝利轉告連歡,她要是再不回來,就跟她斷絕父女關係。
這話原本是要嚇唬一下連歡,讓她知難而退。沒想這連歡也是天不顧地不顧,直接回了三個字:“斷就斷。”
連慶這會兒倒是急眼了,沒想到這個孩子為了求學,竟然可以這樣不管不顧。有什麽辦法呢?隻能由著她去了,隻希望她安安全全的。要說這父母就是偉大,不管孩子怎麽調皮怎麽不孝,都還是一心牽掛著孩子的安危。
家裏沒了整日嘰裏呱啦的連歡,頓時清淨許多。張秀娥想念連歡,整日鬱鬱寡歡,竟然得了一場大病。
病來如山倒,這病說來也奇怪。那日,張秀娥夢到當年香蕉芋下的情景,夢到和陳蛋光溜溜在地上翻滾,被連慶發現。連慶變成一隻厲鬼,伸手從張秀娥身體裏把一顆心血淋淋挖出來。
張秀娥醒來後,便覺得心髒疼痛難忍,疼得在床上不停翻滾。連慶見張秀娥疼得厲害,急忙去找張雲生。張雲生對開了一劑藥,把張秀娥的疼痛止住了,卻無法控製她心髒跳動的力量。
張秀娥覺得自己的心跳越來越慢,好像隨時都可能會停止跳動。連慶急得團團轉,隻能再去哀求張雲生救命。張雲生什麽也沒說,隻是不停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