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四章 瑟音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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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凡雙當然知道他言寰口中所說的人正是自己,看來那日蕭瑟之音在言寰心目中確實讓他食不知味了許久。
言寰本是托了許多人去尋他,可是卻沒有絲毫結果。當時又恰逢國學館整治,因此不得已才把此事擱置下來,玉欣曾對顧凡雙提及過,若是能再聽到那日的曲子,他此生便無憾了。
“這個音癡,我到是讓你看看今日你如何自打嘴巴。”顧凡雙心中淺笑道。
言寰見顧凡雙手撫摸琴弦,一根根將其撥斷,可是他的手急發狠割的過於猛烈,那弦絲竟割破了顧凡雙手指頓時鮮血淋漓。
蒼樾看顧凡雙傷的如此,心中是十分難忍,他剛想起身去替他解圍,卻反被蕭謹瑜攔下,。
“你別給他惹麻煩,你要知道他所麵對不僅僅是言寰,還有東秦的帝君宇文拓,你若是此時幫他,隻會打亂他的計劃。”蕭謹瑜搖了搖頭道。
“可是我忍不了,這曲還未談就傷了,一會豈不是……”
“那不是還有宇文翊嗎?他千辛萬苦跟著宇文翊,難不成堂堂的大殿下會不護著他?”
蒼樾到是覺得蕭謹瑜這句話說的極有道理,可是他轉身觀察宇文翊卻隻是見他正襟危坐一動不動,似乎眼前發生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他隻是同他的側妃喝酒談天。
其實宇文翊何嚐不心疼呢?顧凡雙故意弄斷的瑟弦是邊外的金蠶絲所製,韌性無比,便是一般的利刃也未必能一下挑斷,他何故用手呢?
瑟音起,殘瑟斷音淒涼意,上撥弦,下撥弦,道不盡的思鄉離別意,一彈十八拍,高則蒼悠淒楚,低則深沉哀怨。
言寰先是一陣驚異,見顧凡雙示意,蕭聲入……音轉流長,像極了一個人在說故事,說的是離別苦,相思難,與子分離,不得團圓。
僅僅一曲便打動了東秦的帝君,那撥弦的劇痛,手抖弦顫之音分外讓人覺得淒慘,宇文拓想起了宇文翊的母親,一個絕美的女子,替他背負了家國天下,與子分離,此情此景他心裏竟是十分的愧疚,一時間竟忍不住留下兩行清淚。
那蕭聲隨琴而起的勢,如今竟苦入柔腸萬般柔情,言寰慢慢的走到顧凡雙的身邊竟然願意與他跪坐在一處,蕭聲的謙卑恭敬正如言寰此時的心情。
宇文翊想著自己的母親,眼睛卻盯著顧凡雙,他的所作所為旁人不清楚,他是最明白的。
“大殿下好福氣,竟有這樣的妙人在身邊,實在令本王羨慕。”韓子婿冷聲嘲笑道。
宇文翊不語,緩緩起身,手中的筷子飛甩出去,琴音嘎然而止,一時間悲從中來,無處宣泄。
大殿下之內鴉雀無聲,眾人瞠目結舌的看著宇文翊,他一臉的怒意。
忽然蒼樾鼓起掌來,大聲道,“今日本王是見識了,想不到一曲竟是三人奏,妙啊!”他救場救的及時,一下子給了宇文翊一個台階下。
大殿之內,眾人也跟風似的紛紛喝彩,明白的不作聲,不明白的都在誇言寰。
“是大殿下結尾做的好,一下驚堂四座,傷情欲死,竟是如此豪氣。”顧凡雙這話說的有些略帶譏諷。
宇文翊隻是將手中的帕緊握在顧凡雙的手裏,拉著他回了案席,他握著顧凡雙的手,一刻也不願鬆開,那血竟像是留進了他的心裏。
言寰已年過半百,傻站在大殿之內,想不到兩次都被一個毛頭小子戲耍,可是心裏卻是開心的很啊。
他雙手交疊躬身道,“敢問顧公子的琴是誰教的?”
“家父,隻是我平日貪玩學的並不好。”顧凡雙起身回道。
“怎麽會不好,你可是硬是把我們的言大人比下去了,他高高在上的蕭聲竟被你壓的抬不起頭來。”韓子婿冷聲笑道。
“韓王此言差矣,正是言大人的屈尊降貴才成就了顧凡雙,這琴曲本就是淒慘之聲,若不是大人的蕭聲柔和琴曲,此曲實在過於悲傷,他不是被在下壓製,而是明白曲意的知音人。”
顧凡雙同言寰對視,隻是一瞬間言寰便明白,顧凡雙的難處,趕忙道,“言寰此番受教,多謝。”
宇文拓低聲道,“好琴、好蕭,你們都是大大的好,來人賞,重重的賞!顧凡雙的琴藝堪稱是舉世無雙,實在令本君羨慕。”
“君上過獎了,我不過是打發時間的小技。”
“凡雙也就別謙虛了,旁人都不知道你會的,你隱藏的到是很深,隻是這曲子到像是你在述說思鄉之苦。”段益言假裝不經意間的道了一句。
“妃殿說的是,當初大殿下與我一起時便時常彈奏此曲,你是不知大殿下是多麽掛念東秦。”
君上瞧著他們二人,心中對顧凡雙到是改觀了不少,鬼麵想得到的人,果然是人中龍鳳。他甚至想著,若是他留在東秦確實能助宇文翊一臂之力。
倉樾見宇文拓心情大好,便起身道,“如今東秦在君上的治理下是國泰民安,此番我代表大梁前來說到底也是肩負重任。”
“蒼樾王是何意?”
