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靜日綿綿落嬌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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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著滿臉怒容的冰蘊我不禁有些啞然,她心中的感受我或許不能逐一感觸,但對一個人情根深種的愛戀我是深有體會的。我忽然有些悲哀,為這樣愛而不得,得而不牢的戀情。
馬淩風步履沉重的走來,晴陽下,他的臉越發顯得陰沉。他冷冷嗬斥冰蘊:“螢兒不能管你,我可以管你嗎?”
馬淩風的話一出,冰蘊整身子一僵。她怒容滿布的臉忽然一片蒼白,她後退了兩步,僅僅兩步而已,卻顯得如此吃力。
她道:“公......子,我.......我......”
馬淩風冷眼瞥過她,那令人心寒的眸光好似晴陽下化不掉的寒冰。他沉聲道:“什麽時候輪到你來驅趕常姑娘了?什麽時候輪到你來管誰做武平王妃的事情了?”
此時的冰蘊木然地靠在了石階旁的一棵大樹上,就著大樹的陰影歇息,緩緩喘著氣。她是萬萬沒想到方才的話竟被馬淩風悉數聽去,不管如何,她是絕不願意馬淩風因此事而對她斥責的。
她眼裏有淚光,跟隨馬淩風多年,在她心裏,馬淩風早已是她的一切。她愛他,勝過自己的命。可他是武平王,而她隻是他的一個侍女,任憑自己再怎麽努力,也無法將這道坎跨過去。
“冰蘊錯了,請公子處罰。”半晌,冰蘊木然地走上前來朝馬淩風跪倒。她垂低了頭,我卻依稀看見有淚從她眸中滑落於地。我的心猛然揪了一下,為這愛而不得的痛楚。
“淩風......”我抬眸看著馬淩風,見他陰沉之色並未褪去,心裏緊了一緊,難道他真要處罰她麽?
“你跟隨我並非一日一月一年,冰蘊,我不想見你犯錯而被處罰。也不希望你忘記自己的身份,你記住,以後不可再犯。”馬淩風語氣淡然卻冰冷,讓人聽了有說不出的涼薄如斯。
“是!”冰蘊聲音細微,情緒雖然已經平順,但臉上露出的慘然神色卻清晰可見。她隻是木然地跪著,一時不知道接下來該如何是好。
馬淩風再次看住她,淡漠道:“鬧了這麽久,你不厭煩麽?還不退下!”冰蘊抬起蒼白的臉,烏黑的眼珠子凝向他。疑惑、失望的眼神居然讓我的心再次抽搐。冰蘊,竟然愛他如此之深,而他,對冰蘊如此漠然。君心,果然涼薄。
冰蘊有些恍惚地離去,螢兒知趣地轉身進屋,我呆呆地靜立於馬淩風身側沒有言語。他那一閃而過的陰鶩眼神將我攝住,在我還沒來得及逃走的時候我那纖細的臂膀便被他殘忍地捏住了。
“你傻站著幹什麽?你別妄想讓冰蘊她幫忙你逃走。告訴你,你若敢偷偷離開,我便將水幽、冰蘊以及螢兒通通殺了。”他瞪著我,說著無情的話來傷我。
“放開、放開我......”我抖動著失血的雙唇,他不僅捏痛了我,那話中的冷酷更是傷了我。為何,為何他是那樣殘忍,殘忍得可以漠視一個對他癡心一片的女人的哀傷。
“我當然會放開你!”馬淩風看我無助至極的樣子邪魅一笑,他的嘴角微翹,好似嘲諷般看著我道:“就憑你病怏怏的樣子也想逃出這留香苑,我看你省省吧。最好乖一點,好好給我留在這,我想見你時你就得在我眼前。否則,別怪我無情。”
“我是你的囚犯嗎?你一時對我柔情似水,一時對我好似千年冰山,你知道你此刻說的話很傷人嗎?你憑什麽這樣對我?”我虛弱地語氣帶著不甘,我實在無法分辨眼前男人的胸膛裏長著一顆怎樣的心?
他手裏的力道似乎輕了一些,眼裏的嘲諷卻絲毫未減,他依舊冷著臉看著我:“記住,乖乖留在此地,我便不折磨你。”
“你......”
“還有,別用你那千嬌百媚的樣子去俘虜其他男人的心,那樣,我會看不起你!”
“你......”
