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 three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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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涼生,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1 !
    我得意地說,哪能啊?有我這麽機智的人在,怎麽能讓北小武的貞潔不保呢?我用透明膠帶又給他黏起來了。那時,數學老師還當堂表揚了我的機靈呢!說我將來會成為科學家。從此我就酷愛科學研究,直到後來我才幡然醒悟,迷途知返。
    小九笑,發生什麽事了?這麽打擊你對科學華麗麗地追求啊?
    我歎氣,後來自然課的時候,老師教我們各自做一個實驗,選題、方案都自己定,結果那天我感冒了,就讓北小武給我操刀了。結果北小武那廝給我做了一個超級華麗的實驗。題目是:證明蜘蛛的耳朵是長在腿上的。材料:蜘蛛,白紙,桌子,小刀。步驟如下:第一步,將白紙放到桌子上,將蜘蛛放到白紙上,用力拍桌子並大吼,跑!蜘蛛就跑了。第二步,用小刀將蜘蛛的腿全割掉,然後放到白紙上,再次用力拍桌子大吼,跑!蜘蛛不動!由上可得,蜘蛛的耳朵是長在腿上的。
    小九笑得直翻白眼,北小武這個白癡!那他自己做了個什麽實驗啊?
    我說,他的題目是:證明薑生是科學白癡,進而證明數學老師有眼無珠外加青光眼白內障!材料就是:薑生的白癡科學實驗報告。
    小九破口而出,北小武還真是個睚眥必報的主兒啊。太小人了。
    我點點頭,說,是的,小九,你也看出來了,北小武就是一個這麽死心眼兒的家夥,別人對他不好,他死記住;別人對他的好,他也死記著。所以他認準了誰,那麽九頭牛也拉不回來。所以,小九,別離開好嗎?北小武,是個死心眼兒的小孩!
    小九就笑,睫毛上掛滿細密的淚光,她說,薑生,我給你講一個小公子的笑話啊。三年前,小公子買了一隻德牧,帶出去會狗友,結果被一隻小短腿的牛頭梗給放倒了。後來他又買了一隻藏獒,結果被另一個高幹子弟弄的一隻高加索犬給弄傷了。小公子就徹底惱了,最後,幹脆花重金請人走私了一隻西伯利亞野狼養著。結果,小公子被送進了醫院。
    那狼咬人?我看著小九,緊張地問。
    小九哼了一聲,咬人?沒吃人就不錯了。
    我說,是啊,幸虧是養狗,如果小公子喜歡養貓的話,是不是就會走私一隻老虎回家養著……
    小九說,我還真巴不得呢,這樣三年前,他就不是被送進醫院而是送進陵園了。
    我說,小九,你對小公子的成見可真夠深的!
    小九淡淡地說,薑生,或者,程天佑不是個壞人,但是,也絕對輪不到他做好人。好了,不說那麽多了,快睡覺吧。
    我聽小九的話,很快就睡了。可我醒來的時候,小九已經離開了。
    北小武一直問我,薑生,你跟我說說,小九去哪兒了?你跟我說說吧!
    我的腦袋搖得跟撥浪鼓一樣。是的,我確實不知道,小九怎麽會在選擇在一個漆黑的夜裏離開?離開的時候,她有沒有看看滿天的星星,有沒有覺得這滿天的星星特別像北小武固執的眼睛?
    北小武傻了一般開始自言自語,他對著昨天吃剩的蔥油餅說,你跟我說說,小九去哪兒了?然後又對著那半隻烤雞說。最後他跑到牆角上,對著小九喝酒留下的酒瓶說。他說,你跟我說說,小九去哪兒了,你跟我說說吧!
    36 你看,我就那麽不像好人嗎?
