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團長帳兄弟讓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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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槍射出,在場所有的眼光跟著往靶子飛去。
“噗。”
紅心,正中紅心,十環!
“天公啊,十環。”鄭進財傻眼了,徹徹底底的傻眼,“這,這個,這個是你開的槍嗎?十環啊,十環。”
周淩雲瞄了陳遠方一眼,發現他臉上寫滿不可思議,甚至有些不相信,幹脆“砰砰砰”連開三槍,槍槍打中紅心。
“好。”周毅博對女兒的表現很滿意,站起身用力鼓掌。
“好。”
“好啊。”
全場再次掌聲雷動,“神槍手”的呼喊不絕於耳。周淩雲有點不好意思,羞紅著臉跑到陳遠方麵前,仰起腦袋問:“怎麽樣?”
“你贏了。”陳遠方不能在一個女孩子麵前失了身段,大方伸出大拇指讚賞。
周淩雲很得意,問眾人:“怎麽樣,誰贏了?”
“你贏了,周大小姐贏了。”鄭進財帶頭喊。
“那現在是不是應該聽花姑娘的話了?”周淩雲調侃鄭進財。
鄭進財也不服軟,笑道:“又不是我輸,我要聽你什麽話啊?你都跟遠方隊長約好了,現在是他要聽你的話,盡管給他下命令吧。您請,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周淩雲臉一紅,對著陳遠方問:“怎麽樣,說話還算數嗎?”
“算數,當然算數。”陳遠方心中叫苦不迭,知道這個鬼女子肯定不會輕易放過,但是眾目睽睽之下也不能隨便反悔,“說吧,想讓我幹什麽?”
“我想讓你。”周淩雲話到嘴邊又吞回去,生怕陳遠方反悔,再次確認,“你真的什麽都答應?”
“君子一言,快馬一鞭。”陳遠方給了周淩雲一個肯定的答案。
周淩雲突然臉紅到脖子根,丟下一句“等等我爹會跟你說”,便跑到周毅博麵前,趴在他耳邊小聲嘀咕。周毅博的臉色突然變得很沉重,一把將周淩雲推開,大喝一聲:“胡鬧。”接著,氣呼呼地招呼馬副官收隊回營。
周淩雲急得差點掉眼淚,跟在周毅博身後哀求:“哎呀,爹,你就答應我嘛,求求你了。哎呀,爹啊。”
陳遠方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也不知道周毅博為什麽突然離去,當下也來不及去深究,隻能順坡下驢,招呼隊員收拾東西準備回營,如果沒有意外,明天一早就趕路回村。
陳四海望著周淩雲的背影,呆立不動,像個丟了魂的稻草人一樣。陳遠方叫了他幾聲都沒反應,不禁嘀咕:“這人今天是怎麽了?”
陸小乙搶白:“心上人走了,神魂也跟著去了唄。”
“哦?心上人?哪個?”陳遠方沒有反應過來。
“還能有誰,有人迷上哪個刁蠻任性的周家大小姐咯。”陸小乙有點幸災樂禍,有心人都能聽出其中濃鬱的醋味。
陳遠方心中一動,突然感覺四弟跟周淩雲很般配,一個是才情滿懷的青蔥少年,一個是精靈古怪的豆蔻女子,如果能撮合在一起也是一段佳話。
看著陳四海臉上癡迷的神情,陳遠方心中有愧,這段時間來一直都是四弟在關心自己,自己從未主動關心過四弟的內心世界,不管再怎麽死皮賴臉,一定要向周團長提這個事情,至於能不能成,隻能祈求月老保庇。
打定主意,陳遠方拍了一下陳四海的肩膀,柔聲道:“走了,回去吧。”陳四海回過神,臉紅得像煮熟的螃蟹,一言不發跟著隊伍回營。
入夜,一股冷風在街頭巷尾瞎遊蕩,把無聊的人們都趕到床上去,不然就用刺骨的冷意懲罰他。政府大院四麵高牆,冷風鑽不進來,隻能不停拍打門窗,發出嗚咽的抱怨。
軍營宿舍燈火通明,陳遠方幾個剛用完晚膳,正著手收拾行李。陳遠方心中有事,左右不得勁,吩咐大家好好收拾行李,特別要收好來之不易的槍支,自己準備起身去找周毅博。
剛邁出一步,一個警衛來報,說是周團長找陳隊長,又要事相商。陳遠方不敢怠慢,饒有深意地看了陳四海一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跟隨警衛去見周毅博。
陳四海看著二哥的背影,內心說不出的感動。兄弟二人平時話雖不多,但是彼此心靈相通,一個眼神就能互相噓寒問暖。陳四海把陳遠方剛才的舉動理解為,二哥在吩咐自己好好收拾行李,晚上好好休息,明天好趕路。想到明天就要離開,陳四海的心情立刻黯淡下來。
周毅博坐在太師椅上,不停搓揉太陽穴,眉頭緊鎖,唉聲歎氣,陳遠方進來時都沒有察覺。
“團座,您找我有事?”陳遠方輕聲問了一句。
周毅博放下手掌,抬眼仔細打量陳遠方,沒來由問了一句:“你今年幾歲?”
“二十四,過完年就二十五。”陳遠方有點訝異,弄不明白周毅博為什麽突然關心自己的年齡。
“二十四,十六,差了八歲,嘶,有點大。”周毅博自言自語。
陳遠方弄不清楚,又不敢直接問,幹脆直接轉移話題,試探道:“團座,有一件事我想跟你商量商量,不知道妥不妥當。”
周毅博沒有理會陳遠方,突然又問:“你成家了嗎?”
