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酒香,深酒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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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汴州城。
    汴州城乃南晉國的京畿之地,城中一條繁華街市更有當年“大唐長安”之美譽。
    繁鬧的街市彎延橫穿汴州城,兩旁商鋪林立,街邊更有小販銷售南來往北的稀罕物;還有數不清的酒肆,食店和客棧,以及賭坊,樂坊,歌舞坊,還有文人墨客最愛的文方館,錦書齋等等。
    街市中心有一處久負盛名,遠近皆知的酒家,傳聞早在李氏王朝時已傳到第五代人,南晉國建立後仍然在這條街上謀生計,至今已傳到第七代家主。酒家雖然不大,卻是搶破頭、花重金也難得一入的地方。
    所謂“黃金寶地”便是於此,沒有十金的價休想入內一遊,沒有百金的價方可品嚐一壺佳釀。
    這座酒家名為“深酒巷子”,可誰也想不透三樓灰牆大瓦的酒樓,哪裏有深巷子呢?
    汴州城中,能花得起錢,又能與家主攀上交情的人,除龐子卿和司徒兄弟等人,再沒有第三家人可以隨意進出。因為,家主是——駱名流。
    三樓的雅間,為龐子卿接風洗塵,司徒宕和司徒穹一同請他到酒家來喝酒暢聊。
    龐子卿當然願往。這酒家的酒隻需一滴,外麵的大街上都能聞到酒香。饞酒的人常常守在酒家旁邊的牆角裏,一邊聞著酒香,一邊嚐口小菜,感歎人生亦是美好的。
    三人年齡相仿,龐子卿與與司徒天逍同年,自然對司徒宕和司徒穹更加恭敬。而且以龐家與司徒家的世交情誼,晚一輩也更親近一些。
    從東楚國帶回來的一壺清酒擺在桌上,龐子卿先恭恭敬敬地給司徒宕和司徒穹鞠躬行禮。
    “子卿快快請起。兄弟之間,不須如此。”司徒宕單手撈住龐子卿微微向下的交疊雙手,“快坐下,別讓這些虛禮擾了我們的酒興。”
    龐子卿嘻嘻笑道:“多年未見,子卿該好好謝謝兄長能護龐氏族人平安。”
    司徒宕與司徒穹相視一笑,司徒穹起身強按著龐子卿坐下,笑說:“大哥說了兄弟之間不須如此,有些話爛在肚子就好。小心隔牆有耳啊。”
    “是,子卿錯了。”龐子卿欲要起身作揖,又被按回來,隻好作罷。
    司徒穹執酒壺為司徒宕斟滿酒杯,又親自為龐子卿斟滿酒杯,嚇得龐子卿立即拿過酒壺,躬著身子為司徒穹斟酒。
    多年不見,顯得有些拘謹。司徒宕抿唇,默不作聲地打量起龐子卿。當年司徒天逍發瘋一樣離開家去尋找木寧夕。龐子卿身為司徒天逍最好的朋友也留下一紙書信,悄悄離開家去了東楚國尋人。對此龐丞相和龐夫人最初的幾年很不悅,甚至差點與司徒府斷絕交情。後來還是龐子卿常常寫信回來報平安,又講述自己在東楚國的遊曆,學到了許多東西。龐丞相和龐夫人才慢慢消氣,沒有真正的與司徒府絕交。
    而司徒天逍去了西都國和北契國,之後回到司徒府,領兵戰沙場,一步步成為貝州城守將。
    如今龐子卿回來了,不知道南晉國晚一輩的政治格局又會潛移默化的發生什麽樣的變化呢。
    龐子卿陪著司徒宕和司徒穹喝了一清酒,搖頭道:“昨日爹爹拿出一壇好酒來,嚐過那壇子好酒,今日再品東楚國的清酒,頓覺失味啊。”
    “那你還逗留在東楚國不回來,難道被東楚國的美人迷惑,樂不思蜀?”司徒穹打趣。他也遊曆江湖多年,也去過東楚國,但是從未與龐子卿見過麵。好幾次都是他前腳走,龐子卿後腳到;或者龐子卿走在前,他趕在後。二人總是一步之遙,失之千裏。
    龐子卿嘿嘿嘿地笑了,抓抓頭,尷尬地說:“是啊。東楚國的美人雖多,卻沒有情投意合之人。我也好奇呢,怎就沒有誆騙個媳婦兒回來呢。”
    “所謂姻緣天注定,你看看三弟和三弟妹,不是天注定的姻緣嗎?”司徒穹命酒家的店小二拿酒來,又說:“你的姻緣也許不在東楚國,而在南晉國也不一定呢。”
    龐子卿微怔,笑道:“是呢。剛回家來,我娘就在耳邊嘮叨,說司徒家的薰兒妹妹如何如何好,她如何如何的喜歡。唉,煩不勝煩啊。”
    司徒宕與司徒穹不經意交遞一個眼色,似乎對龐夫人的這個提議很讚許。如果司徒薰嫁給龐子卿,不失為了一件好事。
    龐子卿沒有發現司徒兄弟二人的異樣,仍然自顧自的笑說:“我還真沒有想到我娘會喜歡薰兒妹妹。我走時,薰兒妹妹才多大的年紀啊。想想就覺得有趣。”
    司徒宕問:“哪裏有趣?”
    店小二抱來兩壇酒,半刻不停腳的轉身便走,還貼心的闔上門。
    龐子卿揭開封壇的紅布,為司徒宕倒酒,說:“當然有趣啊。我從未想過娶薰兒妹妹為妻子,更沒有想過與司徒家攀親。”
    這個答案出乎意料,司徒穹好奇,不禁開口問:“為什麽?”
