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哥哥是個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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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大半個小時,總算是把那昏迷不醒的中年男人送上了救護車。
楚家大門前,穆笙看著表情各異的眾人,對穆塵嚴肅交代道,“臭小子,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你了,你可別把事情給搞砸了,聽到沒有?”
見穆塵老實地點頭,穆笙才終於滿意了,他抬頭,柔和的目光落在蘇夏身上,意有所指地說道,“夏丫頭,別怕,想做什麽盡管放手去做就是了,一切都有穆爺爺給你撐腰呢!”
能得到穆笙這個醫學界權威的青睞和幫助,蘇夏已是無限感激,雖然不願牽扯到太多人,但穆笙的這份心意,她是不會拒絕的,“穆爺爺放心,我不會跟您客氣的。”
穆笙這才放心,轉身上了救護車,直到車門被重重關上,他也沒有跟這家的大家長楚文山再說上一句話。
救護車響著特色十足的鳴笛聲揚長而去。
楚文山尷尬地摸摸自己的鼻子,想到事情還沒解決完,便讓眾人一起回屋子裏去。
楚文山走在前麵,蘇夏被湯連城和穆塵護在中間,方蘭跟在三人身後,一行五人回到客廳的時候,林欣月正手忙腳亂地收撿散落一地的體檢報告,而楚木則安靜地站在她的身後,用一種難以形容的視線深深地凝視著她。
聽到腳步聲的靠近,林欣月伸出去的手頓了頓,很快便更加慌亂起來。她努力地想要把四周的紙抓起來,卻不斷有更多的紙從她的手中掉落,散了滿地。
“別撿了。”楚木的聲音輕柔而和緩,似乎沒有任何的情緒包含在裏麵,他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看著林欣月忙亂的動作,眼底一片深邃。
林欣月仿若沒聽到般,依舊麻木地重複著撿起——掉落——再撿起——再掉落這個枯燥單調的過程。
楚木看不下去了,終於吼了出來,“別撿了,我叫你別撿了!”
林欣月渾身一震,仿佛受到了極大的驚嚇,手裏已經被她揉得皺皺巴巴的體檢報告頓時全都掉落下來,嘩啦啦一片在她的身體四周散開。
“你就沒有什麽想要解釋的嗎?”楚木的嘴角勾起一絲冷嘲的弧度,見林欣月抿緊了唇,一味地沉默,他的眼神愈發冰冷,“你說話啊!”
“我……我為什麽要解釋?”林欣月已經慌得六神無主了,她死死地盯著地麵,不敢抬頭,“嗬嗬嗬……我為什麽要解釋呢?有什麽事情是需要我解釋的嗎?”
楚木終於爆發了,他狠狠一拳打在大理石茶幾上,骨節與石頭的激烈碰撞,製造出沉悶的重響,“你究竟要讓我失望到哪種程度才肯罷休啊,媽?”
“小……小木……”林欣月恐懼地看著楚木溢出血絲的手,嘴唇顫抖得不行。
“笨蛋哥哥!”蘇夏無奈地歎了一口氣,隨即認命地抱起一旁的急救箱,走到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的楚木身邊,看著他那血肉模糊的手,心裏暖暖的,又澀澀的,“真是個笨蛋,大笨蛋!”
這是楚木第一次被人當麵責罵,他卻完全沒有發飆,隻是安靜地看著蘇夏走到自己身邊,看著她打開急救箱,然後……
“美人醫生,你還在磨蹭什麽啊?”蘇夏扭頭毫不客氣地衝穆塵大喊,有專業人士在這裏,她那能把大活人包紮成木乃伊的技術,還是別拿出來獻醜了。
看著穆塵樂嗬嗬地應了,並很快走到自己身邊,熟練地給自己的手消毒,上藥,包紮,楚木幽怨地沉默了。
說好的親自包紮呢?
就在楚木因為蘇夏的那一句“笨蛋哥哥”而感到雀躍,又因為蘇夏沒有親自動手給自己包紮而感到鬱悶的時候,楚文山走到了林欣月的麵前。
他微微躬身,用不可撼動的力量將林欣月扶了起來,見她依舊低著頭,楚文山伸手,捏住了她白皙的下巴,強硬而不容她拒絕地抬起,使自己的眼睛和她保持平視,“林欣月,”他開口,表情十分認真,“是不是你做的?”
“不是!”幾乎是在楚文山的話音落下的第一時間,林欣月的反駁便脫口而出。
楚文山卻是不信的,他緊了緊手上的力道,在林欣月的下顎捏出了一個紅印,他又問,“那個男人是誰?”
“什……什麽男人?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也不認識什麽奇怪的男人,”林欣月的眉頭狠狠地皺了起來,眼角已經泛出了淚花,“文山,你捏得我好痛,快鬆手。”
楚文山自動忽略了林欣月的求饒,手上的力氣不變,“不認識?嗬,不認識你幹嘛拿花瓶砸他?林欣月,你在心虛什麽?或者說,你在害怕什麽?”
