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第54章 物是人非事事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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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日,胤禛留宿緋煙居的事,便傳遍了整個海定閣,更驚訝的是,居然傳出李氏已有孕一月有餘的消息。
    亦蕊怔住了,她第一反應,這個孩子不是胤禛的,莫非是劉伯堃的。
    亦蕊跑到緋煙居,想找李氏問個明白,卻見胤禛正在裏麵,滿麵笑容,而陳太醫正說道:“李福晉是宜男之象,恭喜四貝勒。不過,胎象有些不穩,最好讓李福晉臥床靜養,直到生產。”
    胤禛點頭,笑道:“一定。”
    李氏撫著平坦的小腹,兩眼無神,呆呆地望著二人,臉上全無做母親的喜悅。
    亦蕊急道:“陳太醫,你是不是搞錯了,貝勒爺沒有寵幸過李福晉,怎會有孕呢?”
    屋內的空氣因亦蕊的話而急劇凝結,胤禛的話如刀斧般砍過亦蕊凍結的心:“難道爺寵幸自己的女人,要向你申請嗎?福晉?”
    亦蕊一步步倒退出屋,她的心已被劃得七零八落,心愛的男人突然被成陌生的惡狼,第一次見麵都要將她生吞活剝了。她逃一般的回了明月樓,將自己一人關了起來。
    乾清宮
    胤禛默默地跪在殿中,隻聽見康熙“沙沙”地翻書,一副卷軸丟在胤禛麵前。
    康熙嚴肅地說:“這幾日,朕複讀柏廬先生所著的《朱子家訓》,雲:‘居家戒爭訟,訟則終凶;處世戒多言,言多必失。’你自己拿回去好好研讀,盡快搬到宮外府邸居住吧!”
    胤禛頗為傷感,若皇阿瑪痛斥自己一頓,他心裏反而會開心點。皇阿瑪卻如此冷淡,叫他快點搬出宮,分明是不想常看到他。
    緋煙居
    胤禛又是大醉,李氏像隻被遺棄的小貓般,怯生生的看著他。沒有溫柔,沒有愛意,什麽都沒有,胤禛就像隻野蠻的動物,在她身上無情地撒潑,最終爆發出原始的播種。
    胤禛對著身下流淚的她,說:“你要活命,就要懷上孩子。若不想活命,爺就不用白廢力氣,弄髒了自己。”
    事畢,胤禛非常清醒地起身,沐浴更衣,然後就離開了。
    連續三四日,每日李氏頭痛的時間都加長,疼痛感加劇。胤禛派人用繩將李氏綁在床上,以免用頭撞牆而亡。
    隨著李氏頭痛欲裂感增強,往事一幕幕全湧出來。每到這時,胤禛就問:“那布囊在哪?”
    剛開始李氏隻是朦朧的有感覺,漸漸的,李氏憶起了布囊中副本一事。待疼痛感稍稍褪去,李氏喘息地說:“原來,你是為了這個救我。”
    胤禛冷笑道:“要不,你待為何?”
    李氏咬牙說:“我不會說的,說出來,就隻有死路一條。”
    胤禛道:“你以為你不說,就有活路嗎?”
    李氏兩眼望著天花板,一聲不吭,說:“你放我出宮,我不願意呆在這。”
    胤禛一楞,李氏若是求饒或許以富貴,他都可以理解。女子已嫁為人夫,生育子嗣,被夫家趕回去,娘家門楣無光,多半不再收容。何況,李氏嫁的是皇子,一榮俱榮,她若出宮,何去何從?胤禛想了想,說:“好,我答應你。把東西交出來。”
    李氏盯著他說:“你不騙人?”
    胤禛說:“我不為何要騙你?你服了孟婆湯,頭痛若斯,能活命多久都不知道,我為何要騙你?”
    李氏知道他說的是實話,她實在太想愛人了,她隻想跑出宮去,可以與他生生世世。她指了指床下,說:“第四塊地磚,撬開,裏麵。”
    胤禛依言的找到了那個布囊,說:“虧你能找到這個地方。要不是你說,還真的不知道那能藏著這麽個東西。”
    李氏苦笑道:“緋煙居空閨寂寞,隻能數磚為樂,你當然不懂。”
    胤禛啞然,說:“下個月,我要遷出海定閣到太保街四貝勒府,出了宮後,我就找機會放了你。”
    李氏頭痛感又至,勉力點頭。
    永和宮
    德妃手持副本,欣慰地說:“胤禛啊,這次多虧了你,否則額娘真不知該如何渡過危機。”說罷,臨著火盆,一頁頁將副本撕了下來,火焰的紅舌吞噬著書頁。
    德妃笑道:“你準備怎麽處置李氏那賤人?”
    胤禛說:“宮中眾人已知李氏有孕,處置不便,待下月兒子遷進府邸,再行處置較妥。”
    德妃說:“也是也是,你放心,陳太醫那邊,額娘自會安排。”
    突然,永和宮靜了下來,這件事結束了後,母子二人好似再了無話題。
    德妃忽然拉起胤禛的手,略顯誇張地說:“兒啊,你長大了,開牙建府了,以後有時間,要多回宮見見額娘啊!”