“醉紅樓妓女那一套勾引男人的招數你給我忘掉,除非對我,你可以用盡功夫討我歡心。對其他的男人,你最好試都別試。”馬淩風殘忍地笑著,他毫不在意我的羞窘難堪。
妓女二字讓我的頭腦一片餛飩,我的心口似被什麽利器狠狠戳了一下,痛得連呻吟的力氣都沒有了。我死命掙脫開他的手,轉身踉蹌著跑回了屋子。
一進屋,我便跌倒在地,我感到滿臉是冰涼的一片濕意。心口似有一道傷口在撕裂,在流血,這痛,竟不比冷寒霜拒絕我來得輕。我伏在地上,使不出一絲力氣。螢兒從裏屋出來見我痛心的樣子,慌得趕緊將我抱起。幸好螢兒武功不弱,一人已足夠將我連扶帶抱抱上床榻。
“姑娘,別傷心了。公子他對你是愛之深,恨之切。”螢兒將我沾染淚水的發絲一根根細細地從臉龐拂開。
我冷笑兩聲,卻又哽咽道:“愛,像他這樣變化無常,喜怒難測的人也有愛麽?我隻知道,他總是會在我稍微安心時便拿那些混賬話來傷我。”
“他是對自己沒有信心,他怕姑娘的心裏沒有他,或者是不及其他人在姑娘心裏的分量。”螢兒一邊用幹淨絹子替我拭淚,一邊溫言安慰我。
“可用得著拿醉紅樓的妓女來比我麽?是,不錯,我是曾經身陷醉紅樓。可那是我情願的麽,我是遭人暗算才被賣到那的。我一直是清白之軀,更不屑用自己的媚態去迷惑男人。”我越說情緒越是激動,隻要想起馬淩風嘴裏道出的妓女二字,我便如吃了蒼蠅般難受。
因著這“妓女”二字,我不得不去猜想,馬淩風他是否真正對我有絲毫的尊重。來留香苑這麽久,他從頭到尾是否真的正眼看過我一次?我想,他是不在意我的吧,是看不起我的吧?
想到這,我便從床榻迅速爬起,衝到窗邊,將懸掛在窗邊的一籃子草藥拿下朝窗外扔去。
既然如此討厭我,輕視我,我沒有理由去在乎他,關心他。他病是他的事情,此後與我無關!這樣想,似乎胸口的傷痛便減輕了好多。
螢兒見我扔掉藥草,便輕微歎了口氣。她瞅了我片刻後,輕聲道:“為他,藥也扔了,哭也哭了,這氣總該消了吧。”
聞言,心口的痛又重了。看來我是聽不得提他的,隻要是提到他看到他,便會傷心。我想,以後的日子我就坐在屋子裏再不出去,我可以看書,可以寫字,隻要不見他不提他就好。
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唯一沒想到的就是,再一次逃走。這,難道是內心深處最真實的想法麽?
一天在我的百無聊賴中過去,我未出憶香居的門。我隻是找來一些書漫不經心地看著,這一天的時光,感覺竟是如此的漫長。螢兒靜靜侍候於身旁,偶爾也會拿起其他的書瞅兩眼,然後問我一些奇怪的問題。
我總是知無不言,因為螢兒能看書,我認為是很好的。至少,多看看書能減少她身上作為一個殺手的戾氣。
這天,螢兒隨手翻看的卻是《詩經》中的第一首,她認真低吟:“關關什麽,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什麽。 參差什麽,左右流之。窈窕淑女,什麽求之。 求之不得,什麽思服。什麽什麽,輾轉反側。 參差什麽,左右采之......”
念完,她便將書頁合上,睜大了雙眼奇怪地看著我。我被她這麽多什麽什麽給逗得忍不住笑出聲,便道:“你這是怎麽了?哪裏來那麽多什麽什麽?”
螢兒見我笑她,無奈道:“人家不認得字,所以隻好用什麽什麽來代替呀。”
我笑笑,輕聲道:“這個沒事,你不認得哪個字我來教你。”
螢兒聞言,便走上前來將書打開,用手指著那些不認識的字讓我教她。我見她如此認真,便放下手中自己正看的《史記》,教她逐一認字。費了好大工夫,才把她不識的字一一教會。
可問題又來了,字是認得了,螢兒還是皺著眉道:“這詩我曾聽別人吟誦過,人家都說這詩寫得極好,隻是我實在不明白,它到底說的是什麽意思?”
我低笑,溫和看著螢兒道:“你哪裏不懂,說來聽聽。”
“這裏麵又是鳥,又是菜的,還有樂器,可這和君子、淑女有什麽關係呢?”螢兒眨著眼睛,側首望著我,臉上滿是疑惑:“莫非是說,那君子和淑女,為了一隻鳥兒、為了幾棵菜、或者又為了一件樂器,在搶奪?”
聽到這,我實在忍不住“撲哧”一聲又笑開了,螢兒慌忙道:“姑娘別笑啊,難道我說錯了?要不就是這鳥兒見了菜也吃,還不怕君子和淑女,到最後索性攪得人睡不了覺,跳到樂器上去搗亂了?”
我笑彎了腰,笑岔了氣,捂住了肚子拚命叫螢兒住嘴。螢兒見我大笑不已,一時弄不清楚原因,隻有傻愣愣地等我慢慢平穩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