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章 道德之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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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扭動著腰肢走到東昭淩床邊,一臉憂傷的看著他,就好像其實她心裏有多麽的在乎他一樣,我知道她是裝出來的,也真的為她覺得可惜,這樣子是在安慰自己還是安慰東昭淩?
“我親愛的小妹妹,我們真的是好久不見了。”安娜仔細看了東昭淩半天,察覺到他好像真的不可能醒過來了,才將注意力轉移到了我身上。
“知道kevin成了這個樣子,我的心好痛……”
“不要在我麵前假惺惺,你若沒有重要事,請離開。”我麵無表情的看著她,她收了表情,冷笑著走到我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我說:“你有什麽資格這樣和我說話?”
我不怒反笑:“資格?我是他妻子,是他兒子的母親,你呢?他的繼母麽?”
我從她眼睛裏看到了憤怒,但很快這份憤怒就被她藏起來了,她在屋裏來回踱步,高跟鞋敲的地麵噠噠噠響:“我們能為他提供最好的治療,所以你若是識趣的話,還是盡快離開吧,我已經安排好了,再過幾天就送他去國外治療。”
她根本就不是來和我商量的,而是來做決定的,我冷笑的望著她說:“那你就試試,你有沒有能力把他帶走。”
安娜有些受傷的望著我,我最討厭她這樣的表情。
“你這是什麽話,你難道不希望他醒過來?”
“安娜,廢話不要多說,你從我和東昭淩這裏拿走的,我早晚會讓你還回來,你且等著看,若是不信,也盡管試試看,若是你敢打東昭淩的主意,會有什麽樣的後果等著你。”
“怎麽,你還想殺了我不成?”安娜一臉不屑的激我。
我冷笑一聲:“我連康一靖都敢殺,何況是你。”
安娜微微擰了眉頭,我不相信她不知道康一靖的底細。
安娜顯然也失去了和我談話的興趣:“總之,你為他準備好,國是一定要出的……”
她話還沒有說完,我將東昭淩床頭邊上擺著的花瓶連花帶水一起砸到了她頭上,她啊的一聲連連後退,額頭滲血了。
護士聽到聲音跑進來,憤怒但是又不能大聲的對我們說:“你們當這裏是什麽地方!都出去!”
安娜捂著頭去醫生辦公室做治療,一邊處理傷口一邊打電話,沒一會兒東辛鐸來了,看到她的樣子,憤怒的想對我動手,被醫生攔住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這樣憤怒,東昭淩出事之後到現在,我所有的精神力都在希望他一定要活下來上,可見到安娜的那一瞬間,我真的再也忍不住所有的怒火了。
暴怒的感覺一陣陣襲來,我好像明白為什麽東昭淩曾經也那樣暴怒了,因為環境所逼,人會產生不同的情緒。
很多時候,控製不住自己。
許是因為麵子,安娜包紮好之後就離開了,也沒有再強調要來接走東昭淩的話,護工換我去吃飯,我坐在一樓的便利店裏什麽胃口也沒有,直到我接到穀強的電話,他讓我迅速回病房去。
我以為東昭淩出了什麽問題,一路跑回病房,進屋就看到兩位穿著製服的男人一臉嚴肅的望著我。
穀強也在,隻是他看著我的表情,有些不好。
“瞿禾,你得跟我們走一趟。”
我被帶離醫院的時候穀強對我說,東昭淩他會好好照顧,讓我自己保重。
一句保重,我本來就脆弱的心受到了更大的打擊。
我不懼怕承擔責任,可是我放不下東昭淩。
他們並沒有帶我去警局,而是開車一直將我送到了帝國維拉大廈,我以為是要去康一靖之前在的房間讓我去指認犯罪現場,沒想到這裏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樣,依舊有客人入住,康一靖住過的那間房間裏,也有人。
完全沒有凶案現場的感覺。
其中一位年紀稍大的男人幫我敲了門,開門的是個年輕人,穿著一身黑衣服,表情看起來警惕又嚴肅,看到是我便讓開了門讓我進去。
我還沒往裏麵走,又有一位男人走過來,用監測儀在我身上搜了一遍,才讓我繼續往裏麵走。
我心生忐忑,看到之前康一靖倒下去的地方,那塊染血的地毯已經不見了,換了一塊新的。
內間的落地窗邊依舊擺著康一靖的大提琴,隻可惜主人不在,綁過白雨慧和白雨薇的繩子還有一堆各式各樣的類似刑具堆放在桌子上,除了窗邊正背對著我的男人,屋裏沒有別人。
