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陳高大議娶洪秀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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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蛋在彭家留下幾句大方得體的話語,惹得陸明水歡欣雀躍,一路上大讚陳蛋英勇睿智不輸當年。陳蛋放佛有些死灰複燃,覺得身上充滿力量,自信地大踏步往前走。
    到家後,陸明水添油加醋說了陳蛋對彭欽定各種警告,把彭欽定罵得啞口無言。張蓮花有些不信。張星權阿二幫著說得更加離奇。所謂三人成虎。張蓮花李琴兩個女人立刻信服,猛誇陳蛋寶刀未老。
    李琴感激涕零,嗚嗚咽咽哭將起來,大罵彭欽定畜生不如,感激陳蛋仗義出手相助,才免得落下一個壞名聲。陳蛋揮手示意沒什麽大不了,不用在意,又催幾人早點回家。陸明水帶著李琴幾個,千恩萬謝後方才離去。
    張蓮花見陳蛋臉上神采奕奕,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喜上眉梢,急匆匆摟住陳蛋,在他臉上胡亂親吻。陳蛋已經全無男女欲念,一接觸女體自然而然想到死去的蘭軒,心中的悲慟就會牽扯而出,再有熊熊烈火也被澆個透徹,於是推開張蓮花,讓她別胡鬧。
    張蓮花有些不悅,夫妻之間摟摟抱抱親親摸摸也算胡鬧?陳蛋不做解釋,直接轉入正題道:“家裏剩下的那些地打理得怎麽樣?”
    張蓮花難得見陳蛋關心家事,心中感動,道:“有高大打理著呢,挺好的。你這段時間先休息調整,別操心太多。”
    陳蛋若有所思道:“高大今年幾歲了?”
    張蓮花道:“二十二了。”
    陳蛋緩緩道:“都二十二了,該給他娶個老婆了。”
    張蓮花道:“是啊。這陣子事情太多,顧不得去管這個事。”
    陳蛋歉疚道:“是啊,是我不對,耽誤了高大仔。這樣,明天你找個媒人,給高大說個女人家。”張蓮花點頭應允。
    正說著,陳高大從地裏回來。陳蛋認真看著陳高大,仿佛看到年輕時的自己,眼裏充滿憐愛,道:“高大仔,你來一下。”
    陳高大錯愕不已,這是他很長一段時間以來第一次聽阿爹這樣叫喚。時光一下子回到從前,回到那個父慈子孝的童年。
    陳蛋深情打量兒子,許久才長長歎了口氣道:“高大仔啊,是阿爹對不起你們啊。”
    陳高大的性格與陳蛋頗為相似。所謂知父莫若子,陳蛋的一聲歎息,陳高大立即領悟了其中的悔恨和愧疚,藏著心底的情愫也跟著翻攪起來。
    說實話,陳高大一直都覺得對不起阿爹,要不是自己莽撞,就不會讓彭家抓到把柄,趁機發難,搞得陳家落魄不堪。但是,陳高大也是臭脾氣,明知道錯了也不肯當麵認錯。阿爹越是臭臉相對,他就越叛逆狂妄。
    現在,眼前這個阿爹服軟了。陳高大心中的愧疚立刻排山倒海湧來,眼淚再也按耐不住,噴薄而出,撲通跪在陳蛋麵前。陳蛋伸手摸了摸陳高大的頭發,像是安撫一個稚氣未脫的孩童。
    陳高大放聲大哭,許久才道:“阿爹,都是我的錯。要不是我打傷彭有益,彭家就不會這樣對我們。我們家也不會淪落成今天這個地步。都是我,把你辛辛苦苦建立起來的基業全部毀了。”說完,不停扇自己耳光。
    陳蛋按住陳高大的手,心中五味雜陳,欣慰於看到兒子的成長,悔恨於之前那段時間的放蕩。孰對孰錯,已經很難再去追究。陳蛋緩緩道:“高大仔啊,做人就是認個命。這些事,也不能怪你。你那時還是個孩子。孩子打個架,多少正常的事?是他彭家有意刁難,早晚是能找到個借口的。也是你阿爹處理得不好,給人家抓到尾巴。算了,這些都過去了,再提也沒有用。”
    陳高大急道:“不,有件事情我一定要個清楚,不然心裏憋著難受。”陳蛋愛憐地看著陳高大,點頭讓他說。陳高大道:“厝後上段田地裏的石頭不是我扔的,絕對不是我扔的。”
    陳蛋有些驚訝,問道:“那當時,你為什麽承認了呢?”
    陳高大委屈道:“當時你們都認為是我做的,根本沒有要聽我解釋的意思,我一氣之下就胡亂承認了。”
    陳蛋臉色稍變,隨即又平複下來,歎了口氣道:“事情都過去了,就算算去吧。再去計較那些幹什麽呢。你們兄弟幾個也慢慢長大了,以後不會再遭人欺負了。”
    陳高大似乎有些失望,輕聲念道:“那不是白白被人欺負了。一定得找出扔石頭的那個人,還我們公道。”
    陳蛋道:“欺負怎麽樣,不欺負又能怎麽樣呢。冤冤相報何時了。當日,我就是為了怨恨才沒有阻止有力去查探消息。要是我阻止了,有力也不一定就能去送死。現在想來,我當時也是鬼迷心竅嗬。”
    陳高大看著陳蛋,眼中流露出不可思議的神色。原來村裏的傳言是真的。如果這樣,那陳家算起來並不吃虧,至少阿爹在背地裏已經複仇了。想到這裏,陳高大對阿爹的崇拜之情油然而生,壓抑許久的怨結終於打開,露出自然不過的微笑。
    陳蛋看著陳高大臉上的笑,似乎看見了他心中的豁然開朗,父子間瞬間建立起了一條心靈通道,能窺透彼此的想法。陳蛋緩緩道:“高大仔啊,阿爹問你句話,你要老老實實回答。”
    陳高大道:“阿爹你問吧。”
    陳蛋道:“你今年也二十二了,也知道男女的事情。阿爹問你,你心中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
    陳高大有些措手不及,支吾道:“沒,沒有啊。”
    陳蛋笑道:“你也不用緊張。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你都這個歲數了,有個喜歡的也正常。”
    陳高大正色道:“真沒有。要是有我就說有了。阿爹你是知道我的。”
    陳蛋點了點頭道:“你說沒有,那就是沒有了。這樣,明天我叫你阿娘找個媒人給你說門親事。你看怎麽樣?”
