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一個也不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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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文帝離席,芳惜殿內氣氛也沉默下來。
柳貴妃冷著臉坐在上首的位置,手裏卻緊緊攥著帕子,這樣的羞辱簡直讓她顏麵掃地。
婉貴人……不過是戶部侍郎之女罷了,怎麽可能有能耐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翻出這樣的浪花來?究竟背後是站了什麽人!
“歌舞呢?都愣著做什麽?!”柳貴妃一聲嗬斥後幾個樂師忙吹奏起來。
薛亦晚同樣也想不明白這件事,她眉頭微微蹙起,恐怕這回婉貴人更是要盯上自己了。
因著昭文帝甩袖而去,這賞春宴很快就草草收尾了。
柳貴妃宣布賞春宴結束後,熙熙攘攘的人群便緩步退席了。
薛亦晚算了算時辰,今日她還要趕去妙春堂考量那些遞了帖子的郎中。
看到任寒趕來接應,薛亦晚起身道:“祥公公已經來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
穆君毅緩緩開口道:“別忘了,明日你要替本宮診脈。”
薛亦晚被他喊住,錯愕回頭,略一揚眉,笑道:“殿下最好也別忘了,我們還有半月之約。”半個月之內他要交出太醫院的醫案卷宗。
望著她隱入人群的身影,穆君毅微揚了揚唇。
任寒一邊推著輪椅往回東宮的路徑走,一邊低聲問道:“殿下,封少爺已經在候著了。”
穆君毅微微頷首,“他今日怎的沒來賞春宴?”
任寒皺了皺眉頭,“封少爺說不習慣這樣的場合,寧願在東宮看一看兵書。”
這封家大少爺雖然年輕,可也是從小被封家丟在軍營裏養大的,雖然是同母的兄妹,但和張揚跋扈的封大小姐不同,他倒是時常醉心於練武和兵書,人也木訥一些。
穆君毅悠悠問道:“妙春堂都安排好了?”那女人走得這麽急,必定是趕去了。
任寒想到這件事就極其唏噓,碧影門恐怕還沒有做過的事情吧?殿下居然吩咐將其他醫館遞了帖子去妙春堂的人統統下了瀉藥。
這些可都是郎中啊!自然碧影門內藥宗的瀉藥也不是一般郎中能察覺到的。
“殿下,那三個藥宗的手下已經解決了其他人,這次不出意外的話應該這三人都能被留下。”任寒繼續汗顏,殿下費這功夫在一個小小的醫館做什麽?還要折了三個藥宗的人手。
“妙春堂內的王五,盯緊了,背後的人盡快揪出來。”穆君毅說完便瑉唇不語了,一雙如深淵般的眸子像是沉溺了所有的光亮。
“是。”任寒點頭應了。
這時候走在出宮之路的薛亦晚突然看到了跟著秦升急匆匆往養心殿趕的薛正平。
“薛太醫您還是再快一些吧!皇上等著呢!”
薛正平已經是氣喘籲籲了,他停步喘了兩口氣,隨後又抱著小小的藥箱跟了上去。
薛亦晚腳步放緩了些,看著自己父親疾步往養心殿而去的身影微微眯起了眸子。
又是未時,似乎自己的父親每日未時都會進宮,請平安脈也不需要這麽勤快才是。
“小姐,怎麽了?”如意看到她停步忙問道。
“沒什麽,想到些瑣事罷了……”薛亦晚剛要轉身就被喚住了、
“亦晚表妹,怎的停在這兒了?我看蘭表妹和姑母早就走了。”
陳紫苓的話讓薛亦晚回過了神,她淺淺一笑道:“原來是紫苓表姐。”
“既然碰上了就一塊兒走吧,上回我去薛府沒有瞧見你,聽聞亦晚表妹是去了醫館。”陳紫苓笑了笑。
薛亦晚沒有推辭,跟著她往前頭的宮門處走。
“倒是亦晚失禮了,今日怎麽沒有瞧見表哥?”薛亦晚記得這次陳衡之也是該來的。
陳紫苓臉色微怔,“我大哥昨夜有些發熱,今日臉色不太好就沒有進宮。”
薛亦晚心裏驀地一跳,“可用了藥?”
“已經瞧過了大夫,開了幾味藥了,表妹放心。”陳紫苓出了宮門卻見一道停馬車的地方隻剩下自己那輛有些簡樸的馬車了。
如意嘴一撇,果然薛家那些人真是夠能折騰的,“小姐你瞧!”
“呀……”陳紫苓有些訕訕一笑,“恐怕姑母是忘了給表妹留馬車了。”
薛亦晚倒也是一怔,她眉頭蹙了蹙,對陳紫苓道:“看來還要麻煩表姐一回了。”
“沒事,我順道送你回去吧。”陳紫苓忙吩咐丫鬟扶薛亦晚上馬車。
薛亦晚淺笑道:“我暫且不回府去,還是勞煩表姐將我送去城南的妙春堂。”
很快馬車就到了妙春堂,薛亦晚喊住了要走的陳紫苓,“表姐隨我進來,這裏有些藥,最好還是讓表哥服用。”
陳紫苓一怔,“不必麻煩了,我們已經開過了藥。”
薛亦晚笑了笑,“不過都是些尋常的藥,隻是表哥多少有些水土不服,這些藥更為溫補。”
陳紫苓見她塞到了自己手上,隻好是收下了。
望著她離開的背影,薛亦晚抿了抿唇,心裏暗道最好不是這樣……
聽聞薛亦晚已經到了,孫康成立刻從一旁的小花廳出來,“二小姐來了!”
