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分道揚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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救國軍還沒顧得喘口氣,派出去偵察的謝天和高豪傑回來報告,日軍正在周家崗鎮集結,準備大規模掃蕩青杠樹。
氣氛一下子凝重起來。這次攻打軍火庫得不償失,損失慘重不說,還暴露了救國軍的實力,一時成了日軍的眼中釘,必除之而後快。
吳念人立即召開作戰會議,研究下一步行動。謝讓建議把救國軍拉進山區,保存實力,等風頭過了,再出來與日軍作戰。
幾個參謀也頻頻點頭,他們俯身在地圖上,尋找可以轉移的山區。
高昌卻不同意:“我不讚成謝副團長的意見,我們是堂堂的國民革命軍,哪裏能見到日軍就跑?抗戰是場你死我活的戰爭,靠遊擊戰根本就趕不走日軍。我們就應該與日軍麵對麵地戰鬥,不能學八路軍,遊而不擊,保存實力。”
高豪傑卻支持謝讓:“我覺得謝副團長的意見是對的,敵強我弱,打得贏咱就打,打不贏咱就跑,這也不是要躲著日軍,而是要避其鋒芒,等待有利時機再出擊。”
謝天也讚成高豪傑說的。
吳念人趴在那裏盯著地圖看,一直都沒有吭聲。過了好大一會兒,這才抬起頭,用威嚴的目光一一掃視眾人,說:“日軍一直龜縮在城鎮,築有堅固工事,我們沒有攻堅能力。現在他們主動出來找我們打,我們也求之不得,正好狠狠教訓他一下。你們看這裏。”
吳念人用手中的筆指了指地圖上一個小圓點:“這裏有國軍暫編第五軍趙國元軍長帶領的一個軍,和我們救國軍不一樣,他們可是一個齊裝滿員上萬人的正規軍。我們可以與他們聯係,讓他們在野豬溝設伏。我們邊打邊撤,把日軍引向野豬溝,趙軍長帶領的國軍從兩側出擊,再把日軍退路封掉,我們就回頭攻擊日軍,把口袋口紮上,這股日軍就插翅難飛!”
眾人湊到地圖去看,野豬溝正位於青杠樹與暫編第五軍軍部之間,是一條狹長的峽穀,地形確實有利於設伏。
謝讓也覺得吳念人的想法不錯,就不再堅持轉移到山區。接下來就是派誰去向趙軍長聯係的問題。
謝讓說:“吳軍長、高團長你們要組織部隊行軍作戰,還是我去吧,如果去的人級別太低,趙軍長可能也不大重視,我去了正合適。”
吳念人和高昌同意後,謝讓立即出發。一百多裏的路,謝讓用兩天時間就趕到了,趙軍長見了他,細細地詢問了救國軍有多少人,裝備如何,戰鬥力怎麽樣。謝讓一一回答了。趙軍長是個將近五十歲的中將,雖在敵後,人卻保養得很好,紅光滿麵,身子也有些發福了。看來他們的日子還不錯。趙軍長心情很好,又帶著他參觀了軍營,他們的武器裝備也很好,每個班都有一挺輕機槍,迫擊炮也有不少。謝讓越看越興奮,這樣一支強大的軍隊如果埋伏在野豬溝,夠日軍喝一壺了。
趙軍長也很爽快,答應兩天後把部隊開拔到野豬溝設伏,讓吳軍長放心,到時一定好好地教訓一下小鬼子。
謝讓有些焦急,說:“趙軍長,日軍隨時都有可能進攻救國軍,還是盡快把部隊開到野豬溝吧。”
趙軍長為難地說:“我們這是上萬人的部隊行動,總得有個準備時間吧。你們救國軍不是有電台嗎?這樣吧,你回去以後,給吳軍長說一下,我們用電台聯係,協同發起攻擊。”
話說到這份上,謝讓也無話可說了。他沒敢再多停留,立即趕回青杠樹。
還沒到青杠樹,就遇到了救國軍。救國軍已經與日軍接上火了,且戰且退,因為在等謝讓的消息,所以沒敢讓日軍長驅直入,而是步步為營地抵擋,這仗就打得很艱難,戰鬥激烈,人員傷亡也不小。
等謝讓把趙軍長的意思說了,吳念人急了:“什麽?他們還要等兩天才開到野豬溝?多等一天,我們救國軍的傷亡就越大,能不能讓趙軍長提前一天?”
