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風流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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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哥見錫若擺出一副審犯人的架勢,越發著了慌,連忙又攥著錫若的袍擺說道:“額附爺,我跟玉蘭兒是遠方表親,從小就交好,隻因她被選了秀女,因此不得不做這見不得人的勾當。我知道額附爺平日裏是個最心善的,又與十四爺是至交,您不看僧麵看佛麵,好歹別把玉蘭兒說出去。我……我隨便您處置!”
    “不行!表哥,要死我們一起死!”玉蘭撲過來一把抱住了冬哥,早已哭得跟淚人兒了一般。
    錫若看著眼前這副老媽最愛看的八點檔言情劇場麵,幹咳了一聲,成功喚回那對悲情男女主角的注意力之後,目注著冬哥說道:“你既然知道幹這事的後果,就不該帶著她冒這樣大的風險,好歹等到她二十五歲被放出宮了以後再說,或者索性去求了十四爺,讓他求皇上賞了你這個恩典。你跟在十四爺身邊出入伺候也這麽多年了,他也未必就不肯送你這份人情。”
    冬哥聽得又驚又喜,連忙拉著玉蘭給錫若磕頭,卻又被錫若擺擺手止住了,隻能眼看著他從假山石上站了起來,又拍了拍官服後麵的灰塵,就悠哉遊哉地往來時的方向走。冬哥和玉蘭正想著逃過了一劫的時候,不想又看見那個喜歡捉弄人的十六額附折了回來,竟摸著後腦勺一臉尷尬地朝他們問道:“你們……知道回行宮的路怎麽走麽?”
    冬哥心中的一塊大石這才落了地,連忙趕過來說道:“還是我送額附爺回去吧。”錫若指了指他身後的玉蘭問道:“你就把她一個人扔在這兒?”
    冬哥已經從方才的驚嚇裏回過神來,便又笑著答道:“她對這塊兒熟著呢,丟不了!再說這裏離行宮也不遠。額附爺您仔細瞅瞅,前邊過去再拐幾個彎,不就是您跟福慧公主下榻的地方了嗎?”
    錫若聞言連忙順著冬哥所指的方向看過去,發覺果真如他所說,不由得訕笑了兩聲,便朝還站在原地等候自己指示的玉蘭揮了揮手。玉蘭連忙朝著他福了福,捂著臉飛快地跑走了。
    錫若轉回身來,見到冬哥臉上一副悵然若失的樣子,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一下,笑道:“人都沒影兒了,還看什麽?真是風流罪過!”
    冬哥收回目光,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不瞞額附爺您說,我跟她,一年也見不了幾回麵,就算是見麵了,能在一塊親熱的次數也屈指可數。我就跟您說的一樣,單等著她二十五歲的時候被放出宮,我們倆就能全了多年的心願。”
    錫若一邊走一邊聽,見冬哥如此癡情,心裏倒有些觸動,便朝他說道:“你要是真有這個心,回頭我看我能不能在皇上麵前替你提一提。不過成不成就要看你們兩個的造化了。”
    冬哥一聽,喜得翻身便拜道:“不管成不成功,我都感謝額附爺的大恩大德。”
    錫若其實很吃不消古人這動不動就磕頭拜倒的習慣,見狀連忙扯了冬哥起來,想了想又問道:“你們兩個相好的事,十四爺知道嗎?”
    冬哥搖搖頭說道:“十四爺應該不知道吧。我隻告訴他玉蘭是我表妹,因此平日裏……平日裏多少能在禦前照應照應。”說著偷瞥了一眼錫若的臉色。
    錫若隻當是沒看見,徑自把弄著身前的朝珠笑道:“他不知道也好。以他那個暴脾氣,說不定會先抽你一頓鞭子再說。得了,還是我去替你撞撞皇上的木鍾兒吧。不行的話再托他。”冬哥又是一陣千恩萬謝的。
    錫若見自己跟福琳的房間已經近在眼前,便抬手止住了冬哥一疊連聲的道謝,又朝他笑了笑之後,自己徑直朝臥室的方向走了過去。冬哥目送著他一直走進公主的臥房,這才轉身離去。
    幾天以後,回京的路上。十四阿哥特地驅馬來到錫若的身側,一拽他問道:“你又給我的人灌了什麽迷魂湯?怎麽我的侍衛冬哥,現在伺候你的時候比伺候我還殷勤?”
    錫若看著十四阿哥嘻嘻一笑道:“因為我要做一回月老。”
    十四阿哥微怔了一下,隨即看向錫若的目光卻轉為深沉,壓低了聲音問道:“是玉蘭?”
