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0章 了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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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對話讓我們有點迷糊,大白便小聲對沈頭問道:“頭,到底這些黑鎧騎兵是個什麽情況,不會連你也不知道吧?”
    沈頭沒回答他,徑直朝前走去。謝放攙扶著古小風已經走到了海城的城牆外七八米位置了。沈頭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了一把飛蛾們的長柄武器橫舉著。他跨到了一塊斷裂的城牆上,對著外麵在艱難前行的謝放和古小風說道:“再往前走,就別怪我會親自動手了。”
    “姓沈的,你是不是瘋了。解放軍部隊講究一個優待俘虜,你現在這是違反紀律。”謝放一邊喊著,一邊繼續朝前邁步。
    “再往前走,別怪我不客氣了!”沈頭重複著這句話。
    這時,馬天官還在和那穿著鎧甲的老頭說話,不過聲音小了不少。那兩個之前走出來了的騎兵一聲不吭地繞過了他,朝著謝放和古小風再次靠近。
    “沈頭,我們沒權力不接受他們的投降。”鐵柱在沈頭耳邊小聲說道,這一根筋的家夥,對於紀律的遵守,總是到了極致。
    沈頭沒有扭頭看他,他甚至將那柄長柄武器舉高了,並且再次喊道:“古小風,你不要考驗我的底限,你做事我是知道的,隻要有最後一絲絲機會,也不會放棄。如果你是個會投降的女人,你也不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謝放再次罵道:“姓沈的,你瘋了,你是真瘋了。”
    “他沒瘋。”說出這句話的是一直垂著頭的古小風。她在謝放的攙扶下緩緩地抬起了頭,臉色很不好看,嘴唇也都是青紫色:“沈木人又怎麽會有判斷失誤的時候呢?我古小風是千麵人,我永遠不會將真實的我顯露在別人麵前,這是都知道的。就像現在我這狼狽的模樣,實際上也很可能是我自己在偽裝,對嗎?”
    沈頭不說話了,他搖了搖頭,望著不遠處的古小風。他的表情在凝固,或者應該說是變得僵硬。
    可就在這時,從另一邊的山坡上突然間冒出了一個騎著馬的灰衣人,朝著城牆外那堆飛蛾的屍體衝來。兩個即將靠近謝放他倆的黑衣騎士愣了一下,接著調轉了馬頭,迎向了對方。
    那身影漸漸清晰,從尚未完全落地的沙塵中衝出——是獵手。他的右胸位置有著血水在往外湧,臉色白得像是一個死去了的屍體。那兩個騎兵舉起了彎刀,攔在了他的前麵。但獵手並沒有退縮,反倒是左手一抬,對著他們甩出了兩個圓球模樣的東西。
    騎士的彎刀準確地劃向了圓球,但圓球被擊中後,竟然爆裂開來。紅色的煙霧,讓那兩個騎士當場就從馬上摔了下來。
    後麵那群騎士的陣型並沒有動,隻有最前排衝出了四個穿戴一模一樣的騎兵,他們都是右手拿刀,並用著整齊的姿勢舉起。馬匹似乎也不需要加速度一般,從韁繩被拉動開始,就像箭矢襲向了快速奔跑中的獵手。
    但獵手壓根就沒理睬身後了,他的身子突然往下一探,將飛蛾屍體中的一個女人一把提了起來,打橫著放到了馬上。整個過程他都沒有停頓一下,動作一氣嗬成,並朝著另一個方向逃亡著。
    我認出了被他提起的是樸錦衣,至於她現在是生是死,我並不知道。突然間,我覺得自己心裏很酸,酸到好像有什麽東西在被一點點的割碎。我伸長了脖子,想要去看清楚那軟軟趴在馬上的她是否還活著。但距離太遠了,我看不清楚她是否有著動作。