    龐子卿神秘一笑,“因為……我還年輕。”
    “這個借口很差勁兒,駁回!”司徒宕端起酒碗,與司徒穹和龐子卿碰杯,一仰而盡,讚道:“好酒!”
    司徒穹與龐子卿亦是喝得痛快,同聲誇講:“果然是好酒!”
    “龐子卿,難道我司徒一族配不上你們龐家嗎?”
    一向視家族榮譽為傲的司徒宕,無論如何也接受不了龐子卿的拒絕。他家的小妹妹雖然脾氣野了點兒,性子急了點,愛耍耍小姐脾氣,撒撒嬌之外,女紅、功夫、兵書、琴棋書畫等等,那是樣樣精通。最近又被花羽蝶拉著一起研製蒙汗藥,對醫理等又有興趣學習,而且很刻苦。
    龐子卿苦笑,“司徒大哥,司徒二哥,我真的有說不出來的苦衷,所以你們就……別問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越是不肯說出來越有可疑之處,司徒宕和司徒穹不免多想。
    司徒穹夾一塊烤羊肉放到龐子卿的盤子裏,猶豫地問:“該不會……你也喜歡小寧兒吧。”
    龐子卿立即炸毛,苦笑道:“司徒二哥,我與天逍是摯友。朋友妻不可欺,我還是知道的。別別別,我可真沒有喜歡三嫂嫂。”
    怕司徒兄弟不相信,龐子卿立即豎起右拳,指天示日的發誓,“我龐子卿對三嫂嫂絕對是敬佩之情誼,毫無半點覬覦之心,若違誓言,天打……”
    “呸呸呸——!快住嘴吧。”司徒穹捂住龐子卿的嘴巴,笑罵道:“沒有喜歡就算了,何必如此發毒誓。隻是你跟著我們打啞謎,不免令我們更加想知道原由罷了。”
    龐子卿臉色一紅,悶悶地喝了酒,說:“不瞞二位哥哥,其實……其實我有喜歡的女子,而且此次回來亦是想向爹爹商量的。”
    “是誰啊?若需要我們相助,定會不遺餘力。”司徒穹興奮地閃亮亮眼睛。
    龐子卿四下環視,其實雅間裏除了他們三個,連隻蒼蠅都沒有。他緊張地吞咽一下口水,說:“是……安陽長公主。”
    司徒穹恍然大悟,“哦,原來是……唔……”
    “司徒二哥,別說出來。”龐子卿緊張地捂住司徒穹的嘴巴,他實在羞於見人。可不說出來,這對兄弟是不會放過他的。
    司徒穹笑彎了眼睛,司徒宕隻覺得可惜。可惜龐子卿喜歡的人不是司徒薰,好多的一門親事就這麽吹了?
    正在三人各懷心思之時,聽到門外麵喧鬧聲。
    雅間的房門從外麵被推開,接著兩個腦滿腸肥的中年男子被推摔了進來。
    店小二和聲和氣的勸著也不管用,頻頻看向屋內的三個人。
    “你們兩個是什麽東西,竟敢調戲本小姐。”紗帽被揭開,列柔柔怒衝衝地闖進來,一腳踩在躺在地上一個中年男子的肥碩肚子上,指著旁邊的中年男子罵道:“本小姐是信陽侯的外孫女,你們有幾個腦袋敢欺負本小姐,嗯?”
    兩個醉酒的中年男子已被“信陽侯”三個字嚇得瞬間清醒,再看看胸口上踩著的噴香小蓮花足,又開始心猿意馬起來。
    “不知死活的東西。”列柔柔的三寸金蓮更加用力,她恨恨地睜圓眼睛,威脅道:“你們再敢看本小姐一眼,立刻挖去雙目。”
    “小姐饒命!”
    沒有被踩胸口的中年男人求饒之時,突然一個翻身躍起。不過眨眼間,將列柔柔挾持在臂彎之中,細嫩的脖子快要被他粗壯的手臂夾斷。
    列柔柔張大嘴巴,瞪大眼,伸手向屋內的司徒宕而去。
    司徒宕雙眼微眯,身形閃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握住中年男人的手腕,扳過,背伏,踹腿彎……手法簡潔,敏捷如豹,刹那間將獵物掣肘於手掌之間。
    中年男人呼痛一聲,另一隻自由的手向後擊襲,同樣被快速抓握……
    這下,他再也沒有反抗的餘力,任由司徒宕反押向地麵。
    “既然知道是信陽侯的外孫女還敢動粗,你果然是嫌自己的命太長。”司徒宕冷笑,加重手力,聽得接連兩聲清脆的“哢哢”聲,“再敢胡作非為,就不是斷兩條胳膊這般輕饒了。”
    “你們是誰?”中年男人憤憤不平地質問,赤紅的雙目仇視著司徒宕。
    “司徒宕!”
    中年男人驚愕,“你是司徒宕?司徒家的長孫司徒宕?”
    “對。”
    中年男人點點頭,“好好好。今日遇到你,算我倒黴。等日後再見,我們再好好比試比試。”
    “可以。”司徒宕放開中年男人,忽然在破損的上衣,發現後背的一塊奇特的刺青。
    同樣的,司徒穹也發現了。
    “原來是北契國五王子的親護啊。”司徒穹眉開眼笑,問:“難道五王子親自來南晉國了?”
    中年男子大驚,結巴地問:“你……你怎麽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