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魅影頻侵花海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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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漢高祖天福十二年(947年),長沙城嶽麓山。
    此地人煙稀少,又是萬木成林。眼看落日銜山,四圍奇峰雜遝,到處都是叢林密莽,蔽日參天。唯有山中一空曠處,晚風漸凜,夕陽如畫,萬頃繁花頓從眼前推波疊浪而去——好大一片花海。
    當我陶醉在美麗景色中時,腳下似乎被什麽絆了一下。我低頭一看,竟然是一隻沾滿血跡的手。
    “啊!”隨著驚叫出聲,接著我看到從腳邊的草叢裏再探出一個頭來。
    “救我!”他聲音微弱,似乎受了極重的內傷。話剛說完,隻見那人抬起的頭便又無力歪倒在地。我彎下腰,用手扒開茂盛的花叢,終於看清楚跌倒在其中的那個人。
    他是個男人,身著藏青色衣袍,全身雖然被血跡汙染,然而看衣服質地,不難知道是身世顯赫之人。
    “救我,姑娘。”男人再次抬起頭,嘴裏發出微弱的聲音。但,我還是真真切切地聽到了。
    我深抽一口氣,立即渾身緊張起來,自我兩歲與師父來這裏隱居,便沒有再見過第二個人。
    我俯下身子細細打量眼前這個男人,他的身上有著多處傷口,暗黑的血漬浸染著衣衫。我伸手緩緩將覆蓋住他臉龐的黑發移開,夕陽下,他的容顏俊美冷硬,還帶著一股難以言說的貴氣。
    我的心底升起一種異樣,不過是個素未謀麵的陌生男人而已,為何會帶給我瞬間的悸痛?
    “救我,姑娘,救我......”
    我該救他麽?這樣一個來路不明的男人,救下他,會不會給我和師父帶來災難?可是不救的話,看他的傷勢,處處傷在要害,很可能會命喪於此。
    想起師父經常外出無償救治病人,我略一定神後,便拉住男人的手臂擱在自己的肩頸上。
    “好沉!”我心裏暗叫。我咬緊牙關,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將他扶到前麵不遠處我的院子裏。
    男人的意識並未完全散失,他也極力配合著我,支撐自己努力站起,隨著我慢慢地一步一步朝院子移去。他大半個身子倚靠在我的身上,幾次險些一起跌倒。靠著我的死命堅持和他自己的毅力總算是將他挪回了院子,我將他安置在一間偏房。
    他躺在床榻上再沒有了知覺,我伸手揭開他胸前破爛的衣襟,那傷口,觸目心驚。
    “胸口這一劍雖然不輕,但是正好未傷及你的心髒。看來,你真是福大命大。”我趕緊找來止血的藥草,洗淨,搗爛敷在他的傷口上。接著我又用幹淨的紗布將他的傷口包紮好。替他號脈時發現他氣息宛若遊絲,一不小心就會魂飛魄散。
    實難想象他竟傷的如此之深,我凝視他自言自語:“我不知道你是誰,更不知道你是好人還是壞人。我也不知道你身上的傷是怎麽弄的,今天幸好遇上了我,我可以救你一命。但是,日後你要好自為之。”
    “姑娘.....”錦衣男子昏沉中喃喃喚著,我心裏一驚,不禁咽下了後麵想說的話。
    想要救他並非易事,他體內真氣耗盡,脈搏宛若遊絲,看來,隻有那棵千年野參能救他了。那棵千年野參是師父的寶貝,他常說這東西可以回陽救逆,起死回生。此人命懸一線,雖然我對他一片陌生,可是心底卻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我要救他。
    我找來師父的千年野參,切成片,放在了他嘴中。看著他絕美的容顏,我茫然不止,到底是什麽讓我對他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隻是這樣的似曾相識的感覺卻為何又透著漫漫無邊的哀涼?
    晚飯時,他還沒有醒來。我將煮好的米汁端來喂他。也許真是千年人參有著起死回生的功效,他的氣息竟然平穩有力。雖然還在昏睡,但臉上顏色明顯紅潤起來。我喂他喝下半碗米汁,再凝神看了回後,悄悄退出了他房間。
    入夜,花海居外突然發出一聲淒厲長鳴,一陣淩亂的腳步自屋外猝然響起。四麵八方緊緊圍攏,一步步由遠而近,向花海居靠攏。
    我驀然意識到有外敵入侵,師父不在,若來人要強闖,我根本抵擋不住。我略一定神,便提著燈籠走出了屋子。
    火光驅逐了黑暗,我漸漸可以看清楚屋外不遠處的景象。原來是數十人高舉火把圍住了花海居,仿佛是有備而來的樣子。
    “喂,你家有沒有藏著一個男人?”人群中為首的一個語帶輕薄男人大聲叫喚,敢情他是見我一單身女子居住於荒野而故意為之。
    我隻覺得渾身發冷,麵對不懷好意的眾人,心裏也亂了分寸。我極力平靜下來道:“我是良家女子,與師父住在山中采藥度日,怎麽敢隨便藏一個男子在家中。還請各位說說是什麽道理,深夜帶人圍住我家,想要做什麽?”
