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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淩晨時分，南城婦幼醫院旁邊那條暗黑的巷子裏，一輛黑色的q7靜靜地停在那。
    幽暗的路燈下，它的影子變得巨大而怪異，像一頭野獸蟄伏於夜色當中，伺機出擊。配合著夜空上呼嘯的風聲，更顯得詭異驚悚。
    車子靠近婦幼醫院一邊的車窗搖下，露出一張男性的臉龐。因為燈光的關係，五官很模糊，隻有一雙亮得過分的眼睛在黑夜裏如同黑玉一般閃爍著光。
    “哢——”打火機亮起一簇小小的火苗。
    縷縷煙圈就從窗飄出去，但很快就消散在呼嘯的風中。
    蕭擎一口一口吞吐著煙圈，眉頭始終皺著。
    抬頭，視線在南城婦幼醫院住院部大樓來回地掃，最後準確地找到那一扇窗。
    這個時間，她肯定已經在睡夢中了。
    聽說這些日子，夏奕騁都是在病房裏睡的。以那人的性子，絕對不可能睡什麽折疊床。所以，此時此刻他們是相擁而眠？
    這個想法如一根刺紮在蕭擎的心尖上，不疼，但是難受得緊。
    她跟夏奕騁的糾纏其實才剛開始不久。他若是沒有被人誤導，浪費了太多時間，那麽她現在就是他的了。
    這個可能就像一劑毒藥注射入體內，讓他心底深處那頭凶猛的野獸幾近失控。
    自從闖下了一片天地之後，他就不曾這般委屈過自己。以他的行事手段，不應該三更半夜在這扮演苦情角色。而應該直接將人綁在身邊甚至囚禁起來，直到她乖乖地依賴著他，哪裏也去不了。
    “趙小姐會恨你一輩子。”
    季諾的話就像詛咒似的，再一次響在他耳邊，敲打在他心髒。
    他在稚齡之年就已經見識過人性的陰暗，深刻地體會過什麽叫生無可戀。在那段黑暗的地獄一般的歲月裏，趙嘉悅是唯一的光亮，是僅剩的美好。
    如果他毀了趙嘉悅，無疑是毀了自己一直以來堅守的信念。一個沒有信念的人，還能走多遠？
    可如果得不到趙嘉悅，未來漫長的歲月，他隻能繼續這樣形單影隻地走完。他這些年拚了命得到的這一切就無人分享了。那繼續下去還有什麽意義？
    蕭擎點著另一根煙，狠狠地抽了幾口，然後像是要把心頭的那股沉悶一起帶走一般用力吐出去。
    夜深人靜之時，他也會想有個人依偎在身邊。那怕什麽都不說，什麽都不幹，隻分享彼此的體溫，也是幸福的。
    當年的經曆讓他痛恨女人，覺得女人是肮髒無恥的存在，所以他對女人厭惡至極，根本不能忍受她們的觸碰。
    唯有趙嘉悅是個例外。
    所以說，他別無選擇。
    他要麽一輩子孤獨終老，然後靜靜地死去。要麽就不擇手段將趙嘉悅變成自己的。
    前者，絕非他想要的結局。那麽，答案已經再明確不過了。
    但是他很清楚，他隻能智取，而不能真的毀了這個成為他信念的女人。
    他要的就是這個幹淨善良的趙嘉悅，他不能在她的心裏注入仇恨。
    絕不能。
    “呼——”
    狠狠地吐出一口煙圈，蕭擎滅了手裏的煙，發動車子。
    很快，黑色的車子沒入夜色當中，再也尋不到蹤影。
    ……
    趙嘉悅再去看常青的時候，發現她房間裏多了一個中年女人。
    “你來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個人的緣故，常青今天的情緒似乎穩定多了，甚至主動跟她打招呼。
    趙嘉悅微微一笑，點點頭。
    那個中年女人順著常青的視線回過頭來，露出溫和的笑容。
    “你——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趙嘉悅驚愕地瞪大眼睛。大腦迅速搜索，很快鎖定了對象。
    “是嗎？那說明我們很有緣分。你好，我叫梁曉敏。你跟常青一樣，喊我敏姨就好。”
    “你好，敏姨。我叫趙嘉悅。”猶豫了一下，趙嘉悅忍不住小心翼翼地確認。“敏姨，你是不是有個兒子叫莫凡？”
    梁曉敏的臉色一僵，眼珠子瞪得都快要掉下來了。但很快，她又恢複了溫和微笑的樣子，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錯覺。
    “沒有。我膝下無子，所以就把常青當成我的孩子來看待。好了，你們聊吧。我還有事，先走了。”
    趙嘉悅看著她的背影，總覺得她是在落荒而逃。
    她跟莫凡真的沒有關係嗎？可是，她的五官跟莫凡真的很像。還是說，事情過去太久了，她的記憶已經模糊了？
    也有可能。畢竟，那都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隻是她偶爾也會想起莫凡。不知道他是否已經擺脫過去的陰影，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幸福？
    “你說的那個莫凡是什麽人？他真的長得很像敏姨嗎？”
    常青發現了，剛才趙嘉悅提到那個名字的時候，敏姨的反應有點不對勁。
    趙嘉悅不確定地搖搖頭。
    “是挺像的。不過，也可能是我記錯了吧。”
    “我覺得也是。敏姨她人很好的，不可能連自己的兒子都不肯承認。而且，人有相似並不奇怪。你不覺得，我跟敏姨也有點像嗎？”
    趙嘉悅仔細看了看，笑著點點頭。
    “還真是。不提這些了。你今天感覺好些了嗎？”
    常青的臉立馬垮下來，眼神灰暗。“好不好的，有什麽打緊呢？反正我不在乎。”
    “你別這樣。”趙嘉悅拉住她的手。“不是說好了，我們都要好好的嗎？你再這樣，我可要生氣了。”
    “你別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不值得。我不是不想好起來，可是我控製不住自己，我心裏難受得快要死了。”
    說著，眼淚又開始吧嗒吧嗒掉下來。
    趙嘉悅隻能抱住她，笨拙地安慰著。
    從常青病房裏離開，走在醫院的走廊上，夏奕騁突然問她：“你說的那個莫凡，是什麽人？跟蕭擎長得像嗎？”
    趙嘉悅一愣，然後搖搖頭。
    “莫凡是個可憐人。我十多年沒見過他了，但是我很肯定，他跟蕭擎長得不像。”
    一個是夾縫裏生存的苦命人，一個是叱吒風雲的商界帝王，怎麽會像呢？
    夏奕騁微微眯起眼睛，他相信自己的判斷。
    “跟我說說那個莫凡的事情。”
    趙嘉悅聳了聳肩頭，愛莫能助地看著他。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我隻是，機緣巧合地幫了他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