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請示下。”薑妍有正事吩咐，喬古自然領命。

    “先前，你外派去鳴鹿城，不是從那裏招收了一批新的學子嘛。”薑妍說道：“我從中挑揀，已選好了七名精英學子。往後，他們便是你的學弟學妹了，你且好好照看他們。”

    喬古聞言，眉頭一皺，沉吟片刻，還是開口問道：“師尊，弟子有一事不明，還請師尊解惑。”

    “什麽事？”薑妍眼中閃過了然：“你問吧。”

    “師尊，精英學子到底是為的什麽？學堂的規章改革…是否太激進了些？”喬古斟酌字句，試探道。

    薑妍堂堂大能，哪裏會察覺不出喬古的異樣，她直接便戳穿了喬古的心思：“喬古，你可是想要指責，學堂草菅人命，對進學的外門學子有剝削之嫌？”

    喬古心頭一驚，連忙道：“弟子不敢。”

    “不敢，卻不是沒有這個想法。卞飛遙用來迷惑人心的話，看來效果還挺好的。”薑妍將喬古的疑惑來源都點了出來，心下暗歎，她也知道卞飛遙的指控並非完全無實，於是淡淡說道：“也罷，此事，確實需要與你開誠布公。

    喬古，你且將卞飛遙跟你說過的話再與我細細複述一遍，莫要有半分隱瞞。我且聽聽，他到底有什麽怨氣，要背叛學堂，還想要以此來損害學堂的根基。”

    喬古也不傻，他知道薑妍必定能從寇燁然等人的口中將許多的事情都得知詳細的。

    隻是薑妍既然願意與喬古攤開來講，說明薑妍確實很在意他這個半道入門的弟子，於是喬古便也坦誠布公，將卞飛遙與他的那一番“嫖客妓院論”以及自己的想法毫無保留都說了出來。

    薑妍聽完以後，沉默片刻，然後才問道：“喬古，你覺得，神農學堂是一個什麽樣的地方？”

    “我……”喬古不知該怎麽回答，正打算措辭一番，看到了薑妍那一雙深邃明亮的雙眼，一下子消了念頭，斬釘截鐵地回答道：“教派，弟子認為，學堂乃是教派。”

    教派，乃是宗門勢力，與朝堂、幫派等勢力無二，是爭權奪利的地方。神農學堂明行國教之實，卻不以教派為名，本就是清高自潔的避諱之舉。

    喬古本以為薑妍會勃然生怒，誰知道薑妍隻是麵色微沉，卻並沒有發怒，甚至沒有第一時間出言反駁。

    “教派……你說得沒錯，即便曾經的學堂並非如此，隻是現在的學堂，的確正與教派無二。”薑妍低落的情緒突然複歸振奮：“

    不過，即便已是教派，我也可以篤定，學堂是正確的、是好的教派。喬古，你可相信？又可知是為何？”

    喬古一凜：“弟子不知為何，但是，喬古相信師尊。”

    “你願意相信我，我很高興。”薑妍麵露溫和：“其實也無它，我敢篤信學堂，無非二字，公平！”

    “公平？”喬古下意識咀嚼著。

    “沒錯。”薑妍點點頭，很嚴肅地說道：“天道不仁，以萬物為芻狗；聖人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無論是天道還是聖人，它們對天地間的萬物都是一樣的，沒有偏愛，也沒有憎恨，沒有優待，也沒有壓迫。

    神農學堂，循史至今，與陳國相互依存，密不可分，如今彼此已各自離不開誰。

    陳國地處一角，人才稀薄，外有大唐國虎視眈眈；學堂內部也有豺狼內奸等憂患，自然也無法再遵循祖宗定下之規製，隻能窮極思變，向著教派的方向去摸索。

    雖然如此，但學堂與那些爭權奪利的教派相比，還是有所區別的。這其中，公平對待，就是學堂的底線。

    學堂的變革，或激進，或溫和，有的適時合宜，有的改之不當，盡皆是難測之數，不能盡遂人願。

    隻不過，無論規章變革如何改弦更張，目標沒有動搖過，底線沒有失守過，方向沒有出錯，一直走下去，總歸是能走到終點的。”

    喬古沉默著，沒有應答，薑妍的話，他需要時間去消化。

    薑妍卻以為喬古的沉默是對他的話不信任，於是主動撩撥喬古道：“喬古，你可是覺得我在哄騙你，隻是在說些大義凜然的話，實則對外一套，內裏一套？”

    “弟子不敢。”喬古連忙應答道。

    “喬古，你天賦異稟，想來，你也應該能體會到為師對你的器重。”喬古第一時間隻說不敢，卻沒說沒有，薑妍非常敏銳地察覺到了細節，於是耐心地開導著喬古：“隻是，如今為師也不妨實話實說，在你我確定下來師徒名分以前，為師對你，其實並沒有額外的優待。

