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Chapter three (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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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涼生,我們可不可以不憂傷1 !
    我當時聽得特別開心,我想,如果這句話是上帝跟我說的,我該有多開心呢?那樣子,我會告訴他,我一定要讓他幫我實現,為了這個願望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可是程天佑畢竟不是上帝,他隻是凡俗間一個男子,所以,我隻能跟他說一些比較切合實際的願望,我說,我想彈彈鋼琴。
    我說這話的時候,聲音特別小,我生怕會遭到程天佑的譏笑。但是沒人知道我多麽渴望知道,指尖觸碰黑白琴鍵是什麽感覺。很久很久以前,涼生就告訴過我鋼琴這個名詞,我覺得特別美。我經常會夢到,彈鋼琴的涼生,他細長的手指翩躚在黑白琴鍵上,眼睛裏流淌著一種叫做美好的深情。很小的時候,他說,他一定要教我彈鋼琴。可是,就目前來說,這似乎是一個難以實現的夢。
    每次想到涼生,我的心就隱隱難過,隱隱地泛疼。想起去年生日的時候,涼生那場令人心傷的遭遇,想起他手掌心中攥成團的粉紅色的鈔票……一切情景,仿佛曆曆在目。這樣的感覺,真讓人難以平穩地喘息。
    程天佑溫柔地看著我,笑,說,薑生,那,你會彈鋼琴?
    我搖搖頭,說,不會。
    可能我不該莫名其妙地有這種想法吧。我仰著臉對程天佑笑,我說,算我突然腦子進水了,要不,你就給我放焰火看吧。
    我這兩樣要求,都提得比較詩意,其實,我也就是說說而已。如果我們真的在這個城市裏放焰火,那麽很快我們倆就得被城管給逮走了,還要被罰款。可能最近,我言情小說看多了,大腦有些扭曲。
    程天佑抬手看看手表,說,薑生,不早了,你趕緊回學校吧。我有事先走了。你的願望這麽簡單,真是小孩。等下次,我來找你。
    51 薑生,你這人,哪裏都好,就是太記仇了。
    夜裏回宿舍的時候,我感覺特別孤單。金陵在外麵租房子住,我都沒有說知心話的人了。白天上課的時候,同她偷偷傳小紙條,問她,房子裏有沒有鬧鬼啊?其實我的本意是想將她嚇回宿舍裏,同我住在一起。金陵就在課堂上衝我做鬼臉,結果被老師給發現了,被罰到操場上跑圈兒。
    他們常說,世界上最毒婦人心。其實,說這個話的人肯定沒有上過學,讀過書。當然,我可沒說,世界上最毒的是某些老師的心啊!天地良心,我絕對沒有說!
    去開水房打熱水回來,我在宿舍的走廊處碰到未央。她看著我,表情淡淡,沒有厭倦更沒有歡喜。她說,薑生,你怎麽老躲我啊?
    這句話說得我特別來氣,我能不躲嗎?我怎麽也想多活幾年。這又不是戰爭年代,需要我爭先恐後地去英勇就義。我低頭,錯開她的視線,我說,我不能總是招惹你,讓你煩吧?我再沒有大腦,我也得記得您老人家給我的教育不是?
    未央將書抱在胸前,對我笑,說,薑生,你這人,哪裏都好,就是太記仇了!
    我翻翻白眼,他奶奶的,又來跟我扯哲理,要是我用熱水燙你一下,看你記不記仇!而且,她用來燙我的,估計是沸油,而不是沸水。不過,這個世界就是這麽奇怪,她雖然這樣傷害過我,可仍然不影響她的漂亮。走廊淡黃色的燈光下,她確實漂亮得令人眼花。或者,她的壞隻是針對我,而對於更多的人來說,她是好人。
    我隻能這樣理解了。
    未央見我沉默不語,就拎過我手中的暖瓶,拉住我的手說,薑生,對不起,我知道,我當時不該那樣對你,可是當時我太衝動了,可能這就是嫉妒心吧。其實,我更不願意傷害涼生,畢竟,我喜歡他。那天看到他傷成那個樣子,我心裏也自責得要死。我從小生活在一個人人寵著我的家庭裏,見不得別人比我多半分。所以,薑生,我傷害了你,也傷害過涼生。但是,我並不是你想象的那麽壞。薑生,你能懂嗎?
    我傻乎乎地看著她,我這個人就是這樣,見不得別人道歉,聽不得別人說軟話。她這樣一說,我竟然覺得是自己不好,是自己擾亂了她的生活。所以,我說,其實,我並沒覺得你壞,你也不用說這麽多。
    未央笑,她說,這一年多來,涼生一直挺內疚的,他覺得當時自己不該那樣凶你,畢竟你是大人了。
    她這話說得我有些莫名,涼生再怎麽凶我,還不是拜她所賜?怎麽折折回回的,所有事情的不該,都輪到我和涼生身上了。
    到宿舍門口的時候,我將暖瓶從她手裏拿過來,並沒有邀請她進宿舍。可是,她卻像遊魚一樣跟進來。我看看她,你有什麽事情嗎?
    未央笑笑,沒什麽,隻是過來坐坐。
    那天,她一直在我們宿舍坐到11點,同我們宿舍人一起起哄,談了很多明星的八卦緋聞。我們宿舍的人問她,她是不是跟一個叫蘇曼的女明星很熟悉?
