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白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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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命姑娘看她一眼,笑著給她批算起八字。
少頃,姑娘臉上的淺笑又盡數散去,看向阿潯的眼神錯綜複雜,似乎有千言萬語,卻又不知從何說起。
阿潯瞧她這遊移忌諱的模樣,便猜她十有八九是算準了。
她淡定的笑了笑:“沒事,姑娘,不管你算到了什麽,都沒關係,盡管說!就是再不吉利,我都不會遷怒於你的!”
姑娘十分不確定的瞅阿潯,見阿潯眼神誠懇,笑容也不像是強顏歡笑,才斟酌道:“小姐命格特殊,八字全陰,可能這一生波折不斷,克人克己。”
最後幾個字她說的輕不可聞,生怕說大聲一些,可能都會刺激到阿潯。
阿潯全程憨笑的聽完,最後,她興衝衝的握住算命姑娘的手,歡喜道:“你說的都對哎!算得好準!我出生的時候就有人給我算過了,也是這麽說的!”
阿潯對自己那坑爹的命格已經習以為常了,絲毫不在乎,隻覺得她碰見的能人異士還真多,隨便瞅見的一個年輕姑娘都有點真本事。
算命姑娘張著嘴,好半晌沒能再說出一個字來。
就連一直低著頭不吭聲的老大爺此時又抬起頭,渾濁無神的雙眸帶著一絲驚訝看了一眼阿潯。
大概父女二人都在想:這小姑娘是不是腦子不太好,說她克人克己呢,她高興個什麽勁兒……
阿潯見父女倆都用看傻子的眼神狐疑的看著她,她嘿嘿笑著,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頭發,又道:“姑娘,那你能不能再幫我算一算另一個人,不摸骨,隻批八字。”
姑娘微楞,遲緩的點了點頭。
阿潯立即抓起筆,嘩嘩寫下了玄澤八字。
之前有段時間,她翻到周易一類的書,對八字命格之類的越發感興趣,逮著整個國師府的人給他們算了一圈命。
最後目標放在了玄澤身上,特別想給他算一算他的姻緣。
軟磨硬泡打著要給他提前準備生辰禮物的幌子,好不容易打聽來了他的生辰八字,結果什麽都算不出來。
雖然她道行淺,也不至於這份廢柴吧,失落之際,玄澤一本正經的勸慰她:“算人不算己,你是我徒弟,我們二人之間關係太過親近,你自是算不出來我生平的一星半點。”
阿潯算命的本事不足,可是不傻,自然聽出來這話裏的忽悠成分很重,不過鑒於她被忽悠的很是心花怒放,於是歡快的……暫時放棄了。
既然現在有個比她能耐大的算命姑娘,就算一算她家師父的姻緣吧。
阿潯實在很想知道——她以後會不會有師娘!
算命姑娘看了一眼,便眉頭微擰,埋首仔細研究了起來。
好一會兒,她才抬起頭,有些失落又有些敬畏的道:“此人命格貴不可言,不是小女子可以窺視一二的。”
阿潯一聽這話,頓時雙眼放光,頗有與有榮焉的意味,“真的嗎?貴不可言?那是極好的嘍?”
“什麽極好?”
男人清冷的聲音由遠而近,阿潯立即側目看去,卻見玄澤不知何時已經下了樓,正離她幾步開外。
算命姑娘批算八字的時候,阿潯太緊張太專注,壓根沒注意到他。
此刻見他在,興奮的朝他跑去,“師父,我找人給您算了一次命,算命姑娘說您命格貴不可言,是頂好頂好的呢!”
“……”
哪來的江湖騙子,把他家的小姑娘忽悠的團團轉!
算命姑娘名叫花曇,是定縣下麵石原鎮人士,從小沒出過定縣,哪裏見過如玄澤這般通身清貴的人,又見他麵色不虞,以為是自己替他算命,折辱了他,惹得他不快,連忙從凳子上起身,撲通一下就跪在了玄澤身前。
“小女子貿然替公子批算八字,實屬無心之過,還請公子寬恕。”
阿潯被她嚇了一跳,反應過來,立即噘嘴埋汰她家師父,“師父,您看您,都把人家給嚇著了!您不是說算人不算己嘛,我叫別人給您算一算也不行?”
