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香魂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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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你別折磨自己了。螢兒根本不在這,她根本沒有來堆過雪人。這兩個雪人,奴婢看見是謹夫人命幾個小丫頭在這裏堆起來的。”
我掙脫開香錦,瘋狂地叫著:“不,這是螢兒堆的雪人。你看,你看看這雪人的眼睛和鼻子,看看雪人的一顰一笑,都是出自螢兒的手。”
“娘娘,是你太想念螢兒了,這雪人真的不是螢兒堆的呀,娘娘……”香錦帶著哭腔,一把拉住瘋癲中蹣跚而行的我。
“我知道螢兒回來了,她隻是在和我開玩笑,她故意藏起來不讓我找到她。”我晃動著憔悴的身體,緩緩在雪人跟前蹲下。
我將臉貼於雪人的身上,冰涼的感覺頓時浸透全身。
香錦哭著,流著淚,走上前一把將我攬在懷中:“娘娘你要保重,螢兒我們可以慢慢找尋。可是娘娘若因為螢兒失蹤而傷害了自己,隻怕螢兒將來回來見到娘娘也是自責和後悔的。”
“我不要聽,我不要聽,這兩個雪人明明是螢兒堆的,你偏說不是她!”
“娘娘,這不是螢兒堆的。不是的,你別這樣!”
“不是的?”我站起身子,憤怒的叫著:“既然不是,我就不允許其他的人在這裏堆雪人,我要毀了他,毀了他!”
一腳,兩腳,一拳,兩拳,我死命往雪人身上又踢又打。還不夠,我還伸手在雪人身上亂抓。香錦見狀,也隻能陪著我一起瘋狂的摧毀雪人。雪地上,兩個身影,兩個雪人,此情此景卻震撼著另一個人。
忽然,伴隨著香錦的一聲驚叫,我猛然住手。我轉頭朝香錦看去,發現她的臉色如一片死灰。她駭然轉頭,與我深深對望。張開的嘴,帶著極重的恐懼。
“人……”
“人?”
瘋狂的思緒驟然清醒,,一種強烈的不祥之感朝我襲卷而來。我顫顫驚驚地奔至香錦身邊,對望一眼後,我伸手將雪人臉上的雪塊一點點剝落。
時間在凝固,空氣在凝固,額頭、眉毛、眼睛依次呈現在我們麵前。香錦的手顫抖得仿佛風中的幹樹枝,無力得使不出勁來。
我一點點,一點點,不顧冰雪的寒冷慢慢地剝離著掩蓋裏麵那個人容貌的雪層。接著,鼻子、嘴唇顯露出來。
皮膚已經是透著烏紫,眼睛睜得大大的,那是死不瞑目的表情。
嘴角一痕黯紫的血跡並沒有被冰雪化去,那蜿蜿蜒蜒的樣子讓人觸目驚心。
“螢兒?”香錦低低的一聲呼喚幾乎將我的意念擊得粉碎。
怎麽會?怎麽會呢?明明是兩個雪人而已,怎麽一眨眼的功夫,其中一個已經變成了螢兒呢?
不,這肯定是我們的幻覺,這一切不是真的!
我心底的呐喊,一聲比一聲高,我飛快地將雪人身上的冰雪全部剝掉。
一個身穿鵝黃衣裙的女子以雙膝跪地的姿態呈現在寒風中。
鵝黃色,這是螢兒最喜歡的顏色。我曾經對她說過,這個顏色最配她。嬌柔中帶著明麗,正是像她這樣青春年華的少女該有的風姿。可是,眼前這一抹鵝黃,卻似要刺瞎我的雙目。這樣嬌柔而又明麗的色彩怎麽可以被泠泠冰雪所掩埋?怎麽可以?
“螢兒!”我瘋狂嘶喊,可是再怎麽叫喊,螢兒再也不會應我了。
我意識餛飩,疲倦得跌坐於地。
看著她的手和腳都被利刃挑斷了筋脈,心中痛楚,眼裏卻是幹涸得流不出淚來。又一個人,又一個我身邊的人悄無聲息地離我而去。
身後遠遠跟隨我的人發現這邊的異樣,早已狂奔而來。
當看到螢兒冰冷的軀體被獵獵寒風吹得向後直直倒下之時,他飛奔上前,伸出雙臂將螢兒緊緊擁在了懷中。
“螢兒,是誰?是誰這麽狠心?”
王贇沉痛的嗓音散入北風,直抵蒼穹。可天隻是沉默,沒有一絲憐憫。
螢兒,你看到了麽?你一心所愛的人來了。此後,你不會再孤單不用再忍受相思之苦了,他寬厚溫暖的胸膛會是你最安心的避風港。
“王將軍......”香錦小心翼翼地喚著王贇,可王贇似乎沒有聽見,也感覺不到周遭其他事物的存在。
他抱起螢兒,滿臉傷痛,容顏仿佛隨著螢兒的死一瞬間變得蒼老了許多。螢兒死了,或許天地間一切對他來說都是空的。
他的心,竟也是隨著死去了麽?
