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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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先生你也是這一行的老前輩了,怎麽就想到和一個小輩爭這物件呢。”我爹開口道,語氣裏很是不屑。
“我老了,不像你,你年輕力壯的自然有法子守住你們爺倆啊。”李先生繼續開口道,語氣裏的滄桑之感頗濃。
“華子的事邪的很,您一個老輩讓讓他也沒關係的。”我爹堅持到。
“肖老八,你可別忘了,現在可不比前些年了,你要是真想守住這個家,你就別和我強了。”李先生換換開口道,語氣裏滿是不善。
“我自然是知道,我能對付那些東西,但我是真的對付不了人心啊。”我爹開口道,語氣裏的無奈之感更重。
“可是李先生你別忘了,我們都是吃這碗飯的,你要是將我惹急了,我拚了這條命也要護住華子周全。”我爹再次開口道,隨後就將李先生請了出去。
三言兩語我是一句都沒聽明白,隻是知道李先生要我這手裏的石頭,但我爹就是不想給。
我爹自然是不會害我的,所以我對我爹的決定是無條件支持的,他讓我留著我就絕對要留著。
“肖老八,你等著。”李先生的話語從屋外傳來,一股冰冷之意也伴隨著他的話從屋外滲進來。
再看向我爹,他的臉色很不好看,不停的抽著旱煙,嘴裏咂吧著一副琢磨樣子的表情。
“爹,沒事吧?”我問道,這李先生最後的那句話很是不善,似乎是想那我爹開刀的樣子。
“華子,你信你爹不?”我爹對我的問題充耳不聞,反問過來。
“信啊,怎麽了?”我開口道,對我這個老爹我是無條件信任的。
“你帶著這個盒子出村,永遠別回來了。”
說著我爹就從衣服口袋裏掏出了一隻小小的玉盒,這玉盒上的鎖很是複雜甚至我第一眼往上去還有些眼暈。
“這是你爹我跑船這麽多年攢下來的積蓄,你也帶上,在外麵自己好好的活下去。”
我聽著我爹這交代後事一樣的說辭頓時就不樂意了,這是幹什麽啊?這老頭心裏又在打什麽算盤啊!
“爹,你剛剛不是說讓我盡管問嗎?我可還沒問清楚你怎麽就趕我走啊?”我立刻就不樂意了起來。
從小就沒娘的我最怕的就是我爹離開我,小時候我不懂總是跟在我爹身後,雖說長大了這種情緒少了一點,可一想到我爹讓我永遠別回來我也怕了。
“還有什麽好問的,我肖華我給你三分鍾,你再不走我就打斷你的腿!”我爹一邊給我收拾細軟一邊衝我喊道。
“肖老八,有本事你就打斷我的腿,今天不把話說清楚我不走!”我也立刻眼紅了起來,讓我爹一個人留下說什麽我都不樂意。
“你走不走?”我爹問道,語氣中帶著前所未有的嚴肅感。
“不走!”我回到,同樣堅決。
“好,好,好,你不走是吧?你走不走!”我爹猛地從腰間抽出了那把貼身的匕首頂在自己的胸口處,這個舉動讓我頓時就懵了。
“肖老八你幹什麽!”我吼道,這老頭今天的舉動透著一股子的古怪,說不出的古怪!
“快走,華子你信我這一次,隻要你走了我就能活,你不走我就死定了!”我爹急切的吼道,仿佛我就是他手裏那把匕首,正在一點點刺進他的心裏。
我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害死父親的東西,一直以來我都以一種堅強的形象活著,沒有娘的日子我學會了裝的堅強。
可這一刻我的眼淚也忍不住流了下來,看著我爹那副嚴肅的表情我竟忘記了反抗,忘記了和他頂嘴。
這一刻我除了相信這個男人似乎沒有別的辦法了,今天的事讓我再次體會到了自己的無力。
就好像從小到大的每一件事最後都要靠我爹出麵擺平一樣,以為自己長大一點就不會有這種事發生了。
可今天事情又一次發生,我任然隻能躲在我爹身後,這種無力感我不知要持續多久,心中對未來的恐懼也更加多了起來。
這種恐懼和在黑船上時不一樣,那時候隻是單純的因為氣氛而覺得害怕,現在卻是因為對未來的無知而覺得害怕。
我拿起我爹給我收拾好的背包,眼淚再次忍不住流了下來,我爹卻不為所動,頂在胸口的匕首始終沒有放下。
我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麽,最後跪在地上重重的給我爹磕了三個頭。
“爹,你自己保重!”
