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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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我斷然拒絕了他的懷抱,對著他冷冷道:“忘記他,不,我不會忘記他,到死,到來生,我都不會忘記他!”
我看到王贇一瞬間悲慟起來,我抬眸看他,發現他眼裏那愛而不得的寂寞。
他對我一笑,低啞著嗓音道:“其實你被關天牢後,我也想去劫獄救你。可是太後,他不但盯緊了皇上,更是在你被關天牢之時把我給軟禁起來了。因為他知道我很忠心於皇上,隻要皇上一句話,我便無論如何也要去救你。其實,誰都不知道,我更癡心於你。即使沒有皇上的命令,我一樣可以不顧生死去救你。可惜,我沒有這麽幸運,我卻救不了你。相思,我其實知道,你這一生都不可能愛上我。可是即便如此,又有什麽關係呢?隻要能讓我這樣遠遠地看著你,我便知足了。我曾經幻想,幻想你能說一句愛我,就算是假的,我也無所謂。”
他的呼吸變重,喉嚨似乎微微哽咽。我笑了,笑他的癡心和妄想。我是無情的,對王贇,我從來都是無情的。所以,我總是用最殘酷的方式將他的癡心碾碎,將他的妄想掐滅。
我嗤笑他:“我和你之間,從來不會有可能,你何必癡心妄想?”
他轉身蹣跚地離去,他告訴我:“你一定會再與馬淩風重逢的!”
風起處,寫有字的兩張宣紙被風吹起,好似兩隻起舞的蝴蝶在空中盤旋。
冷寒霜進來時,我正剛剛擦幹臉上的淚跡,隻是,紅紅的眼眶依然泄露著我曾經哭過。風吹落的那張寫有詩的紙片躺在地上,仿佛是一重不能言說的心事在無意中抖落。就這樣無奈地展示在人前,讓心事的主人拾起也不是,放棄也不是。
“感情的事本來就沒有錯對,一旦付出就很難收回。王將軍來,其實還有其他的事情想要和你談,看你這個樣子,我猜想他也不會和你再多說什麽了。”冷寒霜彎腰撿起地上的紙片,淡淡地看了看上麵的字跡,輕聲對我說。
我低下頭,忍住唏噓道:“師父知道他是為什麽而來嗎?”
“他說太後早就知道當日劫獄的人是我,想要找到花海來是件再輕易不過的事情。他希望我帶你離開花海,去別的地方,越遠越好。”冷寒霜看著我,漆黑雙眸淡然如屋外清風。
我咬唇,低聲問:“那師父的意思呢?”
不想冷寒霜微微歎氣道:“師父自然也希望帶你離開花海,不過,最後還是得看你的意思。”
我悶悶地,一時做不了決定。
冷寒霜望望我,淡淡道:“你所做的決定將注定你最後的命運,相思,師父即便真的知道前生後世,卻也無法為你逆天改命。”
我咬著唇,看著冷汗上默默而去的背影,沒有說話。
之後,冷寒霜再不和我提離開花海的事情。我們隻是像往常一樣,他練劍、我看他練。他撫琴、我便寫字。他采藥、我便跟在身後提著籃子。
明明是兩人之間平淡如水的相處,此時卻似乎多了一種難言的情緒。好似,好似即將離別的悵惘。
我的心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我不會離開花海,不會去很遙遠的地方。想這些時,冷不防在前麵彎腰采藥的冷寒霜轉身過來喚我,而被驚到的我卻失手將搖籃掉落在地。
冷寒霜臉上閃過一絲詫異,接著便是平靜如水。我想,憑著他的睿智,他肯定已經猜到我心中的決定了。
冷寒霜沒有帶我離開花海,他說,我留下,他便也留下。
數日後,當晨曦的第一道光照拂在花海居,我也悠悠醒轉過來。花海居異樣的動靜早已驚動了冷寒霜,他持劍與圍攻花海居的侍衛們冷冷對峙。
對於我來說,這一日早在意料之中。因為太後,她不可能那麽輕易放過我。隻是這一次,似乎不是真想要剿殺我們,看情形是另有目的。
我趕到冷寒霜身邊時,李公公的臉上露出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與李公公同來的,還有劉彥韜和李宏臬。在劉彥韜的身邊,還站著另一個器宇軒昂的人,王贇將軍。
王贇雖是常服,眉宇間卻絲毫不掩他的英武之氣。我看向他時,他隻是略一點頭,眼裏是深不可知的情緒。
“冷將軍,太後和皇上請常姑娘回宮,並封常姑娘為安平公主,還不謝恩?”李公公尖細的聲音傳來,帶著某種天大的恩賜,似乎我除了接受已經別無選擇。
冷寒霜聞得李公公之言,眉頭瞬間擰成了一個結:“若我不答應呢?”