    這回輪到錫若驚訝了。他看著十四阿哥說道:“現在還真沒有能瞞過你的事情。”
    十四阿哥哼了一聲說道:“我不過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想在爺的眼皮子底下搗鬼,沒門兒!”
    錫若聞言卻搖了搖頭,說道:“他雖然不該瞞著你,可也沒忘記替你辦事。好歹算是功過相抵了。我已經答應了他去向皇上討這個恩典,你到時候可別跳出來阻攔。”
    十四阿哥眼睛一瞪,罵道:“你又亂做人情!這個人情也是那麽好做的?回頭我皇阿瑪惱起來了,說不定連你也跟著一塊兒倒黴。”
    錫若咂咂嘴說道:“我又沒說一定能替他辦下來。騎驢看唱本兒――走著瞧吧。”十四阿哥終究還是又瞪了他一眼,斥道:“你就是喜歡多管閑事。自己的事還沒應付過去呢,居然有閑心去幹這個。我聽說那天四哥把你找過去,又說了一下午的話,都說了些什麽?”
    錫若知道十四阿哥如今非常介意自己和他那個同胞兄長的往來,便故意用一種輕快的語氣說道:“也沒什麽。他想要上個關於‘攤丁入地’的折子,隨口問了我幾句,後來我又被他撇下,在後山那塊兒迷了路,最後還是冬哥送我回去的。”
    十四阿哥不動聲色地說道:“看來你如今倒是很得他的看重。”
    錫若焉有不知十四阿哥這個小心眼兒的道理?便用手肘撞了他一下,笑道:“得了得了,又開始使你的霸王脾氣了。我如今跟著他辦差,他問我幾句意見,又有什麽奇怪的?還是你跟其他人一樣,也覺得我是個繡花枕頭――肚裏一包草,當不得你們愛新覺羅家的兄弟來問我?”
    十四阿哥一甩馬鞭道:“我可沒這麽說過。我倒是怕你本事太好,回頭誰都找你過去商量商量,你就把爺這個本主給忘了。”
    錫若見十四阿哥毫不掩飾他的嫉妒之意,倒覺得很新鮮,便故意裝出一臉的愁容說道:“我也想跟著你這個本主,天天吃香的喝辣的啊。可偏偏皇上他老人家不讓,你說我又有什麽法子?”
    不想十四阿哥在領略了無數次錫若的演技之後,也學乖了,隻是滿臉懷疑地打量著他的神色,最後終於在錫若的滿臉愁容底下揪出一抹隱藏不住的笑意來,忍不住一推他罵道:“去你的!又開始在爺跟前兒演戲!”
    錫若見自己被十四阿哥識破,不禁大呼無趣,結果又被十四阿哥在腦門上狠狠地敲了兩記。他見十四阿哥作勢還要敲打,連忙一拉韁繩騎馬跑開了。
    回到京裏以後沒幾天,雍親王果然和之前說過的那樣,上了一道建議“攤丁入地”的折子,錫若也就履行前言,緊跟他的腳步向老康上奏了一番。結果老康還真就準奏了。
    雍親王退出來的時候,又對錫若說道:“如今皇上的旨意雖然下了,可是這個辦法真要推廣下去,沒有個三年五載的恐怕難以見到成效。”言下之意就是要他跟著自己做好跟各方阻力“長期抗戰”的準備,他急於推行新政、改善大清朝國庫空虛狀況的心情也溢於言表。
    錫若見雍親王操勞得額頭上都現了褶子,反過來安慰他道:“事情肯定要辦,不過四爺也不必急在一時。奴才說句實話,隻要朝廷尚未放棄征丁原則,丁銀就不會同人丁完全脫離關係,原則上還得‘丁增賦亦隨之’,它同地畝田賦的結合也就不可能十分牢固,而且在土地買賣推收過割之際,買主往往買田不買丁,使農民田去丁存,時間一久,仍難免出現有人田多丁少,有人田少丁多的局麵。這些陳年積弊,四爺再著急,也是不可能一口氣解決掉的。”
    雍親王聽得眉頭緊皺,末了卻看著錫若一聲長歎道:“我要能學得來你那份灑脫勁兒,該放手時就放手的話,那就好了。”
    錫若聞言卻低垂了頭,注視著自己身上五爪二蟒的和碩額附補服說道:“我要是真灑脫,也就不會待在這個是非之地遲遲不去了……”
    “你的意思是……”雍親王挑高了一邊眉毛問道,卻見錫若朝自己一笑,拱拱手便又邁著他平日裏那種輕捷的步子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