    她就笑,說,你們想要簽名的話,我給你們去要。
    那些女生立刻來精神了,紛紛表示想得到她的簽名。我一直不是很明白,明星的簽名到底有什麽用,大家都這麽熱衷。住在金陵上鋪的女生是一個叫於文的女孩,在我們宿舍裏,算是新新人類,跟北小武一樣,都是藝術生。
    藝術生最大的優點就是可以隨意地穿著打扮,而且不會輕易被學校處分。但是要說搞怪的話,她跟小九絕對不在一個水平線上。她探下頭來問未央,聽說,那個蘇曼被一富商包養,到底有沒有這樣的事情啊?
    未央看看我,淡淡地笑,什麽包養?她那是戀愛,隻不過對方是一個有錢有勢的人罷了,那些八卦爆料,你們不要那麽相信。
    大家一聽都來勁了,一個勁地問,他們現在還在一起嗎?
    未央看了看爬在床上看書的我,笑,這個,你們還是別問我了,問問薑生吧,她好像比我跟那個有錢人要熟悉。
    未央的話讓我愣了一會兒,同宿舍的人嘰嘰喳喳個不停,問我,薑生,薑生,快給我們講講蘇曼和那個有錢人的事情啊。
    我說,我有什麽可知道的,我不認識蘇曼,更不認識什麽有錢人,你們還是問未央吧,給你們要蘇曼簽名的是未央,不是我,我可不夠這個檔次。說完就鑽進被窩裏了。秋天的夜晚,空氣有些涼。
    未央笑了笑,對於文說,得了,咱的薑生生氣了,就是小心眼兒。開不得玩笑。然後她看看金陵空蕩蕩的床鋪,一臉狐疑,問我,金陵今晚怎麽不在?
    我翻身看看她,說,金陵這個學期不住宿舍了。
    未央就笑,她早該不住這裏了。然後很禮貌地跟我們宿舍人道別,說是一定幫她們跟蘇曼要簽名相片。她走的時候,輕輕地附在我的耳邊說,薑生,以後少跟金陵在一起,那妞不是什麽好東西!跟小九沒區別,都是混出來的小孩。
    未央的話聽得我背後直發涼,我發現在她眼中似乎沒有什麽好人。
    她說金陵不是好人,那金陵就不是好人了嗎?我對未央真是無奈到家了,誰願意別人在自己麵前,對自己的好朋友指手畫腳呢?
    52 所有的事情在這裏結成了結,然後洶湧而來。
    程天佑很久沒有出現,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已經離開了這座城市。
    每天,太陽晃到頭頂的時候,我們從教室裏走出來,然後跟著搖搖晃晃的陽光一起,晃進食堂。我很少和涼生一起吃飯。他最近可能因為學習的壓力比較大,瘦了不少,這樣單薄地晃在太陽底下,令人心疼。
    金陵的飯量很小,我的飯量卻出奇的大。我想準是從小讓涼生做的水煮麵給撐著了,胃口變得特別大。想到這裏我就特鬱悶,我想,如果以後,我跟別的男生約會時,吃得比他們都多,他們是不是會被我的豪情嚇跑呢?因為心情鬱悶,所以我又多吃了不少飯。然後,上午學的東西全部跟著飯吃到肚子裏了,大腦空空的。
    金陵的眼圈有些發黑,有點兒熊貓的造型,看起來有些可笑,其實我對她真有些想不通,她整天熬夜地拚命學習,卻總隔三差五地缺勤。盡管我同她不在一個教室裏了,但是,這是她一貫的作風,從高一就這樣。以前,我特別羨慕她有說不來上課就不來上課的勇氣。當時,在我眼裏,這完全是江湖女俠的豪邁和魄力。而她總解釋說是因為奶奶的身體不好。
    吃過午飯後,我和金陵回教室,在樓梯口遇見了北小武。他挎著一個背包,裏麵裝滿東西,鼓鼓囊囊的。我奇怪地問,你這是打算野營去?
    北小武搖頭,哪能,高考革命尚未成功,小武同誌仍須努力啊。我整理起這些東西,是因為最近我媽身體不好,總是來電話讓我回去看看她。說完,他緊接著又問我,薑生,你們重點班做的那份黃岡試題借我看看好不?我帶回家去看。
    我看著北小武,發了一會兒愣。這個曾經八門課衝擊一百分的天才對我說這樣有深度的話,我有些不適應。回答的時候也有些結結巴巴的。我說,有有有……有啊,你……你你……跟跟……我我我來拿……拿吧。
    北小武看了看我,轉頭問金陵,她……她她,她……這這這是……怎怎麽了?
    金陵搖搖頭,說,我……我不……不知道啊!
    北小武用手拍了一下我的腦袋,說,薑生,你今天中午是不是吃豆芽吃多了,沒好好地咀嚼一下,結果豆芽勾在一起了,把你的舌頭也給勾抽風了?
    我捂著腦袋,一臉委屈。沒有涼生在我身邊,北小武儼然成了一個暴君。
    我恨死這些總是喜歡抽我腦袋的人了!
    可是,我還是乖乖地捂著腦袋回教室給北小武拿黃岡練習題。當高考成了一門藝術,黃岡便成了藝術的裏程碑,而我們就是匍匐在裏程碑下掙紮的小靈魂。哎呀,你真不知道,每天,那些老師一給我們發這樣那樣的練習題的時候,臉上表情別提有多美了,就好像在給我們灌蜂王漿似的。我每天將那些試卷反複在手裏掂量,我想起那個詞,洛陽紙貴。我想如果現在的紙變貴的話,絕不是因為某個相如同學又寫出了絕世好文章,絕對是因為紙都拿來印刷試題了。
    我看著這些試卷就想起了樹林,那麽多大樹被砍倒了,原來就是用來做成紙張,印成試卷折磨我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