    北小武對涼生說,他要回省城去找小九!他說,小九肯定回了她的小出租屋,除了那個小出租屋,她別無去處。
    我憂傷地望著北小武,我沒想到會是這樣。這個本來隻會嬉皮笑臉遊戲人間的男孩,突然長大,突然變得冷漠而憂傷。我又看看涼生,在此時,我仿佛懂得,為什麽我的涼生,那雙好看的眼睛裏,總是盛滿憂傷的光。
    涼生拍拍北小武的肩膀,他說,我和你一起去吧,反正,我早就跟薑生商量好了,我想早回學校,一來可以複習功課,二來可以趁暑假打打工,增長增長見識!
    可是,當我們回到省城,小九的出租房已經更換了鐵鎖。北小武一直在門前坐到半夜,才等到有人回來。而那個人,不是小九。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如同他的死心眼兒一樣,小九是那樣的倔強。
    幸福就像一件渾然天成的瓷器,一旦碎裂,便不可能完好如初。
    那天夜裏,我和涼生跟著北小武來到“寧信,別來無恙!”
    霓虹燈閃爍下,紅男綠女,扭成一團,金屬質感的音樂敲打著人的耳蝸。我並沒注意到有一雙眼睛正在注視著我們這個方向。
    涼生說,薑生,我出去打一個電話,你看好了北小武,別讓他亂跑。
    我點點頭。
    可是沒等涼生走出門,北小武已經扭著身體轉進了舞動的人群。我像一個不合時宜的傻瓜一樣緊跟著他。瘋狂的人群中,明滅不定的燈光下,我手足無措。可是北小武竟然忘記了我,早已不知扭到哪裏去了。在人群的夾縫中,我隻能隨著舞動的人流,不斷地躲閃,像個迷路的孩子。直到有一個人介入我的麵前,擋去了我前麵的舞動的人群。他說,小家夥,你不該來這裏!
    我抬頭,迷離的燈光勾勒出程天佑那張明媚的大臉,他帶著幾絲玩味的笑,皺著眉頭看著我。
    我剛要說什麽,他卻一把抓住我的手,將我拉出這片舞動的人海。霎那間,他的掌心傳來的溫暖與力度,讓我的臉紅了起來。
    他把我擠到一個安靜的過道裏,一隻胳膊靠在牆上,俯著臉看我,鼻尖幾乎碰到我的額頭,溫熱的鼻息遊走在我的發絲間,他說,你怎麽跑這裏來了?
    我用力往後靠,閉著眼睛大聲說,我來找小九!
    他的手指滑過我的鼻子,輕盈而迅速,一臉壞笑,你看你這個樣子,至於嗎?我就那麽不像好人嗎?再說,薑生,你就這麽自我感覺良好啊!你才十六啊,小孩子,就滿腦子雜念,你們學校老師,是怎麽教導你的?
    我連忙睜開眼睛搶白了一句,我快十七了!不是小孩子!然後又慌忙地閉上眼睛!
    他搖頭笑,他說,薑生啊薑生,我就這麽難看,以至於你都不想看我一眼嗎?說著,他的臉越來越近,他說,薑生,你快睜開眼,你再不睜開眼,我就把臉貼你臉上了!
    我確實不想讓他把臉貼我臉上,所以隻有把眼睛睜開,我說,這樣,總可以了吧!把你的臉拿開吧!
    程天佑就笑,壞壞的那種。他感覺良好地說,薑生,怎麽著,今天我也救了你一命吧!我告訴你,跟兩個男人一起逛夜總會多危險!萬一他們居心不良怎麽辦?你看,剛才為什麽那個男孩子出去了,我估計他是去聯係買家,準備將你賣掉!所以,從今天起,我們兩個扯平了,你救了我一次,我也救了你一次,兩清了!以後,不許你再像今天這樣纏著我!
    程天佑這番沒大腦的理論把我弄惱了,我說,小公子,你有沒有智商啊,今天晚上是你纏著我,不是我纏著你,再說,剛才走的那個人是我……
    這個“哥”字還沒出口,就被一個嬌滴滴的女人給打斷了,她說,程天佑!怪不得找不到你了!你竟和這個小狐狸精在這裏鬼混!
