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智連長大意丟槍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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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個士兵都有兩把槍。嚴格點說是,每個男士兵都有兩把槍,一把背在肩上,一把藏在褲襠。肩上那把用來殺人,褲襠那把用來造人。兩把槍都必須保管好,丟了肩上那把會被砍頭,丟了下麵那把就成了太監。所以,從某種意義上看,肩上那把槍還更值得寶貝,人在槍在,人不在槍還得在。
    現在,學堂裏的士兵通通把肩膀上的槍弄丟了,就好比一群生猛的後生家通通被抓去做了閹割,甚至比這個還要麻煩許多。
    部隊一旦沒有槍就不叫部隊,叫人群。連勝利領導的這個人群都傻眼了,一個個活得生龍活虎,槍卻消失得無影無蹤。更奇怪的是,沒有一個人知道槍是怎麽丟的,包括連勝利。
    連勝利暴跳如雷,立馬作出拔槍的姿勢,要殺了副官。副官嚇得麵無血色,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連勝利卻沒拔出個什麽來。悲催啊,連褲頭的王八盒子都沒了。
    是誰幹的?這石頭村,前不挨村後不著店,算是一個孤村,這些槍還能到哪裏去?肯定是被村民拿走了。不,不能說“拿”,應該是“偷”。
    他老母的,都敢偷到部隊頭上來了,這是要造反?這就是赤裸裸的造反!連勝利立刻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並迅速作出分析。如果槍真是被村民偷走,那村民到底想幹什麽?如果村民真的偷了槍想造反,那自己帶領的這個手無寸鐵的人群,還能對付得了嗎?如果不是村民偷的,那會是誰?如果村民偷槍隻是為了好玩,或者是為了拿去打野豬,那事情就好辦了。
    人總喜歡避重就輕。連勝利也一樣,當下認定是村民偷了槍,拿去把玩收藏,或者拿去打點野味。不過,村民連槍都沒見過,一時半會兒也學不會使用,短時間內還不用害怕。一定要在短時間內把槍討回來。
    連勝利打定主意,正要下命令。昨晚值夜班的兩個士兵把鄭進財抓了進來。連勝利正要發問,士兵稟道:“連長,抓到一個偷槍賊。”
    連勝利心中歡喜,斷定自己的判斷是正確的,喝道:“你好大的膽子啊,敢在本座的部隊上撒野,不要命了?”
    卻說,昨夜鄭進財喝得有七八分醉,搖搖晃晃就要去找連勝利拚命。來到學堂大門口,被值夜班的士兵攔下。鄭進財口齒不清地表達了要繳了部隊所有的槍,然後把這群士兵一個一個抓去活埋。
    這兩士兵都才十七八歲,來自同一個村同一個家庭,哥哥叫張來根,弟弟叫張興業。二人都在青春期,思維活躍,心思靈動,幹什麽活都好,就是幹不了值班這等枯燥無味的活兒。
    這二人站了大半天的崗,正無聊,見到隻飛蛾都要逮住玩弄半天。現在好不容易見到一個醉漢,更是起了玩性。
    張來根幹脆把槍卸下來,遞到鄭進財麵前,笑道:“就算是把槍給你了又怎麽樣?你會用嗎?”
    鄭進財這會兒酒勁上頭,人都站不穩,心裏更是無所畏懼,上前就把槍接過來,當做拐杖,杵著站直身姿,反駁道:“怎麽不會用?你阿公我可以把槍當拐杖使。”
    張興業被鄭進財逗得笑不停,也把槍遞給他,道:“那,我這裏還有一把,你要怎麽用?”
    鄭進財鬆了手中的槍,又去接張興業的槍,腳步沒站穩,一踉蹌倒在地上,摔個四腳朝天,像隻被翻過身的老鱉,撲騰著四隻腳。
    兄弟兩個笑得前俯後仰。值班值得這麽多次,也就這次最有意思。張來根撿起槍去戳鄭進財的腰。鄭進財哎喲亂叫亂笑。張興業也撿起槍去戳。鄭進財被二人弄得像隻被孩子拿木棍耍弄的大青蟲,戳一下扭兩下。扭著扭著竟然睡著了,怎麽戳都沒有反應。
    兄弟二人覺得沒意思,合力把鄭進財推進路邊的山溝裏。鄭進財非但沒醒,而且睡得很是香濃。兄弟二人站回原位,打著哈欠等天亮。天還沒亮,這二人也在鄭進財的呼嚕聲中迷糊睡著。
    東方發亮,張來根警覺醒來,下意識一摸,槍沒了。好死不死啊,槍怎麽能沒了?張來根仔細看了看仍在熟睡的張興業。他的槍也沒了。這下可不得了啊,槍沒了是要掉頭殼的。
    張來根趕緊搖醒張興業,兄弟兩個急得團團轉,想破腦子也想不出來有把槍放在其他地方。那肯定就是被人拿走了,難道槍還能飛?
    張興業一拍腦門道:“對,肯定是昨晚那個酒鬼偷的。我敢肯定,他是裝醉騙我們。你記不記得,昨晚他那眼神,好像還能放光,明顯不是喝醉的人。”
    張來根恍然大悟,急忙跑去水溝查看。鄭進財仍然躺在水溝裏沉睡,呼嚕聲大作。張興業有點懷疑自己的判斷,但是除了他還能有誰?