離開家後,我得心中很是忐忑不安,這種不安隻有我第一次外出上學時才有,那一天我爹開著船送我到對岸去,我獨自一人做了八個小時得公交車才能到學校。
可如今再次出來卻是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去,看我老爹那凝重得表情我就知道不對。
想到這我又想來我得爺爺,那個我自認為被舊社會思想所操控得老迷信,此時此刻我自嘲起來,短短幾天的功夫我也從知識分子變成了封建迷信。
而這改變隻是在身邊得潛移默化中改變得,一路上我想了很多,很多很多得事。
最重要得一點就是今後我真的成了一個人又該怎麽活,從小沒娘得我自然擔心得不是洗衣做飯做家務這些瑣事,我最害怕得就是變成孤獨得一個人。
“肖老八!你一定得活下去啊!”想到這我就甩了自己一個巴掌,我爹都讓我信他了,我又何必在這裏杞人憂天。
我雖不知道黃河河工是個什麽行當,但從李先生和我爹得對話中我能聽得出李先生對我爹也很忌憚,這就足夠了。
反複揣摩起那三言兩語我漸漸有了個初步得概念。
第一,李先生忌憚我爹。
第二,我爹怕得不是李先生本人。
第三,我爹和李先生都是知道那黑船存在得,而且這石頭似乎就和黑船有著莫大得聯係。
我按照我爹給我規劃好得路線一路出村,今天村裏靜得有些可怕,照理說暑假不應該這麽安靜得,可就是一個人都沒有出來,樹下連乘涼得人都沒有。
“人都哪裏去了?”我不禁好奇起來,看不到人也就算了,用不著各家各戶都關著門不出來吧,這得多熱啊。
“哎,算了,和我也沒關係!”我這麽想著,可我越想越不對勁,按照這幾天得事來推測,我總覺得有些怪異,這背後應該也有什麽人在搞鬼。
走在鄉間田埂上,我有著一種逃荒得感覺,小時候常聽爺爺說他年輕時得故事,我這一家本來也不住在這裏。
那時候我爹和我爺爺都是黃河沿岸得住戶,也不知道怎麽得,有一年發大水將那裏得房子全都給淹了。
這其實不算什麽,本來等這潮水退去還是能住人得,可在這潮水褪去後,村子裏祭龍王的廟裏忽然多出了五口青銅大棺材。
據我爺爺說,那五口棺材就好像被人特意擺好得,五口棺材都是整整齊齊得排列著,擺成了個五邊形得樣子。
村裏有膽子大得人將那五口銅棺給抬到黃河邊希望下次漲潮得時候可以將這些棺材帶下去,這些抬棺材得人其中就有我爺爺。
沒曾想那潮水沒漲起來人卻開始出問題了,那些抬過棺材得人都紛紛得了癔症,鬧得特別厲害,一些人都說自己成了別人得奴才,要去幫老爺抬轎子。
之後就開始死人,每天死四個,一個不多一個也不少,而死的這些人紛紛都出現在銅棺旁,有好心人去幫忙收拾遺體第二天也莫名其妙得死在了棺材旁。
人是越死越多,而黃河沿岸當時也沒有個人管事,都在打仗這種老百姓得事軍隊懶得管,路過得軍閥紛紛都是避而遠之。
我爺爺就是在那個時候逃出村子得一批人,後來的事無論我怎麽問爺爺也都不願意說了,雖然他不說,可我知道我奶奶就是因為這件事沒得。
一想到逃荒,我也笑了,看來我老肖家真是不太平啊,我爺爺那一代逃過荒,到了我爹這一點又輪到我逃荒了。
可我最奇怪得還是我爹,今天他竟然破天荒得讓他走陸路去對岸,這可是千年難得的事,若是換做平常他最樂意得就是開船送我去對岸。
就算再怎麽急都不用讓我自己走去對岸吧,光是走過去天都快黑了。
我不禁抱怨了起來,並不是我有多懶,隻是再往前走就是亂墳崗了,要是放在平常還好,可這幾天得經曆讓我越來越害怕這些死人紮堆得地方。
回憶起那天在黑船上得情況,一排排黑影都木訥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能說會動得隻有我那小娘子和老幺的兒媳婦。
直到現在我都不願意去承認那些東西就是老一輩口中常年得鬼,可是處在那個環境裏我得思想總是在朝那個地方走,不讓人聯想去那些東西也不信。
人心中一旦相信了有鬼就會不由自主得開始對這些未知得東西忌憚起來,就好比前麵得亂墳崗,我是真的不願意從這裏走過去。
可是去對岸的路隻有兩條,不從這裏走我就隻好遊泳去對岸了,讓我遊過去顯然有些天方夜譚了,就算我水性再好,可現在一想到水裏得東西我就怕得不行。
看了看前方得亂墳崗,不從這裏過我怕是要再繞一圈,在繞一圈得代價就是我要在外麵露宿了。
可我一想到晚上出沒得那些東西我就更害怕了,咽了煙口水,看了看已近黃昏得天空,好在天上還有太陽。
“娘的,這些東西白天出不來吧!”我故作鎮定得鼓勵起自己。
想到這我心裏就好受了不少,挺了挺腰板我就向著前方走去,這亂墳崗其實我走過挺多會了,可不知為什麽這一次走起來特別害怕。
也不知道是不是心中在作祟,剛一走進亂墳崗我就想起我爺爺以前和我說起得一大堆鬼故事,什麽馬家三娘、東坡肘子、綠毛孩子、搶小孩的東叔。
這些故事我隻有小時候聽起來覺得害怕,長大以後被老師們灌輸了不少科學知識卻也不害怕了。
但這幾天折騰下來,我竟然發現自己對這些故事深信不疑,甚至連這些東西的樣子都再一次浮現在我的腦海裏,那些陳年往事又一次成為了我的夢魘。
唰,唰,猛然間我就感覺到我身後有動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