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疾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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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再堅持要抽回被皇上捉住的纖手,我緩和了語氣,輕聲道:“皇上,奴婢對於您說的那些事情沒有什麽好辯駁的,隻是覺得來日方長,奴婢到底是不是如傳言一樣,皇上日後定能看清。”
“來日方長,丫頭你覺得朕還能來日方長嗎?”皇上聞言一聲冷笑,順勢將捉住我的手一帶,我猛地朝床榻邊靠去。胸口撞在床邊,一陣劇痛。
“皇上請別再亂動了,讓民女替你診治病情。”我忍住因胸口劇毒而生起的淚意,極力放柔了語氣。
皇上果然不再亂動,微閉著雙目由我查看他的病情。
我俯下身來,隻見身穿寬大寢衣的他半靠在榻上,胸前一大片肌膚裸露出來。我凝目間不驚大吃一驚,在他胸前的肌膚上赫然長滿了紅色的小塊,流膿帶血。原來這才是真正縱情女色所遭到的報應,才是壯年便已經……
“你好好給朕看看,朕的身上,都長了些什麽?”皇上似乎有些累了,說話的語氣不再似先前那麽大聲。
我離他很近,隻能暗暗屏住呼吸,排斥著他身上那種令人窒息難聞的氣味。
“是,皇上。”我低聲領命,替他解開了上衣細細檢查了一番。好了後,再幫他將衣衫理好。
此刻我也終於明白,為何整個寢宮要整日整夜地用濃鬱的龍延香來熏著,他身上那些帶血流膿的創口所發出的氣味又豈是常人所能忍受的。
“告訴朕,家中還有些什麽人?”皇上從回憶中驚醒,睜開雙目看向我。他不關心自己的病情卻關心我的身世,這令我心裏一驚。
我微微垂首,依舊十分恭謹地回道:“回皇上,民女自幼父母雙亡,亦無兄弟姐妹,與師父相依為命。”
“是麽?自小沒有了父母,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吧?不知愛卿的師父是何方高人?如何稱呼?”皇上看似神情淡然,語氣平常,實則是在一探再探。
我覺得胸間異常難受,幾乎要喘不過氣來。我想起身上背負的血海深仇,此刻,仇人就在眼前,而我卻無法親手手刃仇人。而這是皇宮,所有的言行舉止必須萬分小心,稍有差錯,還沒有等接近他分毫,自己的小命便沒了。
我心緊了再緊,恭謹道:“家師是塵外人,一向不問紅塵事,亦不準民女提及他的名諱。況如今家師已經......請皇上體諒,寬恕民女不能如實稟告之罪。”
我抬頭望著皇上,神情淡淡,隻見皇上的眉眼閃過一絲狐疑,之後,才歸於平靜。他問得雲淡風輕,我亦答得雲淡風輕,似乎所有的問話和回話都是如此的合情合理。
“嗯,你不過是遵從師命罷了,何罪之有?好了,朕也累了,你們都退下吧。”此刻的皇上早已躺下了身子,麵朝裏麵而臥。
“是。”眾人皆垂首應聲。
轉身隨著謝太醫一行人走出了寢宮,我心下暗暗吐了口氣,心想此次覲見皇上好在有驚無險,一切都按著心中計化在慢慢進行。
剛出大門,天盡頭便隱隱傳來一聲雷響,殿外一株清翠的文竹被一陣大風刮得東搖西擺便齊腰折斷。
走在前頭的謝太醫此時頓住腳步,抬首看了看陰沉沉的天幕,摸著下巴上的一撮胡須感歎道:“山雨欲來風滿樓啊,看來,馬上要有一場暴雨下嘍。”
說完,又轉身望向我,眼中似有深意。難道,他話中有所指?
“是啊,是啊。”另兩名太醫附和道:“如此,下官先告退。”
謝太醫微微擺了擺手,兩人方告辭離去。我目送他們的背影消失在長廊的盡頭,才將視線轉移到謝太醫身上。隻見他六十有餘,兩鬢微白,但麵容紅潤,想來平日對養生極是注重。
“山雨欲來風滿樓,若不經風雨,又怎麽得見雨後青山碧水的清澈無塵?”望著謝太醫,我淡淡答道。
謝太醫擼著胡須一笑,低聲道:“虎父無犬子啊,常姑娘的爹娘在地下有知,也該欣慰了?”
我心裏一驚,有些不自然道:“謝太醫此話怎麽說,莫非家父與謝太醫曾經認識?”