“我真的不認識那個男人,文山,你要相信我,”兩行清淚從林欣月的眼角滑落下來,她的聲音顫抖而不安,“我,我……我隻是想到那個人居然對夏夏做出了那種喪盡天良的事,一時氣不過,又怕他還會對夏夏下毒手,所以才會……”
林欣月還想說下去,一旁正被穆塵處理傷口的楚木卻突然插話道,“那個男人,我認識。”
林欣月頓時渾身一個激靈,不敢置信地看向楚木,眼底一閃而過的慌亂和無措,以及,一絲並不明顯的陰狠。
楚木卻壓根不看她,他的目光落在蘇夏那張神色歉然的臉上,語氣透著冷漠,“那個男人叫張力,是林家的家仆,曾經在林家做廚師。”
在楚木還很小的時候,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和爸爸媽媽在一起,雖然他們三人同處一個屋簷下,實際上卻並沒有太多的交流和溝通,即使是麵對那時還小小隻的他,楚文山和林欣月也不會有太多的語言和耐心。
但那時的楚木並不懂所謂的“大人的世界”,所以他一直都憧憬著楚文山和林欣月能多看他一眼,甚至對那些能和兩人說上話的人特別羨慕,乃至於嫉妒。
而那個名叫張力的男人,便是他曾羨慕嫉妒恨的對象之一。
張力,林欣月娘家的家仆,是一個廚藝十分了得的廚師。
因為經常看到張力被林欣月誇讚做得一手好菜,楚木也想借此獲得被林欣月讚許的機會,便對張力死纏爛打了好久,才終於練成了如今的手藝。
然而,當楚木捧著自己好不容易做出的成品送到林欣月麵前的時候,卻隻得了她一句“好好的大少爺不做,學什麽做菜,玩物喪誌”這樣的評價。
從此,楚木就再也沒有在人前洗手作羹湯了,隻除了,兩天前的那一次。
而這些事,林欣月從來都不知道。
“自己家的家仆,你也不認識了?”楚文山的眼神越來越冷,他忽然狠狠甩開林欣月的下巴,任由她在自己麵前踉蹌不穩,“林欣月,你還真是叫我刮目相看!”
“就算那是林家的家仆又怎麽樣?”林欣月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子,依舊為自己辯駁,“我嫁到楚家這麽多年,早就忘了那些人長什麽樣,這不是很正常的嗎?”
楚文山冷冷一哼,他已經不想再和林欣月廢話下去了,“張力口中的那個‘大小姐’,就是你吧,也是因為怕他把你供出來,你才會慌不擇路地拿花瓶砸他的吧,林欣月,事實已經擺在眼前,你還要詭辯到什麽時候?”
“我沒有我沒有我沒有!”林欣月的情緒十分激烈,仿佛隻要再增加一點點的壓力,她就能直接崩潰,“文山,你為什麽不相信我?”她淚流滿麵地看著楚文山,眼底透著乞求和怨恨,“我沒有做過的事情,為什麽你一定要我承認,沒有證據,你怎麽能這麽汙蔑我?”
被林欣月過激的情緒反應所震懾,楚文山一時不知道她所言是真是假。
畢竟,這人當著他的麵動手傷人的場景仍曆曆在目,那種反應,不是做賊心虛還能是什麽?可林欣月此刻所表露出來的情緒卻又不似作假,那副仿佛蒙受了天大的冤屈的神情,讓他看不清真相。
指使張力對蘇夏下藥的人,到底是不是林欣月?
楚文山陷入了兩難的局麵。
“你要證據的話,我有。”就在楚文山左右為難的時候,湯連城突然走上前來,他定定地看著林欣月,在她不敢置信的目光下拿出了手機,一番操作之後,一段音質清晰的對話聲傳了出來——
首先響起的,是張力無奈的聲音,“大小姐,我不能做那種事,蘇夏還隻是個14歲的孩子啊,您為什麽就不能放她一馬呢?”
“是她不肯放過我。”
“可是,給一個孩子下那種會讓人精神錯亂的藥,是不是太……”
“張力,你在高利貸那裏欠下的巨額債務還清了嗎?”
“大小姐……”
“隻要你幫我把那種藥下到蘇夏每日的飯菜裏麵,每次少放一點,一定不會被人發現的。事成之後,我幫你把你欠的債都還清,另外,還額外支付你一百萬,如何?”
長久的沉默之後,是張力終於妥協的聲音,“好吧,一切都聽大小姐的。”
錄音播放完畢,整個客廳裏麵卻靜悄悄的,連一根針落在地上的聲音都能清晰可聞,林欣月渾身抖得厲害,楚文山和楚木的臉色一片鐵青。
“如果你覺得這份錄音作為證據還不夠的話,”因為並非第一次聽到這段錄音,湯連城的反應沒有楚家父子那麽激烈,他的表情很平靜,氣場卻強大逼人,“我還可以免費提供你和張力近期的賬戶匯款記錄,當然,你也可以找出其他理由來掩蓋事實,不過,我的耐心有限,若是煩了,就會想要把所有事情都交給警方去辦,但那時候,就不會是這麽輕鬆的談話了,你的選擇呢,楚夫人?”
被湯連城那風雨欲來的語氣喚回神,林欣月渾身失力般跌到地上,麵如死灰。
完了,一切都完了。
她——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