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愛的背麵從來都不是恨(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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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我說,聲音中聽不出悲喜,有些無所謂的樣子。那痛從這聲音中聽不出來,更感受不出來。
可是說完後,我的手卻握在了一起,指甲深深地嵌入了肉裏。
“你根本就不愛他!”
他說得肯定,異乎尋常的肯定。
“會愛上的。即使現在不愛,將來也會愛上的。”我低著頭,低喃般地說著。
“你不會,愛過我的人是無法再愛上其他男人的。”他走過來,伸出手想要抓我,卻被我閃開,腳像是有自己意識一樣地往後退去。他的臉在這一刹那間沉了下來,眼中劃過一抹類似傷痛的東西。
“我承認我愛過你,因為愛過你,所以我才會那般痛。你說我狠,我也承認,可是你為什麽不想想我之所以這麽狠是為了什麽?都是你逼的,知道嗎,都是你秦子陽一點一點逼出來的。所以……”我抬起頭看向他,緩慢而艱澀地道:“早晚有一天,我會忘記你,也許一年,也許兩年,也許更久,但我一定會忘記。”
“那在這之前就不要和任何人結婚!”他上前,這次不允許我有任何退卻地道。
“嗬,真是可笑,你說不要就不要嗎?你以為你是誰?我會不會與他結婚那都是我自己的事了,與你,沒有一點關係。”我也不再退了,索性對上他的眼,逐字逐句緩慢而清晰地說著。
說完,我推開他,直接掏出鑰匙,擰開門鎖。
臨進去的一瞬,秦子陽突然轉過身,大步向我走來,把我圍困在門口。
“我不許!”
他一拳敲在牆上,正好是那隻被杯子割傷的手,上麵的紗布如今又被染紅了一片。
我冷冷地看著他,還有染了血的白色紗布。
“秦子陽,回你的世界去吧,不要再出現在我麵前了。”
那天之後好幾天我都沒有再見到秦子陽,倒是許莫然總是打電話來找我。
他說:“念錦,出來吃頓飯吧。”
我想推托說不去,坦白而言,自從上次他當著那些人的麵說我是他未婚妻後,我就再也沒有了以往麵對他時那種輕鬆的感覺。
若說以前我是把他當成弟弟、朋友,那麽現在在他那樣強勢的語言和目光下,我不得不把他當成一個男人。
“抱歉啊莫然,我今天……”
“不用說抱歉,那下次好了。”
這樣的電話來來回回了幾次,到了後來那些拒絕推托的理由連我自己都覺得幼稚得可笑,但他卻不會辯駁什麽,甚至連一個反詰也沒有,隻是淡淡地道:“那下次好了。”
終於我不得不說:“那好,在哪裏?”
“我家。”
我愣了幾秒,小心翼翼地問:“還有別人嗎?”我真怕他下句話是還有他爸媽。
“沒有。”
我心裏頓時鬆了一口氣。
“我要帶些什麽過去?”
“不用,隻要把人帶來了就好。”他開著玩笑道,似乎是聽出了我那一絲若有似無的緊張。
“放心,這個要求肯定滿足。”我也跟著打著哈哈。
到了那之後,許莫然果真是把一切都準備好了,就連我申請幫忙都被拒絕,最後我隻能像個大小姐一樣坐在沙發上,手中拿著遙控器看著《喜羊羊與灰太狼》——浙江衛視天天放的動畫片,似乎很不符合我這個年齡會看的東西,但每次看到灰太狼對紅太郎唯命是從的樣子,都會升起一種莫名的幸福感。
過了半晌,許莫然探出頭,手中端著一鍋湯,裏麵燉著一條魚。走出來後他把鍋放在桌子上,我在他手上看到一抹類似燙傷的痕跡,不過不是很清晰。
“你手怎麽了?”
