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84章 紛紛輕薄何須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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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被數十雙眼睛盯著,譏諷聲不住地鑽入她的耳裏,恨不住就地挖個坑鑽進土中。她猛地抬起頭,狠狠地看著亦蕊,怒道:“你夠啦!烏拉那拉氏。亦蕊”
“大膽!居然敢直呼福晉的姓名!”彩娟喝道。
亦蕊一攔,笑道:“無妨,名字就是給人叫的。近日王爺常流連綠綺軒,我還以為李福晉改了性子,安分守己了呢!誰想著,改是真改了,但卻……”說罷,她用靈動的雙眼,帶著鄙夷的眼色,上下打量李氏。
李氏的臉像熟透的柿子般,亦蕊正色說:“今日我以雍親王福晉身份,共同訓戒各種姐妹。婦容要求女子重質樸、去修飾,冶容誨淫(作者按:形容打扮的妖豔去勾引男子)絕對不能在王府中發生。婉娩、不垢、端莊,不失容度有資格成為王爺的女人。我身為嫡福晉,有責任統率王府女眷,令王爺無後顧之憂。若有人不識抬舉、不知禮數,就給別怪本福晉無情。”她雖側對著李氏,但任誰都聽出,句句皆衝著李氏而來。福晉整頓府紀,眾女自無話可說,就連李氏也隻得無奈的隨著唱道:“謝福晉教誨,妹妹定銘記於心。”
亦蕊滿意地點點頭,說:“那我不就打擾李福晉了。”彩娟抱上綠綺琴緊跟在後。
武氏等人也亦步亦趨紛紛告辭,片刻間,綠綺軒人去樓空,除了幾個用過的茶碗,就像沒來過一樣空寂。“憑什麽?憑什麽?”李氏用力絞著絲帕,臉上忽然浮起了詭異的笑容,“隻要我懷上孩子,而你的孩子……”
兩個月後,福熙樓
彩娟俯在亦蕊耳邊偷偷說:“奴婢聽說李福晉前兩日托人去尋什麽求子布衣,就是頭胎得是男娃,落地時包裹胎兒的貼身小衣。將求子布衣塞在床褥下,就很容易一索得男呐!”
亦蕊笑笑,不與理會,這段時間,她已聽聞李氏正通過各種途徑尋找受孕、得男的藥方神符,但迄今為止,倒沒聽說肚皮有一點動靜。
彩娟見亦蕊不以為然,緊張地說:“好小姐,李福晉有茗曦、弘昀,還想著生,其他福晉、格格也都明裏暗裏使著勁。小姐似乎毫不在意呢!”
亦蕊將繡屏對著光看看,又續上同樣顏色的繡線,邊說:“這是好事啊!想為王爺開枝散葉,應該鼓勵。去,吩咐廚房每日加一盅燕窩給李氏,補補氣血。”
彩娟張大的口,一臉地不相信,低低地“喏”著。
此時,凝秋從門外進來,稟告道:“福晉,王爺的東西已收拾到,叫人送去暢春園了。”
亦蕊滿意地點點頭,微笑轉頭看著彩娟,說:“沒有王爺,李氏怎能成孕?”
彩娟說:“王爺他……”
亦蕊解釋道:“是啊,皇阿瑪為了整理索額圖一案,指名王爺協理。明日就住進暢春園裏,在此期間不得回府,估計要在園裏子住上一段日子了。”
彩娟興奮地說:“那奴婢現在就給李氏送燕窩去!”
“這丫頭!”亦蕊和凝秋笑道。
凝秋止住笑,說:“福晉,前幾日暉阿哥不是已止住燒了嗎?可沒曾想,今日又有些發暈,您要不趕緊去看看。”
亦蕊擱下手中針線,埋怨道:“怎麽不早說,快走!”
綠綺軒
李氏正跪在一尊白玉觀音像前念念有詞,有奴婢來報,說徐大夫來了。李氏連忙起身,略帶敬意地將徐大夫請進府屋來。望聞問切後,徐大夫撫著三寸須,說道:“李福晉脈象較沉,細、弱,陰寒內盛,陽氣不足,宮虛虧寒。百病起於寒,確實不易有子。”
這類診斷,李氏並不是沒從別的大夫那聽過,早已不以為意。李氏說:“我已生育三子,怎說我不易得子呢?”
徐大夫忙不迭地答道:“懷孕這種事,更多是看天意。例如,在年輕體壯時多服曖宮之物……”
“廢話!”李氏不滿地說,“開張方子吧!可以易孕,並有利於得男的。多少銀子都沒問題?”
徐大夫咽了口口水,說:“李福晉,在下倒有一祖傳之方,連續服食,包您如願以償。隻是……”
李氏大喜,見他一臉貪婪,皺皺眉說:“要多少?”
徐大夫說:“此物名天喜丸,一丸一金連服十丸藥。但要求夜夜歡好,不可中斷,否則全然無效。”
李氏如同被冷水澆頭,先不說十兩金難籌(作者按:康熙年間金貴,一兩金大約抵八十兩銀子,每個月身為親王的胤禛也有一百五十兩銀子的工資,當然賞賜和灰色收入不算,嘻嘻)。關鍵是要讓胤禛十夜都留在她房裏,這可是難上加難,況且最近胤禛每月隻來個三五天,實在不好辦。
李氏一咬牙,說:“你回去備著藥丸,待本福晉通知,再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徐大夫搖頭道:“這藥丸原料極其貴重,李福晉若不下點訂金,怒在下無能為力。”
李氏白了他一眼,倒空了錢袋和妝匣,說:“這些東西怎麽也值上三兩金,剩下的等送藥時再取。”
徐大夫唯唯稱是,收拾了財物,便想走。
“慢!”李氏冷冷地說,“若你敢欺騙本福晉,又或者你的藥不靈。我自然有本事讓你一家陪葬!”
