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不意多情狹路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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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笑夠了,我才用衣袖擦了擦眼角的淚。一抬眼,看著螢兒呆呆的望著我,不禁柔聲道:“那意思不是你理解的那樣,其實這詩通篇寫的是一個男子對一個女子的思念和追求的過程,還寫了求之而不得和求而得之的喜悅。詩中所寫的關雎和鳴於河之洲上來比喻淑女和君子的好姻緣,接著以洲上生長的荇菜來暗示淑女的難以追求。”
“原來是這樣的意思,看來寫這詩的定是一個多情之人,否則,也不會有這麽多的感歎了。”螢兒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低聲道:“既然感情如此折磨人,何必要去觸碰?”
“感情雖然折磨人,可是身在其中的人卻甘之如飴,是喜是悲,怕也是無怨無悔的。”我有些動容,說出的話便也是從肺腑緩緩流淌而出的。
“難怪我幾次見公子也癡癡吟著這首詩,隻怕他也是在思念著姑娘,對這樣的折磨甘之如飴呢。”螢兒一拍腦袋,猛然醒悟地自言自語。
我的心迅速跳開,臉上感覺到一片火熱。我將手中書朝桌上一擲,於是佯怒道:“你說什麽?”
螢兒見我臉上唯有薄怒,道:“沒,沒說什麽。”
我心下微微顫抖,想起螢兒的話一時愣神,螢兒便也轉身出去,留下滿屋子的寂靜。
又隔了一天,螢兒終於耐不住足不出的痛苦,便拉住了我道:“姑娘,你是不是要一輩子將自己囚禁起來不再踏出這憶相居?”
我抬頭見窗外天氣清和,樹枝上凝結著迷離不散的淡薄水霧,幾多還未來得及被風吹落的花兒微微泛著枯黃留在了窗台上。此時已是百花凋落,仿佛是為了緬懷春意漸遠的惆悵傷感。
“去吧,咱們就出去走走,已經很久沒出門了。”我淡淡一笑,回眸看著螢兒。
螢兒有些雀躍,臉上竟煥發著亮彩。我暗歎,螢兒年紀並不大,為何有時候天真得如不知事的孩童,為何有時候,體貼人心竟勝過當事人。搖搖頭,或許人性本就俱有多麵性,誰能說誰就隻有一麵呢?
螢兒隨我走出屋子,外麵絲絲縷縷的風夾帶著樹葉芳草和泥土的氣息撲麵而來。我不由得深深的呼吸了一口,心裏頓時感覺一鬆。
我們一邊走一邊閑聊,不知不覺中也沒發現有人朝我們迎麵走來。倒是螢兒警覺,於是一把拉住了我閃道旁邊一棵粗大的樹旁,那樹正好可以隱住我的身形。
“螢兒,你幹什麽?”我不解螢兒為何忽然拉我藏身於樹後,便奇怪地問她。
螢兒用手比劃在唇邊輕輕“噓”一聲,附在我的耳邊低聲道:“別出聲,對麵來的人是公子、武安王和王贇。我們若不避開,隻怕公子瞧見武安王看你的眼神,他又不知道如何對姑娘了。”
我“哦”了一聲,探首遙望,果然是他們三人緩緩而行。待走得近了,我連呼吸都不敢用力,隻得屏氣凝神,一動不動。螢兒緊挨著我,也是不敢亂動,看來,螢兒也是特別畏懼馬淩風的。
心裏想著這些,耳邊的說話聲隨著三人越來越近的步履聲變得清晰可聞起來。隻聽白衣公子武安王道:“有件事情太奇怪,王兄,我有三個侍衛突然不見了。”
“哦,是嗎?”馬淩風似乎很是驚奇,便問:“三人失蹤,難道說這活生生的人無緣無故丟了?”
“我也正覺得奇怪,按理說,他們不會不請示我便私自離開。”武安王狐疑不已,望向馬淩風的眸光多了幾分期待:“這事該如何辦?這三人武藝很厲害,是母後指派給我的隨身侍衛。眼下卻沒了蹤影,回去之後母後問起,隻怕難以交差呢。”
馬淩風頓住了腳步,轉身看著武安王,若有所思道:“原來是太後派來的,難道說太後認為你來我這留香苑會有危險,所以親自指派高手來保護你?”
“不不不!”武安王連連否認,好似發覺說錯了什麽,急切解釋道:“母後絕沒有這樣的意思,她就是太操心了。王兄,你別多慮,我們兄弟間不應該有什麽芥蒂的。”
“哈哈哈......哈哈哈......”馬淩風的反應卻是仰頭大笑,笑得如此狂肆,可見他對武安王的話是多麽的感觸。他如深潭般的眸子掠過一絲陰光,很快便又隱去。他沉聲道:“雲弟你多慮了,所謂兄弟齊心,其利斷金,我怎麽會和你心存芥蒂呢?”
