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 失誌氣陳蛋換田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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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頭殼發熱有時會害死人,或者說,衝動就是魔鬼。
    陳高大去厝後都是抓鳥掏鳥窩,從未曾幹過扔石頭的破事。如今莫名其妙被冤枉,換做其他孩子,應該大哭大鬧大喊委屈冤枉。他倒好,二話不說就要跟人單挑,比個輸贏。扔石頭的罪名就像一個大屎盆子,嗖地飛過來,扣在陳高大的頭殼上,淋得一身臭哄哄。
    彭欽定好不容易抓到把柄,怎麽能輕易放過,心中大喜,冷笑道:“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啊。陳蛋,你還有什麽話說?”
    陳蛋不住搖頭,冷冷看著陳高大,頹喪道:“你說。你說要怎麽辦?”
    陳高大畢竟少年意氣,沒有深想太多,抬頭挺胸道:“什麽怎麽辦?你們想怎麽辦?你們哪隻眼睛看到我扔了?沒有就別來這裏瞎嚷嚷。就算是我扔的,那也是替天行道,懲罰一下你們這些不知道死活的物件。怎麽辦,來單挑嘛。看看誰的拳頭母厲害。”
    彭欽定冷笑道:“陳蛋啊,一代更比一代強啊。你兒子都站到你的頭殼上放屎咯。他都敢大膽出來承認,你這個做人家阿爹的就不敢承認?”
    陳蛋搖頭不說話,整個人像被霜打了一樣,蔫萎不振,像是一個被放了氣的氣球,一下子老了許多。
    陳高大最見不得阿爹在外人麵前沒有誌氣,感覺很丟臉,喊道:“阿爹,別人都登門踏戶來欺負我們了。你倒是說句話啊。你這樣算什麽呢?快拿出你以前的氣魄來嘛。”
    一旁的張蓮花也急了,催促道:“阿蛋,你這是要死啊?任人這樣欺負你也不會放個屁嗎?”
    陳蛋有些不耐煩,懶懶道:“我放什麽屁?我還有什麽屁好放?你們一個個翅膀都硬了,敢到處去胡作非為,我能有什麽辦法?我唯一的辦法就是去死咯。死掉你們就不用煩我,我也煩不到你們。”
    張蓮花怒道:“你還有鳥用嗎?還沒怎麽樣呢,就要死要活。要死你去死啊。”轉身對彭欽定道,“你們也別欺人太甚,別仗著現在是保長就不管不顧。我告訴你,這個村要是沒有我家阿蛋,你別說保長,你連命都保不住。現在好了,就開始忘恩負義了。這算什麽保長,這連人都不算。”
    彭欽定也不惱怒,緩緩道:“話是這麽說。但是,也有另外的說法。陳蛋是第一個來到石頭村的人沒錯。但是,如果他沒有來,也會有別人第一個來。換句話說,就是我們來石頭村,跟陳蛋沒有多少關係。再說了,來不來石頭村,跟你兒子陳高大扔石頭是兩碼事,一點關係也沒有。現在,我們先說扔石頭的事。高大這麽一鬧,我家的田地不能種了。你們得給個說法吧?”
    陳高大搶道:“你還要不要臉?什麽你家的田地啊,那明明就是我家的田地。是你們不要臉,強行霸占的。還好意思來這裏耀武揚威。”
    彭欽定冷笑道:“好啊。你比你阿爹有誌氣多了嘛。這是心裏不平才扔石頭的吧。是不是你家的田地,你一個孩子能懂嗎?你們傷人在先,賠地在後,白紙黑字寫得清清楚楚,還敢信口雌黃。陳蛋,你這個兒子應該好好教教了,不然以後也是村裏的禍害。”
    陳蛋已經全無鬥誌,隻希望彭欽定早點離開,敷衍道:“是是是,你都對。你愛怎麽樣就怎麽樣吧,我反正攔不住你。”
    彭欽定正色道:“我一向公平公正,今天來也不是要訛你們。這樣,你家人扔了石頭的田地就由你家去種。我呢,就種你家原來的田地。多少就換你多少,絕不多占一分。”說完,帶著人走了。
    陳蛋長長吐了一口氣,癱坐在椅子上。陳高大在客廳大喊大鬧,一邊罵彭欽定欺人太甚,一邊數落阿爹軟弱無能。張蓮花也幫腔,破口大罵陳蛋無能,保護不了妻兒,任由別人上門踏戶。陳蛋好像全無聽見母子兩個的言語,自顧自閉目養神,不再說話。
    第二日,彭欽定果然帶著人到鍾石山中段的田地插秧。那塊地是陳家最好的土地,水量充足,土壤肥沃,每年產量都在全村最高。彭欽定覬覦那地已久,一直苦於沒有借口,沒想到這次竟能輕易得手,當然不敢大意,急匆匆就去占了。
    張蓮花站在田埂大喊大罵,彭家人插一株秧苗她就拔掉一株。彭欽定怒不可遏,放刁張蓮花再搗亂就不客氣。張蓮花也不害怕,罵得更凶拔得更快。
    彭欽定叫了兩三個女人,把張蓮花按住。張蓮花奮力反抗,三四個人一起倒在泥田裏,變成了泥人。張蓮花衣服被扯開,露出兩個下垂的奶子,也沾滿了淤泥,隻能看見一個凸起的奶頭,一時呆住。那兩三個女人看到這招見效,立刻動手去扒張蓮花的衣裳。張蓮花反應過來,左遮右擋,落荒而逃。
    逃至家裏,張蓮花立即嚎啕大哭,大罵彭家喪盡天良,又在陳蛋麵前要死要活。陳蛋看著狼狽不堪的張蓮花,心中不但沒有戀愛,反倒覺得張蓮花無事生非,好端端日子不過,一定要去招惹麻煩,嘴上一言不發。張蓮花哭罵一陣,見無效果,便罵罵咧咧進去洗澡。
    陳高大也看見了阿娘的狼狽模樣,拿了扁擔徑直去找彭欽定拚命。彭欽定早有準備,叫了四個壯漢,站在田頭站崗,誰來搗亂就給誰好看。陳高大正在氣頭上,握緊扁擔衝將過來,二話不說就胡亂掃打。
    結果可想而知,陳高大被三兩下撂倒在地,暴揍一頓,毫無還手之力。打完以後,一個壯漢連拖帶拉把陳高大弄回陳家門口。陳高大被打得意氣全無,恢複孩子本性,哇哇大哭。張蓮花愛子心切,急忙奔出來查看兒子傷情,見兒子被打得鼻青臉腫,頓時哭天搶地。
    陳蛋看到陳高大的傷情,心裏像被針紮了一樣,疼得險些岔氣。心中頓時氣血翻滾,長歎世事無常。想當年,有哪個人敢在石頭村對自己說一句重話?現如今,好像誰都敢在自己麵前耀武揚威。
    經過一陣周折,陸家的勢力徹底沒了,陳家勢單力孤。反觀彭連二家,一個占了保長位置,一個占了田地,財大氣粗,人強馬壯,大有一手遮天的勢頭,如何敵得過?