    精英學子之位，是學堂變革之規，也是你的天資、背景確實符合要求；幫你隱瞞天賦，韜光養晦，是想著奇貨可居；甚至為你攔下其他靈植師對你好運獲得孤本靈植的覬覦，也是基於為師看好你的能力與潛力，達成了一個雙方你情我願的交易。

    換句話說，除了授業恩師與親傳弟子之間會有一些不越界的私人優待以外，其他情況，無論是學堂還是仙師們，對於所有學子都是一視同仁的。

    有多少能力，做出了多少貢獻，便能得到學堂給出的青睞以及對應貢獻的獎勵。貢獻點製度，連通任務處、兌換處、神農書閣，它並不隻是一套內環的經濟賬，還是學堂執行公正、平等對待的根基。

    而為師所任主管的內部稽查隊，便是確保學堂內部維持公平的機製，不允許強者對弱者進行剝削。

    當然，這是一件很艱難的任務，正如學堂裏會有卞飛遙這樣的害群之馬，還沒有被稽查隊查明的，當然也有更多的漏網之魚。

    以我如今的能力，唯一可以保證的，也許就隻剩下稽查隊內部的清明了。我之所以會收倩兒與白兒為徒，除了她們的天賦以外，清心淨潔的品性，其實是我最開始考察的一環。”

    喬古再次沉默，薑妍此番話裏話外的心思，他當然明白，喬古隻是不知該怎麽應答。

    薑妍雖然有心讓喬古給她做左臂右膀，卻沒有著急著馬上就將喬古收攏歸心，她很有耐心，薑妍很清楚有一些事情必須要做足了鋪墊，待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才能夠摘取果實。

    “那麽，學宮又是怎麽一回事呢？”喬古突然問道：“師尊，神農學宮與學堂之間……”

    “學宮的人，都是叛徒。”薑妍的聲音突然變得冷酷了起來：“他們都是突破了底線的……另類，已經不再是學堂的人了。

    打著神農學宮的名號，不過是盜名竊譽的老鼠，鼠輩就是鼠輩，終究是難登大雅之堂，上不了明麵的。

    喬古，你是我帶攜入門的精英學子，也是為師的學生，我並不強求你對學堂交出什麽忠誠。

    但是，為師唯一禁止你的，便是你絕對不能與那學宮的鼠輩同流合汙。如果讓為師知道你有所違背，定不會輕饒你。”

    “師尊放心，那學宮奸黨殘害弟子的鄉親舊友，與弟子有深仇血恨，弟子絕不會認賊為友、黨豺為虐的。”喬古眼見薑妍突生怒意，連忙拱手回道。

    薑妍的心情被破壞，不想再繼續聊下去了，於是生硬地驅離喬古：“你若沒有別的事情要問，就且去照看你的學弟學妹吧。我已將你的洞府所在告知了他們，想來，他們已經等你許久了。

    如果你覺得他們之中有可造之材，或者合你脾性的，你盡可以拉攏他們一番。若是你不願分心費力，隨意打發他們便是，也無須再向我稟告了，你走吧。”

    “是，弟子告退。”喬古退出了薑妍的洞府，往自己的洞府飛去。

    飛回洞府的路上，喬古認真地回想著薑妍剛才的話。

    學堂與學宮，到底是什麽樣的，喬古還要用自己的眼睛親自去看。

    而現在擺在喬古麵前要解決的，是等在他洞府前的那幾個新入學的學弟學妹。薑妍的意圖，無非是想讓他吸納新的精英學子，慢慢擴大勢力罷了。

    正所謂權勢噬人心，無事一身輕。薑妍想要將喬古拉進她的勢力範圍裏，首先就得讓喬古有所負累，不能再如以前那般清閑安逸，孑然一身。

    麵對薑妍拋出的明謀，喬古終究是沒辦法拒絕。畢竟，如今的他，也已生起了與許京及其身後勢力的抗爭之心，麵對勢力擴張的機會，喬古不可能錯過。

    “嘀嘀。”

    神農令牌傳來震動，是薑妍的靈信，還有一筆……轉賬？兩萬五千貢獻點。

    “喬古，精英學子的入門功法我忘記帶你的學弟學妹去領取了，你幫我帶他們去書閣。如果貢獻點不夠的話，再向我匯報吧，無事勿擾。”

    喬古滿頭黑線，隻能苦笑，薑師這霸王硬上弓的手段，也是絕了。

    洞府前，有好幾人分散站著。

    白光閃過，喬古駕馭著無塵劍從天而降。

    “喬師兄！喬師兄，你回來啦！”一把熟悉的聲音響起。

    洞府前的人有五個成了群向喬古走過來，當先一人快走兩步，高興地揮舞著手，正是喬古先前解救出來的伍豐羽。(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