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愛的背麵從來都不是恨(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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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走過來問我的卻不是平時跟我混得比較熟的張鬱冉,估計是因為上次的事,上次在包廂裏秦子陽和鍾子林的事她已經隱約猜到了什麽,所以這次反倒是收起了一貫八卦的麵目,一臉心事重重地看著我。
“沒什麽,也許是他發覺了我的長處,覺得我是難得一見的業界精英呢。”我打著哈哈,用剛剛申秘書說的“精英”那兩個字敷衍著。
“是啊,你精英,這話放到大企業那去我還信,不過申秘書這人會因為這個而對你奉承到了極致我若是信了那才怪。”周瑩看著我,一臉不信的樣子。
平時她對我就總透著一股敵意,沒有為什麽。在辦公室裏,總是有一些人看另一些人不順眼的,這是無法改變的事。剛好,我與她就是無法合得來,就像我和張鬱冉,莫名就有一種默契。
我聳了聳肩,給了她一個“你不信我也沒轍”的表情。
“好了好了,估計申秘書今天八成是抽了風,他那人沒一天正常的,狐假虎威,還經常性不定期抽風。”張鬱冉走過來推著周瑩,嗬嗬地道。
辦公室的氣氛頓時有些緊張起來。
下午有人送過來資料讓整理入檔,這活兒本該是我和周瑩一起幹的,但從上午到現在她就沒給過我好臉色,我歎了口氣,走過去。
“咱倆一人弄一半,還是一起做?你核對人稱日期,我動手整理?”
“這點小事哪還用得著我啊,我們的精英大小姐不是在這呢嗎?”說著她低下頭,擺弄著自己的手指。
張鬱冉走過來,主動接過我手中的檔案。
“來來,我和你一起弄。”
我用眼神製止了她的動作,直接拿起那一堆材料砰地砸在了周瑩桌子上。
“少在我麵前擺臉色,坦白說,周瑩,你沒那資格。”說完我直接出了門,她怕扣工資我不怕,申秘書更是不敢說我什麽。
我一路出了公司,看著外麵難得的好天氣長長地呼了口氣,剛邁下石階就看見遠處一身西裝革履的許莫然從寶馬裏走出來。
路旁經過的幾個人目光自覺不自覺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見到我,他淡淡一笑。
“這麽早就下班了?”
“翹了。”我道,“你呢?怎麽過來了?”
“有點事要和你們老總談。”
我用狐疑的表情掃著麵前這張臉,若是真有什麽事也該是我們老總去見他,就像市級領導有事不可能讓省級領導親自跑一趟一樣,但是看著麵前的這張臉,我隱約也知道他是過來見我的,找我們領導隻不過是個借口。心中忽然一動,想到昨天晚上心底暗暗發過的誓,還有那番話,我抬起頭,重新打量著麵前的這個男人,開口道:“許莫然,一會兒有空嗎?”
他點頭。
“走,去你那,你那廚房大,今天我下廚。”
“好。”他說,嘴微微向上揚著。
在那寬敞幽雅的廚房中,我弄了一個小雞燉蘑菇,但因為把陳醋當成了醬油,出來的味道很怪。
“要是不好吃就別吃了,倒了吧。”
“味道挺獨特的,很好吃。”他說著就往嘴裏夾,看他吃的樣子似乎這菜真是好吃到了極致。
但那菜還是被我堅持倒了,他有些不高興,雖然沒對我說什麽,更談不上責怪,但那比平時緊皺了n倍的眉頭以及緊緊抿成一條線的嘴無不顯示了他惡劣的心情。
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原來許莫然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我還以為隻有那個人才會……
