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叫南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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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澤輕拍了一下她的小手,放輕了聲音,“還不見禮。”
阿潯抬起頭,小嘴扁扁的:“爹爹好,祁大人有禮。”
祁天啟聽得那一聲生疏的“祁大人”,心頭驀然劃過一絲怪異的感覺。
他並不喜歡她,甚至有些厭惡,不是沒有動過悔婚的念頭,隻是幾番權衡利弊之下,還是決定娶她,畢竟妻子娶回家後如何對待便是他自己的事情了。
雖然這種想法不太厚道,但是他是如約打算娶她的,現在發生了這麽戲劇化的變故,他尚且有些緩不過神來,她卻仿佛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祁天啟發現自己非常小心眼的覺得有些不平衡。
蒙雲飛則是一顆心都放回了肚子裏
玄澤在來的路上,已經將阿潯被血狼下了返璞歸真的事情說了一遍。
當然他說的半真半假,也保留了很多。
所以蒙雲飛和祁天啟暫時不會知道其實是他趁亂帶走了阿潯,他們隻會以為是血狼的手下捉住了阿潯,是他救下了阿潯。
蒙雲飛聽玄澤說的那些之後,對阿潯萬分擔心,一時間,對愛妻濃濃的懷念和愧疚,以及這麽多年對她不冷不熱的對待走馬觀花般的在他腦海裏一一浮現,讓他心絞不已,整個人都像是被丟進了油鍋裏,飽受煎熬。
沒成想,親眼見到她,她卻是這般生龍活虎。
剛剛衝進來時,那一句滿含喜悅的“師父”簡直中氣十足,生生的把正給他倒茶的楊管家給嚇得手一抖,茶水灑了一片。
再看她對玄澤毫不掩飾的依賴和喜愛,蒙雲飛既安心又有些失落。
安心的是,玄澤對她顯然也是十分包容關懷的,有國師大人護著她,想必她以後不會受欺負。
失落的是——
在他聽到她消失的消息時,那一刻的慌張和悔恨如潮水般瘋狂湧來,幾乎叫他生不如死。
這麽多年來,他常駐邊關,很少關心她,並非是他本意,隻是……
太多的身不由己和情非得已,造就了他和她之間淡薄疏遠的父女關係,在他痛定思痛決定不顧一切擔起父親責任的時候,卻已經太晚了,她身邊已經有了如師如父的國師大人。
他和她大約注定了,這輩子沒有父女緣分。
長久的沉默後,蒙雲飛抬頭抱拳對玄澤道:“清清沒事就好,今後還請國師大人多多照顧她。”
玄澤身子微微往一旁偏了偏,避開了他的禮,淡淡道:“她是我徒兒,這是應當的。”
“多謝。”
蒙雲飛感激的頷首,而後看向一臉天真無辜的小姑娘,胡子輕微的動了動,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麽,到底沒有說出口。
說什麽好像都太晚了些,不如不說,也不必再說。
他深深看了她一眼,轉身告辭。
祁天啟也隻是出於某種隱秘的心思,於是跟過來看一眼阿潯,確定她沒事,這會兒看也看完了,她比他想象中要好得多,自然又沒有多留的理由,也一同告辭。
陌生的爹爹和前未婚夫都走了,前廳隻有不算外人的管家伯伯在候著。
阿潯俏皮的往她家師父跟前一杵,捏著腮幫子做了個鬼臉,“師父,現在沒有外人了,我可以放肆一些了嗎?”
玄澤無聲看著鮮潑潑的小姑娘,扯下她自虐的小手,麵無表情道:“從明日開始,為師要教你讀書寫字,教養禮儀,以及術法。”
……
玄澤說到做到,第二日果然便開始教起了阿潯。
首先從教養禮儀開始。
玄澤隻要一想到她每次見到他就跟小狗見了肉骨頭似的直接撲上來,他兩側的太陽穴就突突的疼。
要知道男人其實是禁不得刺激的,特別是他這種壓抑到近乎自虐的男人。
所以當小姑娘蹦蹦跳跳的闖進書房,一如既往的打算往他懷裏竄的時候,他有意無意的往一旁避了避。
小姑娘收力不及,一腦袋磕在他肩膀上。
他皺了皺眉,拉下她猛揉自己鼻頭的小手,輕柔的替她按了按,順便道貌岸然的教育她:“說過幾遍了,不準冒冒失失,這次就是給你一個教訓,讓你長長記性。”
阿潯齜牙咧嘴的衝他做鬼臉,看他神色一冷,又低下頭,不太服氣的“嗯”了一聲。
玄澤無奈的捏了捏鼻梁,淡淡道:“接下來,師父要先教你讀書識字。前幾日,派人給你送去的書本可曾看了,看的懂嗎?”