玄澤眉頭一蹙,淡淡的瞥了一眼義正言辭的小姑娘。
是他做的不妥。
說是要嚴厲教導她,每每碰到她撒嬌使小性子,就縱著她,倒是把她縱的越來越放肆了。
阿潯被師父那一個淡淡的眼神掃了一遍,頓時心口一毛,本來囂張的氣焰一下子就被撲滅了,慫慫的往他身邊一站,不停的擠眉弄眼,讓跪在地上的花曇姑娘起來。
玄澤偏頭又覷她一眼,暗自無奈的歎了口氣,隨即斂了神色,對身前跪著的姑娘道:“姑娘快起來吧,我知道是我家小徒弟又胡鬧了,與姑娘無關。”
聞言,阿潯仰天翻了個白眼,又趕緊上前一步,扶花曇起來,順勢給她拍了拍膝蓋上的清灰。
花曇一驚,慌忙避讓開來,連連道:“不礙事不礙事,莫要弄髒了小姐的手。”
阿潯笑眯眯的搖頭,“我不怕髒。”
說著隨意的反手在身後蹭了蹭,和小孩子無異。
一直在旁圍觀的趙掌櫃瞧見這一幕,忍不住輕笑了一聲。
他第一次見便覺得這姑娘看起來已經十六七了,行事做派卻格外天真爛漫,說通俗點,就是好像有點缺心眼,但是又格外招人喜愛。
玄澤感官靈敏不同於常人,聽見趙掌櫃的笑聲,側首看了他一眼。
趙掌櫃忙斂住了笑意。
小姑娘雖然有點缺心眼,但小姑娘的師父著實叫人不敢招惹啊。
算命這一遭,玄澤其實也無心責怪,他下樓來,隻是見阿潯久久不回,便下來看看而已。
既然沒什麽事了,便叫她隨著他回房。
阿潯應了一聲,跟在他身後,而後又想到了什麽,轉身問算命姑娘:“姑娘,你叫什麽名字啊?”
也不知為什麽,她看這姑娘特別親切,眉眼溫柔,輕聲細語,看著就讓人忍不住生出親近的心。
花曇柔柔一笑,輕聲道:“小女子名喚花曇。”
“花壇?”阿潯疑惑的眨眼。
花曇抿起唇,唇邊笑意清淺,“曇花倒過來便是了。”
“花曇?這名字好!”阿潯歡快的笑,“我叫阿潯,你可以叫我阿潯。”
花曇微微抬眸,笑著點頭。
從帝都到定縣這一路走來,阿潯最熱衷的除了搜刮美食,剩下的就是到處結交萍水相逢的路人了。
主要是被顧七岩那個少年給刺激的。
顧七岩每次提到家鄉定縣的時候,便會說起他幼時的夥伴,做了哪些調皮搗蛋的事情雲雲。
阿潯穿越到這裏,半個正常的人類朋友都沒有,聽了顧七岩的這些話很是為自己失落,以致於後來,偶爾在店鋪裏置辦些東西,若是店鋪裏有和她一般大的姑娘,她必定是要上去攀談一番的。
知道對方的名字後,便單方麵的將對方劃歸成了朋友。
事後,她偶爾便會說,哦,我有個叫某某某的朋友,她在某個地方幹嘛幹嘛巴拉巴拉。
就像現在,她握著花曇的手,臉上露出的笑容是最純粹的,結交到朋友的喜悅。
玄澤每每望見她那興奮的小模樣,心口就會被針紮一下。
她的世界裏現在幾乎隻有他,他時時刻刻的將她拘在身邊,自覺是為了她好,可是捫心自問,他到底存了什麽心思,他自己都不細想下去。
玄澤想不到如果有一天他做完自己該做的後,他要如何自處。
正憂思間,耳邊忽地響起一陣局促嘶啞的咳嗽聲。
他循聲看去,就見花曇姑娘的父親正捂著胸口,咳的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都在顫,瘦削的可怕的身子好像隨時都會散架。
花曇臉色驟然一變,猛地甩開阿潯的手,忙奔到父親身邊,拍著他的背,替他順氣,溫婉的小臉繃的緊緊的,隱隱有些冷硬。
阿潯低頭看著自己被她大力甩開的手,茫然了一秒,再看她父親死命的咳嗽痛苦模樣,回身朝玄澤急急的道:“師父,您給花老伯看看吧。”
玄澤還未說話,倒是花曇想也不想的便道:“不用麻煩公子了,我父親是老毛病了,看了許多大夫,都治不好。”
阿潯皺了皺眉,還想再勸勸花曇,卻被身旁的男人圈住了手腕,指腹來回摩挲了兩下,示意她不要說話。
阿潯咬了咬唇,不情不願的閉上嘴。
花曇喂父親喝了幾口水,又不停的替他順氣,咳嗽總算緩下來,花曇微微放下心來,垂眸看向父親的眼神不知多麽痛楚心疼。
玄澤靜靜的看了片刻,忽然道:“請問令尊高壽?”
花曇愣了一下,慢聲回答:“白壽。”
玄澤瞳孔微微一縮,麵上不動聲色,淡淡道:“我略懂岐黃之術,如果令尊需要大夫,可以來找我。”
花曇微微俯首,“多謝公子。”
……
花曇需要照顧父親,阿潯也不好拉著她說話,和她約定好下次再見後,乖乖的跟著師父回房。
想到花曇和師父的對話,她不禁好奇的問:“師父,白壽是多少歲啊?”
玄澤拿眼尾涼涼的看她:“叫你平日多讀些書,不要瞎胡鬧,偏不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