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癡漢論鬼陣營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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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話很快變成爭吵,聲音也很快傳回陳家,驚動了陳家雞圈裏那幾隻準備打鳴的攻擊,瞬間都把打鳴變成咯咯亂叫。
陳遠方一夜無眠,反反複複想著阿爹怪異的表現,心中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卻又找不到原因。一早聽到爭吵,立即翻身起床,跑出來看。
陳蛋見陳遠方來,嚇得冷汗直冒。千怕萬怕怕的是什麽?就是怕這些事情被家裏的任何一個人知道。對,是任何一個人。隻要知道了,臉上還戴著的麵具便立即被揭開。
陳蛋的麵具分兩邊,一邊為了擋住村民的眼,一邊為了擋住家人的眼,兩邊都重要。讓村民看見,就是身敗名裂,苦苦經營了大半輩子的名聲毀於一旦。讓家人知道,就是妻離子散,苦苦經營了大半輩子的家庭毀於一旦。
眼看著陳遠方就要來到麵前,陳蛋歇斯底裏大喊:“不要過來!不要過來!”陳遠方不明就裏,仍然一步一步靠近。
李阿虎看出了陳蛋的慌張,幸災樂禍大喊:“快來快來,我給你講故事,保準你愛聽。”
陳蛋真急了,幾步衝到陳遠方麵前,用力將他往回推。陳遠方焦急問道:“阿爹,你怎麽啦?你這是怎麽啦?”
陳蛋慌道:“你別問,你什麽也別問。如果你還想要我這個阿爹,你還認我這個沒用的阿爹,你現在就回去,把大門鎖起來,誰也不能出來。如果你不聽我的,我現在就跳進屎穴,死在你麵前。”
陳遠方傻了。這是個什麽死法?有誰願意跳進屎穴自殺的?那得多臭啊,死後也是臭名昭著。陳蛋不管陳遠方的沉思,繼續把他往回推。
陳遠方追問:“阿爹,到底是怎麽了啊?你倒是說個明白啊。”
陳蛋雙眼血紅,嘴唇都咬出了血痕,咆哮道:“你到底要不要回去啊?你要是不回去我就死給你看。”
說完,放開陳遠方,幾步走到屎穴旁,看樣子真是要往下跳。陳遠方慌了手腳,急忙道:“阿爹,我聽你的,我聽你的,馬上就回去。”
陳蛋吼道:“快回去,把門鎖好,誰也別讓出來。隻要有一個人出來我就跳下去。”
陳遠方不敢怠慢,急忙跑回家把門鎖緊,趴在門縫裏看究竟,但終究聽不見聲音,隻能隱約看見兩個人在指手畫腳理論什麽。
李阿虎看見了陳蛋的軟肋,就是他的家人,他怕他的家人知道,哈哈。這不就夠了嗎?陳蛋要是敢不聽話,就告訴他的家人。不過,也不對啊。一個大男人,這點事也沒什麽關係。那是為什麽?李阿虎一時還摸不清其中的原因。
陳蛋已經徹底失去了方寸,心亂如麻,看起來毫無招架之力。
李阿虎冷笑道:“現在知道死了?”
陳蛋沒有直接回答,問道:“你怎麽突然說起張秀娥?”
李阿虎笑道:“原來你怕的是這個啊?你怕你的家人被阿慶嬸的鬼魂抓走?”
人不同,想法也是截然不同。李阿虎無法理解陳蛋剛才的動作。在他看來,這些事情讓家人知道了也沒什麽,不就是玩個女人抽點烏煙嘛,都是大男人幹的事,沒問題。
那,他把陳遠方推走,而且推得那麽急,肯定就是怕兒子被人傷害?被誰傷害?我李阿虎?不可能。我這身板子肯定打不過陳遠方。那怕什麽?現在又突然提起張秀娥。不是怕鬼是怕什麽?想到這裏,李阿虎打了一個冷顫。
陳蛋見李阿虎左右瞟看,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心中有了主意,笑道:“你沒有兒子你不懂。我寧可自己被鬼抓去,也不能讓兒子受到邪氣。”
李阿虎驚道:“哪裏有邪氣?”
陳蛋指了指屎穴道:“屎穴。”
李阿虎問:“為什麽?”
陳蛋道:“屎穴裏裝的最多的是什麽?”
李阿虎道:“屎。”
陳蛋笑道:“不,是尿。”
李阿虎道:“好,那就是尿。怎麽了?”
陳蛋又問:“是什麽尿?”
李阿虎道:“人的尿啊。你這不廢話嘛。”
陳蛋冷冷道:“不全對。準確的說,應該是女人的尿。你沒有女人,你不懂。男人撒尿比較隨便,大都尿在屋角田間地頭。女人撒尿怕被你這樣的夭壽仔看見,都撒在家裏的尿桶,然後倒進屎穴裏。所以,屎穴裏最多的東西,是女人的尿。”
李阿虎不知道陳蛋想說什麽,問道:“好,就算是女人的尿,又怎麽樣?”
陳蛋道:“女人的尿,陰氣最盛。所以,屎穴就是全村裏陰氣最盛的地方。知道你看了那麽多年墓地,為什麽一次鬼也沒撞見嗎?”
