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班顯然對丁叢十分不滿，“我們這要報警肯定要請示副經理，副經理說警察不會管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讓我們不要隨意占用社會資源——”

    所謂怒發衝冠，原來這形容並不是誇張，反正顧漣漪隱約覺得，若不是經理上了造型品將頭發固定得板板正正，她搞不好可以現場觀賞人的頭發是如何徹底擺脫地心吸引，根根直立。

    “顧漣漪，請你一定要相信我是誠信心想要跟你道歉，sorry，無論我做過什麽令你難過的事兒，工作上或是生活上——”

    “……”我信你個鬼。

    誠心道歉的人會像她這樣滿臉委屈？

    韓冬皺眉，猜測這十成十就是讓周呈背地裏無數次罵娘的那女人。

    所以這是搞什麽呢？委曲求全給誰看，給婁沐琂看？

    雖說蠻漂亮一女的，韓冬不喜歡這女人柔弱外表下的造作，比如此刻，對顧漣漪說話的同時眼神還時不時飄向婁沐琂……聽說，還把人折磨到主動向於上景求助。

    韓冬長腿一側往前上了半步，本就頎長精壯的高大身形，把顧漣漪擋了個嚴嚴實實。

    連崢立於婁沐琂身側，他緊了緊掌心裏握著的的小手，對丁叢說道:“你是聽不懂人話。”

    陳述多於疑問，乍一聽不帶任何情緒的一句，在場除了丁叢都聽得出這平靜下的波瀾——連崢動了真怒，鮮少的。

    婁沐琂知道連崢指的是什麽，之前的包廂裏，連崢隻對忐忑不安或者說表現得忐忑不安的丁叢說了那麽一句，讓她見到顧漣漪就躲得遠遠的，這輩子都別出現在顧漣漪麵前。

    “Lisa。”

    曾經無比熟稔的名字如今脫口卻尤為陌生，對丁叢的信任在土崩瓦解，但一股腦的將過錯全推到丁叢身上他做不出來，如今的局麵，歸根結底這始作俑者還是他。

    無論是對顧漣漪造成的傷害，還是對那個無時無刻不在想念的，差點就再次錯過的……

    婁沐琂長緩的歎了口氣，“我們談談。”

    ……

    丁叢的出現似乎並沒有對顧漣漪造成任何影響，補光燈後的連崢凝視著鏡頭前那個巧笑倩兮的女孩兒，心頭始終不鬆不緊的揪著，那塊石頭懸的高高的，不落地。

    手邊的電話在震動，連崢看了眼名字，劃開接起，是婁沐琂。

    “崢，我給Lisa訂了機票，她以後應該不會回來了，畢竟她的家人和朋友都在國外。”不會回國，也就不會再來騷擾小顧妹妹。

    “國內有你。”

    “……崢兒，我總不能一輩子當個自大的傻逼。”

    連崢想說，那可不一定，但婁沐琂今兒個明顯受了不小的衝擊。

    對於‘遣散’這種算不得懲罰的懲罰，他其實並不滿意。對於丁叢這個人的憤怒，早就超脫了厭惡的範疇，不讚同婁沐琂的所作所為，但一方麵是相交多年的哥們兒，另一方麵，他也清楚顧漣漪的想法，並不希望他們之間因為一個丁叢而心生嫌隙。

    連崢深深看了一眼在鏡頭前解答問題的女孩兒，轉身推開門走出去，“想明白了？”

    電話那頭一陣苦笑，“崢，我才知道，原來她在我身邊兒的那兩年明裏暗裏受了那麽多委屈，沒過上一天安生日子……”

    ……

    韓冰和尚珂時不時交換眼神。

    今天的顧漣漪不對勁，對於兩個小時內觀看人數上漲到100萬這件事，表現得特別雀躍和激動。對一些不著四六的酸味留言也表現得尤為寬容，懟人的時候都是滿麵笑容。

    甚至有人把今年的奧數題打在公屏上，挺不客氣的讓她這學神給解答解答，“讓我們這些凡夫俗子開開眼，不會做的話你就當沒看見這條吧，哈哈。”

    尚珂以為她肯定回懟兩句便揭過去，誰知她撐著下巴挑眉道：“學術探討？還別說，這題我剛好會做。”

    隨手扯了一張紙，閑心滿滿的解題講解，不到三分鍾時間，把直播間裏那些等著看好戲的、那些檸檬精，以及那些偏愛將自己幻想為匿名上帝的路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客服怪上線，她是脾氣這麽好的人嗎？”韓冰忍不住挪到尚珂身邊，躲著收音麥克低聲問道。

    尚珂毫不遲疑的搖搖頭，“肯定不是。”那就是個倔頭蘿卜、順毛驢，脾氣不差那是在別人不惹她的前提下。

    “那她……這不像為了五鬥米折腰，無條件的折腰，不像不像。”韓冰搓著下吧分析道。

    尚珂深以為然，“確實不像，她剛剛還勸那個囤了一兩萬貨的大姐說不要再買，囤那麽多至少要用一年半載，讓人家都用完再來，喜歡看她可以用眼睛看，不要為了支持她而亂花錢 。”

    說著又想到什麽，尚珂蹙眉沉思，“事出反常，不知道白天發生了什麽事兒。”

    同樣的，鏡頭前與顧漣漪比肩而坐的郝正直已經被狠刷了上限。

    看著麵前手機上不斷閃現的提示，瞄了一眼角落那台失控一樣不間斷吐單子的打單機，以及附近那一堆早數不清個數的貨單，對小姑奶奶的淨重又上升了三個台階。

    他這次抱大腿真的抱對了。

    尚珂打手勢叫他過去，走路的時候他覺著寄己的腳後跟兒有點兒軟。

    “你看這個，平台提示訂單異常。”

    郝正直聞言一怔，湊近尚珂指著的位置，“……個每樣貨都下單一百個？”

    “嗯，”韓冰接著道：“每樣一百份，同一個地址同一個ID，會不會是惡意刷單？就是先買再退，雖說預售的偏多，但大幾百萬的貨款光投運費險我們就要出一大筆錢，更別說真正發貨時的快遞費包裝費，我看是同行想要拉高店鋪退貨率，降低評分，或者每樣產品留一部分，給幾個差評，那這店我們也不用做了。”

    “都付了？”

    尚珂道，“還沒有，我趁著他完成付款前關閉了大部分訂單，但發現的時候已經付了一些，那些事關不了的。 ”

    “……多少？”

    “哦，已付三——”

    “算了算了，我沒聽見，”郝正直忙按住後脖頸，穩住瞬間崇高的血壓，“這單生意我們做不了，對方的姓名電話調出來，我來聯係他。”

    “姓名，趙勳，電話，188……”(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