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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7章 死也隻能死在王府
    她的狼狽姿態，奇妙地緩解了君漓的尷尬。他低下頭來，臉上的笑容愈發溫和了幾分：“怎麽不說話？別說你怕我，我可不信。”
    羅青桃不好再沉默下去，隻得努力躲閃著他的目光，低聲道：“從前我纏著你，你已覺得我不知廉恥；如今我……如今這個局麵，我出現在你的麵前，隻怕都對不住你的眼睛吧……”
    “桃兒！”君漓皺緊了眉頭，急急打斷。
    這個稱呼，羅青桃已忍了兩次，這回再也忍不下了。她猛地抬起頭來，急急道：“你還是連名帶姓地稱呼我吧，我父親生前最恨這個‘逃’字，你偏叫我‘桃兒’，是要打我父親的臉嗎？”
    君漓聽得一怔，忽然失笑。
    羅青桃再次避開他的目光，依舊把自己縮成一團。
    君漓笑了兩聲，又正了正臉色，轉到羅青桃的對麵來，伸手抓住了她的兩邊肩膀。
    在羅青桃驚恐的目光中，他竭力穩住聲音，語氣平淡：“今晚的事，怨不得你。從前……那也不必說了。你是我的王妃，這是今生注定改不了的了，所以……”
    “所以什麽？”羅青桃聽他說得費勁，忍不住追問。
    君漓深吸一口氣，硬著頭皮道：“所以我希望你不要再跟遠卿繼續錯下去！我可以替你遮掩一時，卻不能遮掩一世。桃……唉，從前我待你不好，是因為信了睿王的鬼話……總之是我不對，今後我會盡量對你……”
    “還是不要了！”沒等他說完，羅青桃已惶急地打斷了他的話。
    君漓擰緊了眉頭。
    羅青桃有些慌亂，依然不肯與他對視，眼睛隻盯著自己的裙角。
    詭異的氣氛持續了一會兒，君漓手上加力，握緊了她的肩頭：“不要什麽？”
    不要什麽？
    羅青桃在心裏把這個問題重複了一遍，咬唇苦笑。
    從未想過有一天，她會主動拒絕他的示好。即使話確實是從她的口中說出來的，她卻還是有幾分不敢置信。
    沒錯，她不要他“盡量……”待她好，也不期待將來可能會有的恩寵。
    因為，她不想欺騙他，也不想再欺騙自己！
    她寧願選擇跟君洛繼續錯下去，隻要君洛沒有厭倦她，她就心甘情願一錯到底！
    是的，她變了！
    她就是水性楊花、就是淫賤無恥，怎樣？她就是忘不了那個人，就是忘不了那些夜晚的露水姻緣苟且偷歡，又怎樣！
    羅青桃忽然抬起頭，直直地對上君漓的眼睛，咬牙道：“開弓沒有回頭箭，我走出那一步，就沒想過回頭！這樣的話，你不必再說了！”
    她已極力克製自己的情緒，聲音卻依然有些顫抖。君漓被她決絕的神情震住，怔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放開了手。
    羅青桃的眼角泛起一陣酸澀。她努力地昂起頭，不許淚珠湧出來。
    不知過了多久，單調的車輪轆轆聲中，摻進了君漓的一聲歎息：“快到家了，你眯一會兒吧。”
    車聲粼粼，本是將養精神的好機會，羅青桃卻怎麽也睡不著。
    心中如同翻江倒海一般，一陣歡喜、一陣悲涼。
    半夢半醒間，她感覺到君漓的手撫過她的鬢角。耳邊聽到一聲低低的歎息：“既然到了我手，為什麽讓我錯過……既然讓我錯過，又何必讓我知道真相……你怨我也好，恨我也罷，我總是不放手的了……”
    羅青桃聽見這話中似乎尚有內情，本想起身追問，無奈眼皮沉重，怎麽也動彈不得。
    不知過了多久，馬車在襄王府門前停了下來。
    羅青桃皺著眉頭，睡得並不安穩。君漓想了一想，俯身抱起她，放輕了動作跳下馬車。
    管家正出門迎接，一見此景，嚇得呆若木雞。
    欒媽帶了幾個小丫鬟迎出來，拉長了聲音叫道：“爺怎麽這個時候才回來？梅側妃為了等您，可是一宿都沒睡安穩……”
    君漓狠狠地瞪了她一眼，欒媽這才注意到他懷中抱著的羅青桃，嚇得扯著嗓子直叫：“這算怎麽回事！”
    羅青桃被這聲音吵醒，發覺自己竟在君漓懷中，嚇得尖叫一聲，一個鯉魚打挺，幹脆利索地——摔到了地上。
    欒媽和那幾個丫頭看見她狼狽不堪的樣子，立時大笑起來。
    “放肆！掌嘴！”君漓沉下臉來，厲聲喝道。
    欒媽愣了一下，還想爭辯，君漓已俯身將羅青桃扶起，細心地替她拍打身上的塵土，姿態要多體貼有多體貼。
    幾個丫頭險些驚掉了下巴，欒媽狠狠地瞪了她們一眼，率先揚起巴掌，“啪……”地一聲招呼到了自己的老臉上。
    羅青桃驚魂甫定，便看到了這樣一場好戲，她的心中不喜反憂。
    君漓此舉，簡直是要把她架到火上烤啊！
    她可不會忽略欒媽眼中那道凶光！梅落雪本來便視她為眼中釘的，這下子還不得天天找她麻煩啊？
    等到幾個丫頭的臉上都高高地腫了起來，君漓終於善良地叫了聲“停……”
    欒媽立刻“砰砰砰……”地在地上磕了幾個頭，高聲道：“奴才無狀，衝撞了王爺、王妃，罪該萬死，罪該萬死！”
    “還認得王妃就好。”君漓冷笑道。
    欒媽隻管磕頭，不敢再多言。
    這時管家看著小廝掩好門，邁著小碎步跑了過來：“王爺，您消消氣，跟奴才較真可不值得……”
    君漓挽著羅青桃，沉聲道：“今後清歡居的事，楊叔直接負責，欒媽不得過問！還有，即刻安排幾個乖巧懂事的丫頭到清歡居伺候，裏裏外外好好收拾一下！主不主奴不奴，這府裏成什麽樣子！”
    管家慌忙點頭，欒媽也隻得跟著答應。隻是各人心裏在想什麽，那就隻有天知道了。
    吩咐罷，君漓攬住羅青桃的腰，徑往清歡居方向去。
    欒媽遲疑了一下，在後麵急道：“爺，梅側妃那裏還在……”
    君漓沉聲道：“天快亮了，雪兒隻怕剛睡安穩，我便不去擾她了。”
    欒媽不敢再勸，隻好眼睜睜看著君漓和羅青桃去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