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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昊，我們的時間不多了！”歐陽逸看著坐在車對麵的藍景昊，他這樣的急躁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們血煞少了一單生意無關緊要，但信譽決不能毀。更何況這次也不僅僅是信譽問題，它還關乎對血煞實力的認證。一弄不好，整個軍火組織乃至整個黑道都要重新洗牌！
    “我知道。”藍景昊不急不躁地端起一旁的高腳杯，裏麵盛放的紅色液體隨著男人的抖動而不停搖晃。望著那紅酒不斷變換出的形態，男人的墨色深瞳眯起一條縫，“你說水的形狀是什麽？”
    “嗯？”歐陽逸被藍景昊突然冒出的話驚愕在原地，水的形狀？這和他們探討的主題有關嗎？如果是其他人，歐陽逸肯定會直接罵一句“你腦子有病啊！”但這要是換成藍景昊，歐陽逸隻能順著那個男人的視線，看向那高腳杯裏半滿的紅色液體。
    “水，你可以說它是沒有形狀的，也可以說它千變萬化，這主要取決於你把它放在了什麽地方。”藍景昊的眸子依舊望著杯子裏的拉菲，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但砸在歐陽逸的耳裏卻飄渺虛無，這是在悟道嗎？和他們的軍火有什麽關係？
    “就像這次的事，你應該知道為什麽會有人組織我們交易。”
    歐陽逸的嘴角發出一絲冷笑，“美國希望借這場戰爭狠狠打擊下中東的那些小國。”歐陽逸一向看不慣美國的這副樣子，以為打著世界警察的旗號就可以幹擾別國內政！
    “和水的形狀一樣，如果我們隻把這次當做一場軍火交易，那它便是再普通不過的事；如果我們把它與政治掛鉤，那它也就關乎著血煞的命運沉浮。”藍景昊輕輕搖晃著酒杯，指尖微微一用力，那裏麵顏色清澈單純的拉菲就順著杯沿緩緩流下，在空中形成一道優美的水柱，隨後滴落在車廂裏陳鋪的地毯上，沒有發出任何回想就被隱沒吸收。
    “你的意思是？”歐陽逸盯著藍景昊看，他此刻似乎明白了什麽，但思緒一閃而過後，他又似乎仍舊糊塗莫辨。
    “中國還有一句話叫做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軍火商在有政府的狀態下依舊能存在，那就說明，這也是各個政府的需要。我們血煞沒有心染指政治，我們隻是在做用錢交易的軍火買賣。”杯子裏的拉菲流完了，藍景昊的話也說完了，看來他需要去見一個人了。
    “我明白了！”歐陽逸看著藍景昊嘴角現出的笑意，眼中也閃過狡黠與快意，他們血煞可不是那麽好欺負的！
    “盡快安排我和那個人的見麵。”藍景昊放下杯子，轉過頭對上歐陽逸的眼，沉著鎮定地吩咐道。
    “和他本人見麵嗎？這樣會不會有危險？”歐陽逸自然明白藍景昊所指是何人，但那個人畢竟是一國總統，這樣直接見麵要是意見發生什麽碰撞，後果可是不堪設想！
    “放心，他們暫時還不敢對我怎麽樣，照我的意思辦吧。”藍景昊知道歐陽逸的擔心，也知道那些擔心不是沒有道理，但有時候，你必須要冒險，必須要放手賭一把才能有贏的機會。
    垂下頭望向那酒被倒掉後空空如也的高腳杯，歐陽逸一時間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當初走上這條路，就沒想過能全身而退，可以說他們每一天都是走在刀尖上，每一步都帶著嗜血的危險。以前的他肯定不會畏縮，更不會像剛才那樣猶豫擔心，而且他也相信藍景昊會比他更不怕！但是今時不同往昔，藍景昊已經有妻子也有了孩子，如果他出了什麽事，讓莫筱寒和小米該怎麽辦呢？
    “昊，這次讓我去吧。”歐陽逸望著前方的空氣，他的夢就如那看不見但確實存在的空氣一般，一直都在，從未消失，但夢始終隻是個夢。如果要在藍景昊和他自己的生命中做個選擇，歐陽逸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選擇讓藍景昊活下去。
    “歐陽逸！”這些年的相處，藍景昊視歐陽逸為最好的朋友，他們曾經說過要共生死的，現在這樣是叫他背信棄義嗎？！歐陽逸剛才的臉上寫滿了慷慨赴死的欣然，藍景昊知道歐陽逸已經為自己做好了最壞的打算，這是他最討厭看到的！
