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這個女人倔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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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明星稀下,東宮,燈火通明。
    一個黑衣男人捂著胸口跪倒,“殿下!曆山有變!”
    穆君毅周身的氣息一冷,輕點著桌麵的手指一頓。
    任寒也是臉色微變,曆山近來可是風起雲湧,他急聲道:“怎麽回事?”
    那人壓下了喉間的痛楚,“回稟殿下,屬下一直守在山腳的藥莊,可今早藥莊的夥計全都莫名死了,屬下一路追蹤可疑的凶手,沒想到那人上了山。”
    頓了頓,這人繼續道:“屬下跟丟了,怎麽也找不到他的人,可前麵分明是懸崖!屬下本想退回山腳,可卻遇到了埋伏,不知道是什麽人做的。”
    任寒見這人氣息越來越沉重,忙扶了一把,“先去藥宗那裏處理好傷勢。”
    等到殿內沒了旁人,慕容徹冷冷地眯起了眼眸,聲音也透著寒氣,“想在本宮的眼底耍手段……”
    任寒暗道情況不好,殿下這怒意很明顯啊!
    他急忙拱手勸道:“殿下,天殺和地殺不能暴露,公主殿下也已經離開了別宮,不如就……”
    慕容徹心底一沉,他自然知道,放棄曆山別宮是一勞永逸的事情。
    甚至還能給一直韜光養晦的穆子越一點打擊。
    可,薛亦晚那張倔強的臉又浮現在了他眼前。
    這個女人倔得很,隻怕這次會吃虧。
    想著,穆君毅唇角勾起一抹連自己都沒察覺到的笑意。
    這小野貓害怕起來的模樣許是會乖巧多了。
    無論如何,自己豢養的貓兒如何能被他人傷到了?
    “任寒,吩咐下去,天殺和地殺的人馬暫且不動……”
    任寒鬆了一口氣,殿下終於明白了。
    穆君毅眼簾微垂,“等本宮到了再做打算。”
    “殿下!”任寒嚇得幾乎要叫出聲了,“殿下三思啊!曆山那裏情況不明……”
    穆君毅起身,衣袖輕揮間便拔出了一旁懸在牆上的佩劍,多年飲血的寶劍在月光下透著徹骨的殺氣。
    “洛州刺史梁勝一事暫且放著,本宮回來之前他的嘴還是牢一點為好。”
    任寒隻一眼就明白了自己的主子已經下了決定,自己再說也沒有用了。
    他心裏閃過一個不敢相信的念頭,這一次,殿下不會也是為了那個薛亦晚吧?
    “嗯?”穆君毅將劍收回劍鞘,瞥了眼任寒。
    任寒才像是回過神,“是,屬下回去關照藥宗的人加大梁勝的藥劑。”
    穆君毅微微頷首,“就道本宮舊疾發作起不來身,明日去曆山。”
    東宮外的不遠處,屋簷上瓦片的細微的聲音響起,一個纖細的身影驀地縮進了牆邊的黑暗中。
    等到周圍再次陷入寂靜,一身青衣的俏麗女子緩緩走出了黑暗,月光下姣好的麵容上滿是嗤笑。
    東宮這地方還真是有意思,是因為那個女人做了手腳?裏麵倒是變了許多……
    突然一道細微的風聲,一個黑衣男人在她麵前單膝跪地,“回大小姐,劉太醫死了。”
    那女子臉色一變,怒意頓時升起,“廢物!”
    那黑衣男人羞愧地低下了頭,“是小人辦事不利,請大小姐責罰。”
    那女子冷哼了一聲,一腳踢在了地上那人的穴位上。
    欣賞著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臉,她這才舒展開眉眼。
    “一群廢物,哥哥將你們派給我隻會壞我的事,好在我另有準備。”
    那黑衣男人痛苦地悶哼了一聲,隨後將身形隱在了黑暗中。
    走了沒多久,一個宮女喘著氣跑了過來,“紫蘇姐姐!小主正派人尋你呢!”
    紫蘇瞥了眼身旁,黑衣人已經極快地消失了,連氣息也被夜風吹散了。
    她隱下了眸中的輕蔑,再抬頭已經是平時的溫婉模樣,“小主怎麽了?”
    那宮女忙道:“皇上那裏傳召小主,小主總說妝容不好。”
    紫蘇點了點頭,“這是小主這個月第幾次被傳召了?”
    那宮女微微一愣,“已經七日了。”
    紫蘇緩緩朝明仁殿走去,看來今日這藥還是下輕些,樹大畢竟招風,她暫時還想清靜些好應對曆山的事。
    進了內殿,婉貴人正在發脾氣,一碗燕窩羹都砸在了地上,兩個宮女跪在湯汁裏抖如糖篩。
    “都下去吧。”紫蘇一句話就讓整個內殿的宮女太監都重重地鬆了口氣,誰都知道隻要紫蘇來婉貴人就不會發脾氣了。
    婉貴人坐在梳妝台前悶悶不樂,“紫蘇,你可來了,我正心煩呢,皇上昨夜裏提到要再為太後祈福,說不準我們這些品極低的妃嬪還得去佛堂抄佛經。”
    紫蘇溫婉大方地拿起梳妝匣內一罐自己調製的胭脂,笑道:“小主放心,不會的。”
    婉貴人一愣,紫蘇可不是尋常人啊,她說的事除了在薛亦晚那兒出了意外,其他可都是樁樁件件實現了的。
    “紫蘇,你說的是真的?!”