“王兄果然豁達,令弟欽佩不已。”馬淩雲動容道:“隻是失蹤的那三個人,還需煩王兄派人在附近多搜尋一下。弟隻怕他們對此處環境不熟,一時走迷了也說不定的。”
馬淩風“嗤”的一笑,看著武安王道:“你又在多慮了,那三人既是太後派來你身邊的,除了武藝了得之外,頭腦自然是明白不過的。學武之人在外行走,對於地形怎麽會有走迷了一說?依我看,他們肯定是離開了留香苑去了別處。到時候肯定會想辦法與你會和。”
話說到這份上,武安王已經是訕訕地不能再說什麽。於是他回頭交代王贇道:“在沒有三人行蹤前,先別驚動母後。”
王贇點頭說“是”,飄向馬淩風的目光多了一抹懷疑。馬淩風自顧自地笑笑,也不多言。
藏身於樹後的我再也忍不住,我側首看著螢兒壓低聲音道:“隻怕密林死去的三人就是武安王的那三個隨從,既然是意外而死,馬淩風為何不直接告訴他真像?”
螢兒一把捂住了我的嘴,用細如蚊子的聲音道:“姑娘,小聲點。我想公子不告訴武安王,一定有他的原因。”
“你總是說他有......”我見螢兒替馬淩風說話,心中不悅,便拂開她捂住我嘴唇的手道。還沒等我說話,隻見眼前已經橫了一道身影。
“出來!”馬淩風一生冷叱,早已伸臂將我從樹後一把揪出。我被他拉到人前,又氣又窘,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公子恕罪,螢兒不是故意在這裏偷聽你們的談話。我們是想,是想避開你們,然後......然後......”
“然後怎樣?”馬淩風滿臉怒容,見螢兒一個勁分辨,更是氣不打一處出。
“相思?”武安王和王贇一見我,皆是露出驚愕的神情。二人不由得異口同聲道:“你躲樹後做什麽?”
“我......我,”見眾人驚愕表情,我一時已想不起如何替自己解圍,隻能愣愣道:“我們確實不是有意藏起來的,遠遠見你們三人過來,似乎興致不錯,我們不敢驚擾了你們。但是,我們一時又避之不急,於是,於是隻好躲起來。”
“是啊是啊,確實是想避開的。”螢兒早已跪在地上,此時惶恐地抬頭連聲附和。
馬淩風臉上含了一絲冷意,指著螢兒厲聲道:“你快說,你們兩個為何見著我們要避開?難道我們這麽可怕,還是我很可怕?”
“不不不,公子,不是這樣的。”螢兒揮著雙手,急切道:“不是你們可怕,是,是我們可怕。”
“啊,我們可怕?”見螢兒口不擇言,我忍不住反問螢兒:“明明是他們,不、不、是他,他可怕,我們才避開的。你怎麽......你怎麽說是我們可怕?”
“你們兩個不要命的丫頭,一個個活得不耐煩了。今天武安王在此,居然給我跑出來鬧笑話,不但丟盡了我的臉,還衝撞了武安王。說,我該怎麽罰你們兩個?”
“公子饒命,螢兒確實不是故意的。”螢兒見馬淩風臉色萬般難看,早已拚命磕頭求饒。
我冷冷而立,靜靜凝視著馬淩風,我就不明白為這樣一件事小事需要對我們進行處罰麽?
半天驚愕不已的武安王和王贇剛剛回過神來,見馬淩風果然動氣說要處罰我們,不禁勸解道:“王兄何必動怒,她們也是無心之過,就不要責罰了。”
“哼!你不知道這兩個丫頭,一天不給我捅出亂子來就不會罷休。”馬淩風一邊看著我們咬牙切齒,一邊恨恨道:“不管我怎麽調教都學不好,連最起碼的規矩都不懂,我看她們真是欠揍。”
武安王見螢兒嚇得臉色蒼白,便朝王贇使了個眼色,王贇會意,上前一把扯起螢兒。螢兒遲疑著站起,並不敢看馬淩風,隻是垂頭站到了我的身邊。
武安王放緩了語氣道:“王兄何必為丫頭們的事情動肝火,規矩的事情以後慢慢教。不如這次就算了,以後,他們必不敢再造次了。”武安王對他人的善待之心更如一縷涼風,吹在身上心上,皆是怡人至極。
“好,既然是武安王求情,那我今日就不責罰你們。”馬淩風朝我們一瞪眼,接著又厲聲道:“螢兒,你還在這裏丟人現眼幹什麽?還不滾回去給我好好反省?”
見馬淩風不再為難我們,我們便知趣地退下。我和螢兒離開時,便看見三人目光皆流轉在我們身上。我拉緊螢兒的手,趕緊朝憶香居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