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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火攻心的征兆。
    安想蓉眼疾手快倒了一杯茶水去，茶水是熱的，卻被她囫圇的吞下去，又是從旁邊的袖子裏抽出來了一個瓷瓶來，裏頭倒出來了幾顆圓潤的藥丸，被她幹澀的咽下去。
    安想蓉瞧著她的神態有幾分難受，便是從一旁收拾了個茶杯來，可是水還沒有倒下去，卻聽見一陣高亢刺耳的笑聲。
    眼瞧著年過半百的老太太靠在身後已經掉漆了的藤椅上，手指撫摸著經曆了歲月滄桑的碧綠色瑪瑙戒指，深褐色的眼眸緊緊的盯著安想蓉，不斷地“咯咯咯咯”的笑著。
    安想蓉沒有來得有些心驚，放下手中的茶杯，跟著那老太太說了幾句話。
    無外乎便是“娘娘身體安康”？“晚輩唐突”之類的話，便是想瞧瞧這個撈太太是怎麽了。
    隻可惜，這老太太從頭到尾一句話都不說，隻是深深地盯著安想蓉。
    安想蓉被她看的發麻，又確實是什麽都問不出來了，便是覺得煩悶，卻也不曾錯了禮數去，上前一步給見了禮，便是準備退下去。
    卻是手臂一下子被她給抓住了，明明是個風燭殘年的身子，力氣卻是極大的：“我這一生都跟你那母親不對付，但是好歹也算是故人之友，便是給你個忠告。”
    安想蓉便是直起來身子聽她說，卻是過了片刻，那老太太才說道：“日後不要男丁，便能保你母女平安。”
    不要男丁？
    安想蓉才是楞了一下，這是哪門子的歪理邪說？卻是瞧見那老太太突然沒了氣息，安靜的坐在了那裏。
    任憑安想蓉怎麽說話都不理睬。
    恰好此時，外頭的晴兒喚了一嘴，安想蓉便是直接見禮退出去了，才是走在了外麵，就瞧見晴兒臉色有些發紅的站在冷風裏。
    “四殿下，不好了，奴婢忘了時辰了。”
    有些焦急，晴兒來來回回的走了幾步，瞧見安想蓉出來，更是急的麵色發紅：“奴婢一時之間沒有記住，鬧了事兒去，中午的時候是要避著日頭的，是要回去沐浴淨身的，若是晚了時辰，到時候可是不好聽。”
    安想蓉倒是聽過這個說法來，一般的新娘子出嫁之前都是要避著天亮的，便是趁著早上天還沒亮嫁出去。
    規矩繁多，倒是一時之間都來不及惦記。
    回去的路有些匆匆，但是好歹來的時候的小路都是頗有幾分熟悉，兩個人走的也不算太久，待到回了院子，才是驚了幾分。
    暖玉閣裏上上下下堆著很多東西，還有一些太監搬進來，還有一些宮女來回的整理，一雙眼睛瞧著這些東西都是冒光的。
    這麽多東西，上到綾羅綢緞古畫字畫，下到金玉珠寶，可是叫人晃花了眼，臨近出嫁，她們的心思都是慌亂沉浮的，正尋思在這裏頭渾水摸魚帶走個什麽，卻是一眼瞧見院門口回了人。
    四殿下竟是回來了！
    那群丫鬟們便是有些懊惱，卻又不敢真的做出來什麽，隻得是按著順序一個個兒的將東西收好。
    倒是晴兒，瞧見了這麽多東西都是驚歎了幾分，卻是手腳麻利的衝到了前頭，尋得了個禮單來，細細的瞧著。
    等到瞧見上頭的標誌來，便是倒吸一口冷氣。
    竟然是臨江世子送來的東西呢。
    這四周瞧一瞧，這些個玩意兒怕是一般的妃子都沒有這些，聖上賞賜東西也很少賞賜這般貴重的，也很少有妃子會將聖上賞賜的東西拿出來炫耀。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若是不想給自己找麻煩，還是痛快兒的將東西收拾好，晴兒得了四殿下的吩咐之後，便是順暢的將東西給收拾起來。
    手底下的宮女自然都不敢耽擱，隻是瞧著這一群東西，都禁不住的歎氣的。
    世子果真是個癡情男呢，對四殿下千般好萬般好，這些個東西隨便拿出去都是價值千金的，世子這樣討好四殿下，卻是沒瞧見四殿下什麽時候給他好臉色的。
    四殿下因的是在半路上遣散了那一群宮女，倒是自己回來的，少了幾分聲勢去，又是走了許多的路，倦怠的很，才是入了內室，便是不想動彈。
    安想蓉隻覺得渾身骨頭都是軟的，但是心裏還糾纏著千萬般愁緒。
    在她離開的時候，那老太太跟她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是真的還是假的？
    為什麽不能生兒子？
    卻是這般細細思索的時候，外頭的晴兒臉上帶著幾分倦怠的回來，打了個哈欠，才是意識到自己有些無禮，便是規規矩矩的站好。
    卻是瞧見安想蓉淡淡的給了她個臉色。
    晴兒才是如蒙大赦，卻又在心裏記掛起自己這個沒規矩的，遲早是要吃虧的，正是這般心裏反複的時候，卻是聽見四殿下輕輕地敲了一下床榻。