    先前說話的人道:“我們要找的人是朝中要犯,姑娘若是見過,或者收留了此人,最好還是交出來。”說完,便揮手向空中劈了一掌。
    四周的草葉被那人極重的內力震落在地,棲息於樹上的靈禽竟然發出聲聲哀鳴撲棱著翅膀飛向遠處,再從遠處傳來無數回聲。
    我大駭,下意識抓緊了手中的燈籠,想來我黃昏時救下的那人便是他們口中的朝廷要犯。若如此,被他們搜到,我和師父自然也牽連進去。我徑直盯著遠處圍攏的人群,盡管是怕的,但我知道,麵對險境一定要冷靜。我冷冷一笑道:“本姑娘說屋子裏沒有其他人就是沒有,何況是陌生的男子。我是未出閣的姑娘家,你們別在此信口開河。”
    “那姑娘何不讓我們進去一搜?”
    “哼!搜可以,隻要你們有本事進得來,否則,又何必在此咄咄逼人?”
    “如此,我們就不客氣了!搜!”
    眾人正欲強闖,忽聽得天際頭一個陰冷鬼魅般的女人聲音響起:“白狐妹妹,原來你媚惑人的本事已經如此了得了。既然這些臭男人不怕死,那就讓他們進屋去,死在白狐妹妹的石榴裙下,也是他們的造化。”
    原來是她到了,果真也是陰魂不散。我無聲一笑,這樣也好,正好替我解困。
    “白狐?”
    “你是人是妖,既然是良家女子,為何獨居荒山?”
    我抿嘴一笑,嬌聲道:“你們猜呀!”
    眾人屏氣凝神,他們並不敢貿然進來,因著心裏的疑惑和擔憂,他們拿我,自然沒有辦法。此刻,我懸著的心稍稍放下,想起此處是荒山,不如和他們開個玩笑,也好讓他們知難而退。於是,我以袖遮住半個臉龐,隻露出盈盈美目。我嫣然一笑,緩緩朝他們走近。
    “狐狸,你們見過狐狸麽?聽說,這山裏,一到晚上便有狐妖出沒,她們會變成美麗的女子,引誘你們靠近。”
    一年輕男子臉上似有癡意,盯著我訝然道:“狐狸,美麗的女子,若是像姑娘這樣......便死也......心甘。”
    我沒有說話,隻是將眸中的笑意又深了幾分。傳說中,狐的妖媚能讓所見者深深迷惑,我要用夜色中自己的美麗來迷惑他們,讓他們以為正是邂逅了一隻荒郊野嶺外的妖狐而受我蠱惑。
    早先說話的人定力好過年輕少年,他抬手在少年眼前一揮,道:“你中邪了麽?你在說什麽?今晚若找不到武平王的下落,我們回去如何交差?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可是......可是這姑娘興許真是狐妖呢?”少年喃喃道。
    諸人都是一怔,這片荒野中,繁花樹木點綴其間,古藤遒曲蜿蜒,怪石墜墜,在夜氣中顯出濃粘的色澤,透出一絲幽綠的微光。陰霾層層逼來,仿佛這裏,從無人類踏足。在這深夜裏,幽靜木屋,白衣女子,以及嬌媚的笑,讓人不寒而栗。
    突然一聲淒然長鳴,一隻怪鳥不知從何處飛騰而下,撲騰的雙翼擦著眾人頭頂直掠而過,一股腐敗的泥草氣撲鼻而來。
    “你說得不錯,她就是狐妖。你仔細看清楚了,如果她不是狐妖,能有她這般美豔麽?如果她不是狐妖,她又怎麽能布下這迷魂陣,將你們迷惑到此?不如,你們隨她進去喝一杯,領略一番狐界的風情?”天際那女子陰冷飄渺的聲音再度傳來,令人渾身發冷。
    “姐姐何必嚇唬他們,比起姐姐的美人蛇的媚功,白狐妹妹倒是差遠了。”我淺笑盈盈,抬眸對著天際嬌嗔。
    兵走險招,此招果然湊效。試問這烏漆墨黑的夜裏,麵對白衣長發冷豔女子,誰不心驚?四周頓時漫起一絲寂靜的殺意,我手心裏早已生出了一層汗。
    “她......真是狐妖?”
    “荒山野嶺的,一個姑娘家怎麽會住在這?”
    人群之中議論紛紛,眾人不免生了許多猜疑。
    “姑娘,我們無意驚擾姑娘,若有得罪之處,還請姑娘包涵。深夜多有不便,我們走!”領頭之人心有不甘,卻又不敢真闖,隻能帶著一幫人敗興而去。
    待他們走遠,我垂袖而立,冷冷一笑:“青姬,你今夜替我解圍,我不打算謝你。我們之間的恩怨,我們日後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