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七十九章 燒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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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輛車是華景笙的,車上有著他能掌握的控製係統,這時的電話多半也是他打過來的。她不敢接,也不想接,所以沒去管。
    但是響了一陣的電話卻在沉默間自動接通了。
    “尹婪。”一聲不輕不重,卻又威嚴十足的聲音在不大的空間傳開,讓尹婪險些驟停了車。
    她望著顯示著通話時間的屏幕,咬著唇沒接話。
    顯然,華景笙對於她沉默的抵抗已經失去了耐性。
    “這是你的選擇,那你就不要後悔!”
    說完,電話突然中斷,傳出了又一陣讓人心跳如麻的忙音。
    尹婪當即停下車,這才車上有衛星定位係統,她不敢再開,將車靠在路邊之後,徒步走上了山。
    雖然是走著,但是華景笙的話卻如夢魘般緊緊纏著她。
    她打破了華景笙對她最後的容忍,也失去了華景笙為她留下的最後一絲餘地,之後會發生什麽,她不知道。
    她隻能加快腳步,爭取早一點見到寧歐,早一點甩開這揮之不去的陰霾。
    自行掛斷電話的華景笙此時剛好回到了古堡,本來準備去看她不想回去就遇見亂作一鍋粥的下人,不等他問對方就告訴了他尹婪不見的消息。鎖定了她的位置之後,他下令:“立刻去將她帶回來,如過她反抗,就強行帶回。”
    “是。”被他聚攏的人得到命令,立刻追了出去。
    他的這道命令剛出去,得到守在鷹門那邊索爾消息回複的巫勝立刻走了進來,臉色沉鬱道:“景爺,索爾稱方元淅對付了寧歐,現在鷹門陷入了激戰,但是寧歐與張尋驀不知所蹤。”
    “不知所蹤!”華景笙棱角分明的臉上折現出道道冷痕,墨蘭色的眼眸泛起了片片寒霜,“讓索爾好好查查四周,看看有沒有線索。”
    “是。”巫勝欲走。
    華景笙又叫住了他,從座位上起身,“你跟我一起去找尹婪,說不定她會和寧歐碰麵。”
    兩人同時消失,肯定不是巧合!
    巫勝一愣,顯然還沒將這兩件事聯係在一起。聽聞華景笙吩咐,他也隻得點頭。
    尹婪繞著山林走了一圈,險些迷失。幸好溫斯之前帶她出去露過營,她隔著樹葉看到了不遠處的教堂,立刻找到了路。這裏距離木屋雖然有一定距離,但是現在她是一個人,自然可以走得快些。看了看天色,陽光已經由烈轉暗了,燦金的陽光如今變成了金紅色,像一片火光鋪在了地上,折射出團團焰火之美。
    這條通往木屋的山路有著她與溫斯最安寧的記憶,走在其中,恍惚間她以為她的身側還有溫斯,回頭的時候還能看到那雙漂亮如水晶的淡紫色眼睛,可是當她真的回頭時,除了一片夕陽,便是茂密的樹葉,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突然間,心裏彌漫開一股失落與難以描述的裂痛感。
    想著想著,就被攜帶著溫斯的回憶壓倒。走著走著,眼淚就突然砸下。
    曾經不怕死的她,忽然間覺得死是一件很可怕的事。
    一旦死別,便是永生都難以再見。
    心悲傷的哭泣著,因此腳下的步伐更快了。這一生,她不願錯過的人還在等她。
    她必須在華景笙追上來之前跟他去到安全的地方。
    原本三個小時的路在她火急火燎的疾奔下變為了一個半小時,看到熟悉的木屋出現在眼前的時候,她才得空伸手去擦臉,觸及臉上的幹涸時,她才愣住,不知道什麽時候眼淚已經止住了。
    她走到木屋門前,伸手去摸脈絡清晰的木門,想著每一次自己推進推出的情形,想著曾經和溫斯生活的場景,一股悲苦的情緒再度湧上了心頭。
    她不明白為什麽寧歐要選擇這裏,但是這既然是他告訴自己的,那自己就在這裏等他就好。
    坐在木屋門前的木頭台階上,她看了看時間,正好四點半。
    按照傍晚的約定,寧歐也快到了。
    這一次出來得匆忙,她忘記帶槍,搜遍了身上也沒有找到可以用的武器。想著她將目光落在了裏麵,萬一華景笙的人先追到了這裏,那她必須要反抗的。沒有鑰匙,她便繞到了屋後,摸索了一陣才從一扇小窗戶翻了進去。