薛亦晚望著他還吊著的手臂,無奈笑道:“孫叔,您也該歇歇了,不然我可要將成誌喊了來。”
如意也經不住笑了,“成誌少爺要是來了又得趕著孫掌櫃去後院躺著了。”
孫康成笑了笑,“我不過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而已,碰不到這些傷的。”
薛亦晚知道他的脾性,隻得是讓他坐著別再奔波了,“那些郎中可都到了?”
孫康成臉色略有遲疑,“來倒是來了,隻是隻來了三人,其他人不是有急事就是身子不適。”
薛亦晚點點頭,“無礙,不必擔心,三人要是能用也盡夠了。”孫康成忙要起身,“他們都在花廳候著呢,小姐要去見一見麽?”
“孫叔就別起來了,我能應付。”薛亦晚說著便轉身往花廳去了。
花廳的幾張太師椅上分別坐了三人,都是年紀不大的青年人,這一點薛亦晚也是預料到的,那些資質老的郎中絕不會輕易換了自己的飯碗。
看到薛亦晚,這三人連忙起身,“見過薛二小姐!”
“不必多禮,如意,看茶。”薛亦晚走到了上首的位置緩緩坐下。
如意很快端了托盤來,按順序一人遞了一杯。
看她不像是要來考驗醫術的,一個郎中起身道:“薛二小姐,我等是來妙春堂謀個安身立命之所,這茶還是稍後再用吧。”
薛亦晚不急不躁地端起了自己手邊的茶盞,這是上好的通溪火青,味甘而微苦,她淡淡道:“不必急,諸位還是用了茶再說。”
看著這情景,那三人隻得是按捺住心裏的疑惑捧起了茶盞,到底是行家,這茶盞一到手裏就都變了臉色,這不是茶!
“薛二小姐,這是何意?”之前說話的郎中皺著眉再次望向了薛亦晚。
“這三杯皆是不同的湯藥,諸位在一盞茶的時間內若能說出自己手捧的湯藥由何構成,便留下。”薛亦晚輕輕用茶碗蓋撇著茶葉沫,目光則是極快地掃過了他們的臉色。
這幾人也是麵麵相覷,都準備了一番醫藥問答或是針術,誰知道這薛二小姐居然這麽考!
單獨辯藥恐怕是為醫的必要條件,可一旦幾樣藥材混在一起就總會出現藥性的對衝亦或是相蓋,很可能會漏了什麽。
薛亦晚細細品著茶,望著底下這三人或聞或品的動作,很顯然,這三人倒像是一個師傅手下出來的弟子,總有些方法相仿。
薛亦晚手中這盞茶漸漸見底,一個郎中站出來道:“在下是仁和醫館李萬,這湯藥是麻黃、桂枝、細辛混合而煎。”
一旁的人也跟著起身,“薛二小姐,我是保華藥莊的胡平,我這盞是辛夷、柴胡和連翹!”
最後一人也站了起來,“這是決明子和黃岑,還有蓮心,在下是寧和閣的蘇仁。”
薛亦晚放下了手中那隻青瓷茶盞,抬眸道:“不錯,絲毫不差,若沒有疑問都可以留下。”
“多謝薛二小姐!”三人紛紛拱手道謝。
薛亦晚目光不輕不重地撇過這幾人,起身淡淡道:“連月錢也不在乎,看來諸位都是高風亮節的郎中。”
這三人臉色微微一怔,麵麵相覷。
薛亦晚手指輕拂過桌麵,繼續說道:“十幾張帖子就來了你們三位,辯藥的手法還極其相似……倒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李萬一驚,額前都出了汗,“薛二小姐誤會了!”他暗暗擦了一把汗,這下可好了,這差事要是辦砸了回去怎麽交代?
“誤會?”薛亦晚目光一凜,看來是有人盯上自己了,還想著派人混進來。
另外兩人也是臉色極差,但都以李萬為首站在了後頭。
李萬硬著頭皮道:“薛二小姐,我們的確是那幾家醫館的坐館大夫,這一點薛二小姐可以派人去問。”
薛亦晚輕哼了一聲,這三人絕對是有問題的,既然都能解決掉其他人,恐怕身份也早就捏造好了。
她站起身,冷聲道:“來人!”
妙春堂的護院都是穆子越留下的人手,這時候都極快地趕來了。
薛亦晚看著變了臉色的三人,對護院厲聲吩咐道:“將這花廳給我看住了,這三人不交代出今日的目的,一個也不準走!”
“薛二小姐!我們是冤枉的……”
話還沒說完,一個護院已經上前將李萬按著坐在了太師椅上,另外兩人都被護院逼著坐了回去,一時之間三人都臉色煞白。
沒多久,這消息就通過暗衛傳到了東宮。
穆君毅聽了這事臉色一沉,“連女人的眼睛都逃不過,藥宗皆是養了一群廢物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