李阿虎急道:“去去去,你才撞鬼。”
陳蛋道:“是這些屎穴救了你。鬼在墓地沒有陰氣,隻能都躲在這屎穴裏來。剛才,你喊了張秀娥的名字,就把他從屎穴裏喊出來了。”
李阿虎嚇得屁滾尿流,顫抖道:“你你你,你別瞎說啊。就,就算是來了,我也不怕。又不是我害死她的。”
陳蛋笑道:“不是你害死她,但是你玷汙她的名聲的。有哪個女人希望自己被誣陷被人強奸的?換成是你,你也要從棺材裏爬出來掐死他。”
李阿虎摸了摸脖子,硬聲道:“這也不是我說的。她要掐得先去掐她的老公阿慶叔。是阿慶叔親口說的。你強奸了阿慶嬸,導致她鬱鬱而終。要掐就先去掐你們兩個。”
真的是連慶說的,而且是添油加醋的說。這事,死無對證,但是如果連慶一口咬定,必然也會造成很大的影響。
試想想,誰會願意無緣無故說自己的老婆被人強奸?既然敢說出來,就有一定的根據。那要怎麽辯駁?就說,沒有強奸,隻是通奸?不是一樣慘嗎。陳蛋仍舊心亂如麻,理不清眼前這些交錯紛亂的頭緒。
李阿虎見陳蛋不說話,以為他也怕鬼魂,假裝鎮定道:“怎麽樣,做了虧心事怕被鬼敲門了吧。”
陳蛋不看李阿虎,兩眼發直看著李阿虎身後,淡淡說了一句:“秀娥,阿虎還年輕,還沒娶老婆呢。我知道,童子血比較珍貴,可是你不能就這樣害了他啊,別咬他啊。”
李阿虎感覺背後一陣涼颼颼,嚇得轉身拔腿就跑。陳蛋看著李阿虎遠去的背影,非但沒有絲毫喜悅,反倒更加悲涼。連慶終於還是出招了,而且出了狠招陰招,把死去的老婆都搬出來。
還有彭欽定,老奸巨猾的保長。這幾年來,禍害了多少人,沒有一個人能扳得倒他,手上沒有幾把刷子是不可能的。
換做以前,陳蛋會越戰越勇,鐵了心和他們鬥下去。現在不同,陳蛋的死穴握住別人手裏,完全失去了鬥誌。剛才麵對的是沒頭沒腦的李阿虎,還好對付一些。接下去,直接麵對的就是彭欽定和連慶,怎麽頂得住?
陳蛋頹喪走回家裏。張蓮花、陳遠方立即圍過來,追著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陳蛋沒有回答,拖著沉重的步伐走回房間,躺在床上一言不發。
張蓮花把陳遠方叫道跟前,讓他去找李阿虎問個明白,到底是為什麽,能把陳蛋弄成這樣。陳遠方聽了阿娘的吩咐,正要出發,陳蛋不知道什麽時候出現在了麵前。
陳遠方認真看著陳蛋,從他眼裏看到了無邊的恐懼,像一個黑洞,能讓人一下子陷進去。陳蛋沒有說話,隻是從眼裏流出哀求的神色。
陳遠方看懂了陳蛋的哀求,雖然他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便轉身對張蓮花道:“阿娘,我看還是算了吧。李阿虎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是個地痞流氓,講話沒個準數。問他也是白問,鬧不好還會被他抓住把柄四處宣傳說壞話。”
張蓮花道:“那要怎麽辦?你看你阿爹都被鬧成什麽樣了,再不找個辦法解決,就要成神經病了。”
陳遠方掃了陳蛋一眼,回道:“阿爹沒事的,可能是忙大哥的婚事累的吧,休息幾天就好了。”
張蓮花也覺得有道理,便沒再催促陳遠方,轉頭又把陳蛋罵了一通。陳蛋歎了口氣,拍了拍陳遠方的肩膀,又是感激又是感慨。
陳遠方從阿爹的手掌中感覺到了一些異樣的東西。以前的交流,都是長輩和晚輩的交流。這次,多少有幾分朋友或者兄弟的感覺。其中的原因,陳蛋沒說,陳遠方也沒問。
回頭再說李阿虎。被陳蛋嚇跑後,心裏一直打鼓,手腳發抖跑回彭家。彭欽定問起陳家的情況,李阿虎回答一切正常,比正常還好一點,因為陳蛋還敢堂而皇之地提起張秀娥的鬼魂。
連慶聽到張秀娥三個字,心髒生疼,追問陳蛋都說了什麽,為什麽會提到張秀娥。李阿虎也不隱瞞,就說一時沒忍住,把三個人合謀的事情都說了。
彭欽定暴跳如雷,大罵李阿虎頭殼進屎,根本不是個可以共同謀事的人。連慶也唉聲歎氣,連看都不看李阿虎一眼。
李阿虎向來是個吃軟不吃硬的人,最喜歡得到別人的奉承,一旦被看不起,心中的逆反情緒立刻就能湧上來,幹脆甩手喊道:“行行行,你們厲害,你們什麽都厲害。那就不要跟我一起謀事了,我也懶得跟你們一起謀什麽鳥事。這樣不行,那樣也不行,那要怎麽樣才行?你們謀你們的破事吧。我不奉陪了。”說完,掉頭就走。
彭欽定急道:“夭壽仔,你要幹什麽去?”
李阿虎道:“你們不跟我謀,我找陳蛋謀去啊。就憑我手上掌握的信息,就不信他不給我一點好處封口。再怎麽樣也比跟著你們強,什麽好處也撈不到。”
連慶怒道:“滾滾滾,馬上給我滾。你那點破事都已經說出來了,有撈到什麽好處嗎?你現在就是說破了嘴也沒用。人家黑鐵都不承認老婆被人拐跑,你鬧個什麽勁?”
李阿虎不管不顧了,急道:“不信我,不信我我就把你們要公審他的事都告訴他。我看你們還怎麽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