    “昊，我本來就是個孤兒，要不是端木家族收養，現在可能早就餓死了，我的命不值錢。”歐陽逸往座椅上一靠，又現出一副放浪不羈的樣子，嘴角的笑容邪肆張揚。那些女人說歐陽逸無情也許是對的，他對自己都那麽無情，更何談對別人的情？
    藍景昊一把拽住歐陽逸的衣領，他的眼睛迸射著警告的意味，寒氣逼人，他的憤怒不是假裝，也不是星星之火，而是洶湧而來的暴怒，“歐陽逸，你給我聽好了，這句話我不會說第二遍：我們是兄弟！我藍景昊的兄弟叫歐陽逸！”
    歐陽逸被藍景昊勒得有點喘不過氣，臉色也由於缺少氧氣而越來越漲紅，他知道藍景昊這次是真的生氣了。兄弟的含義對藍景昊意味著什麽，歐陽逸是再清楚不過的了：兄弟就是兩肋插刀，隻要他尚有一口氣，那他就不會讓自己的兄弟有事！
    而且歐陽逸相信，如果自己想要血煞的掌控權，那藍景昊肯定不會有一絲吝惜。這對於外界而言一定是無法想象的事，但它是事實。歐陽逸死心塌地地跟著藍景昊，這就是其中最大的原因。
    歐陽逸回對著藍景昊的注視，任由自己被勒地喘不過氣，他也不想鬆口收回自己的話。壓抑得久了，他倒想這樣放縱一次，就像做錯事的孩子，情願被罵一頓，也好過自己在那自責。
    歐陽逸緩緩地閉上眼睛，周圍靜靜地隻能聽到自己一下一下的心跳聲，他很享受這樣窒息的快感，不過心還在跳動就代表著他還會活著吧，活著，活著，活著究竟是苦痛還是快樂？
    藍景昊看著歐陽逸那副視死如歸的表情，心頭的怒氣燃起更大的火焰，但他很清楚，自己現在這樣揪住歐陽逸是毫無意義的。氣憤地甩開自己的手，藍景昊回坐到自己的位置。
    “咳咳咳”歐陽逸屏住自己的呼吸久了，出於人本身的條件反射，一接觸到充足新鮮的氧氣，馬上就止不住地咳嗽起來，原本漸漸泛白的臉上也恢複了血色。
    “歐陽逸，我才是血煞的大當家，血煞的事還輪不到你負責！”藍景昊從不習慣直接表達自己的感情，就像此刻，他更善於說出這樣犀利無情的話來打斷歐陽逸的想法。
    歐陽逸的情緒絲毫沒有被藍景昊的話幹擾，藍景昊這個男人什麽都好，就是太喜歡說口是心非！歐陽逸的劍眉一挑，好笑地撫了下自己的額頭，要是藍景昊知道自己這麽說他，不知道會不會氣得青筋暴起？！
    眉宇下一刻又揪起，眼裏現過思考，歐陽逸知道自己現在和藍景昊爭論什麽都沒有意義，因為藍景昊決不會允許自己替他去冒險。“昊，這次我會讓你去，但請你也不要阻止我去做任何事。”
    “你要做什麽？”歐陽逸突然的讓步讓藍景昊嗅到異樣的氣息，那氣息很不平和，很危險。眼神犀利又揣測地望著歐陽逸，藍景昊希望能從那裏找出點線索。
    “我做事有分寸，你不需要知道太多。”歐陽逸端起另一杯拉菲，保持著自己手指不動，那裏麵的液體也就靜止。樹欲靜而風不止，他歐陽逸已經決定參加這場遊戲，那麽就讓大家看看他歐陽逸的實力吧。
    藍景昊深深地眯起自己的眼，歐陽逸做事他從沒有懷疑過。來美國時那架誇張得有點不可思議的客機，表麵上毫無防備，但上麵的每一位服務人員都是從血煞內部經過嚴密審查後挑選的；那上麵的火力儲備也足夠輕易消滅一個美國的大型城市；那上麵的計算機防護係統也能夠勘測出五千米之外的危險，並以一秒的速度進行分析和應急反應！
    “自己小心！”藍景昊再說不出更露骨的話，即使是這樣充滿關心的話，從他嘴裏出來也是冷冷的聽不出情緒。
    “真不知道你和莫筱寒相處是什麽樣子！”歐陽逸無語地搖了搖頭，總是這樣冷冷的，難怪這些年隻能有莫筱寒這一個女人了。
    “你少管我的事。”歐陽逸的話刺中了藍景昊的軟肋，更確切地說，莫筱寒這三個字就已經是藍景昊的死穴。不過隨即藍景昊在腦海裏浮現出女人嬌羞的模樣，說來也奇怪，他對莫筱寒說肉麻的話怎麽都那麽自然呢？這就是所謂的緣分，所謂的對的人吧。
    歐陽逸望向窗外飛速倒退的景物，藍色的頭發在冷氣的吹拂下微微顫動，他有那麽多女人又怎麽樣，有哪個是真的愛他的，又有哪個他曾真心愛過？
    思緒倒回，他最開心的日子還是在孤兒院的那段日子了吧，那段還會幻想幸福生活的日子，那段被一個小女孩追著喊‘小乞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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