“沒什麽。來嚐嚐這湯味道怎麽樣。”說著他盛了一碗放到我麵前,卻把剛露出來的那隻有類似於燙痕的手收了回去。
我也不好再去說什麽。他就是這樣,所有傷痛都要隱藏起來,就連那條腿也是,很多時候我常常忘記他左邊的腿是殘廢的。
因為他掩藏得太好,好到比一般正常人都要完美。
“嗯……”我聞了一下,“好香。”
他那因為一直高度緊繃而顯得異常嚴肅的臉終於鬆了開來,竟然露出一個如釋重負的笑來,“那就多喝點。”
“你也吃啊。”我一邊喝著一邊說。
他笑著點頭,夾了一塊魚肉,細細地把刺挑出,再把它放到一個小碟子裏,最後推到我麵前來。
“都弄好了,知道你不愛挑魚刺。”
“你怎麽知道?”我其實很少吃魚,就連和大家吃飯時也鮮少動筷子去夾它們。不過大部分人都以為我是不喜歡吃,就連程姍也是這樣以為,其實我隻是討厭那些刺。
他不吱聲,隻是一個勁地重複這幾個動作:夾魚,挑刺,給我,也不回答,更沒有邀功獻殷勤的意思,一切都顯得再正常不過,靜靜的,遠遠看去竟像是一幅畫,上麵還隱約有著幸福的味道。
我開始心不在焉地吃著,魚本身是個什麽味道已經沒有感覺了,隻是覺得那肉很滑、很嫩,剛放進口裏就化開了。
“怎麽,不好吃?”
“沒,這魚特嫩。”我笑著道。
“那多吃點。”說完放了一顆魚眼在我盤子裏。
我看著那個有些嚇人的東西,忙搖頭,“這個我不吃,凡是舌頭、眼睛、腦袋之類的東西我都不吃。”我看著那似乎正在瞪著我的眼睛,一臉慎重地道。
“吃魚眼對眼睛好。而且……”
“嗯?”
我看向他。
“算了,沒什麽,不喜歡吃放著就好。”他衝我一笑,這一笑讓我頓時有春暖花開、流水叮咚的感覺。
“莫然……我……”
“有話想對我說?”他問,放下湯匙,坐得筆直,那神情似乎知道我要說什麽一般。
“這湯真好喝。”到了嘴邊的話硬是縮了回去,竟冒出了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你喜歡就好。”他道。
“莫然啊,有沒有喜歡的女孩子?”我用大姐姐一般的口氣問著,心裏卻清楚這口氣有多麽的做作和不合適。
但人就是這樣,越是慌亂,覺得不是這樣,就越是喜歡欲蓋彌彰般地遮掩強調。
“有,有喜歡的女人。”他在說這句話的時候特意地頓了下,那雙眼一眨不眨地看著我,一直看到我低下頭,心裏暗自悔恨怎麽竟以這樣的一句話作開端。
好在他沒有繼續說下去,沒有說一些讓我現在無法招架的話。
“下次我再給你做些別的。”他話鋒一轉,露出一抹笑來。
“不錯,真是新好男人的典範。”我笑著打趣道,順著他這個輕鬆的話題往上,很怕再帶回敏感地帶去。
“新好男人你喜歡嗎?”他忽然逼近我,嚇了我一跳,不過轉瞬就撤離了開來,而這句話似乎也隻是一個玩笑,被一帶而過。
“我先回去了。”我站起身,有些不自然地道。
許莫然沒有說什麽,隻是那雙眼有些黯淡,但抬起頭時依然顯得那般明亮,讓我覺得剛剛的一切都是我的幻覺。
他笑著,一張嘴就露出一排幹淨整齊的牙齒,依舊是那個斯文至極的樣子。
他順手撈起沙發上的外套,“走,我開車送你。”
我也穿上外套,隨著他走了出去。
晚風有些涼,許莫然把他脖子上的圍巾摘了下來給我圍上,一雙眼狹長晶亮,像極了天空中那一閃一閃的星星。
