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車上，偷喝酒且成功喝到微醺的顧漣漪一遍一遍的磨著連崢。

    “你給我唱歌吧，再一首，就一首，嗯？”

    連崢拉下揪著他衣襟作亂的小手，握在手裏，“別鬧，困了就睡會兒。”

    椅背放下，顧漣漪半躺著，聞言很應景的打了個哈欠，眼眸困倦的微闔，嘴上卻依然執著的嘟噥著：“你給我唱歌我就睡著了，隨便唱什麽，都行，我想聽，就一首……”

    連崢的手很溫暖，幾秒鍾的時間，她眼睛已經完全閉上，意識飄遠，夢中好像聽到一些聲音，朦朦朧朧的，那麽動聽。

    ……

    不熟悉的房間，在一張嶄新而陌生的大床上獨自醒來，顧漣漪揉了揉些微水腫的眼皮。

    竟然一夜做夢。

    是因為喝了酒的原因嗎？

    這個驚奇的發現令她欣喜。

    隻是，起身下床的時候，齜牙咧嘴的。

    宿醉不是該頭暈頭疼才對嘛？她心裏犯嘀咕。渾身有些酸疼又是怎麽回事兒？像臨睡前跑過長跑似的。

    按理說，昨晚就喝了兩杯，那個量不該斷篇兒。

    顧漣漪搖搖頭，嘖，這些日子好吃好喝的在醫院養著，酒量都養廢了……

    簡單洗漱，一隻手紮不上頭發，索性披著。

    走出房間，下樓，看到淩隆在客廳裏，麵色凝重的跟連崢在討論什麽。

    場景似曾相識，這讓她有種錯覺，仿佛這裏不是那個種滿土培玫瑰的房子，而是她住過挺久的連崢的那個家。

    “早啊小舅。”改不過來的稱呼。

    她對連崢說：“早啊。”

    似乎在談什麽重要的事情，兩人是聽到她並不算朝氣蓬勃的聲音，才立刻停止了討論。

    淩隆神色如常的跟她打招呼，“不多睡一會兒嗎，外甥女？”

    他有些懊惱，聽說她喝了不少，以為會多睡一會兒。

    剛才的事兒也不知道她聽到多少。

    她坐到餐桌前，“你們不用管我，或者，有什麽是我不能聽的機密嗎？我不是很餓，可以先回屋待會兒。”

    連崢把煙按滅，“先吃飯。”

    她接過連崢遞來的牛奶杯，喝了一口，抬頭想拿水煮蛋，視線不經意一掃，恰好與淩隆的視線相交。

    其實，淩隆的情緒掩飾得很好。

    可問題就是太好了。

    前一刻還嚴肅凝重，見到她的瞬間就切換頻道，雲淡風輕。這很難不讓她聯想到自己身上。

    “難不成是關於我的？”

    淩隆彎起嘴角，“沒事兒。”

    她分別看了看兩人，七分肯定，三分疑問 “還真跟我有關。”

    連崢堅持讓她吃完早飯，不知不覺就加快了進食速度，到最後的幾口，甚至是有些囫圇的吞咽下去。

    連崢拿她沒辦法，唯有在她咕咚咕咚幹掉半杯牛奶後，幫她順了順背。

    淩隆見連崢點頭，才說道：“跟你稍微有些關聯，事關那個叫趙蕊的。”

    “嗯，她怎麽了？”

    “她死了，淩晨死在醫院病房。”淩隆說。

    “……哦。”顧漣漪心裏咯噔沉了一下子，眉心瞬間皺緊。

    縱使她全家都坑過她，一條生命的消逝，她不會聖母心作祟的去關心同情，但也不會無動於衷。

    淩隆主動說明：“跟我們無關。”

    顧漣漪一怔，抬頭認真道：“我沒懷疑，就是很好奇，不是說已經脫離危險了？怎麽，就死了呢——”

    淩隆臉色逐漸凝重起來，“是被人做掉的，”見顧漣漪錯愕抬頭，他補充道：“脖子上挨了一刀，臉上還被人用刀刻了字——‘liar’。”

    liar？騙子。

    顧漣漪頓時覺得胃裏邊翻攪著難受，宿醉的症狀好像也出來了，頭疼，額角的筋一蹦一蹦 歡實的很。

    這事兒跟連崢無關，她相信。

    第一時間在腦海中搜刮，會不會有這麽一個人，為了提她報複而選擇殺人。

    她正被趙蕊一家推到風口浪尖，趙蕊就死了。

    不會是廖家做的，不然他們會把全部的矛頭指向她 而不是去在趙蕊臉上寫了個充滿譴責意味的詞。

    這行為，更傾向於懲罰。

    這個人會是誰？

    等等，按照一般情況，趙蕊還在收押期間，病房外肯定會有人看守警戒，那人又是怎麽進去的？

    “看守人員裏應外合？”她問。

    淩隆否定了這個猜測，“高空繩降，”他說，“那所醫院的窗戶是推拉的，人從窗戶進去，一刀切開頸動脈，動作利落，病房裏沒有留下任何明顯的生物痕跡，是警方排查頂樓天台，才在欄杆上發現了鎖扣磨損留下的劃痕。那人手法老練利落，應該是提前踩過點兒，成功避開了沿途監控，沒人看到他的樣子。甚至作案時，沒人聽到一丁點兒聲音。”

    鬼魅般的行動力。

    等到每三個小時進房巡查的時候，看守的警員才發現，趙蕊已經死了，血順著床沿往下滴，染了一大片地磚，臉皮被小刀劃了字。

    隻是，事情本該封鎖的消息竟莫名其妙傳開了。

    趙蕊的生平與死亡後的照片在網上流傳開來。

    畢竟自殺未遂是一回事兒，他殺又是另外一回事兒。

    她很清楚，因為這樣的轉捩，她之前所做的努力基本等於白費。網上各種抨擊她的聲浪甚囂塵上，趙蕊的死訊像是在暗潮洶湧的湖麵下投擲了一顆水雷，定點引爆，湖裏的、岸上的，不用成程度的都遭了殃，無人幸免。

    ……

    案件社會影響重大，被下級公安分局提請到總局，由總局刑偵隊偵辦。

    顧漣漪被‘請’去協助調查。

    當秦仁在市局審訊室裏見到端坐在椅子上的顧漣漪和律師，一時竟不知道如何開口。

    “嗨——”顧漣漪彎唇一笑，主動打招呼，“秦隊，我們似乎總是在這樣的情況下見麵，挺有意思的。”

    總局審訊室要比以前分局的大，麵積大，桌子也大。

    那麽寬的一張桌子擱在他和顧漣漪中間，看起來近在咫尺，卻有種天各一邊的荒涼感。

    他把自己的椅子往前挪了挪，“喝點兒什麽？”

    顧漣漪頓了頓，噗嗤一笑，“總局果然高規格，還可以點單嗎？那——我想喝奶茶。”(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