他跨過跌倒於地的我,一步步遠去。
我不知道他要帶著螢兒去哪裏,隻是希望,他永遠不要再回頭。
記不得香錦是怎麽將我攙扶回棲鳳宮的,眼前一直浮現的是螢兒那四肢僵硬,麵色發紫,毫無生氣的冰冷軀體。
我呆坐在棲鳳宮,回想數年來螢兒一直默默守在我身邊。她毫無怨言地照顧我,保護我。
她從一個俏麗天真的純真少女慢慢蛻變成一個溫柔而又沉靜的女子。和我經曆了那麽多的風風雨雨,或許她也有著許多的改變,可不變的是在我身邊盡心盡力伺候於我的真心。
而我,從來沒有完全相信過她。我總是固執地認為,她是馬淩風的一手訓練的人,她在我的身邊,總是帶著某些目的。
她麵對我數次猜疑,眼裏閃著淚光,卻不肯將忠心減少一分。
是我,是我讓她這幾年都在我的不信任中度過,甚至到死,她都沒有說過一句怨言。
寂靜的大殿內空無聲響,可我總感覺螢兒她會像平常一樣款款而來。
白皙俏麗的臉龐,那柔順的青絲垂於腰部,隨身總是佩戴著她的長劍。
她走來時,身上垂掛的翡翠吊墜發出輕微的聲響。恍惚中我仿佛看見她笑吟吟地為我端來溫熱的茶水,香噴噴的飯菜和精致的水果盤。
她總是不喜歡看詩書,還記得當初她把詩經中的詩讀得一塌糊塗還不夠,還要把詩的意思解釋得一塌糊塗。
其實後來我才發現,她是故意這樣的。她隻是想讓憂鬱的我多一點歡笑,不再蹙眉。於是,之後她在麵前故意裝這個字不認識,那個字讀錯,我便不去揭穿她。
因為,我很珍惜她的苦心。
隻是因為那密函和鯉魚膘我怒氣衝衝下不加分辨打了她,從此,她變得沉默少語。她的忠心和真心,換來是我的不信任和耳光。
想想,自己是多麽的可悲可笑可惡。螢兒三番四次地提醒和忠告,我隻當她是嫉妒或者別有用心,甚至我不肯承認其實我對楚喬也是不敢信任的。
“螢兒,對不起,對不起!”我伏在地上,淚,流在心底。
香錦靜默地陪我坐在地上,除了無聲哭泣,她什麽都做不了。其實,棲鳳宮中,哪一個又不是傷心人?
我忽然想起,香錦說那兩個雪人是謹夫人命令幾個宮女堆起來的。而這兩個雪人的神態和裝扮卻和朗州武平王府螢兒堆的一模一樣,這絕不是偶然或巧合。
楚喬想幹什麽?是在向我示威麽?
我的身體裏有某種衝動開始愈來愈強烈,本以為早已冷卻的血液忽然間翻騰。螢兒跟隨我多年,我豈能讓她不明不白地死去?
迷蒙間,夜已經是子時,窗外簌簌而下的雪花還沒有停。
我木然地看著窗外,蒼白的麵孔冰冷異常。我緊咬住嘴唇的牙齒浸染了一絲血跡,握成拳頭的雙手,關節間泛白……
次日,依舊大雪飛揚。
在楚喬帶著兩個侍女去仁心殿的路上,我攔住了她。
白雪紛飛中,我持劍而立。我沒有帶任何人,孤身立於雪地,隻感覺周遭的空氣顯得凝重而肅冷。
“怎麽,娘娘是想雪地練劍呢還是想雪地行凶呀?”楚喬臉色平靜,細長的雙目淡淡地掃過我,淩厲之色一閃而過。可即便如此,仍被我捕捉於眼底。
此時她已經不需要再在我麵前扮演可憐了,因為她有著一副比蛇蠍還毒的心腸。
“我是來殺你的!”明知殺不了她,我還是那麽固執。
“你們先去仁心殿。”楚喬凝視我片刻後,便屏退了侍女。她饒有興致地看著我,並未朝我行禮:“娘娘自信能殺得了臣妾麽?”
“螢兒可是被你所害?”我將身後利劍一揮,頃刻,便指向楚喬。
楚喬抬起頭,看了看眼前離她隻有一尺的利劍。嘴邊勾起一抹淺笑,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抵在泛著寒光的劍身之上。
“娘娘聰明,隻是……”她看看劍,在看著我,噙著笑意說:“隻是臣妾並沒有料到你會直到今日才來找我。”
“這麽說,你承認螢兒是你殺?”我定定看著眼前這個女人,令我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坦白得那麽爽快。
“其實,娘娘的心中不是已經有答案了嗎?”楚喬依舊柔媚的笑著,眼神卻多了一份殺機:“娘娘所要的隻不過是想聽臣妾親口承認而已,既然如此,臣妾又豈敢否認?”
“你怎麽下得了手?”我再次將劍鋒一偏,對準了她的心髒:“你竟然狠毒到要挑斷她手腳的經脈,然後將她冰封在雪堆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