    陳高大想了想,點頭應允,道:“全聽阿爹阿娘吩咐。”
    陳蛋喜出望外,急忙吩咐張蓮花去張羅。
    第二日,張蓮花就尋來媒人,一二三四列出一些個條件,讓媒人去挑選。不幾日,媒人上門回話,給了張蓮花三個備選女子。
    一個是西邊大路村的陳姓女子碧玉,年方十八,五官清秀,端莊得體,家門興旺;一個是東邊王村的王姓女子芳草,年方十六,玲瓏窈窕,家境殷實;一個是玉泉鄉上的洪姓女子秀梅,年方二十,落落大方,知書達禮,大家閨秀。
    張蓮花把這三個人情況給陳蛋看了。陳蛋聽聞洪姓女子,心中一陣。蘭軒也是玉泉鄉的人,蘭軒也是姓洪,蘭軒也是知書達禮,難道這個洪姓女子與蘭軒有什麽關係?或許是為了補償蘭軒,或許是對蘭軒舊情未泯,陳蛋指定洪姓女子。
    張蓮花的想法與陳蛋不同,認為陳碧玉與陳家同姓,不好通婚,王芳草年紀太小不懂事,也認為洪秀梅最合適。二人算是殊途同歸。張蓮花歡欣鼓舞,立刻讓媒人安排時間去對看。
    對看其實就是相親,但不像現在的那些相親節目,在站對麵直白談論,合適就亮燈,不合適就滅燈。對看沒有真正麵對麵看,男方以去女方家做客為名,坐在女家客廳喝茶吃點心,女方可以躲在門縫偷看,滿意後裝成家眷在客廳走過。媒人會提醒男方,指明哪個是要娶的女子。
    這樣的對看很是隱晦,但也有好處。陌生的男女不會尷尬,看得不同意免得當麵拒絕。當然,也有人被媒人坑害。比如,姐姐長得其醜無比,男方去對看時,把美貌的妹妹指做姐姐,結果男方取回來卻是個醜八怪。
    以前的婚姻不那麽自由,娶了便是娶了,就算是娶了一坨屎回來,也得每晚陪著她睡覺,少有退婚離婚的案例。不過作為彌補,那時也不限定一夫一妻,妻子不好還能納妾彌補。
    陳高大當然沒有那麽悲催。對看那日,張蓮花把陳高大打扮得儀表堂堂。穿上黑馬褂,戴上招票帽,儼然一個地主家大少爺。到了洪家,陳高大端端正正坐在廳堂,跟主人家談笑風生。
    不一會兒,一個女子端著點心出來。媒人從後麵捅了陳高大一下,低聲道:“這個就是。”陳高大盯著眼前這個妙齡女子,唇紅齒白,瓜子臉柳葉眉櫻桃小嘴,腰肢曼妙,眉目間頗有幾分書卷氣息,頓時醉了,張著嘴巴合不上來。
    女子偷偷看了陳高大一眼,眼神正好撞上陳高大炙熱的眼神。四目相撞,兩人瞬間凝固冰化。那個年代,一見鍾情是常有的事。因為,那時的婚姻就分兩種,一種是一見鍾情結為連理,一種是一見不鍾情分道揚鑣。
    這一眼,注定了兩個年輕人的命運。女子收回眼神,嬌滴滴羞答答快步走進內屋。
    媒人眼尖,看見二人的眉來眼去,笑得合不攏嘴,添油加醋跟主人家說了彭家的大致情況,重點描述了陳蛋孤身深入石頭村開基立業的情節,把陳家描繪成為石頭村的神。
    主人家是洪,叫洪德才,年過六旬,也是鄉上的一個老牌學究,不過與之前的鄉長紅秀才沒有什麽關係。洪德才家原本也是玉泉鄉的大戶人家,但是沒有逃過土匪的糟蹋,家中錢財被洗劫一空。
    洪德才一介書生,百無一用,花了半生的力氣才讓這個家庭稍有起色,過著平淡節儉的日子。還好老來得女,四十歲那年天可憐見,生了一個女人,取名秀梅。一家三口和和樂樂,相守度日。能找到陳家這樣的人家,也算是稱心如意,加上陳高大一表人才,談吐得體,洪德才自然欣然應允。
    兩家人一拍即合,定下九月初八日迎娶洪秀梅。
    人逢喜事精神爽。張蓮花即將做婆婆,別提多開心,四處奔走相告,到處傳遞喜悅。一眾村民各都表達祝福。唯有彭欽定,心中怒氣難消,想起還未成親就戰死沙場的大兒子彭有力,頓時悲從中來,醋意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