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探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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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開的牢門長風直入,吹得我霎時從麻木中驚醒,已經幹澀的喉嚨費力地喊著:“放我出去,你們放我出去!我是被陷害的,你們放了我!”
    已經走到門邊的獄卒聽見我的喊聲,轉身皺眉看著我,冷冷道:“來這裏的人都說是被陷害的,可是從來沒有幾個人能離開。”
    我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一下子撲倒牢門的柱子上。我雙手死死地抓住那粗壯的柱子,對著那獄卒道:“皇上病入膏肓眾所周知,即便沒有人下毒,皇上也時日不久。更何況、更何況那下毒的人真的不是我。”
    “那你告訴我,下毒之人不是你是誰?”獄卒冷笑著看我,嘴裏陰陽怪氣地道:“哦,我知道,那人肯定是武平王了?誰都清楚,你是武平王的女人,武平王的事情你肯定知道不少。這樣吧,隻要你告訴我,下毒的人是武平王,太後便會放了你。”
    我當即愣住,隻要供出是武平王馬淩風所指使,那麽我就可以重獲自由。可我,當然不會那麽做。
    我笑笑,指著那獄卒道:“別妄想我栽贓陷害武平王,我告訴你,不但不是武平王指使的,也不是我下的毒。如果你們非要誣賴到武平王的身上,那麽這一切的罪責就讓我來承擔好了。”
    獄卒好笑,曉得冷酷而恐怖。他的聲音不帶絲毫的感情,好似地獄使者在朝我們索命般。
    “我知道你嘴硬,我不會強迫你的。隻是你想澄清自己是被冤枉的,那也是不可能的。常相思,你就別抵賴了,侍衛從你的房間搜出了一瓶鶴頂紅。這,就是最好的證據。”獄卒冷笑著看我,似乎要看透我的心底。
    想不到鶴頂紅藏那麽隱秘,他們也能搜到。看來,我真的是難逃此劫了。就算要死,我想知道大牢外的情況,還有,馬淩風的安危。
    我默然地背轉身,緩緩地朝鋪有稻草的角落走去。我累了,餓了,我隻想好好歇息一會。我用手捂住臉,卻捂不住那淡漠天光隱隱照進來的虛渺。那仿佛是一種宿命的召喚,讓我逃無可逃。
    我就這樣在默默無言中度過了一個白天,又在默默無言中度過了一個黑夜。當第二天的黎明來臨時,我看見大牢裏有微弱的陽光穿過層層阻礙射了進來。
    盡管那線光色顯得很淺、很淡、很涼、很虛,可卻能讓我知道,新的一天開始了。我期待著,會有人給我帶來一絲新的希望。
    也許這最終注定隻是一種奢望,可唯有如此,才能讓我在這陰森可怖的大牢裏堅持下去。我害怕與老鼠為伍,害怕那牆壁的蟑螂和螞蟻,我更害怕這牢裏坐不穿的深深絕望。
    我睜大雙眼,迷蒙地看見獄卒穿著一身白衣,頭上還係著白色的頭巾。
    冰冷的寒意一陣陣襲來,我不可置信地問道:“一身白,你為何這副打扮?”
    獄卒看看身上的白衣,再看看我,蹙著雙眉說:“皇上駕崩了”。
    “啊......”我捂住嘴,雖然早就知道鶴頂紅之毒無藥可解,可麵對皇上的死依然是驚心不已。因為這關係著另一幫人的命:“那太醫院呢?”
    “隻要是給皇上治病的太醫都打入了死牢......”獄卒麵無表情地看著我,那淡薄的聲音似乎要將人推至冰窟。
    “謝太醫也入獄了?”我喃喃自問,感覺一切來得如此不突然和不真實。難道說,我們的命就如草芥一般,秋風一吹就會攔腰折斷?
    眼前的獄卒並不是昨天來送飯的獄卒,他盡管冰冷淡漠,但是沒有之前那獄卒的可怖和囂張。他見我神色淒然的問起謝太醫,沉吟一下,便道:“你和謝太醫是最有可能下毒的,謝太醫被打入死牢自然很正常。”
    “可是,可是那些侍衛不是從我房間收到了鶴頂紅麽?既然如此,那和謝太醫又有什麽關係呢?”我伸手扶住木柱,情不自禁地替謝太醫辯解。
    既然我下毒毒害皇上已經成了定局,那麽又何必讓其他無辜的人枉自為我陪葬?