一聽到那些書本,阿潯小臉頓時就垮了一半。
她每本書看了前兩頁,就看不下去了。
枯燥、乏味,一水的深奧難懂的大道理,她每次看著看著就睡著了,書頁全被她染上了濕漉漉的痕跡。
不過她搜羅到了一些有趣的話本。
阿潯眼眸轉了轉,一個壞主意就湧上了心頭,“師父,您給我送的那些書都太難懂了,阿潯看不懂,但是阿潯也沒偷懶啊,我看了其他的書。”
玄澤眉梢微挑,“哦,都看了哪些書?”
“好多呢,比如海棠仙子和俏書生的三世情緣。”小姑娘掰著手指頭,興致勃勃的一一數過來,“還有傾城公主的絕世駙馬,還有……”
她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像是想到了一本最喜歡的,更加興奮了,“還有師父在上我在下!我最喜歡這本了!”
阿潯故作天真的匯報完,神采奕奕的等著她家師父表揚她勤奮好學,卻見她家師父臉色由白轉綠轉黑,最後竟然成了薄紅。
小詭計得逞,阿潯心裏已然大笑起來。
看她說什麽來著——男人嘛,撩撥撩撥肯定就會有些蠢蠢欲動的心思的,她才不信,有人真的能清心寡欲,四大皆空的。
小姑娘說起前兩本書的時候,玄澤就覺得不太對勁了。
直到聽到最後一本,他終於有點崩潰。
這些不正經不著調亂七八糟的話本都是……
他冷著臉,耳垂泛著點薄紅,嗓音沉沉的問:“你從哪裏找到這些話本的?”
阿潯忍著心裏的小得意,麵上委屈又老實的交代,“就一些賣話本的小鋪子裏啊。”
玄澤伸手按了按跳個沒完的眉骨,閉眼壓抑了一瞬,他睜開眼平靜道:“以後不準再碰這些東西,隻許看我給你送過去的書本,如果敢背著我偷看,我定會重重懲罰你。”
他要麽溫柔和善,要麽深沉嚴厲,還從來沒有用這種寡淡冷漠的樣子和她說過話。
不過阿潯一點也不慌。
什麽叫惱羞成怒,他這表現就是了。
明明心裏笑開了花,阿潯還是往他膝蓋上一趴,仰著小臉惴惴的問他:“師父,你很生氣嗎?因為我沒有聽話?”
瑩澈透亮的雙眸裏是難以掩飾的局促不安,落在玄澤的眼裏,頓時他的心尖像是背針輕紮了一下,微末的酸疼。
她輕聲歎了一口氣,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你有太多不懂的,如果不乖乖聽我的,萬一走了歧路或是被人騙了怎麽辦?”
“我知道了。”阿潯低下頭,掩住嘴邊的壞笑,怏怏的點頭,“以後我一定乖乖聽話。”
玄澤嘴角彎了彎,正要誇她一句,卻聽得書房門被人一腳踢開。
一身月白衣袍的男人斜靠在門邊,俊秀的五官透著淡淡的邪氣,笑起來邪氣更盛。
“嘖嘖嘖,國師大人好福氣啊,這麽聽話乖巧惹人愛的小徒弟竟然讓你給遇上了。”
玄澤見到這位不速之客,起先有些怔楞,隨即回神,怒氣嗖的一下就冒出來了。
他撣了下衣袖,被踢開的房門猛地合上,哐當一下砸在了門邊男人的臉上。
好在男人反應夠迅速,在被彈回去的門再一次砸過來之前,他側身閃進了書房裏。
揉著被砸疼的半邊臉頰,氣憤的控訴,“你下手能不能輕點,別忘了,我現在沒有原身,隻頂著元神在晃蕩!你是不是我長得比你好看啊,成心讓我毀容?”
阿潯驚訝又懵圈的看了看眼前的男人,扭回頭,磕磕絆絆的問:“師父,他是誰啊?”
雖然那張好看的過分的臉很陌生,但是整個人看上去總覺得有點熟悉。
玄澤還未來得及說話,剛才還氣憤不已的男人立即笑眯眯的自我介紹了。
“我叫南川,你師父的好兄弟。”
南川……阿潯低聲默念了一遍這個名字,有什麽飛快的在她腦海裏閃過,快的她根本抓不住。
桌案下,玄澤捏了捏她的手心,“阿潯,你先回房間去,我和他有點話要說。”
阿潯:“……”
兄弟倆有什麽悄悄話要說,還需要她回避的?
阿潯猶豫了一下,還是聽話的離開了。
小姑娘一走,玄澤的臉色再度冷沉下來,“你什麽時候來的?”
直到南川一腳踢開書房門,他才發現了他的存在,這不合理,他沒道理會發現不了他的氣息。
“在你的小徒弟說到師傅在上我在下的時候。”南川淡淡的笑了一下,神色從揶揄轉為不太明顯的陰沉,“你和她在一起太專注了,竟然沒有察覺到我的氣息,你這樣很危險啊。”
玄澤臉色更差了,薄唇抿抿的緊緊的,無言的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