“下次想吃什麽?”他問我。
“嗯?”我一時沒反應過來,過了好半晌才道:“什麽都行,許大廚的手藝在那放著,差不了。”
“那就醬牛肉吧。”
“我最愛吃這個了。”我歡呼道。
我是真的愛吃這道菜,不論到哪裏都點這道菜。有一次和程姍出去旅遊,我就愣是要點這個,結果走遍了整個市的飯店也沒有會做的。
她取笑我說:“改明兒你要是跟了誰,那人必須得會做這個,不然下次再旅遊去個什麽地兒,還得滿大街逛著就為找這個,真是神經病。”
我撇嘴,說:“放心,肯定會,他要是不會,我也非逼著他會。”
那個時候自己還是對愛情充滿了幻想,幻想有一天會遇到一個高大而英俊的男人,他一笑仿佛整個世界都是明亮的,他有錢,有派,帥氣,對我還好,他會把全世界都捧到我的麵前,那些韓劇和漫畫中的王子總是被我們拿來幻想。
會驚呼,某某實在太帥了,將來要找就找這樣的。
會花癡地說,誰誰誰是我家的,捧著海報一臉陶醉的樣子。
會看著那些為了另一半精心製造驚喜的戀愛中的人欣羨不已。
可是如今,我卻覺得這些東西都離我很遠很遠,卻又很近很近。
遠的是那些幻想的心情已然不在了,近的是沒想到有一天竟然真的可以在現實生活中經曆那些。
遇到劇本中的那種人,卻沒有劇本中編造的那些灰姑娘的劇情,到底是幸,還是不幸?
想著這個問題一路到了小區門口,許莫然的一聲“到了”把我拉了回來,看著麵前這張俊臉,突然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又走神了。這是今天第幾次了?
敏感如許莫然怎麽會感覺不到?
於是我特意把嘴角扯開,用力地扯,看起來應該會笑得很燦爛吧。不想卻看到對麵的男人露出一抹淒惶的表情。
“蘇念錦,不要笑了,這不是你。”說完他別過頭。
我一愣,之後喃喃道:“是啊,這笑真難看,不真不假的,果真不是我。”
下了車,我站在那裏,車子很快開走,連停頓都沒有。
我看著那揚長而去的車子,低罵了一句:“蘇念錦,你真是無可救藥了。”伸出手把頭發上的皮套什麽的都拿掉,一頭發散了下來,在風中飛舞。
我搖搖晃晃地大聲唱了幾句蕭亞軒的《一個人的精彩》,頗有種狼嚎的感覺,卻好似找回了幾年前的心情,整個人一鬆。
“去他媽的秦子陽,去他媽的那些披著虛偽麵具的人,地球離了誰都照樣會轉的……頭發甩甩,大步地走開……bye-bye祝你們愉快……我會一個人活得精彩……”我邊說邊唱,就像是以前那個會瘋癲的蘇念錦一樣,狠狠地唱著、喊著,把一切不開心的東西都釋放出來,什麽都不管不顧,這才該是我。然而當電梯門開啟的那一刹那,心裏卻仍是一陣波動。
我抬起頭看向前方,空空的,沒有人,哪怕是一個影子也沒有。我笑了笑,這樣挺好的。
我掏出鑰匙,插進鎖孔裏,剛擰動一下就聽到時近時遠的腳步聲,頓時身子一僵,手上的動作也停住了,隨著一聲門響,僵硬的身子一鬆。
“蘇念錦,你真是神經質。”
樓下的門關上了,我插入鎖裏的鑰匙也擰到了地方,門開了。
走進去後,我把自己整個人都拋在大大的沙發裏。沙發很軟,整個人都可以陷進去,不像以前在紐約的時候,那種沙發很硬,好幾次累了回來後把自己拋在上麵都會被硌得生疼。秦子陽看到後就說等將來一定要買張又軟又大的沙發,和美國那種帶按鈕的大圓床一樣,軟軟的,整個人就是從高處拋到那上麵都不會覺得疼。