    我推開程天佑,衝著那女人笑,我說,你看咱倆站一起,誰比較像狐狸精啊?
    程天佑一把拉住我,護在身後,他說,蘇曼,她還是個孩子。你別在這裏給人添笑話看。
    那個女人狠狠地看著程天佑,說,你有種!然後她從旁邊拿過裝飾用的維納斯雕塑就向我打來,那一刻,我想起小時候,涼生對我說城市的女孩都那麽斯文,原來,他騙了我。至少,眼前這個,她就一點兒也不斯文。
    雕塑落下的時候,程天佑將我護在身後,伸手去擋,但那女人好像練過什麽移花接木之類的武功秘籍,於是美人維納斯哐當砸在程天佑腦門上,瓷片四裂!雪花一樣漫進我的眼裏。
    劇痛之下,我尖銳地叫了起來。程天佑慌忙轉身,看著蹲在地上緊緊捂住眼睛的我,迅速將我抱起,衝向停車場。
    他頭上的血滴在我的臉上,溫熱。他說,薑生,你忍著點兒,我們這就到醫院。薑生,忍著點,別哭。說完他就將我塞到車裏,然後脫下襯衣包在頭上,邊開車邊聯係醫生。
    聯係完醫生後,他便騰出一隻手緊緊握住我的手,他說,薑生,別哭,咱這就到了。這就到了!
    迷糊中,我喊了一聲,哥。
    那時,我想,涼生現在肯定在給未央打電話吧。他知不知道薑生受傷了呢?因為眼睛的劇痛,眼淚不停地流下來。
    37 程天佑這廝絕對沒碰上一個像我這麽有智商的女子。
    我的眼睛纏著厚厚的紗布,眼前仿佛是一個白色的天堂。
    我從床上爬起來,用手小心地觸摸紗布。我想,完了,我不會瞎了吧?隻知道紅顏禍水,卻不知像程天佑這樣好看的男人也是禍水!
    突然,有一雙手抓住了我觸摸紗布的手,聲音因熬夜而略略的嘶啞,他說,別動,會感染的。
    我緊緊握住他的手,我說,我不會失明吧?
    程天佑冷哼,我也想你失明啊,這樣我隨便找個地方將你一扔,你也再找不到回來的路找我報仇!
    我皺皺眉頭,也學他冷哼,報仇?我對仇人向來采取漠視政策!某些人是被身邊那些狂熱的女人寵壞了吧?當自己是全天下女人的春藥了?
    程天佑一把將我推到在床上,說,薑生,你別跟我貧嘴,你再頂撞我,我就不給你治療了!
    我轉身,將麵孔朝裏,我說,有本事你就將我扔出門去,我還真不稀罕你救我!我可怕自己的病還沒好,就被你的狂熱女子小分隊給殲滅在醫院裏。唉,幸虧人的眼睛隻長在臉上,要是眼睛周身全都是,我現在還不被纏成木乃伊!
    我敢說,程天佑這廝絕對沒碰上一個像我這麽有智商的女子,所以,他總是一副很自得的樣子。在同我一起的這十多個小時裏,我用自己的智慧震撼了這個幼兒園小班還未畢業的男人。
    我本來想給北小武打電話,告訴涼生,我在醫院裏,我怕他昨晚沒找到我會擔心。但最終,我沒有打。我固執地想知道,涼生會有多擔心?他會害怕,會惶惑,會哭嗎?
    第三天,醫生將紗布給我摘下來,眼前又是一片澄明的世界,就是眼睛裏還殘存著劃傷時留下的紅血絲,而且眼皮有些腫,有點兒像金魚。
    我在想,我怎麽回去跟涼生說呢?說我因為遭遇一衰神男人而被誤認為成第三者,慘遭毆打,住進醫院?