“首長,她到了。”陪著我進來的兩個男人其中一個開了口,站在窗邊的男人緩緩轉過身,笑眯眯的望著我。
康一靖和他真的很像,也許幾十年後,康一靖就會成為這個樣子。
隻不過,他麵相比康一靖看起來和善的多,這樣麵相的人,不管誰看到都不會覺得厭煩,他臉上有一種最親近人的微笑,能瞬間化去和他說話的人的心防,我本來是打算認罪的,被他這樣一看,反而有些不知所措。
更可怕的是,我居然心生愧疚。
這樣一位看起來如此和善的老人,我居然殺了他兒子……這個念頭在我心中不停擴大。
“瞿小姐,你應該知道我是誰。”
他說話的時候慢條斯理,可每一個字的抑揚頓挫都像是經過專業訓練的。
我隻能勇敢的麵對著他,等著他的下文。
“我不知道你是否在意康一靖是否還活著這件事。”他說完有些為難的看著我,我搖了搖頭說:“不在意。”
他活不活著其實對我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既然他父親能親自來找我,那對我來說,他說康一靖活著,那他就是死了也還算活著,他說康一靖死了,那就算康一靖活著,也等於死了。
“和聰明人聊天倒是省力。”他點點頭,雙手背在身後繼續說:“康一靖還活著,隻是傷重需要靜養一段時間,”
我知道他絕對不是來找我說家常的,看樣子也不打算讓我為此負責,他很清楚我傷了他兒子,是打算讓我愧疚做點什麽還是以此為要挾逼我做點什麽?按著他的權勢,根本不需要用什麽事情要挾,直接逼迫就可以了。
“您有什麽需求。”我比較怕這種吊打的感覺,康一靖和他父親一樣喜歡故弄玄虛。
“你們這些年輕人,總是改不掉急功近利的毛病。”他說的就好像慈父教訓孩子一樣,我以為他可能因為我的冒犯生氣了,但他依然笑的很淡然。
“你知道,康一靖手裏有一處地方,叫做渡天堂。”
我聽不出他話中所指,但我很詫異他居然知道渡天堂的所在,不過想也是,他想知道的事情又有什麽不知道,康一靖的一舉一動想必他都是非常清楚的。
“康一靖曾經告訴我,希望你去那裏做負責人,但是事情進行的好像沒有那麽順利。”他說著轉身看著我,我一想到渡天堂這三個字都覺得頭皮發麻。
我不太明白,康一靖讓我去做負責人的事為何要和他父親商量,渡天堂又到底是個什麽地方,那個看起來陷於黑暗中的展廳,裏麵的買家又都是些什麽人……
“去那裏吧,繼續經營,我就原諒你傷害康一靖的這件事。”他笑著說。
我更不理解了,渡天堂居然被他這樣重視,那裏麵到底有什麽……
“我……”我其實想說,我可以拒絕麽,但是他臉上的笑容讓我覺得渾身冷,我知道相比康一靖,麵前這位先生才是真正讓人恐懼的人,殺人都不會見血。
他又緩緩轉身,言語間已經有了送客的意思:“你也不需要知道任何事情,白助理都會幫助你的。”
看來這件事他是以我絕對不會違抗的命令的形式下達的。
跟著我進來的兩個男人要送我出去,我大著膽子又多問了一句:“我能問您一個問題麽?”
我要說話的時候,那兩個男人明顯阻攔了我。看樣子他們做的很習慣了,不該說的話,一句都不讓我多說。
他依舊沒有轉過身來,隻是伸手輕輕碰了碰手邊大提琴的琴弦說:“你若是聰明就該知道,我不一定會告訴你問題的真實答案。”
“東昭淩……”我還是提出了,這是我最擔心的事情。
他微微一揮手,打斷了我的話:“那個男人,你該見到他的時候自然會見到,康一靖對你那樣關注,我也為他再做一件讓你開心的事,他會被好好照顧的,其餘的你就不用操心了。”
我被帶離帝國維拉大廈之後,再也沒能回到東昭淩所在的第一人民醫院,一輛純黑色的車將我送去了火車站,白助理在那裏等著我,她和另外兩個麵生的女人一同,我們四個人在同一軟臥車廂,從申城到嘉城,全程沒有任何交流。
我覺得我手上其實就差一個手銬。
白助理時不時會打電話,而那兩個女人就算是我去衛生間,都會跟著我。
重回渡天堂,我站在那家不起眼的洗浴中心門口,心裏一陣陣的恐懼,我以前就不知道那扇大銅門後麵到底蘊藏著多麽可怕的秘密,如今我必須一個人去麵對它,而且還是不能逃離的那種……
從進入康家別墅開始,我就像是惹上了某種可怕的詛咒,任是我怎樣掙紮,身上染了泥,就再也洗不掉了。
……
一年後。
關於我的尋人啟事,這已經是我在報紙上看到的第九回了。
從我離開申城開始,每個月固定一次換刊,我的信息都會被掛上去,我知道,這一定是澹台語菲掛的,因為一開始的焦急,重謝,到後來的期盼,隻盼望提供我還活著的消息,再到最近,信息裏寫著孩子們期盼媽媽回家……
365個日夜,已經被黑暗侵蝕的快要忘記曾經麵容的我的心,隻有在看到這條消息的時候才能鮮活的跳動幾下。
