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 癡與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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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快更新絕世紅顏:美人淚·相思劫 !
    耳邊有陣陣寒風發出尖利的嘶叫,似乎要刺破我的耳膜。
    我仿佛如一朵凋零的花瓣,向著不可測的深淵墜落。隱隱約約摘星台下有誰在絕望地呼喚著我的名字:“不要……相思……不要……”
    淒厲的聲音割裂著周身冰涼的空氣,亦割裂著我殘存的意念。我閉上眼睛,等待著粉身碎骨的那刻。意識即將停滯的那瞬,急速下墜的的身子忽然一頓,周身並沒有任何的痛感。
    相反,我跌入了一個厚實的懷抱。
    “相思!”耳邊響起一個清和的聲音,睜開眼睛,我看見麵目醜陋的侍衛正橫抱著我縱身飛躍皇宮。
    塵影!他竟然不是啞巴!
    “我帶你永遠離開這!”
    他的腳借力於屋簷城牆,樹枝樓閣,以卓越的輕功帶著我飛身而去。
    他清淡出塵的眸光帶著某種熟悉將我包圍,拂入鼻中的氣息讓我倍感安心和適意。可是,我想不起他是誰。我將頭靠在他的胸前,然後緩緩合上自己的雙眼。耳邊,隻有呼嘯而過的風聲。
    晨曦初透時,薄薄的日光透過窗紙微微刺痛了我的眼,滿屋子都是馥鬱清冷的香氣在飄溢。
    “師父!”我撐起半個身子,微弱的聲音透著滿心的疲憊:“怎麽會是你?”
    他背對著我,我看不清他的表情,唯見一襲青衫的身影傲然挺拔。黑色散發垂於背後,隔著這樣近的距離,我竟發現他鬢角間有隱隱白發。
    我的心莫名地一痛,十數年的恩情,縱使分離再久亦是不能忘卻。千世前的青峰仙人,今日的冷寒霜,以及麵具人和麵貌醜陋的侍衛,於我而言,不管是以何種身份出現,最終都是我生命中無法割舍的一部分。
    冷寒霜轉身上前,側身坐於床榻,柔聲道:“覺得怎麽樣?”
    我喃喃道:“沒事。”
    “沒事就好,你嚇死師父了!”冷寒霜眸子裏全是痛惜,伸手,替我整理眼前亂發。
    我喉嚨酸澀,艱難道:“原來,你一直在身邊守護著我。”
    “師父不會離開你!”冷寒霜看著我,柔聲道。
    淚珠湧現,如果可以,我真的希望從未離開過花海。如果不離開花海,之後的一切劫難是不是就不會有?
    “馬淩風他為什麽會這樣對我,我做錯了什麽?”
    “你沒有做錯什麽。”冷寒霜輕輕問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歎息:“你後悔了麽?”
    我搖了搖頭:“如果後悔可以改變一切,我想我會後悔。”
    “相思,”冷寒霜轉過身來,低沉的語氣讓我一震:“為何要那麽決絕?”
    這話,讓我淚水瞬間滑落:“我……我並不是真的想死!”
    他歎息,漆黑的眸子掠過一抹陰影。無聲地擦著我臉上一顆一顆的淚珠:“你可放下心中的執念了?”
    “我……”
    “看來,你還是沒有放下執念。”冷寒霜再次歎息,聲音卻漸次溫柔:“如今,你已即將成為母親,腹中的孩子,便是你一生的念想。”
    心有所係,心有所憾,這樣的人生,這樣的人世,不知是舍,還是不舍。我蒼白疲憊的臉上,泛起虛弱的笑。
    我想,我這樣糾結的心思注定了是一生的折磨。
    “我想留在花海。”我苦笑著,眸子帶著無盡希冀。是的,我早已不想回宮中,那裏的一切於我,隻是一場傷心的過往。
    冷寒霜溫柔地看著我,點頭答應。
    萬花如海的後院,白色的花在寒風中搖曳如浪。沁入心脾的香氣勾起一幕幕往事,於重歸後的心上激起久久不散的波紋。兜兜轉轉中,一切已經改變,唯一不改的便是這時光永遠流淌不止。
    每日晨曦,我都會在他清麗的琴聲中醒來。
    我一次次緬懷過往,青峰山中繚繞不散的仙雲和靈氣凝聚的清露。打掃庭園的小童子和古塘邊的薔薇花仙子。
    小童子依舊在,薔薇花仙子卻在輪回轉世的今生,被杖死於街頭。
    古塘猶在,塘中那朵白羽衣蓮花因記恨當日我想食她蓮子而來人間尋仇。如今的李靈靈瘋癲一日重似一日。
    一朵白花,一次相遇,一度傾心,一句仙妖殊途,成就了一段情劫。也牽連了,無數的生靈。
    一切,是白花之過。三生石畔的舊精魂,當你聽厭了那些山盟海誓,可否頓悟了情愛原不過水中月,鏡中花?