叮咚——叮咚——
門鈴響了幾次。
我睜開眼,門鈴聲已經換成了敲打聲,一下一下,砰砰砰地。
我下了地兒,走了過去,透過門鏡看到了一張俊朗的臉。
我靠在門上沒有說話,直到那聲響越來越小。
“蘇念錦,我知道你在裏麵,你把門打開。”
……
咚咚咚,又是一連串敲打聲。
“蘇念錦,你要是不開,我就找人來把門給撬開,你知道我能做到。”
我轉過身子,霍地把門打開,沒有露出一條縫,也沒有低聲勸解,而是大敞著。
“我當然知道你能,你秦子陽什麽不能。”我譏笑。
他閃身進來,門被關上,屋裏頓時充滿了濃重的酒味,他似乎喝了很多酒。
剛剛我沒細看,這會兒一瞧,在一百瓦的白熾燈光下,那雙平時喜歡微微眯著的眼竟然紅了一圈。
“蘇念錦……”他一邊叫著我的名字一邊靠過來,在幾步遠的地方,突然抱住我。
我想要掙紮,幾次都沒能成功。
他的力道太大,雙手像是鋼鉗一般,狠狠地箍住我的身子。
“念錦……念錦……”他隻是叫著我的名字,呢喃一般,臉蹭著我的麵頰,每念一次都有大股的酒氣噴來。
到底是喝了多少,才會這樣?
念完後,他的雙手開始在我身上遊動起來,將我的臉用力地扳向他,前額貼了過來,和我相抵,靜靜地,也不動,似乎隻是在感受我的氣息。
“放開我……”我低呼,手上的力度越來越大。
他忽然吻住我的唇,含在嘴裏,細細地吮著,雙手更加用力地圈住我,似乎要揉到身體裏融為一體才甘心。
“放開……唔……”
最後我狠狠地咬上他的唇,甚至嚐到了鮮血的味道,澀澀的,帶點苦味兒。真是怪了,血怎麽會是苦的?
再用力,用力……
那味道越來越濃,可是麵前的男人依然不為所動,吻得纏綿而專心,似乎那傷口並不是在他身上一般,但我的牙齒分明已經用力到了極致,這一咬,定會留下一個大大的傷口。秦子陽卻仍是不肯鬆開我,甚至吻得更緊,兩張嘴嚴密地貼合著,到了最後連一點縫兒也找不到。
盡管如此,我仍是掙脫了開來,也不知是從哪裏來的狠勁兒,硬生生地跳離開他的鉗製。
他看著我,醉了的身子搖晃地走向我,眼看就要靠過來,我急忙轉身向裏屋走去,迅速關上門,卻仍是被他眼疾手快地用手擋住。
我卻不肯鬆開,所有的力氣都用上了,死死地夾著他的手臂。
“秦子陽,再不撤回去,我就把你的手夾斷。”我狠狠地說。
“夾吧。”他淡漠地道,對待自己的手臂就像是對待一個無關緊要的東西。
我看著他那雙淡然平靜的眼,猛地一撞,門又關上了些,那條手臂就像是失去主人的木偶殘肢,孤零零地被夾在了那兒,而因為是木偶,所以毫無感覺。
竟然不會痛……
是啊,不會痛的,不然麵前的男人怎麽會那麽平靜,連一動都不動,身子沒動,甚至就連表情也沒變,一雙眼泛著紅,隻是直直地盯著我。
我突然就覺得很難過,心裏麵淒惶得很,那個洞似乎又大了些,還夾雜著一絲酸楚。
在紐約時有一次鬧脾氣,秦子陽也是這樣。
隻不過那次我沒舍得真夾過去,對峙了一陣就鬆開了。
他進來後直接把我抱得老高,眼看著就要把我拋在床上時卻又輕手輕腳了起來。
倒是沒真舍得讓我就那樣直接被拋上去,但仍是把我弄傷了,在床上時硬是把我給弄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