“哈哈......何止認識,其實應該說還是很聊得來的朋友了。”謝太醫麵色淡定,目光慈和:“看來皇上,已經開始對你有所懷疑了。”
我一沉吟,趕緊朝謝太醫施了一禮:“皇上是否懷疑民女,都不是民女能左右的。對於皇上的病,民女隻能盡力而為。”
“果然是仁善之人,老父欽佩。”謝太醫朝我點頭讚許,眼裏流露出真摯之情。
其實私心裏,我又豈會不想利用醫患關係報我滿門慘死之仇?可我,卻狠不下心,那是作為一個大夫最起碼的道德。
“以後還請謝太醫多賜教。”我不好意思朝謝太醫欠身,畢竟,謝太醫是宮裏資格最老,藝術最精湛的太醫。
“哪裏哪裏?”謝太醫爽朗一笑,接著又沉聲問我:“不知姑娘對皇上的病情有什麽良策?”
我有些惶恐,慌忙道:“良策可不敢說,隻是,皇上的病情並不是一日兩日所造成。病由何來,想必謝太醫比民女更清楚。”
一陣狂風吹開我的簇新杏紅色女官服裙裾,卻吹不開這樣潮濕悶熱的暑氣。
謝太醫微微一歎,沉聲道:“皇上之病久遠,姑娘聰慧過人,老朽佩服。”
我便思索片刻輕輕道:“皇上所患乃是慢性虛弱疾患,發病期間以咳嗽、咳血、潮熱、盜汗現象表露在外。期內稟賦不足,肺氣損傷,素日又不注重養生之道,如今病情已經蔓延至脾腎。肺虛腎失滋生之源,或腎虛相火灼金,上耗母氣,導致肺腎兩虛。肺虛不能治製肝,腎虛不能養肝,或肺虛心火相克,腎虛水不濟火,導致心肝火旺。久延而病重者,因精血虧損導致肺、脾、腎三髒交虧。甚則肺虛不能佐心治節血脈之運行,而致氣虛血瘀。”
謝太醫點頭不語,靜靜地待我說下去。
“其實皇上患的是肺癆。”靜一靜氣息,我再次抬眼看著謝太醫,輕緩而又略帶沉重地道:“何況皇上所患之病還不止如此,他還有更為嚴重的重症。”說道這,我忽然止住了聲音。
“你也看出皇上還患有更嚴重的病?”謝太醫聞言一震,緊盯著我的雙眼追問。
“不錯,隻是這個病實在難以啟齒.....”我依然猶豫著,這樣的病,怕是為人臣子的人忌諱說出口的。
“姑娘請說無妨。”謝太醫看看遙遙的天幕,輕聲道。
我暗暗思忖,皇上的這個病他是清楚的。或許,他隻是求證一下而已,亦或許,他希望能從其他人那裏得到醫治此病的方法。
“皇上還患有花柳病,但這又不是一般的花柳病,這是因素日縱情於酒色所致。”作為一個年少的女子,此病說出口,我還是有些微的羞窘。
“姑娘果然都知道,看來姑娘的醫術確實令人詫舌。”謝太醫微微歎息,看來,皇上的病他確實早就知道。或許礙於皇上的顏麵,太醫院一直不敢說實話。
一想起皇上胸前的紅色斑點已經潰爛流膿,還散發著陣陣腥臭,我心內立即一陣翻江倒海,似乎馬上要將五髒都吐了出來。
謝太醫目光裏帶了一絲關切,見我臉色不好,問道:“怎麽了?”
我輕輕搖手,雙眉卻依然蹙著:“沒事,隻是皇上身上那……算了,還是別提。”
謝太醫點點頭,臉上有著頓悟。良久,他輕問:“姑娘可有良策?”
我用力一搖頭,語氣淡淡的回道:“至少目前,還沒有誰找到治愈這種病的良藥,怕是……回天無力……”聞言,謝太醫臉色白了又白,眼裏閃過一抹悸痛。為皇上?值得麽?
這樣的悸痛,我當時隻是不懂,不懂多少紅塵俗事,淹沒在滾滾風煙中時又會牽連著多少無辜之人的性命。我隻是淺薄的覺得,這樣的皇上是不值得我們任何一個人去為他悲痛的。至少我不會,相反,我還有一絲竊喜。即使你尊貴為帝王又如何,你無情地荼毒我的家人,我不能親手殺了你,可是你終究逃不掉你自己種下的孽,逃不掉這生老病死。
天色愈來愈沉,告辭了謝太醫,我匆匆回到了雲翔殿。蕭蕭的雨聲在我踏進雲翔殿的那刻響徹天幕,而令人窒息的悶熱便漸漸地消弭在這磅礴的大雨之中。
香錦早已端來了一杯熱茶遞給我,見我全身並未淋濕才放心不少。她低聲問我關替皇上診治病情的情況,我便簡單的說了一遍。
香錦低聲笑道:“皇上沒有為難姑娘就是好事,若是姑娘真的將皇上的病治好了,將來還給姑娘一個大官做。”
“大官?誰稀罕呢。若能過些平凡人家的生活,我覺得那才是真正的幸福。”我為香錦的大官撲哧一笑,低聲道。
香錦朝我莞爾,接著又道:“姑娘美麗聰慧,隻怕平凡的男子是不敢娶姑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