陳遠方怔了一下,如實回答:“成過家。”
“成過?什麽意思?現在沒了?老婆跟別人跑了?”
“報告團座,內人因病過世了。”
“哦,死了啊。”周毅博如釋重負,“那還好辦一些,死了好,死了好啊。”
“什麽?”
“沒,沒什麽。”周毅博自覺失言,“我表示遺憾啊。這麽年輕就喪偶,不容易啊。”
這話讓陳遠方不禁想起妻子李美華,想起當年自己的疏忽大意,愧疚滿懷,肝腸寸斷,差點沒掉出眼淚。
周毅博心細,察覺到陳遠方的表情變化,試探道:“怎麽?還沒忘記她?”
陳遠方歎道:“不敢忘記,怎麽能忘記呢。”
“男子漢大丈夫,該忘記的就要忘記,不然怎麽能成大氣候?”周毅博講得很豪邁,心中卻想起自己死去多年的愛人。這麽多年來,也曾有絕色女子投懷送抱,可是越是想忘越忘不了當初那個一起吃野菜一起扛槍打仗的糟糠之妻。
陳遠方苦笑道:“不怕團座笑話,我也想忘記,可就是忘不了啊。”
周毅博長長歎了一口氣,越發對眼前這個年輕人有惺惺相惜的感覺,再次試探道:“如果我命令你忘了她呢?”
這算哪門子命令?陳遠方徹底懵了,但是看到周毅博嚴峻的表情又隱隱感覺事情沒那麽簡單,到底想幹什麽:“團座,有什麽事您就直接說吧。”
周毅博沒有直接回答,自言自語:“死丫頭啊死丫頭,你這是專門給你老爹出難題啊。”
是關於大小姐周淩雲的事?難道周淩雲也看上四弟了?會有這麽巧的事?難道兩個孩子已經私底下定了終身?真是大意啊。陳遠方心中大動,急忙趁熱打鐵:“團座,年輕人之間的感情有時父母長輩也很難直接幹涉的吧,還是要多尊重子女的意思,免得日後怨恨長輩。”
“哦?你也這麽想?”周毅博突然眼睛發亮,“那意思是,你同意了?”
“同意,當然同意。”陳遠方徹底誤會了周毅博的意思,“不瞞您說,我也一直在因為這件事情頭殼疼,還不知道怎麽跟你開口,沒想到您一下子就看透了我的心思。”
“哈哈哈哈,老弟啊,不對不對,以後可就不能叫你老弟了。”周毅博開懷大笑,“老實跟你說吧,剛才我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閨女給我出了一個大難題,鬧得我實在沒有辦法,隻好厚著臉皮把你叫來。沒想到啊,原來你們已經心意相通,早已經私下謀劃好咯。其實你們可以直接告訴我啊,別看我整天板著臉,其實是個再開明不過的人,隻要你們年輕人願意,隻要你真心實意對淩雲好,我是不會阻攔的。雖然你是成過家,但是現在也是單身,而且相差八歲也不算太多,又是一表人才內外兼修,很好很好啊,很登對。”
陳遠方越聽越不對,得,繞了半天不是說四弟啊,怎麽說著說著說道自己身上了。難道,難道周淩雲看中的是自己?
這一想不要緊,這幾日周淩雲的怪異表現一幕接一幕在眼前閃過,天公啊,這不是愛慕是什麽?陳遠方驚出一身冷汗,急忙擺手道:“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周毅博還沉浸在一拍即合的喜悅中,突然聽到不行二字,臉色立刻拉下來,不悅道:“怎麽回事?一會兒情投意合,一會兒又不行不行,嫌我女兒配不上你?”
“團座,您誤會了。”陳遠方有點口吃,所有的言語都被四顆大門牙堵住,隻能從牙縫裏一個字一個字擠出來,“我,我以為,你,你說的是我四,四弟陳,陳四海。”
周毅博看到陳遠方窘迫的模樣,心有不忍,安撫道:“行了,慢點說。”
陳遠方長長舒了幾口氣,把心中的想法一股腦兒倒給周毅博,這其中當然是省略了和林素芬的感情糾葛部分。經過剛才一番回想,林素芬的影子突然在陳遠方的頭殼裏出現,而且讓他心神不寧,難道這就是動心?
陳遠方以為周毅博聽完以後會大發雷霆,在高甲戲裏太師要把女兒許配給新科狀元,都是容不得狀元有半點反抗的,隻能灰溜溜休了糟糠之妻,如若不然就虎頭鍘伺候。沒想到周毅博竟然一拍大腿從太師椅上站起來,大喝一聲:“誒,你這主意好啊,你那小老弟不會比你差嘛,一表人才,又飽讀詩書,很好很好。”
汗,瀑布汗。
陳遠方摸了一把額頭,錯愕得亂七八糟,完全弄不明白眼前這個團長,不過能遇到這樣真性情的東北漢子,也算是幾百輩子修來的福分。
周毅博其實也不是胡來,由於對女兒的溺愛,不得不找陳遠方來談。內心深處當然希望陳遠方能夠大義凜然地拒絕,越強烈越好,免得真的成就老少配。現在陳遠方提出來的方案,不管真假,也不管最後能不能成,至少是現在問題專項的最好台階,怎麽能不拍手叫好呢。
“爹,你怎麽能這樣?”
周毅博還沒笑完,一個帶著哭腔的女聲就從屏風後麵傳來。周毅博瞬間一個頭變成兩個大,揉著太陽穴朝陳遠方扮鬼臉。
陳遠方感覺背後陣陣涼意襲來,額頭上冒出好些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