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2.第82章 望帝春心托杜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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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瑤台夕承月,玉砌曉凝霜。”胤禛沉吟道,“你是誰家的女兒?家裏還有什麽人?”
    瑤夕伏在地上,怯生生地說:“家父是禮部典製鈕祜祿?淩柱,滿洲鑲黃旗……家裏還有兩個哥哥、兩個弟弟和三個妹妹……”
    “哈哈,令尊官不大,家中人丁倒是興旺得很。”胤禛開懷笑著。
    瑤夕愈發羞怯模樣,幾乎要埋首於土中。
    亦蕊笑著,攙著瑤夕慢慢站起身來,說:“你還好嗎?我叫人送你回去吧!”
    瑤夕也不答話,紅著臉佇在原地。待奴婢過來攙扶時,她才開口說:“福晉,這桂花……”
    這小妮子,還念念不忘這事呢!亦蕊笑道:“我讓人給你摘采些,送到你屋裏,安心養好腳傷,別再爬樹了!”
    “哈哈哈……”聽到爬樹一事,胤禛不由又笑了起來。
    直到回了福熙樓,胤禛還時不時笑著,亦蕊假裝生氣地說:“夫君,要不您上瑤夕妹妹那去得了,看你,一路惦念著。”
    胤禛笑得合不擾嘴,說:“本王隻是一想起她像母猴一樣爬上樹的樣子,又掉下來,就想笑。虧得淩柱還是禮部典製,生出個如此風範的瘋丫頭。”
    亦蕊嗔怪道:“她的母猴子,那您去做個猴王,不剛好成雙麽?”
    胤禛將她拉入懷中,低沉而魅惑說:“就算成雙,也要拉你這隻小妖猴。”一個綿長而甜蜜的吻將亦蕊的唇封住,幽幽的男性氣息籠罩著她全身……
    綠綺軒
    李氏將弘昀放在床上,自個托腮凝思。中秋月圓之夜,難免更起相思之念,想遠方的父母?還是近在眼前的愛人?有一次,她遠遠地看見阿濟格跟隨在胤禛身後聽差,立即兩眼一黑,限些暈倒過去。難道在怡紅院的被自己砍了一刀的不是阿濟格?阿濟格不是榮妃的人嗎?怎麽會跟著胤禛辦事?她很想找機會問問他,但是他似乎是協助胤禛在外辦事,不像遲朝的職責是貼身保護王爺,幾乎日日可見。而她做為一個王府女眷,無重要事的情況下,也不能與其他男人說話。太多的謎團,太多的思念,本以為對他平淡的愛意,在見到他的一瞬間,又重新燃燒起來。
    不得不說,李氏是自私的,她當初砍傷伯堃,救下胤禛,全是因為存著母憑子貴的念頭。她自以為神聖地拋棄了愛情,為了孩子回到府中的壯舉,胤禛應該感謝她,對她倍加愛護。而弘昀的弱智,更是由於德妃,就是胤禛的親額娘造成的,難道不該由胤禛負責?前事不計,是應該的。而胤禛對她並不體貼,這怎麽行?那個烏拉那拉。亦蕊憑什麽那麽輕易地拿走屬於她的東西?甚至連茗曦,也從未踏足綠綺軒一步,就算見麵時,都不曾喚她半句額娘。此時的李氏,已失去了剛入府時的冷靜,反而因為她日益失去愈多,而慌亂起來,打亂了自己謀算的腳步。
    弘昀“哇哇”大哭打斷李氏的思緒,她轉身一看,估計是尿濕了。她對如歌說:“去拿塊尿布和幹淨的褲子來,弘昀尿濕了。”說罷,她不顧弘昀身體肮髒,輕輕抱入懷中,溫柔而慈愛地說:“乖寶寶,別哭,額娘疼你。別哭了……”
    如歌看到這一幕,才放心地去拿尿布等物。要知道,亦蕊擔心茗曦的事重蹈覆轍,特地加派了如歌專門照顧弘昀,每日向亦蕊匯報下弘昀的情況,若發現李氏有虐待孩子的跡象,馬上將弘昀帶離綠綺軒。
    如歌一走,李氏被卸下了慈母的假麵,雙目如霜似劍地直勾勾地盯著弘昀,那表情分明帶著種吃人的衝動。弘昀雖是嬰兒,但也被母親這駭人的樣子嚇壞了,哭聲愈發巨烈了。
    “來了來了……”如歌急道,最近幾場秋雨,使得衣物幹得較慢,弘昀換的衣裳尿布又多,幾乎都需要一一由人工熨幹,如歌手中的尿布還是新熨好的,帶著殘餘的溫度。如歌接過弘昀,手腳麻利地換起尿布來,倒是將李氏撂在一旁。弘昀平日被適應了如歌的氣味和動作,不但止住哭,還笑了起來。換完尿布後,如歌見時候不早,便向李氏告辭了。弘昀白日由李氏照看,晚上卻由如歌和奶娘帶著他睡在綠綺軒旁的曖閣裏。
    李氏微笑著點點頭,在弘昀滿是口水的頰上重重地親了一口,便讓如歌退下了。那道幾欲殺人的眼神,便跟隨著如歌的背影,消失在夜幕中。連一個奴婢都爬到她頭上,為什麽?就是有烏拉那拉氏在背後撐腰麽!而她有什麽人可以助她一臂之力麽?孩子,一個聰明的男孩。要留胤禛一夜,破釜沉舟一次,或許能行。但一夜若懷不上呢?假裝懷孕?不行,烏拉那拉氏那麽精明,大夫、穩婆都是她安排的,一定查得出來。
    朦朧中,她似乎感到身體涼涼的,而一道酥熱的電流正隨著那個男人的吻在她體內行走。她不禁低吟起來,男人並沒有放過她,而是在那豐滿的胸口細密地啄起來,那不安分的手指卻快速地進出於她的幽徑。她扭動的身體,想要的更多。男人邪惡地一笑,一股巨大的力量填充並撞擊的她的****。“啊!”就這樣,她醒了,又是春夢一場,而夢中的男主角,正是阿濟格。李氏懊惱地重新躺在床上,卻再也無法入眠,一個全盤的計劃,在她的腦海中形成了。
    過了幾日,福熙樓
    胤禛麵前擺放正一碟如玉般晶瑩,製成各種花朵狀的的桂花奶酪,讚道:“甜而不膩、回味悠長。蕊兒,你不能碰蜂蜜,這奶酪是誰做的,別有一番風味啊!”