    紫蘇替她上了脂粉,望著這張自己畫出來的明豔嫵媚的臉,紫蘇滿意地笑了笑,“自然是真的。”
    她當然沒有騙婉貴人,按照她的計劃很快太後的病情可就要瞞不住了,為了守住皇家的家醜,一場血雨腥風就會鋪天蓋地而來。
    祈福?恐怕是沒有這回事了。
    不同於宮中的平靜,這時候的曆山透著股詭譎的氣息。
    穆子越站在院中望著薛亦晚屋裏一直亮著的燭火,蘇陵匆匆趕來,躬身道:“王爺,發現了一具屍體。”
    穆子越這才移開了視線,眼底的柔意也被冷意代替,“劉太醫?”
    “在山崖下找到的,很難辨認,看服侍沒有錯。”
    蘇陵暗暗鬆了一口氣,“好在他死了,不然要被人利用的話曆山的事就泄露了。”
    穆子越卻沒有放鬆,“這裏的人手雜得很,這一次也不知道是什麽人做的,吩咐下去時刻警惕。”
    蘇陵拱手應了。
    穆子越見他要走,又開口道:“還有,準備著撤出這裏,一旦有變,立刻護送薛二小姐下山。”
    蘇陵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意,鄭重地點了點頭,“屬下明白。”
    “先隨本王去看看那具屍體,如果能找到線索,最好還是知道什麽人在和我們作對,又是什麽人摻和了一手。”
    穆子越說完就轉身離開了院子。
    不一會兒,院中隻剩下晚風拂過聲音。
    屋內,如意見窗子被風吹開站起身去關上了窗子,她望了眼窗外,“起風了。”
    薛亦晚正在搗著藥材,抬頭道:“山裏晚風涼。”
    如意關好窗子回到小幾旁替薛亦晚續了一杯溫茶,“小姐,歇一歇吧。”
    薛亦晚用了口茶就繼續了手裏的動作,“這些藥材被剪過後不能舊放。”
    如意接過了薛亦晚遞回來的杯盞,“小姐心善。”
    薛亦晚抬眸,錯愕一笑,“這話怎麽說?”
    如意皺了皺眉,“小姐還不是想治好太後?要不然小姐隻要想辦法洗脫自己就行了,太後的病情很麻煩不是麽?”
    薛亦晚繼續手裏的動作,輕笑道:“你說對了一半,我的確可以想辦法洗脫自己,不過這麽做的話,給我設局的人不會善罷甘休。”
    如意撇了撇嘴,“小姐並沒有招惹別人。”
    薛亦晚搖頭一笑,這世上無緣無故的恨和怨太多太多了,你不去招惹別人,別人也會恨你怨你,甚至想要將你除之而後快。
    這樣的世道,隻有自己強大才能立足。
    薛亦晚見她麵無血色,開口道:“你傷口還沒好,先去歇著,這裏有我就行了。”
    如意搖搖頭,“我看著茶水就好。”
    “不多休息傷口會化膿,淤血也不會消散,指不準手臂可就……”
    “好啦好啦!小姐別再嚇我了,我這就去休息!”如意將茶爐放好,這才出了屋子。
    薛亦晚繼續處理起了手邊的藥材。
    沒多久,覺得燭火暗了一瞬,她拔下發簪就要去挑那燈芯,燭火挑了挑,隨後整個屋子都亮堂起來。
    “丫頭這藥配的怎麽個意思?”
    這聲音一出,薛亦晚整個人都像是猛地繃緊了,她站起身才看見一旁盤腿而坐的老人。
    見是上回在酒窖遇到的老人,薛亦晚心裏放鬆了一些,可卻仍然不敢鬆懈。
    知道這老人身份不俗,況且現在的形勢也不能再樹敵了,薛亦晚盈盈一拜,“晚輩為上次的事賠不是了。”
    那老人隨意擺了擺手,隨後眼睛就像是被那幾味桌上的藥材吸引了,“丫頭你這要做什麽,這幾味藥怎麽搞在了一塊兒?”
    薛亦晚見他沒有敵意,就和他說道:“這幾味藥還不完整,但明日我會減半試一試,如果不排斥的話再加藥性猛的藥材。”
    “有意思!有意思!丫頭這醫術倒是奇特,和什麽人學的?”這老者眯起了眼睛盯著薛亦晚。
    沒想到這個膽敢暗算自己的丫頭,自己居然是越看越順眼!
    薛亦晚抿了抿唇沒有說話,她並沒有和誰學過什麽醫術,況且本身自己就是背下了毒綱而已。
    見薛亦晚一副不想說的模樣,那老者反而高興起來,“好!好!就當沒師父!沒師父多好!”這麽好的苗子還是自己看緊些好。
    薛亦晚一愣,“前輩這是什麽意思?”
    這老人咧著嘴摸了摸自己的一把胡子,他瞥了眼薛亦晚,清咳了兩聲後笑道:“丫頭再加一味地榆,明日看看結果。”
    說完他聽到了一絲動靜,身影一閃後隻剩下窗子一開一合的聲音了。
    薛亦晚怔怔地看著這老人極快地離開,隨後她回過神,蹙眉自語道:“地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