徐大夫一驚,要不是他記得主子的囑咐,他早已嚇得屁滾尿流了。也正是他這看似自若的表現,讓李氏多了份期待和指望。無論怎樣,得先籌到剩下的七金,錢從哪來呢?突然,李氏遠遠看到一隊侍衛巡邏的身影,她不由眼前一亮,祥益豐的公子,七金還不是輕而易舉。
正巧,遲朝作為胤禛的隨身侍衛,自是跟去了暢春園。暫時胤禛沒有指派伯堃別的差事,在此期間,便負責保衛王府。幾日後,伯堃聽得侍衛來報,綠綺軒進了賊人,盜走了李福晉的東西。
伯堃不知李氏又要搞什麽名堂,隻得過去看看。隻見李氏抱著弘昀坐在屋子一角哭泣,妝匣空空如也,打翻在地。
李氏泣道:“那賊人闖了進來,直接掏走妝匣裏的寶貝,就跑了!”
伯堃在心裏笑著這女人愚蠢,讓侍衛們、奴才們都到屋外等候,說:“李福晉,微臣已經來了,您也別裝了?”
李氏仍用袖拭淚,摟著弘昀,苦著臉說:“要不這樣,大人怎麽會親自來呢?”表情雖苦,但話語間極盡媚態挑逗之意。
伯堃“哼”一聲,冷冷地說:“有事就說吧!”
李氏慈愛地為弘昀抹去下巴上的口水,把他摟緊了些,喃喃動著嘴唇,說:“懷弘昀的時候,我一直吃著藥,導致他現在癡癡傻傻。可憐的兒啊……”外麵的人看到母愛泛濫的一幕,無不感動。可是下一秒鍾,李氏就調整的口氣,親昵地說:“所以,我現在想求大人,幫我生個孩子。”
伯堃雙眼圓睜,盡量克製道:“你懷裏還抱著個孩子,怎麽說出這種話來!”
李氏略帶撒嬌地說:“求求你了嘛,阿濟格,我們以前處得很好啊!你知道,我的心一直在你哪?”
伯堃承認自己曾想過利用李氏給胤禛戴綠帽子,暫不說李氏在怡紅院砍他一刀,他也絕對不會做對不起亦蕊、越兒的事。現在,他看到李氏這張觀音像,狐狸音,隻覺得惡心。
隻聽李氏妖媚的聲音繼續說:“人家約你子夜時分來,你卻失約,害我等得好苦呢!”她見伯堃一副冷冷冰冰的樣子,將弘昀往冰冷的地上一放,利索地站了起來,毫不客氣地說:“看來,那一刀是斬斷我們之間的情誼呢!我就不和你講情,講錢吧!明日先給我二十金吧!另外,相信你早就看出來了,這妝匣失竊是我自騙自導的,配合我演完這出戲吧!開始吧!”
伯堃不以為然道:“你就知道我一定會幫你?”
李氏抱起弘昀,看也不看伯堃,直往床邊走去,口中說道:“你有得選嗎?”她抬起眼,嘴唇微勾,輕聲道:“另外,雖然我的身份是雍親王側福晉,但我們的目標是一致的。你懂嗎?”說罷,她慢慢豎起左手四個手指,又用右手掌橫劃一下。
伯堃心中明亮了許多,他說:“你背後是誰?”
李氏注視著伯堃的眼睛,用不屑的口吻,慢慢地說:“你不需要知道。你的秘密在我掌控之中,要我閉嘴,就要聽話。我若有個三長兩短,你的秘密就會傳到雍親王耳裏,馬佳一門要不要滅族呢?你愛的那個女人……她的安危,嘿嘿……”
伯堃怒道:“你倒底知道多少?”
李氏掩嘴嬌笑起來,說:“你想知道嗎?好好聽話,我就滿足你。”
伯堃從綠綺軒走出來時,腳步如千斤重,二十金他有,但是這隻是一個開始,並不是個結束。李怡琳,這個可怕的女人!
福熙樓
亦蕊伴著弘暉,眼圈早已熬得通紅,她幾夜不曾安睡。弘暉的病情古怪得很,發低燒,退燒,又發低燒,又退燒,身體虛弱,成日無精打采。餘大夫換了好幾個方子,愁得他皺紋又多了幾痕。好不容易,這次似乎沒有再燒起來,正常的體溫已經保持三日了,精神也好了許多。弘暉小孩心性,稍稍恢複精神就想鬧著去園子裏玩,適逢春雨連綿,這才哄了下來。
胤禛大概在暢春園小住了一個月左右,才回府來。聽聞弘暉有恙,接連七八天都歇在了福熙樓。李氏此時已拿到金丹,日日巴望著胤禛到來。
醫館
一個儒生打扮的青年人端坐在診桌前,徐大夫正在為他把脈,青年人機警地觀察著左右,突然反手一按,徐大夫感到手臂一麻,顯然對方是個武功高強之輩,施勁於陽池穴,頓時令徐大夫右手失去了反抗之力。二人用袖掩蓋手腕處,旁人來來去去,也沒有發現什麽不對勁。青年人慢悠悠地說:“主人讓我告訴你,要你辦事的時候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