“這個可由不得你!”李公公一聽冷寒霜不肯放我回宮,急了,走近冷寒霜道:“太後和皇上的旨意已經下了,從一個死囚變成楚國最尊貴的公主,那是多大的榮耀?”
冷寒霜一陣大笑,瞅著李公公厲聲道:“虧你說得出這樣的話,到底是榮耀還是災難你自己心底不夠清楚麽?”
“冷寒霜,你想抗旨麽?”李公公怒意頓起,麵對冷寒霜不屑的姿態,他覺得尷尬萬分。
冷寒霜握緊手中的劍,沉聲道:“總之,我決不答應相思進宮。”
“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來人,給我將常相思押回去!”李宏臬見李公公碰了一鼻子灰,便仗著自己是尚書之職突然朝侍衛發令。
“你們敢!”冷寒霜寶劍出鞘,眼看一場惡鬥又要開始。他將我一把護在身後,冷冷掃視逼上前來的侍衛。
李宏臬手一揮,周圍的侍衛便蠢蠢欲動。而此時的劉彥韜隻是靜靜地立在一邊,他並不打算開口。也許,劉彥韜是因著我與自己女兒劉薔薇的情分,他固不好苦苦相逼。
李宏臬乃一文官,論詩詞歌賦,引經據典自然是他厲害。可若是論刀劍,他就是廢物一個了。他見劉彥韜和王贇都不曾發話,心裏有氣,便朝著離他最近的劉彥韜瞪眼。
“劉將軍邊疆殺敵,驍勇善戰,今日麵對一個女子,卻有些膽怯了吧?”
聽得李宏臬的話,我不禁一怔。好個李宏臬,竟然想用激將法讓劉彥韜出手。
劉彥韜和王贇本是太後派來一起請我回宮的,為的就是與冷寒霜對抗。此時聽李宏臬故意請看他,臉色一黑。不過片刻,他便恢複了平常。
劉彥韜笑著看李宏臬,大聲道:“武將出手就是刀光劍影,這樣的話代價有些大。若是能憑李尚書的巧舌如簧請動常相思,那是最有本事不過的事情了。李大人,下官就等著仰慕你了。”
“劉彥韜你......”李宏臬見劉彥韜如此冷嘲熱諷,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我被護在冷寒霜身後,並無任何心情欣賞他們的爭鬥。縈繞在我心頭的,卻是那驅之不散的疑惑。
我不太明白,太後為何突然封我為公主。這樣的突變,是我如何也來不及接受的。我扯一扯冷寒霜的袖籠,冷寒霜麵色沉靜地回頭望著我。
我壓低聲道:“封我為公主,太後是什麽意思?”
“不管是什麽意思,肯定不是好事。”冷寒霜沉聲道。
剛說不到兩句,那邊李宏臬已經開始和劉彥韜爭吵起來。此時我心裏恨不得他們來個窩裏鬥,那樣我和師父才好隔岸觀火,不戰自勝。
激烈爭吵也吵不吵一個結果來,最後劉彥韜看著我,道:“我們奉命前來迎請常姑娘回宮,請常姑娘不要為難我們。”
他的聲音洪亮如鍾,聽在我的耳內,自有一種震懾人心的魄力。我想了想,剛要開口回絕。冷寒霜卻先我開言道:“你們就別枉費心機了,我不會讓相思進宮的。”
“冷寒霜你好大的膽子!難道你真要兵刃相見才肯罷休?”李公公此時已是惱羞成怒,指著冷寒霜怒道。
“別廢話,眾將士聽令,給我將常相思綁了回宮。”李宏臬見軟的不行,便來硬的。
便有侍衛揮刀上前,局麵變得即將難以掌控。我立在冷寒霜身後,擔心道:“師父小心點。”
冷寒霜點點頭,並不答話。
“慢!”劍拔弩張之際,劉彥韜突然走出兩步高聲製止:“常姑娘,可否借一步說話。”
“我……”
劉彥韜見我猶豫,便又補充道:“就一句,說完了,你再決定是否進宮,我們絕不為難。”
我看向冷寒霜,想征詢他的意思。
可冷寒霜隻是微歎了一口氣後,輕聲道:“有的事情應該讓你自己決定。”
我點點頭,手指卻開始發冷,是不是最後的決定如何,冷寒霜早已了然?要不,他的臉上,怎會有那麽深的無奈?
我隨著劉彥韜走出幾步,陣陣涼風拂著鬱鬱花香在花海居的上空飄溢。我白衣如雪,重傷之後,身形更顯孱弱。
“可以說了麽?”我用極淡的語氣來掩飾自己內心極大的擔憂,因為有的話是我不想聽到的。
劉彥韜與我相對而立,他臉上暈開一層薄薄的笑意,將頭微微靠向我的耳側:“槿姨、螢兒已被抓進了大牢,至於劫獄的武平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