我將報紙仔細疊好,總共九份,我剛來這裏的前三個月拿不到任何的外界信息,那三份報紙我到現在也沒有找到,所以隻保留了這九份。
我將金碧輝煌的大廳周圍的四間房間都改造了,一間我起居,一間辦公,一間存放紅色檔案,還有一間空著,隻在最中間擺著鄭鷹給我的鄭家祖傳的那扇屏風。
我找人將它運到了這裏,它確實驚豔,上好的小葉紫檀木框,中間嵌著絲綢緞麵,到現在都保存完好,四扇折疊屏風繡著四美圖,繡藝精巧,價值連城。
心煩意亂時,我會坐在它身邊,才能想起我自己是誰,我在這裏苦熬著,又是為了誰。
檔案間裏的黑皮本比我走的時候又多出好幾本,我來以後這一年還增加了幾本,如今我接手後的第七本也開啟了新的一頁,我拿著一摞新送過來的照片,這些女人,都是還沒有成為展品的存在。
“禾姐,小雪準備好了,您可以過去看看了。”
來和我說話的人是小雨,小雪的孿生兄弟,他們已經在渡天堂很久了,雖然我已經在這裏快一年了,名義上是這裏的負責人,但我清楚的很,他們隻是表麵對我恭敬,實際上服從的,是康一靖的父親。
我點點頭,將那摞照片拿在手裏,緩緩的走出了房間。
一年了,每個月至少要接收幾批新來的女人,雖然我已經見過太多次了,還是從心裏覺得抵觸,確切的說,是恐懼。
我對渡天堂的客人了解的依然不多,他們是怎樣來的,我完全不知道,能得到的信息隻是他們亮出的價格,但是我知道了女人成為展品的過程,有的為了錢自願,有的……完全是被逼迫的。
被逼迫的那些,她們的身份有爭鬥失敗的政客的女兒,妻子,有欠債不還的商人的情婦,姐妹,她們的身體有的清白有的肮髒,她們的人格有的低賤有的高尚,但無一例外的會被人買走,我猜測買家有可能是她們的仇人,亦或者朋友,而我要做的,隻是按著不知道是從何而來的要求,將她們變成要求上的樣子。
就像我手裏的這摞照片,每一張後麵都寫著展品期望,有的普通有的變態,更有的,是無比的變態……
展廳不對外展示的時候有微弱的光,總共77個座位,以輻射型排布,小雪和小雨負責工作區,隻在需要的時候來叫我,工作區在展廳東側的小門進去。
我進去的時候,小雪在看電影。
“禾姐。”小雪從沙發上起來,他和小雨長的一模一樣,隻是穿衣習慣不同,否則我真的會認不出來。
他們倆看起來都是非常平常的男孩子,白淨臉瘦高個兒,扔在人群裏一點兒也不出眾,可心思卻一個比一個特殊。
電視畫麵上正好演到一群女孩兒被關在籠子裏,眼睜睜看著麵前的一群野狗分食另外一個女孩兒的身體,籠子裏的女孩兒有嘔吐的有失禁的還有直接嚇哭嚇暈的。
我忽視掉電視情節,問小雪:“今天要完成幾個?”
小雪看了看手邊的本子,微凝著眉頭對我說:“兩種選擇,完成三個簡單的,或者完成一個困難的。”
若是小雪都說困難,隻能說那女人真的很難搞。
我點點頭,想了想對他說:“那就一個吧。”
看到三個女人受虐的心理打擊,我寧可放在越後麵越好。
小雪笑的很輕鬆,推開身後的防火門,讓我先進去,一層又一層,連續進了五扇防火門之後,我們才正式到了工作區,小雪將我身後的門關好,小雨也跟著一起進來了。
所謂的工作區實際上隻有不到二十平米,中間放著展櫃的底座,房間東南角是從地麵延伸到房頂的拇指粗細的鋼護欄,裏麵關著這一批的“展品。”
我見過最多的一次,這不到三平米的地方,同時關著十一個女人,她們一個挨著一個的擠在一起,連下蹲都是問題,而且進入這裏之後,都是不穿衣服的。
這一次,隻有四個。她們背對背坐著,都將臉埋在膝蓋裏,默不作聲。
“就是她。”小雪聲音很輕柔,伸出手指指了指最裏麵的一個女人,她距離我們最遠,頭幾乎要抵在牆上,身子很消瘦,所以後背上的脊椎骨一節一節的看的都很分明。
我已經習慣了在這裏不說話,其實我根本不需要說話,因為我和她們一樣,都是來這裏受折磨的,隻是她們遭到的是肉體折磨,而我是精神折磨。
康一靖的父親吩咐過,我必須親眼目睹這一切,而且要認真的看,並且給出每一件展品我認為合適的起拍價。
一開始的一個月,我被嚇的夜夜難眠,她們的哭喊聲,求饒聲到現在都一直繞在我心頭,待到如今我已經習慣了,我也越來越知道人的精神世界那根弦在哪裏了,一旦崩斷了就會成為另一種奇異的模式,任人擺布或者徹底癡傻。
而在即將達到那條線之前,很多女人的行為會越來越偏激,我見過想自殺的,想殺人的,發瘋的,發狂的,神經的,暈厥的,太多太多了,多的我自己看到如今,心都已經習慣不劇烈跳動了。
我知道,屬於我道德底線的那根弦,早就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