    從房間搜到廚房,除了在廚房找到了兩把小刀,沒有發現其他的東西。她將小刀裝起,走到了靠近客廳的窗邊往外看,外麵還是一片寂靜,空蕩蕩的。她便繼續在裏麵找,不期然的來到了溫斯的房間,之前這是她沒有進來的領域,如今處於懷緬想要進去走走。看著如舊的房間,聞著似乎還殘留著淡淡的溫斯氣息的房間,她暖暖的勾起了嘴角。
    在房間繞了一圈,她又走上了閣樓,上方堆著一些畫夾,她隨手撿起一幅來看,驀地怔住。
    這是她的畫像。
    驀地,像是被什麽力量牽引,她將下麵堆放的畫夾一一拿起來看,看著看著她就紅了眼,與之前的淚水不同,這一次的淚水含著心碎的力量,讓她連聲音都發不出。
    眼淚在眼底流轉,遲遲不肯掉下,仿佛掉下去就會碎了龜裂的心。
    這是她全然不知的情況下被捕捉到的情緒畫像,有開心,有傷心,有發呆,有怨憤,有生氣……
    她從未看到溫斯當著她的動手畫過,但是這些肖像卻逼真傳真的呈現在了畫麵上,足以想象當初的他是在用什麽樣的眼睛在凝視她。
    隨著感動淡去,時間也在一分一秒的逝去。
    眼看夕陽西沉,傍晚轉夜,死寂般的道路上始終沒有響起另外的聲音,仿佛被人遺忘了一般。
    她等著,從開始的安心到不安,從安靜到煩躁,慢慢的,所有負麵情緒壓來,撕扯著她已經搖搖欲墜的理智。
    就在這時,安靜的路邊傳來了輪胎磨磋著泥土靠近的聲音,她心弦一跳,這樣明目張膽來的,絕對不是他。
    她藏身閣樓,一動不動。
    一聲車門被關上的聲音之後,陣陣腳步聲刺激了她的心,讓它緊緊凝作了一團。
    外麵,率先走下車的巫勝為華景笙打開了車門,“景爺。”
    華景笙看著眼前的木屋,從外觀上看並沒有人來過的痕跡,但是正是因為這座木屋的出現,他斷定尹婪肯定就在裏麵。他坐在車上,沒有下去,目光直直的看著裏麵。
    巫勝見華景笙不動,隻是看著木屋,不說話。走到木屋前,揮手讓跟來的人從左右包抄了這個木屋,隨後對著裏麵吼道:“小尹,你如果在裏麵就出來,跟我們回去!”
    躲在閣樓的尹婪握緊了手裏的畫夾,靜靜呆著,巫勝的聲音如同散在水中的墨汁擴散,徐徐入耳。
    可是她卻沒有動。
    寧歐還沒來,她不能被帶走!
    巫勝等了一會兒,沒有聽聞動靜,又喊了一聲:“小尹,隻要你現在出來,我會幫你跟景爺求情,不會懲罰你的。你不要害怕。”
    尹婪沉默不語。驀地,她抬起頭望著自己之前翻進來的小窗,小步的挪過去,將其封死。而後躲在了視線的死角處,繼續沉默。
    巫勝連叫了兩聲不見動靜,有些拿不準,走到車邊對著裏麵的人,道:“景爺,小尹會不會不在這裏?”
    華景笙篤定她在,他沒有下去隻再給尹婪機會,但是顯然自己這樣一步步的退讓,一步步的縱容依然換不到他想要的回報。原本平淡不驚的臉色瞬間浮現了殺氣,他不看巫勝,淡漠道:“放火!”
    “景爺!”巫勝驚住了,瞪大了眼睛望著他。
    華景笙將目光緩緩落在巫勝的身上,緩而有力的說道:“我說放火!”
    “可是萬一小尹……”
    “要麽出來,要麽死在裏麵!”華景笙失去了耐性,低吼著對巫勝喊道。
    巫勝見華景笙是真的震怒了,看著留在這裏的人不等他的傳話已經開始往外搬汽油,急得汗如雨下,大聲對裏麵的尹婪說道:“小尹快出來!再不出來,就晚了!”
    尹婪聽聞巫勝幾乎顫抖的語調知道不對勁了,屏息等了等,聽到什麽東西澆在了木屋上,等到氣味散開之後,她聞出這是汽油。
    她瞬間就慌了,出去會被帶走,不出去木屋被燒。
    容不得她多想,撒開畫夾,她驚慌的跑下了閣樓。從溫斯的房間躥到了客廳,但是她沒有出去,衝到了窗前,對著外麵的人喝道:“住手!你們住手!”
    那些人哪會理他,澆完了汽油之後,站在了一邊。
    “小尹!”巫勝見尹婪真的出現了,立刻揮手:“快出來!”
    “我出來,你們是不是就會燒了這裏?”尹婪趴在窗前,頭發被紮起來後她那張臉顯得格外小巧柔弱。
    在她的聲音發出的同一時間,一直沒下車的華景笙走下了車。一身黑色風衣的他,氣勢勃發的走著,那雙墨蘭色的眼睛翻湧著股股殺機,似是要將她絞碎一般。
    尹婪望著步步走近的華景笙,感覺他每一步都走在了自己的心上,一種難以描述的恐慌與畏懼深深的揪住了她的心。
    所幸他走到木屋門口,與她相隔著五十厘米的外廊的寬度,站定凝視。
    “你出,還是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