    二人把鄭進財拖起來,弄了好些水潑在他臉上。鄭進財迷糊醒來,見是二位軍爺,嚇得差點尿褲子,酒勁退去一大半。
    人在半醉不醉的時候,思維特別清醒。都說酒壯慫人膽。喝到差不多的時候,就像戴上一個麵具,敢把平常不敢表達的事情表達出來。隔日可以喝醉為借口說忘了,其實盡都記得真切。酒後亂性,其實是平時就想亂性,隻是以喝酒為借口而已。
    鄭進財自然也記得昨晚公開說要繳槍的事,這會兒怎麽能不害怕。張來根狠狠踹了鄭進財一腳,喝道:“快把槍交出來,否則我立刻就殺了你。”
    鄭進財很仔細地回想昨晚發生的事,其他的都記得,就是不記得有沒有拿他們的槍,好像是有接過來啊,後來怎麽樣就忘記了,一時也回答不上來。
    張興業跟著踹了他一腳,大聲催促。鄭進財呻吟道:“哎喲,你們是要打死我啊?槍是你們要給我玩的。我玩著玩著,就不知道玩哪兒去了啊。不記得了。”
    張來根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拳打腳踢。鄭進財被打得哇哇亂叫,大喊饒命,什麽都說了,就是說不出槍在哪裏。張興業見這樣打下去不是辦法,跟張來根商量了一下,決定帶去給連長發落。
    鄭進財見過連勝利開槍打死老鷹,知道他不好惹,乖乖跪在地上不敢動彈。連勝利冷笑道:“就憑你?也敢來偷我部隊的槍?說吧,藏哪兒了?現在乖乖交出來,我還能放你一條生路。如若不然,你的頭殼立刻就會跟那隻笨鳥一樣。”
    鄭進財下意識摸了摸頭殼,酒勁全退,冷汗直冒,顫抖道:“連長,我真沒有啊。昨晚,那兩位軍爺拿槍給我玩。但是我喝醉了,什麽也玩不了。後來,後來就不知道了。等我醒來的時候,兩位軍爺已經把我弄到這裏來了。”
    連勝利怒視張來根張興業。兄弟二人嚇得冷汗直冒,跪在地上求饒命。連勝利這會兒沒心思處置他們,當務之急是把槍找回來。鄭進財這人,他多少知道一些,諒他幹不出這等驚天大事。但是,也不能就這樣放了他。
    連勝利畢竟是受過教育的高素質人才,越是緊急時刻,越能冷靜思考。槍是部隊的威信,決不能讓村民知道自己沒有槍。於是,命令一部分人去召集村民,其他人去樹林裏砍些長短跟槍一樣的木棍,用布包了拿在手上,看上去也像是拿了槍。
    集合完畢,連勝利威嚴坐在台中,喝令士兵把鄭進財帶上來。村民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隻有陳蛋隱隱感覺到事情不妙。肯定是鄭進財昨天真的去學堂繳槍,槍沒繳到,人卻被抓了。這個夭壽仔,真是不讓人省心。
    連勝利突然暴喝一聲:“大膽刁民,還不給我老實交代?”鄭進財哪知要交代什麽,隻能一味哀求饒命。
    連勝利朗聲道:“我一直以為咱們村的人都是淳樸善良的,沒想到也有偷雞摸狗的人。這裏,我也不拐彎抹角。不怕大家見笑,昨晚我的部隊丟了幾把槍。不能排除是親黨們好奇,拿去玩了。這些,進財早上也跟我說了一些。都是親黨厝邊,我現在就不明說是誰。給大家一個機會,在天黑之前,把槍放回學堂去。如果沒有照做,明天一早,我就不是這樣的態度了。你們應該知道,部隊裏有的是槍,不差那幾把。但是,作為百姓,你們不可以有槍。懂嗎?這是國法。誰犯了國法就應該受到懲罰。記住,是嚴厲的無情的懲罰。好了,今天就說這些。散會。”
    村民各自散去,心裏各懷鬼胎,互相懷疑彼此偷了槍。陳蛋心中鬱悶,知道這事肯定要牽扯到自己。全村都知道,在這場風波中,陳蛋受傷最大,去偷槍的可能性最大。連勝利也這麽認為。但是,各家各戶都已經搜查過了,全無發現。抓不到把柄,隻能繼續打心理戰。
    第二日,村裏依舊召開公審大會,鄭進財依舊跪在當中,氣色明顯不如昨天,想必也得折磨得夠嗆。連勝利說的還是同樣的內容,隻是語氣更加重了。
    當晚,連勝利去了陳蛋家,旁敲側擊說了坦白從寬的道理。陳蛋知道連勝利懷疑自己,卻也找不出很好的辯駁理由,隻能聽天由命。連勝利這會兒倒想掐死陳蛋,但是手頭沒槍,隻能先忍著。二人客客氣氣聊了一陣,心裏互相揣度對方的想法。坐了半個時辰,陳蛋覺得像是過了一年。
    第三日,依舊無果。連勝利使出狠招,把鄭進財吊在大樹上,告知村民,交出槍就放了鄭進財,不交就這樣吊著,直到吊死腐爛。鄭進財掛在樹上咿呀亂叫,又是哭又是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