    程天佑接我出院的時候,他頭上還包著紗布。隻是,他戴著小運動帽給遮住了,並不影響他的魅力值。
    當我們從醫院裏走出來的時候,卻見到未央!
    我,和,一個叫做程天佑的好看的年輕的男人,一大清早從醫院裏走出來,碰見了我的同年級同學。
    而且,我還一副病歪歪的樣子,眼睛紅紅的,眼皮腫腫的,由於程天佑的虐待,我還沒吃早飯,就這麽縹縹緲緲地出現在未央麵前,她會怎麽想?
    就在那一刻,我主動上前澄清,我老遠就衝未央打招呼,滿臉微笑,我說,嘿,未央,怎麽是你?我這住了兩天院,掛的是眼科診療,嘿嘿,不是別的什麽科,真是眼科。
    未央微微一笑,並不搭言,對程天佑說,天佑哥,我聽姐姐說,我同學薑生住院了,就過來看看,姐姐說,讓我接她回家養幾天,正好和我做伴呢!然後熱情地拉著我的手,跟離別多年重逢的老戰友似的,對我笑,說,對吧,薑生,一個暑假不見,可想死我了,說著,就將我往車上拉。
    天佑笑,說,寧信是怎麽知道的?那天,她不是沒在夜總會嗎?
    未央笑,你從夜總會風風火火地抱走一個人,我姐哪能不知道呢?
    這時,我恍然大悟。涼生曾經問過我,知不知道未央的姐姐竟然是誰。我怎麽也沒想到,未央的姐姐竟然是寧信!我的心裏突然打起小算盤,寧信是個有錢人,未央是她妹妹,涼生是未央的男朋友,我是涼生的妹妹,這麽類推起來,我也算是半個小富婆。想到這裏,我竟紅光滿麵。
    程天佑這個小人最終將我送上未央的賊車,自己一走了之。他說,薑生,再見!我皺了皺眉頭,胡亂說了一句,程天佑,不見!
    未央在車裏像公主似的坐著,她說,薑生,你的眼睛還疼嗎?
    我看了看她,點點頭,很奇怪,這是第一次她對我說話這麽甜美,甜得我有些摸不著北。
    未央埋怨我,你不在的時候也不給涼生和北小武打個電話,你不知道他們多著急,涼生差點將北小武吃掉,他一直咬定北小武將你弄丟了。
    我說,哦。
    未央笑,說,幸虧我姐姐,她讓我打電話告訴他們,你這兩天住在我家裏,和我一起玩兒。涼生才安心下來。
    啊?我看看未央。不知該感謝還是該提疑問。
    未央笑,說,我總不能跟涼生說,你半夜被一個大男人抱走了吧,這個樣子多不好聽!是吧,薑生。
    既然未央都這麽說了,我也隻好點頭。
    未央說,一會兒回家就這麽跟涼生說吧,這樣,你還少生一些事。
    我點點頭。
    離開前,我想起未央前些日子的離家出走,回頭問她,未央,家裏沒事了吧?
    未央一愣,說,沒,沒事了。
    38 反正我不允許任何人欺負薑生!
    兩天不見北小武,他也不再那麽神誌不清。坐在我們暫時租住的小屋露台上曬太陽,見到我,他說,薑生,你回來了?未央沒來嗎?
    我搖搖頭。我說,北小武,涼生去哪兒了?
    北小武說,哦,忘了告訴你了,昨天,涼生找了一份零工,幫人推銷咖啡。
    我輕輕俯身,坐在北小武身邊,我說,有小九的消息了嗎?
    北小武用力地吸吸鼻子,說,沒有。然後,他就在地上不停地塗鴉,眼淚一滴一滴地滴在水泥地麵上,又瞬間蒸發。他抬頭看看我,說,薑生,怎麽辦?我把小九給弄丟了。說完,像個孩子似的抱著膝蓋哭。
    我扯扯北小武的胳膊,我問他,你相不相信,小九會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