    但那四個騎兵的速度更快,好像是四柄黑色的飛箭朝著獵手追去。他們的距離在快速被拉近,甚至我都想要閉上眼睛,不忍看到獵手這個有情有義的漢子那一腔子熱血,灑到戈壁上。
    就在這時,其中一個騎兵胯下的馬突然嘶叫著朝前撲倒。緊接著是第二個騎兵的馬也栽倒了,第三個……第四個……
    我們還看到,在他們栽倒的馬匹旁邊,有著幾柄短短的弩箭正落向地麵,那弩箭是沒有鋒芒的,箭頭位置是一個圓形的金屬球。
    救他的是楊疾,並且,他使用著的是之前我所看到的獵手所攜帶的弩箭。
    獵手的背影,終於消失在我們視線能達到的一塊巨大的石頭後。也就是那天後,我再也沒有見過他與樸錦衣。之後的工作中,我一直有留意,打探著潛伏在大陸的敵特中,是否有著這麽兩個人。但沒有過他們的消息。當然,也是那一役後,曾經在新中國裏麵到處擺弄小伎倆的敵特們,也沒有太多陣仗了。謝放他們說得沒錯,最後的精英分子們,都累了。那麽艱苦的堅持了十幾年後,選擇一次有著尊嚴的結束,反倒對他們好一點。
    我並不知道樸錦衣當時是生是死,但我始終覺得她在海城關外應該沒有斷氣,否則,一個如同獵手這麽優秀的家夥,不可能消聲滅跡得那麽徹底。有些人,他們如果選擇了在大時代中隱藏光芒,唯一能夠讓他們下決斷的,很多時候還是一些並不為人稱道的兒女私情。
    同樣的,也正如這一會我們麵前的沈頭……
    古小風推開了謝放,步履蹣跚的朝著我們走來,她的頭卻揚得高高的,說話的聲音依然低沉,具備著磁性,而且特別好聽:“沈木人,你是一個優秀的軍人,你保家衛國,你忠於理想,忠於你的信仰。你是好樣的,但你有沒有想過我呢?我隻是一個女人,我想要與你結婚,給你生孩子,我錯了嗎?我錯了嗎?”
    古小風的聲音越來越大了,甚至開始嘶吼起來:“我錯了嗎?沈木人,你說話啊!”
    她的眼淚奪眶而出,姣好的顏麵似乎在瞬間被滄桑蠶食,發根的霜白,在清晨的光下顯得特別明顯。她的眼神開始變得發直,精神上所承受著的損傷終於再次將她撕裂。她變得聲嘶力竭:“沈木人,當年你為什麽就不願意相信我呢?為什麽就始終覺得千麵人古小風,就不可能說真話,就一定會要將你一騙再騙呢?是的,我是利用著你對我的信任做了一些錯事,但是你為什麽就不能原諒我呢?為什麽讓一個已經為你在養育著兩個女兒的女人,還要再一次受到你的傷害呢?”
    “雛鷹……”沈頭的聲音也有點沙啞起來:“我真不敢相信你,從我第一次開始認識你時候,你就對我說著假話。我有太多次想要說服自己相信你說的一切,但是最終是你自己一次又一次的讓我失望。你說你有了我們的孩子,於是你被我一時衝動放了。結果呢?你馬上就逃之夭夭。到多年後再次見到你,你對我說其實你當時並沒有懷孕,也永遠不可能為我這麽一個男人而留步。雛鷹……我真的不敢相信你,真的不敢相信。”
    “是嗎?那你現在相信我嗎?”說話間,古小風已經走到了城牆前,距離沈頭隻有一米不到的距離了,她揚著臉,看著站在那半截城牆上的沈頭。她的表情已經變得很奇怪,好像一個憤怒的女妖,聲調也在變得越來越奇怪:“你相信我嗎?說啊!你現在相信我嗎?我和你有兩個女兒,不過,她倆都在你麵前死去了,都死去了!”
    沈頭的背影抖動了起來,他說話的聲音也顫抖起來:“難道……難道飛燕和樸錦衣就是……”
    “是!”古小風喊出這個字的同時,身體朝上躍起了……
    我們清楚地看到,沈頭站在城牆上的身影,在那一刻變成了兩截。他的頭顱朝著一邊滑落,血水從他斷開的脖子裏往外噴灑……
    我們齊聲叫喊著:“沈頭!”一起朝前衝去。但伴隨著沈頭身體緩緩倒下的,是環抱著他的腰部的古小風。她身體撲倒的同時,我們看到她的後腦位置,有著血水在往外湧動……這女人應該在十幾分鍾前就應該被利刃砍開了腦袋而死去,她的意誌力支持著她走完了她這輩子最想要了解的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