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語·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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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張張鮮明陌生的麵孔,在自己眼前浮過,總覺得在哪見過,啊,想起來了,那是自己第一次失控時所殺掉的可憐蟲們,無法停下的手臂,輕易的撕碎著眼前敵人的身軀,他們在求饒,他們在咒罵,可是自己無所謂,隻在享受著刹那的快感。
    殺。
    破壞。
    毀滅。
    南宮昂也好,北冥烈,都在自己這種強烈的負麵情緒下成為了一堆屍體,自己其實已經開始害怕,但是無法停下衝動,就像饑餓的野獸,需要不斷的吞噬獵物,才能獲得至高的滿足感。
    黑暗,籠罩了自己的世界,伸手不見五指,呐喊卻無人應答,自己已經死了嗎?
    這裏就是死亡的世界嗎?
    “還沒死呢,你這個性格便扭的小子。”眼前閃耀起了柔和的光,有著一頭銀色長發的魔族少女嬉笑著站在眼前,身上那條已經顯短的擺裙下露出了潔白的雙腿,“如果你那麽容易就掛掉了,我和暴君可會很煩惱的,你也該知道吧,你擁有著超乎常人的恢複能力,那不是魔族人天生擁有的,而是由我賜予你的,想死,可沒那麽容易。”炫耀著自己那強大的力量,女孩開心的手舞足蹈起來,與被關在籠中時那柔弱的樣子完全不同。
    “我還活著?”黑暗中,琅琊終於聽見了自己的聲音,沙啞無力,“當然,活的好好的。”少女低頭衝著琅琊不住的笑著。
    “可是,即使現在活下去了,之後我又該如何去麵對她們呢?我的瘋狂,傷害了許多珍惜我的人,愛護我的人,我犯下了無法寬恕的罪……”“你以為你死了,就可以將那些罪一筆勾銷嗎?最大的贖罪並不是死亡,而是活下去,背負著那些被你所殺之人的怨恨。”女孩有點頭痛於琅琊的死腦筋,這可是難得一個可以承受住自己力量的宿主,就這麽去自殺的話,不知道又要沉睡多少年,自己絕對不可以讓他死去。
    “一直以來,你用自我催眠很好的平衡了兩種極端的性格,但也因為這樣的做法導致了今天的暴走,你應該知道,欺騙自己的做法不可能長久下去,該是時候正視自己生活了,害怕殺人的欲望就去擊敗和克服它,連這點都做不到的話,是無法成為魔王的。”女孩提到魔王的時候,琅琊隻是苦笑著搖起了頭,“哈帝斯,我並不想成為魔王……我隻想平凡的生活下去,保護住我身邊的人……這是我之前的想法。”“那現在呢?”哈帝斯眨著那雙靈動的眼睛,嘴角勾起了若頭所思的笑,“我已經沒有退路了吧?全世界都知道我是魔族人了……薰也將會被我連累,要保護住她隻有一個辦法……”變強,變的比現在更強,同時掌握住絕對的權力,平凡的人生終究隻是一種奢望。
    哈帝斯看的出,琅琊還有一絲的猶豫和迷茫,正確的道路不是那麽容易找到的。
    “你或許該更明確下自己的目的。”哈帝斯的手輕柔的拍在了琅琊的腦門上,後者怪異的仰頭看著這個嬌小的女孩,“你要確定自己為什麽而成為魔王,薄弱的信念隻會讓你失敗,你還需要一個答案,不過我想這個答案你很快就會了解,在你醒後,將要麵對下一個巨大的考驗,人類世界將會對你發起瘋狂的攻擊。”“以你的力量,對付他們根本不成問題……”琅琊說到一半停了下來,可能是想起了什麽,“使用我的代價可是很巨大的哦,不過這一次,你並不需要支付代價,隻會感到一些比較明顯的負作用,因為,之前的戰鬥中,並不是你使用了我,而是由我借力量給了你,你憑自己是無法引導出我的力量的,隻有掌握規則的人,才可以使用母格。”“規則?”琅琊對這個詞很是陌生。
    “世界上,掌握了規則的人,隻有魔王和神,另外兩個母格就分別在他們身上。”哈帝斯說完後,帶著期望的眼神與琅琊互望起來,“而你,必須成為第三個掌握規則的人。”“那究竟是什麽東西?”琅琊還是不明白,說的那麽簡單誰聽的懂啊。
    “這就要看你自己了,或者你可以回魔界去問問你那個混帳父親?好了,我已經累了……要好好睡一覺,希望我醒來的時候,你已經變成了一個值得我托付終身的男人。”兩條手臂環抱上了琅琊的脖子,然後整個人親昵的蹭了上去,“你不覺得剛才那句話裏滿是歧異嗎?”琅琊始終無法把眼前這個愛撒嬌的女孩和最強的母格聯係在一起,兩者實在是太不搭調了。
    “人家可是認真的呦,你就是我未來的一切……所以,要活下去啊……我的魔王殿下……”身體開始了旋轉,然後雙眼慢慢睜開。
    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是熟悉的天花板,還有那淡淡的檀香,所處的位置應該是自己的房間,自己果然還活著。
    但是想要起身的琅琊卻發現自己沒辦法動彈,身體好象被抽空了力量一般,成為了一具空洞的驅殼,這就是使用母格所帶來的負作用嗎?