    胤禛心中苦笑,麵上卻配合道:“幸虧十四弟仍在宮中,替兒臣伴隨額娘膝下,以盡孝道。”
    母子兩人同時笑起來,似乎很開懷,但細細辯聽,卻顯示得那麽做作,那麽蒼白。
    康熙三十八年春天,胤禛自海定閣遷至四貝勒府。
    那是一座不算起眼的府邸,由明末太監的官房而改建,甚至比起當時的富商大宅還不如,但是地方總算寬敞。
    亦蕊在凝秋的協助下,早已安排了眾人及府中雜事,交小成子呈成胤禛過目。這段日子,胤禛和亦蕊都在避免著彼此的見麵,任何事都是通過下人傳話,實在不行,就書寫下來,筆墨相傳。
    亦蕊帶著弘暉及奶娘住進了寬敞的福熙樓,宋氏喜歡清靜,自個揀了間陶然居,地方雖小,但與福熙閣卻近。李氏的位份擺在那,亦蕊擇了最偏西北角的綠綺軒給她居住。清音閣離正殿近,采光透亮,背後有一曖閣,胤禛便在那起居工作。
    遷進府中,有太多事要辦,宮中的奴才帶出了一部分,跟在身邊習慣的小祥子、凝秋、彩娟、雲雁帶了出來,借機卻將竹心、雲惜、雲薇等人留在了宮中。四貝勒府要新招管事、廚子、打招奴才、侍女。從內務府之前給的名單上,亦蕊選一批。
    剛進四貝勒府,一個精明的中年男人領著群奴才跪在那,唱道:“奴才管事趙明,攜四貝勒府一百二十五名奴才,叩見四貝勒爺,福晉!”
    胤禛並不是第一次來此,熟門熟道地在前麵走著,趙明則在身邊喋喋道:“貝勒爺,離晚膳的時候還早,要不奴才安排……”
    亦蕊和宋氏皆是第一次來,好奇地四處打量,弘暉躺在擔架裏側頭張望,茗曦則是肆無忌憚地四處跑鬧。
    突然,胤禛腳步一停,丟下話來:“你有事去找福晉,爺沒空聽你嘮叨!”
    趙明在原地尷尬地賠笑著,亦蕊溫言道:“四貝勒近來政務繁忙,你若有事可以找小成子通傳,府中大小事宜,你找我便是。今日喬遷大喜,我看你辦得很好,而府中上下事務,也多虧你連日的東奔四跑了。”
    趙明心裏若注曖流,他忙道:“為主子辦事,是奴才的份內事,不敢居功。以後還請福晉多指教!”
    亦蕊笑道:“你領我四處看看,以後,我們互相幫忙的地方還多著呢!”
    入夜,胤禛來到綠綺軒
    綠綺軒裏,布滿了箱子、櫃子,亂七八糟。
    胤禛皺著眉,隔著層層障礙,說:“奴才們都不收拾的嗎?”
    李氏冷冷的說:“反正我要走了,收拾了做什麽?”
    胤禛詭異一笑,說:“你是當今四貝勒側福晉,宗人府名冊記名,你覺得能說走就走嗎?”
    李氏跳下床,怒目相視:“胤禛,你說話不算話!”
    胤禛也不惱她,說:“不過,我答應你的事,不會反悔。隻是這走,要看時機,你做好準備,但也別讓人看出來才行。”
    雖然四貝勒府已有一百多位奴才,但是遠遠不夠的,連續三個月,亦蕊都忙於與趙明、凝秋一起,招納新家仆,而雲雁選了幾個沉著穩著的、宮裏調教過的丫頭,對新奴婢進行訓導。
    清音閣
    小成子端茶進來,見胤禛正細細撫摸著案上一副字,走近一看,正是亦蕊的手跡。小成子從小伺候胤禛,怎會不知他心中所想,每次彩娟送信來,二人總會為胤禛亦蕊而唏噓半日,但主子的事,怎是他們奴才管的。
    隻聽胤禛輕輕念道:“又是紙條,又是紙條,來主動找我說句話,又那麽難嗎?”他快速提筆在紙條寫了幾筆,丟給小成子了。
    小成子一看,啼笑皆非,以往回信,總是一個字。要不“準”,要不“否”,今日卻提了二字“隨便”。這算怎麽回事嘛?估計又要多跑幾趟了。
    亦蕊見到這“隨便”的回信,也頓時楞住了,其他事也還好。此事卻是太子胤礽遞來的名貼,說七日後來府中拜訪。亦蕊未曾接待過太子,便列舉了些儀式、菜式讓胤禛過目。可胤禛卻如此回複,不知他是何意?亦蕊提筆又寫封信,大意是此事慎重,妾身不敢妄自決斷,怕禮儀不夠周詳。等來等去,卻始終等不到胤禛回信。
    七日後,太子胤礽來訪。
    四貝勒府自是張燈結彩,紅錦鋪地。
    胤礽笑嗬嗬地說:“老四啊,恭喜你遷府啊!這麽段的時間內,能將合府打理的井井有條,弟妹真是本事啊要!”
    亦蕊粉臉一紅,胤禛卻冷冰冰地說:“芝麻大的小事,讓太子看笑話了。”
    太子與胤禛笑著,直接奔清音閣去,商議正事。
    亦蕊慌忙去膳房盯著晚宴的籌備,別出了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