    “雖然如此,可誰又敢保證謝太醫不是你的合謀人呢?”獄卒撂下這句話後便大步離去,隻留下牢房屋頂那瓦隙間射進來的微薄光色在陰暗的空間似有若無的懸浮著。
    於是,我抱膝想起,自從我進入太醫院以來,謝太醫對我的諸般照顧。謝太醫早年與我的父親交情還算不錯,父親耿直忠心,擅於領兵打仗,這為楚國立下不少功勳。
    謝太醫告訴我,在難得的閑暇日,父親總是會攜來一壺好酒與謝太醫對飲。他們一起爬上屋頂,躺在瓦行上一邊欣賞漫天的星星和明月,一邊抓起酒壺,你一口我一口地暢飲。謝太醫告訴我,與我的父親喝酒,從來都不用酒杯的。
    我曾經低笑著問他,我的父親武功那麽高,他上屋頂自然不是難事,一用輕功便縱上去了。可謝太醫你,你上屋頂的話會不會摔得四腳朝天啊?
    謝太醫一陣大笑,點了下我的額頭,朗聲說,雖然我不會武功,但搬梯子總還是懂的吧?
    我問起父親和娘親的死,謝太醫院搖頭歎息,眸光裏是那一眼望不到底的暗沉。他說馬淩泛這一生太過荒淫,不論是平常百姓的老婆,還是富商巨賈的妻子,哪怕是朝廷官員的家室,但凡他看上的都一定會千方百計地弄來。比如戴偃的妻子、比如一個姓楚的官員的妻子,比如你的娘親。
    我聽到這裏的時候,牙齒便咬住了唇瓣,我的恨凝聚在心裏,想著隻要有機會便要為家人報這個仇。
    謝太醫還說,當時的冷將軍奉旨去追殺已辭官歸隱的常將軍,其實冷將軍也萬般無奈。冷將軍在臨走前的那晚,曾經來找過謝太醫。兩個人什麽都沒有談,隻是默默地喝酒到天亮。
    謝太醫相信冷將軍,他不會對常家趕盡殺絕。但也不能不去做這件事。因為皇上若派了其他人去,常家必定滿門不留。
    其實冷寒霜冷將軍並沒有殺常家一個人,常家的上上下下除了我這個兩歲的幼女外,所有人都是自盡而亡。為的,就是保住我這唯一的血脈。
    或許宮廷的血腥和人世的辛酸令冷寒霜也有歸隱之意,於是冷寒霜帶我隱居嶽麓山中。他再不問世事,隻是一心將我養大。
    但他也偶爾會去拜訪一個人,這個人,就是謝太醫。其實,謝太醫在剛見到我的時候,便已猜到我的身份。他知道,我就是常將軍的女兒。
    可謝太醫在表麵上隻是和我保持平淡的關係,因為,他知道皇上和太後對我的身份已經有了疑心。因為我長得,實在太像他們心中那個揮之不去的人的樣子。
    謝太醫本是一個忠厚的人,這一生,並沒有做過什麽錯事。可今日卻因為皇上的死和下毒一事被抓進來,人至暮年,卻沒有想到,很可能不得善終。
    我長久的想著,眼淚也慢慢地幹了,一切走到今天這個樣子,現在除了等待,似乎什麽都不能做。
    這一天,沒有人給我送來飯菜,連餿掉的飯菜都沒得吃。隻有半碗渾濁的水,那也僅能讓我維持生命而不至於迅速死去。
    一切,應該都是太後的意思吧。對待一個即將行刑的死囚犯,她也毫不心軟地要折磨一翻。
    四周突然的靜謐,唯有宮燈在牢獄裏忽明忽暗,這才意識到已經是晚上了。
    宮燈明滅中,有條人影正匆匆地找我這邊而來。
    “相思,相思。”一個年輕女子的聲音響起,竟然是劉薔薇。
    我從地上費力地爬起,好不容易摸到了牢門邊,透過那粗大的柱子看到劉薔薇一臉的擔心和憂鬱。
    “你怎麽進得來?”兩天來粒米未進的我開始渾身無力,連說話都是顫抖著聲音的。
    劉薔薇伸進來一直纖細雪白的手,她撫在我的臉上,淚水滴落。
    “我從父親處得知你已經被太後關入了死牢,而且太後還決定不再給你食物。所以,我求父親想辦法讓我來看看你。”
    我凝視著她,看到她眼裏的關切不禁感動不已。想不到在這個宮裏,還有人如此真心待我。隻是,我又怎麽能讓她冒著被太後降罪的風險來牢裏看我呢?
    我嘴角扯出一絲笑意,對她微弱地道:“謝謝你來看我,可是你先在待選的秀女,將來很可能是母儀天下的皇後。而相思,隻不過是一個死囚。姐姐以後再不要做這麽衝動的事情,這裏,不適合你來。”
    “不,相思。”劉薔薇伸出手指撫住我的唇,她淚水漣漣,如斷線的珍珠一顆顆往下墜落。“如果沒有相思,也就沒有今日的薔薇。不管你是死囚也好,女官也好,民間女子也好,薔薇都將你視為姐妹。”
    我笑笑,想要說幾句安慰她的話,卻覺得自己心中愈加的難受。
    因為沒有兩天沒有進食,我渾身失力,現在連說句話都是很吃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