    晴兒條件反射一樣的走過去，倒了一杯茶水來，這段時候她似乎是有些發現，也是了解了四殿下的一些脾氣來，若是要喝茶，便會敲床榻。
    “四殿下，燙嘴，可是要小心這些。”
    晴兒半彎著腰將茶水遞過去，瞧著四殿下這段時間來麵色越來越紅潤的臉頰，都是覺得有幾分羨慕。
    又是瞧見身旁的銅鏡裏，姿色並不算是豔麗的自己，竟是一時之間都覺著難受。
    “今兒去見的那人，你可是知道是誰？”
    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便是覺得茶水都滋潤了喉嚨了，這晴兒雖說是個說話不經腦子的，但是好歹卻是有幾分伺候人的本事，安想蓉速來是個挑剔的，又是很多規矩都被柳條給慣出來了，想要吃點東西卻不會直接說，隻是會摩擦著杯子。
    若是那些丫鬟也看不出來，她卻也是不想說話。
    倒是這晴兒，叫她伺候的喜歡。
    “奴婢以往倒是挺說過一些，說是皇上以前最寵愛的妃子呢，但是不知是怎麽了，煩了什麽過錯去，竟然是到了那富麓宮裏帶著。”
    晴兒將茶水填滿，卻又是有些歎氣：“奴婢後來才是想起來，那個嬤嬤努比以前還聽說過呢，聽說還是個六品女官，但是後來就因為那妃子倒台了，她便也是跟著擼下來了，不知道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委屈呢。”
    “哦？那說起來，應該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
    安想蓉笑了笑，盯著自己茶杯裏徐徐上升的氣息，便是覺得麵色都有些潮濕，卻是問道：“你可是知道這老妃子，當時是個什麽風光模樣麽？”
    晴兒搖了搖頭：“奴婢入宮晚，歲數也小，可是沒兩年，倒是奴婢知道一些歲數大的人兒，若是四殿下有興趣，奴婢便是叫他們進來。”
    頓了頓，又補充到：“可是說著，這些人都是咱們院子裏的，身份也不高，都是些打雜的，不過，都是老人。”
    說罷，晴兒就一直瞧著安想蓉，瞧見四殿下放下了手中的杯子，晴兒便是轉身出去尋了那些個人兒回來。
    安想蓉便是有些哭笑。
    這小丫鬟果真有心，她便是隻有這麽一點習慣性的動作，都是被她折騰的透透的。
    才是片刻功夫，那幾個人兒便是被帶了進來，不過這幾個人看起來都是做一些很低等的活兒的，身上的衣裳都不怎麽好，雖說拾掇的還算是幹淨，但是叫人瞧這就有幾分窮酸。
    又是突然被四殿下找見，都是不敢亂動的，連忙跪在下頭，話都不敢說，一直等到四殿下點頭，才是有個老婆子，畏畏縮縮的起來了。
    安想蓉倦怠的很，又覺得無趣，便是不想說話，晴兒隻道是這幾個老婆子瞧著不爽利，叫四殿下心生不怨了，便是橫眉豎眼。
    “你們幾個，畏畏縮縮的做什麽，當真是上不得台麵了！”
    瞧著晴兒這般訓斥，那幾個老婆子才是直起身子來，才是晴兒詢問個老婆子：“你可是聽過富麓宮？”
    上了年歲的老人沒有人不知道這個地方，倒是說著來這富麓宮裏的人兒，那個都是放了些大事兒的人，跪在下頭的可有都是一些個沒有身子骨的，哪裏來的脊梁撐起來這些個話？
    卻是安想蓉淡淡的給了晴兒一個眼色，晴兒這才想明白這些，故作聲勢的瞧了一眼下頭的人，便是說道：“你們可是莫要惦記著，我家主子隻是念起舊人了，今兒這一路去了富麓宮，卻是一個都沒瞧見，左右你們都是一群老的，便是來跟著問兩嘴罷了。”
    這說辭還是好聽的，隻是人家信不信不一定了，都是一群老油條，否則這麽個卑微的身份也活不到現在。
    卻是有人兒顫顫巍巍的走出來，看樣子是個幹粗活的，歲數也大了，要有四十多歲了，估摸著再過個一兩年，就要給反出宮外去了。
    “老奴倒是知道兩嘴，不知道四殿下想問的，是哪家的主子？”
    這老奴才說著，微微向下彎腰，姿態恭敬，倒是另外兩個老嬤嬤，臉色都有些發白，有些嫉妒又有些不敢的瞧著前頭那老嬤子，估摸著也是想要站出來說上一嘴，但是又怕惹了什麽事端出來，可是不敢造次。
    “罷了，你們兩個便是出去吧。”
    晴兒瞧著那兩個老嬤子，便是覺得厭惡，當真是兩個不張嘴又想得東西的，以為四殿下是個多心善的，來了這兒一句話都不說，就等著領賞呢？
    那兩個老嬤嬤便是有些後悔，為何自己方才沒有張開嘴去，卻又不敢再說什麽，垂著頭便是小心地除了去，還不忘帶上門。
    倒是那最開始站著的老嬤子，瞧見那兩人出去，便是有些輕鬆來，笑道：“老奴在宮裏呆了這麽久了，左右是哪個主子，都是能提出來一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