“大梁想從東秦換十萬兵甲。”蒼樾話說完。
韓子婿眉頭一皺,“東秦兵甲隻能供給本國,還無外售的先列。”
“不知君上可認得此物?”說著蒼樾將一把短箭雙手奉上,那箭身是精鋼所製,做工十分精美。
“這不是我們東秦的霧箭嗎?”他話一說完,卻發現上麵刻著北魏的字樣,“這是何意?”
“此物是南楚使臣在北魏的境內黑市獲得,君上可知這是如何流出去的。”蒼樾沒有言明,隻是低聲詢問。
眾人一時間紛紛看向韓王,見他不卑不亢道:“之前我確實用兵器同北魏換過一些糧草。”他口中的糧草是換給了柔然,是君上批準的,隻不過他賣的不是折子上的十萬噸,而是二十萬噸,他暗中將自己私自做的兵器悉數賣給了北魏,所有的錢都進了他的口袋。”
“此事我也知道,隻是我記得當初沒有這霧箭?”宇文拓低聲問道。
“隻是搭送了數百隻,並無其他。”
蒼樾早就知道韓子婿會這麽說,“這霧箭北魏有就算了,南楚也有!我也是奇怪,所以懇請君上賣一些給我們。”
宇文拓一把將箭甩到地上,冷聲道,“蒼樾王誤會了,此事我們稍後在商議。”
“君上誤會了,臣下絕不敢私自販賣,我想怕是有人在挑撥臣下與您的關係。”他言下之意是蒼樾的別有用心。
“是不是別有用心,我想韓王應該清楚,那柔然的軍隊是養給誰的?如今東秦的三處鐵礦已經不是宇文家的了。”顧凡雙捂著自己的手,一動不動的說道。
顧凡雙沒想到蒼樾如此狠辣,竟在此時打了宇文拓一巴掌,想必東的兵器被人私賣一事已經在各國傳開,如今瞞的隻有君上一人。
北魏一直是東秦和大梁的威脅,如今大梁和南楚在一處,東秦孤立無援,因為北魏帛書一事兒東秦壓根就不可能同北魏修好,他們極力的在拉攏同大梁的關係,所以東秦帝君才一直留著顧凡雙。
“你們是一丘之貉,你本就是大梁人,怕是大梁派來的奸細。”韓子婿厲聲道。
“若君上懷疑我是奸細,殺了我就是,但是之前我還是以臣下的身份勸諫君上,這礦產多少應記錄在冊,用料多少應記錄在案,這不明不白的丟了豈不是汙了韓王的清白。”
韓子婿聽著顧凡雙的話,心裏氣不打一處來,他擺明了是借機針對自己,自己暗中將兵器賣到北魏的事兒,決不能讓君上知道,此番若是宇文拓稍有疑心,怕是自己手中的鐵礦難保。
“懇請君上徹查此事換子婿一個青白,我為東秦常年駐守沿城,拚盡全力,不想被人汙蔑,若是君上不還臣下一個青白,懇請君上講兵器製造收歸戶部。”
宇文翊嘴角一笑,輕聲道,“其實我也相信韓王絕不會做對不起東秦的事兒,隻是將礦石歸戶部所有倒也是個不錯的主意。”他瞧著韓子婿,見他怒目而視心中到是十分暢快。
“我到是覺得沒必要,韓王一直為宇文家打造兵器,兄長幾次出征不都是韓王鼎力相助嗎?就憑幾個外國人說的幾句話,就汙蔑他,實在不是讓人寒心了嗎?”宇文綺自然不敢示弱的出言相幫。
“此事無須爭論,本君一定會叫人查個清楚,還韓王一個青白,至於大梁想要的兵器我們在做商議。”
宇文拓的話說出了口,必然是希望緩和氣氛,他知道在蒼樾麵前他不好說什麽,可是他心裏清楚這支霧箭絕不會平白無故的跑到大梁人的手裏。
他伸手叫大監過來,“你告訴上官謹,將此事交給影衛……若是韓子婿真的背著東秦將兵器賣給北魏,一定要來稟報。”
“君上放心。”
宴席間左右不過是跳跳舞,喝喝酒,可是在座的人卻是各懷心思,言寰起身走到顧凡雙的麵前,低聲道:“想不到有緣在此見到你。”
顧凡雙施禮道,“那日同大人實在不便相見,今日特邀大人共曲,也是了卻自己一樁心事兒。”
“公子的顧慮老臣明白,隻是今日相見我適才說了許多不得體的話,還望公子恕罪。”說著他遞過來一杯清酒,雙手舉國頭頂,意在給顧凡雙賠罪。
顧凡雙見狀忙道:“豈敢……”說著他便接過酒杯,他剛想一飲而盡,便被宇文翊攔了下來。
“言大人不必在意,顧凡雙身子一直不適這酒他喝不得。”
言寰一愣,忽然想到這傳聞大皇子的府內有一禁臠用盡了手段懷了大殿下的子嗣,莫不是就是顧凡雙。他想到如此好人家的孩子竟被這宇文翊糟蹋,心裏便是氣惱,可是礙於他的身份卻又不能發作,隻能惡狠狠的看著他。
“大殿下,你堂堂男兒怎麽能……顧凡雙他有如此才學,你卻隻是把他當做一件玩物實在令人覺得可惜。”
宇文翊皺著眉頭,低聲道,“大人,你是朝中重臣說話也要注意分寸,免得言多必失,我從未把凡雙當做是我的玩物,我一直當他是我的皇子妃,不論他出身如何,身份背景,他都是我宇文翊即將明媒正娶的人,所以請言大人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