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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卿領著小晚 從商場出來時,天色已經微微黑了,商場門口在搞活動,人聲鼎沸的,音響裏放著音樂,幾個人形布偶來回招手,小晚過去和他們好好親熱了一番才肯走。她手上拿著許多購物袋,正低頭整理著,小晚忽然大叫一聲:“趙叔叔!”
她幾乎被嚇了一跳, 袋子‘啪’的一聲掉在地上,幾件童裝滑了出來,有人快步上前幫她整理好,抬起頭來,是一張笑容可掬的臉,“素小姐小心。”
晚卿戒備的 望著他,低聲問:“你想幹什麽?”
趙之臣微微一笑,轉頭看著小晚,笑道:“還想不想跟叔叔去坐碰碰車啊?”小晚瞪大了眼睛,不敢說話,他卻一把將她抱了起來,晚卿大驚,急道:“你想幹什麽?”
他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輕聲道:“七少正等著您呢,快跟我走吧。”他抱起小晚,快步走在前麵,晚卿隻能亦步亦趨的跟著。
到了車前,見他停了,便趕忙把小晚搶過來,緊緊抱在懷裏,趙之臣笑了笑,轉身去拉車門,她一把又給推上,手撐在車門上不動,冷聲道:“他找我還想做什麽?”
趙之臣奇道:“小晚是他的親生女兒,他還能做什麽?”
“她不是!”
趙之臣笑道:“素小姐怎麽說,就怎麽是,可當著小晚說這些,真的合適嗎?”
小晚忽閃著大眼睛,緊緊摟著她的脖子,晚卿僵立片刻,終是恨恨上了車。
是去了華府。
園子裏仍是綠草如茵,花團錦簇,湖麵上碧波微漪,映照晴空。
趙之臣帶了小晚去花園,晚卿一個人上來,那電梯裏金漆描摹的花紋像開在記憶深處,如何也忘不掉,她無數次夢到這個場景,又無數次哭著醒來。
到最後,她連做夢也不敢了,寧願睜著眼睛到天亮,再也不想一遍遍的經曆那份屈辱,她的外柔內剛,強過所有人,真真恨得狠了,被傷一分,勢必要還回去十分的。
容止非正在桌前喝咖啡,她進來時,甚至連一眼也不曾瞥來,隻淡淡問:“手續辦好了嗎?”
晚卿不卑不亢的站在原地,“我從來沒有答應過你什麽。”
白瓷杯裏,那深棕色的小小湖麵微微一晃,緊接著就是瓷器‘嘩啦’的碎裂聲,那杯子被他摔擲出去,砸在地上,碎片四散飛起,一瓣堪堪滑過她耳側,擊撞在牆上,一道血線在她臉上慢慢綻開,晚卿卻動也不動,眸光冷然,靜靜的盯著他。
容止非緩緩坐下來,有些疲倦似的,手撐在額上,低低的說:“你就這樣愛他。”
“他是我丈夫。”
容止非望著窗外,黑漆漆的一片,原來已經是夜了,萬家燈火盡數亮起,指引著夜歸人,每一盞都是等待和希望,卻沒有一盞是為他而亮。
他曾經多麽想給她一個家,將世界上最好最好的東西都捧到她麵前來,可是世事難料,她不願,她始終是不願,她說的對,那是他的妄想,永遠都是他的妄想。
她寧願帶著他的孩子和別的男人結婚,恩恩愛愛的生活了五年,全然不管他在另一邊的銘心刻骨,寸斷肝腸,她這樣欺騙他!一次又一次將刀子剜進他心窩裏,將他整顆心都搗爛,他如今才明白,原來他竟是世上最傻最傻的人,這五年來,他時常的思念和不舍,全然都成了笑話。
晚風吹得窗簾呼呼作響,像一件巨大的鬥篷,罩著無盡的夜,屋子那樣高,好像離月亮也近一分,盈白的月光照進來,在地上虛虛描畫出兩人的影子,皆是一動不動,再也找不到心肝的木偶一般。
‘啪’的一聲,光芒大亮,他的手從開關上慢慢滑下來,花枝狀的吊燈像抖落灰塵似的,把黑暗抖跑了,隻剩明亮如晝,他的眼裏也是明明滅滅的火光,在黑黢黢的眸底上一點一點的亮起來,終究燒得什麽都不剩。
他望著她,極慢極慢的說:“你若不想離婚,也可以,隻要把小晚給我,我再也不管你的死活。”
她冷冷笑起來:“這五年,你又何曾管過我們的死活?”
“所以你就找林徹來做這個冤大頭?”容止非嘲諷的看著她,那高高在上的眼神,仿佛她是這世界上最最不堪的人一樣,“素晚卿,若不是我帶著小晚去做檢查,你自己又真的知道誰是孩子的父親嗎?”
晚卿臉色驟變,幾乎要大笑起來,好,好,好個絕情絕義的容七少!愛你時,你是他手心裏千恩萬寵的寶,不愛時,便可不費周折的一腳踹開,而他自然要比尋常男人更勝一籌,連那尚且相愛一場的情分都忘了,恨不得把最髒最臭的汙水都潑到她身上來,“容止非,你別做夢了!我絕對不會嫁給你的!永遠不會!”
他的拳握得死緊,暴起的青筋宛若一條條樹藤,她的眼神她的話終於將他所有的一切盡數打碎,他隻覺得胸口一陣萬箭穿心似的疼,眼神像能吃人似的,“這是你說的!你別後悔!”
“你如今來和我說這番話,容夫人可知道嗎?”她微微笑著,帶一點點惡毒的,她隻想著,他不讓她好過,那麽大家就一起把臉撕破,“容止非,你母親會讓你娶我這樣一個女人嗎?”
她在看他的笑話,她在等著他鬧得滿城風雨,她眼裏都是快意,他看得分明,所以才恨得真切,他將她狠狠壓在牆上,掐著她的下頜,逼著她抬起頭來。
那樣近的距離,呼吸交纏,恍若曾經擁吻時的繾綣,卻涇渭分明,一邊是火,一邊是冰,“素晚卿,你在逼我,你在逼我!”
“是你不肯放我一條生路!”
“我竟不知道,你離了林徹就活不成了嗎?”他忽地一笑,眼裏卻冷若寒冰,“好,那就讓我看看,你和他會有個什麽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