    我茫然不知,因我的元神還在三生石畔。今世,我不過一血肉之軀。
    痛到了徹底,是不是可以萬念成空?
    很多時候,我會撫摸著高高隆起的腹部,幻想著孩子出世後我該帶著他過什麽樣的生活。人的內心總有一處最為柔軟,而我,隻要想到孩子,我的嘴角便會噙著一絲笑意,便會發覺做母親原來是一件特別幸福的事情。
    暮色低垂,天邊的落日鮮紅如血。刺目耀眼的顏色為這花海居鍍上一層絢爛的光芒,心之所觸,卻是一抹神傷。
    一道身影在我窗前閃過,我疑惑不已,花海居一向沒有外人涉足,這個身影會是誰呢
    顧不得自己有孕在身,我走出屋子追尋著那道身影來到了花海。
    花海中,我茫茫四顧。那道身影卻杳然無跡。當我放棄尋找而轉身離去時,一身輕微的歎息幽幽地傳進了我的耳內。
    “是誰?”我一聲冷喝,順著聲音的方向小心尋去。
    背對著我的,是一個穿綠衣的女人。長長的白發披散在身後,這樣的妝扮顯得有些古怪。
    “你是誰?”我顫抖著聲音。她是蹲在地上的,那一襲綠衣,那一背白發,讓我疑惑不已。
    她隻是靜靜地蹲在那,不肯轉身,也不肯開口。她的身子,有些顫抖。
    一種詭異的氣息襲卷在空氣中,我的心跳瞬間停止。我驚怔,這綠衣白發的身影,是人,還是鬼?
    我朝她緩緩走近,不管她是人,還是鬼,我都要弄清楚。
    “姑娘別再靠近。”或許我緩緩靠近的步伐驚動了她,她忽然捂住臉,驚恐地道:“我、我是這裏請來的仆人。”
    “仆人?我怎麽不知道師父請了仆人?”我屏住氣息,聲音愈加淩厲:“你來這裏到底想幹什麽?”
    想起與馬淩風回郎州時,客棧那晚,白衣女鬼喝貓血的情景,我便不寒而栗,難道說當時的一幕還要重演?
    “真的,我就是你師父請來的仆人。”白發綠衣的女子將臉捂得緊緊地,蹲在地上淒淒道。
    我怎麽會信,這女子,一定有問題。我的聲音變得愈加森冷:“說,你到底花海來想幹嘛?為什麽,鬼鬼祟祟的?”
    “我沒想幹什麽,相信我。”綠衣女子流露出膽怯,將臉捂得更深:“求你……求你別……過來。”
    那膽怯的聲音,那孤獨的身影,是誰?到底是誰?我忍不住上前,一把抓住綠衣女子的肩膀盡力氣將她搬轉身來。
    她終於轉身過來,隻是雙手拚命地捂住臉龐,那布滿皺紋的雙手不住的顫抖。
    “拿開你的手!”我命令她,不容抗拒。
    其實此刻的我,內心亦是害怕的。這個女人,怎麽會平白無故出現在花海?看她穿梭於花海毫無阻礙,必定是對花海極其熟悉。可是,冷寒霜為什麽放任一個如此詭異的女人在花海居往來呢?
    “拿開你的手。”我重複著,森冷的聲音掩蓋我內心的驚怕。
    “不!”綠衣女子情緒忽然激動,死死捂住自己的臉不肯移開。她把整張臉連同手掌深深地,埋進了膝頭。
    “那就冒犯了!”
    我一把將她的手從臉上移開,瞬間,我便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呆住。
    確切的說,是嚇倒,那是一張怎樣的臉?雙唇無血,那密密麻麻的皺紋爬滿了整張臉,空洞的雙眼布滿血絲,根本猜不出她到底老到了多少歲。
    四周一片寂靜,我驚得瞠目結舌說不出話來。難道,這是一隻鬼麽?
    見我被她的容顏所嚇倒,綠衣白發的女子臉上痛苦的神情表露無疑。
    “你是誰?”我喃喃道,麵對這醜陋的女人,而心中泛起一絲莫名的熟悉:“我為什麽對你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她嚶嚶的哭泣著,聽在我的耳裏,讓人的心微痛:“你別問了,求你別問了!”
    “你……你到底是是誰?”我的心開始迷茫,為這一閃而過的似曾相識。
    “她是青姬!”身後,冷寒霜飄然而至。冷寒霜看著她,眼中流露一絲不忍。
    “怎麽是她?”我驚叫出聲,恐懼掠上心頭。
    冷寒霜凝眸看我,沉聲道:“你別怕,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青姬了,她不會害你。”
    我懵然轉身,心中迷惑愈加強烈:“不是以前的青姬,這......她怎麽變成了這幅模樣?”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了,諸多的疑問讓我一時無法理清。在我的記憶裏,青姬是個不老的傳說。歲月再怎麽無情,也不會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痕跡。她妖嬈的身姿,魅惑的嗓音,還有她一舉手一投足之間的風情。
    若說眼前著醜陋老婦便是青姬,叫我如何能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