    身體上,好象還枕了一個身軀,用盡全力的坐了起來,看見了壓住自己的家夥。
    一個令自己砰然心跳的人——北冥薰。
    班駁的陽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被子上,照亮了那張美麗的麵龐。
    趴在自己身上熟睡的薰,帶著那恬靜的表情,溫順的躺在眼前,就好象一副畫,美麗的讓自己不敢去破壞。
    自己昏迷的時候,她一直照顧著自己嗎?
    心中感到了一陣溫暖。
    因為薰之前的死令琅琊終於察覺到了那刻意被自己無視的感情,自己是喜歡薰的,因為薰的出現,路瑤帶給自己的傷痕也好象漸漸愈合起來,“我真的喜歡上了一個沒有感情的野獸女嗎……”回想起初次見麵,在公園中薰險些殺掉自己,還有之後那奇怪卻默契的同居生活,原來自己早就被薰所改變,“我已經喜歡上了你,但是,魔族王子和七武士……這樣的組合真的會有未來嗎?”伸出手,想要撫摸薰的腦袋,就在這時,一對奇怪的東西從薰頭上舒展開來,那是……一對貓耳?
    “恩……”薰發出了低沉的呢喃聲,然後琅琊看見,一根白色的尾巴正在薰的臀部上來回晃蕩著,“這……”琅琊張大了嘴,呆在那不知道該說什麽,也許是因為動作太大的緣故,薰醒了過來,雙手搓揉著眼睛,迷糊的說道:“你醒了啊。”“這……這……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啊!”終於,琅琊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呐喊……
    數分鍾後。
    “我還以為什麽事呢,就這麽點事把你嚇成這樣,我可是覺得這樣的薰很可愛啊。”眼前,秋水正抱著麵無表情的薰用臉蹭啊蹭的,蹲在另一邊的簡姝顏也是興致勃勃的撥弄著薰敏感的尾巴。
    “你們的意思是……薰被那隻好色的貓複活,卻留下這樣的後遺症?可是那天她趕來的時候,分明沒有尾巴和耳朵啊……”琅琊回憶起與自己交手時的薰,然後發出了疑問,“似乎隻要薰進入了戰鬥狀態,尾巴和耳朵就會藏起來,這也算是一個靈異現象吧……”這幾天習慣了薰的耳朵和尾巴後,南宮芷卉倒覺得這個沒有感情的女人可愛了許多,時不時會做出貓咪的動作,“不過,至少還活著……這樣就好……”琅琊放鬆的歎息起來,如果薰死了的話,很難想象自己最後會變成什麽樣子,當薰重新站在自己麵前時,琅琊其實就已經清醒了,但是他必須偽裝冷酷和瘋狂下去,如果自己不死的話,最後薰她們就會受到牽連,隻是想不到最後的結局卻是自己被她們這群女人所保護。
    “鷥雅她……還好嗎?”琅琊想起了另一個被自己所傷的女人,心中的內疚頓時油然而生,“她回去安撫九組的人了,畢竟你還殺了不少九組的成員,放心吧,那丫頭對你簡直是死心塌地的典範,不會記恨你的。”秋水帶著不怎麽舒服的口吻說著,她和鷥雅之間的關係看來是沒那麽容易緩和了。
    然後,房間裏再次安靜下來,所有人都明白,有一個重要的事情擺在他們麵前。