    亦蕊笑道:“看你饞的。這是瑤夕做的。”
    胤禛一怔,問:“誰是瑤夕?”
    亦蕊點點他的額頭,嘻笑道:“這麽快就把母猴子忘了?”
    胤禛“噗”地笑出來,說:“哈哈哈,真沒想到,母猴子還有這手藝。”
    亦蕊嗔怪道:“好了好了,別這樣叫瑤夕,怪磣人的。她也是好意,說謝謝我那日幫她看腿傷,送的一點小食。”
    胤禛又往嘴裏塞了塊桃花狀的奶酪,含糊不清地說:“她傷得怎麽樣?”
    亦蕊先不答話,用帕給他拭了拭唇邊的殘漬,說:“還說瑤夕不守規矩呢?食不言,懂不懂?”二人少年夫妻至今,胤禛在亦蕊有時故意擺出頑皮、粗獷、隨便的樣子,為得便是聽聽她那略帶責備,像母親般關愛的話。或許,這也是從小缺乏母愛的胤禛從內心裏發出的聲音吧!亦蕊說:“還好傷得不重,隻是崴了,但這孩子依然撐著做點心謝我,算是有心了。”
    此時,奴才來報,阿濟格求見。亦蕊整整衣裳,端坐一旁。這幾年來,她時不時見到伯堃,但始終沒有單獨說過話。她不明白伯堃為什麽要幫胤禛做事?後來聽得胤禛誇讚伯堃做事麻利、條理清晰,更勝於遲朝。聽說伯堃娶了梓傾,她不禁替他擔心胤禛的反應,好在似乎沒有什麽動靜。漸漸地,亦蕊也就安心了,甚至還有些高興。
    伯堃一身旗裝規矩地行了個禮,說:“稟告王爺,微臣經過七天七夜查訪,已查明罪臣索額圖弟弟心裕、法保藏匿之處,現布下暗哨人馬。特來請示王爺,抓還是不抓?”
    “好!”胤禛興奮地一拍桌子,說,“皇阿瑪抓著兩個賊子多時,遲遲未能尋到,你替王爺又立一大功。還等什麽,抓!”
    伯堃遲疑道:“微臣仍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
    胤禛!”
    伯堃說:“索額圖雖已下獄,但畢竟他大清有功之臣,太子的心腹。切不說萬一今後太子登基,會記恨於王爺。就說皇上的心意,微臣也不好揣摩。”
    胤禛收起笑容,嚴肅道:“你說的有道理,是本王高興得太早了。你有什麽主意?”
    伯堃說:“不如向太子賣個好,將此事暗裏透露給太子,先看看他怎麽做?微臣派人一路跟蹤著,若太子不抓,再想法子鬧出點事情來。將二人不知不覺地逮著,反比大肆逮捕要好!”
    胤禛連連點頭,說:“少做少錯,立功不求當下。說得好,賞!”說罷,欣賞地指著伯堃,對亦蕊說:“本王就是欣賞阿濟格處事夠冷靜,時不時可以警醒我!”(作者按:胤禛曾被康熙批考語“喜怒不定”,證明他年輕時比較輕狂、衝動,年長後,逐漸修身養性,個性也變得冷靜多疑。康熙臨死前,禦筆親題“戒急用忍”送給胤禛。)
    “微臣惶恐!”伯堃單膝下跪。
    胤禛說:“這碟桂花奶酪賞給你,意味與本王分甘同味!”
    伯堃接過碟子,在胤禛的目光下,隻得嚐了一塊。誰知,奶酪一入口,那股熟悉的淡雅香氣、柔滑輕甜的口感立刻將他帶入回憶。這,就是越兒的味道。
    亦蕊覺得他有些奇怪,便問:“怎麽了?不好吃麽?”她對蜂蜜敏感,自是不能品嚐。
    伯堃如夢初醒,疊聲道:“好吃好吃,微臣好久沒吃到如此美味的食物了。”
    胤禛倒不覺得有什麽異常,他沉思一會,說:“你繼續派人盯著賊人,有什麽風吹草動,隨時入府向本王稟報。”
    伯堃“喏”一聲,又說:“王爺,這疊奶酪微臣可以帶走嗎?實在……實在太好吃了。”
    胤禛與亦蕊均覺得奇怪,伯堃從未提過任何要求,更別說是區區一碟小食了。胤禛大方地說:“你喜歡就拿去吧!若真愛吃,下次讓……那個”
    “瑤夕!”亦蕊忙接道。
    “對,瑤夕,多做一些便是!”胤禛笑道。
    瑤夕,伯堃心中記住了這個名字,端著奶酪退出福熙樓。
    伯堃先到廚房,要了個食盒,將奶酪珍而重之的放進去,小心翼翼地提著正欲離開。
    從廚房離開,一拐角,他險些撞上一個女人,定睛一看,李氏正笑盈盈地看著他。陽光下,如一朵嬌美的杜鵑,儀態萬千,若不幸誤食足以致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