    陳蛋搖頭歎道:“囝仔,你要是聽阿爹的話,就別再去惹事了。我們拚不過他們的。”
    陳高大像個被大人教訓過的孩子,隻顧皮肉疼痛,哪裏還想得起報仇雪恨的事,委屈道:“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張蓮花默默掉著眼淚,心中無限苦澀。
    陳蛋看了看張蓮花,又看了看陳高大,搖頭走出大廳,去找黑鐵。
    鐵早知道了彭欽定上門換田地的事,當時就要衝出來壯聲勢,被蘭軒攔住。蘭軒向來小心怕事,不希望黑鐵強出頭。黑鐵一直感恩陳蛋的幫助,覺得不出麵不太好。
    蘭軒低聲責備道:“現在的形勢你還看不懂嗎?現在彭欽定才是保長。東家的實力已經遠遠不如彭家了,以後會怎麽樣還說不定。你這個時候去得罪彭家,以後還想在石頭村立足嗎?”黑鐵猶豫不決,進退兩難。
    蘭軒又道:“我們也不是忘恩負義,這是形勢所迫。我們是下人,能隨便就去得罪誰嗎?萬一以後東家靠不住了,我們還得謀其他出路,不能隨隨便便就去逞威風的。”黑鐵聽了蘭軒的話,躲在家裏不肯出門。
    陳蛋來時,黑鐵急急忙忙迎出去,把陳蛋讓進屋,叫蘭軒泡茶。
    陳蛋揮揮手,歎道:“免了免了,我來說一句話就走。”
    黑鐵愧疚道:“不急啊,來了就坐坐,吃完點心再說。”
    陳蛋道:“免了。我來是告訴你們,以後厝後下段的田地不再是我家的了。換成厝後上段的。”
    蘭軒從廚房提著滾水出來,笑道:“上段下段都一樣是田地,沒什麽差別的,就是多走兩步路的事。”
    陳蛋道:“說得也是。我家蓮花要是有你這麽明事理就好了。”
    蘭軒笑道:“我哪裏明什麽事理哦,就是想得開一點罷了。”
    陳蛋看了看蘭軒,突然覺得蘭軒長得也不是那麽難看,這幾年生活安定之後,身上長了一些肉,看起來圓潤風韻,頗有幾分徐娘氣度,心中不覺一蕩,笑道:“我現在就是想不開啊。”
    蘭軒款款道:“東家應該多想想其他事呢。想想一起去當兵的那些人,別人都做了鬼,東家還好好做著人。家裏妻兒成群,無非就是地少去了一點,一樣還能衣食無憂啊。”
    陳蛋轉念一想,覺得蘭軒說得有道理,笑道:“想不到蘭軒還這麽能開導人啊。很好,很好,我今天就好好聽你說道說道。”
    蘭軒看了陳蛋一眼,似乎在他眼裏看見了一絲絲異樣的東西,具體是什麽一時還說不清楚,當下沒想太多,笑道:“我哪裏會說道什麽哦。隻是下人當久了,自然要學會一些自我安慰的法子,不然這日子怎麽能捱得下去。”
    黑鐵見陳蛋與蘭軒聊得投機,非但沒有吃醋,反倒覺得能讓陳蛋開心就是功德一件,自動請纓要去廚房做點心。陳蛋本來想走,見了蘭軒的笑容後又舍不得走,半推半就留下來等吃點心。
    男人大都這樣,性壓抑的時候看見個母的都覺得是天仙美女。陳蛋最近心情鬱悶,張蓮花天天念念叨叨,別說行房,就連互相觸碰一下都沒有。陳蛋隻顧著心情,沒去想卵鳥的事,自然而然憋著,越憋越煩躁。剛才見了蘭軒的笑,看了蘭軒的身材,心中的風流意氣突然就活了,卵鳥偷偷硬了起來。
    蘭軒並沒發現陳蛋的變化,隻是覺得能讓陳蛋寬心就好,畢竟能做的事情不多,昨天的事情沒讓黑鐵出去幫忙,心中本就有點愧疚,心中好容易引出陳蛋的笑容,自然要再接再厲,於是笑吟吟陪陳蛋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