    琅琊這一次主動的先開口起來:“秋水姐,我們……該說再見了。”“你小子,難道還想去死……”“不,我不會輕易的去死了,我會試著接受另一麵的自己,努力的活下去,我所指的是我將會離開這個城市,甚至是這個世界……”琅琊還沒說完,就看見南宮芷卉朝前一步,站在了自己麵前,“你要回魔界的話我一定會跟你一起走的。”“這是不可能的……我不能把你置於危險的地方。”琅琊的聲音不響,卻充滿了令人無法反駁的威懾感,“你這個任性的男人……”“這一次,不是旅遊,而是……亡命的逃亡。”琅琊的笑容令還想說什麽的南宮芷卉沉默下來。
    她覺得,琅琊,正變的不一樣。
    藍楓市機場,貴賓通道內響起了一連串淩亂的腳步聲,走在最前麵的赫然是七武士卡洛琳,穿著紅色連衣裙的她今天看起來充滿了女人的魅力,隻是她的表情卻不怎麽愉快,這一次前來藍楓市的任務很是簡單明了,殺死夜梟月蝕,也就是琅琊,他是魔族人的事已經被證實,而且傳說中的母格也在他手裏,這讓神之根不得不出動大批的人手。
    “我一直以為母格隻是一個傳說,想不到真的存在,軒夜鏡那小子的運氣不錯嘛,一出來任務就碰上這麽個大獵物。”穿著一身白色長袍,如同宗教中大祭祀般的冥走在後麵,發出了明顯的嘲諷聲,一隻手不時的把玩著他那頭紫色的長發,而他背上兩把巨大的砍刀也增加了對於別人的震懾感,“抹殺一切,可是相當棘手的能力,我勸你還是不要太過放鬆為好。”冥身邊走著的高大男子有著一身古銅色的肌膚,身上穿了一件緊繃的黑衣,同樣作為四大裁決者之一的呂劍雲顯的更為沉穩。
    “再強的能力,也要看使用的人,琅琊不過是一個小鬼而已,能不能自由控製母格還是一個未知數,不用太過緊張。”將自己包裹在鬥篷中的灰音發出了陰冷的笑聲,同時又好象在興奮的期待什麽。
    “為了對付他,除了鎮守神之根的伊修亞還有沉睡的伊諾外,幾乎聚集了我們神之根的所有戰鬥力,三名七武士和四位裁決者,這樣的陣容,他根本不可能抵擋的住,對吧,慕菡?”冥故意拉長了聲音,詢問起走在最後麵的沉默少女,捧著名為《決裂的命運》書籍的慕菡隻是微微抬了抬眼瞼,不動聲色的恩了一聲,“你不會對於這個觀察對象產生了感情吧?”冥的嘲笑令通道中彌漫開了異樣的氣氛,走在最前麵的卡洛琳忍不住回過頭去打量起看起來文弱無比的慕菡。
    “你的問題實在是很可笑,是在挑釁我嗎?”慕菡的笑容很是平和,但也充滿了令人難受的尖銳感,冥無趣的聳聳肩,大概也不願意再刺激這個女人,“冥隻是好心的提醒你而已,不要被自己的感情所左右,你知道自己的立場,對吧,慕菡。”灰音的聲音中充斥著讓慕菡做嘔的感覺,“不用你們多心,還是多想想該怎麽殺掉他吧。”慕菡扭開了頭,不再和他們對話。
    自己早知道會有這麽一天,隻是,這一天來的太早了。
    早到讓自己來不及做好準備。
    平靜的藍楓市已經開始暗流湧動。
    “咯吱”生鏽的鐵門被推開,琅琊走進了一片漆黑的房間中,房間的角落裏坐著蜷縮著全身的封雨馨,那個曾經驕傲美麗的姐姐,現在卻像是變了一個人一般的坐在那,官若塵是從跟隨著她從魔界逃亡到人類世界的唯一同伴了,卻被自己的弟弟所殺,封雨馨的理智告訴自己,自己不可能殺死自己的弟弟,那麽,官若塵就這樣白白犧牲了?
    “皇姐。”琅琊的悠然歎息,令蹲坐在地上的封雨馨突然顫抖起來……
    黑暗中,兩人相對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