還記得有一次我給他熬湯,一時慌亂把味精當成了鹽,結果整鍋湯都淡得近乎無味,秦子陽就露出這樣的表情。我那陣子正和他打得火熱,隻是當時是剛開頭,還沒有退一步的意識,脾氣也甚是硬朗執拗,比之現在,說好聽了叫直接、爽快,不藏著掖著,難聽了就是有股傻勁兒,初生牛犢不怕虎,表麵上雖然輕易不會說什麽,甚至拘謹著,實際上卻是並不怕他們什麽,大不了就是不幹。但如今,這份風霜傲骨都隱匿了起來,棱角被漸漸磨平。心裏忽然有種要窒息的感覺,這是對自己的改變覺得可怕。
我拿起外套急急告了辭,到了樓下許莫然從後麵追了上來。
“念錦,剛剛……”
“不是你的事,是我自己,我自己剛……”我搖了搖頭,不知該怎樣說下去,最後幹脆歎了口氣,什麽也不說了。
他卻慌了,或許是以為我之所以這樣是因為剛剛那頓飯的事,開口要解釋。
“你不知道,你做的東西我吃的早已不是原本的味道,隻要是你做的,我都會覺得好吃,真的。”說著他走過來,第一次用這麽嚴肅而鄭重的表情看著我。
我下意識地躲過去。我害怕麵對,麵對他這份太重的情,我怕我償還不起。我轉過身,認真地看著他,才要開口就被他用手捂住,他的手指依然修長好看得過分。
他看著我,道:“我送你回去吧。下次有機會再來露兩手,不過記住到時候別又把陳醋當成醬油了。”故作輕鬆的語氣甚至和平日裏都有些不符。
我張了張嘴叫出他的名字,他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停下來,而是去取了車,開到我身邊,“上來吧,外麵冷。”
我磨磨蹭蹭地上了車,坐在副駕駛座上,剛要冒出來的話卻吐不出來了。
到了樓下後,我要開車門,卻發現被鎖上了,回過頭看向一旁的許莫然,他一臉肅穆,手指輕輕提了一下金屬邊的眼鏡框。
“我原本的夢想是在大學裏當一名老師,或許混得好能夠在還不算老的時候升成一名教授,我喜歡校園裏純淨的氣息……”他突然開口,眼睛望著前麵,沒有一個具體的點。我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靜靜地聽他說著。
“我爸是許嘉盛。現在所有人都知道我是許嘉盛的兒子,學習優異,之前一直在國外念書,後來回到t市教學,不喜歡從政也不喜歡從商,一直沒在媒體和眾人前露過麵……”他靜靜地說著這些我早已經在報紙雜誌上看過千百遍的東西。
“這些隻不過是許家對外的借口,其實你也知道,我沒出過國,我那時連生活都成了問題,哪有錢去出國深造?”他嗤笑,“但有句話卻是真的,我不喜歡從商也不喜歡從政。”
他說得很緩慢,這是我第一次聽他提及自己的身世。之前當許莫然來到t市帶著巨額投資時,通過這裏的媒體鋪天蓋地的報道不難知道他顯赫的身世,隻是那些報紙雜誌報道出來的事實卻又與我所知道的事實相差甚遠。
他繼續斷斷續續地說,聲音越來越低沉,語速也越來越慢。
“我媽去世得早。在我不大的時候,她神誌已經不大正常,不過對他的恨還是很深,即使神誌不清到連我都認不出來,但一提及那個人,神情間卻還有著深入骨髓的恨意,那恨似乎就算是死了都無法消融。我在我媽死後就見了他一次,印象不是很深刻,記憶中一輛黑色的大奔,有板著臉的司機,還有他那帶著厭惡的一張臉。他看著我,就像是在看什麽汙穢的東西,最後歎了口氣,摸了摸我,卻也有些猶豫。我幹脆地拍掉他的手,衝著他大喊,我說我恨他,是他害死我媽的。我當時不停地喊,歇斯底裏的。他怒了,冷哼了一聲,上了車,再也沒出現過,但那背影我一直都記得。尤其是那天真冷,漫天的雪,我的整條小腿都沁在了雪裏,一邊往回走一邊流淚,最後鼻涕眼淚都混在了一起,流在臉頰上,被風一吹,就凍裂了一樣地疼。那疼直鑽心,不過好在當時滿心都是對那個人的恨,這些肉體上的疼痛也就感覺不到太多了。”
許莫然說話時沒什麽太大的表情,仿佛那個被所有人遺棄的小孩不是他一般。
但我單單隻是去想,腦海中就會浮現出那樣一副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