謝讓忙把趙軍長交待給他的電台頻率說了,讓吳念人親自和趙軍長聯係。
在激烈的槍炮聲中,吳念人呼叫了半天,這才把趙軍長呼出來,好說歹說,趙軍長終於同意提前一天行動,雙方約定第二天午時把日軍引誘到野豬溝。
救國軍且戰且退,第二天早上,退到離野豬溝還有五六裏路時,日軍的進攻更猛烈了,但救國軍卻退無可退,如果再退就到了野豬溝,而趙軍長的國軍還沒到,那一切就都成泡湯了。吳念人隻得硬著頭皮指揮部隊阻擊日軍。
日軍至少是一個聯隊的規模,一波一波地衝鋒,火力猛烈,打得人抬不起頭,救國軍經過殊死搏鬥,堅持到午時,看看差不多了,這才慢慢向野豬溝的方向撤退。
出了野豬溝,按照原定計劃,救國軍立即停下構築工事,等日軍趕來,救國軍迎頭痛擊,埋伏在峽穀兩側趙軍長的部隊以一部堵住日軍退路,其餘部隊出擊,甕中捉鱉,就等著打掃戰場吧。
戰鬥按照原定計劃打響了。日軍雖在峽穀中,兵力展不開,卻也不怕,機槍掃射,擲彈筒、迫擊炮黑壓壓地砸下來,仍然壓製得救國軍無法動彈。等了半天,峽穀兩側卻毫無動靜。
眼看傷亡越來越大,謝讓急了:“吳軍長,你快聯絡趙軍長,讓他們趕快出擊啊。”
吳念人立即用電台呼叫趙軍長,好不容易聯係上了,趙軍長卻說,他們本來已經出發了,走到半路,接到重慶來電,有新的任務,不得不又撤回駐地。
吳念人氣得想罵娘,吼道:“你們不來打了,為什麽不早告訴我們?”
趙軍長的口氣很無辜:“我們一直在呼叫你們,想必是在山區,一直呼叫不到你們。這樣吧,你們也不要打了,向我們靠攏。重慶方麵也說了,讓你們歸我們指揮,一起執行新的任務。”
吳念人把趙軍長的意思說了,高昌和謝讓麵麵相覷,這麽好的一次殲敵機會,就這樣白白溜走了,雖然不甘心,卻也無可奈何,依靠救國軍想打下這一仗,無論如何都是不可能的。
吳念人讓報務員立即向重慶軍統發報,詢問是否像趙軍長說的那樣,要把救國軍置於趙軍長的指揮之下。
事到如今,隻能趕緊想辦法脫離日軍了。謝讓果斷對吳念人說:“吳軍長,把我們熱血團的人留下來擔任阻擊,你和高團長帶領部隊趕緊撤退。”
高昌接上來說:“我也留下來,和謝副團長一起帶領熱血團掩護大部隊撤退。”
吳念人愣了一下,心裏有些感動,不安地說:“高團長、謝副團長,你們能頂住嗎?”
高昌和謝讓忙點頭:“請吳軍長放心,我們至少能頂一個小時,等大部隊安全了,我們就迅速脫離日軍。”
吳念人說:“好,那就辛苦二位了,我們向趙軍長靠攏,你們脫離日軍後,也迅速趕往趙軍長的駐地。”
吳念人帶領救國軍撤退了,謝讓和高昌商量了一下,一部分兵力阻擊敵人,另一部分兵力在路上埋上密密麻麻的地雷。
一切準備停當,看看一個小時差不多了,謝讓和高昌帶領部隊繞過地雷,迅速撤退。
日軍趕到峽口,剛一抬腳就踩上了地雷,不得不停了下來,派出工兵掃雷。
熱血團順利地趕到了趙軍長的駐地。
趙軍長和吳念人正在作戰室等著他們。謝讓和高昌進去,坐在吳念人的身邊。吳念人緊緊地皺著眉頭,臉色很不好看,而趙軍長則紅光滿麵,喜形於色。
吳念人向趙軍長介紹了高昌和謝讓。趙軍長點了點頭:“好,很好,謝副團我們已經見過麵了,高團長也是久聞大名。按照重慶命令,救國軍編入我們軍,以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歡迎,熱烈歡迎啊。”
高昌低低地問吳念人,這是怎麽回事?
吳念人鬱鬱不:“軍統回電了,讓我們取消救國軍的番號,接收趙軍長的改編。”
謝讓心裏一動,覺得這是好事,軍隊壯大了,上萬人的部隊,就是打稻城,也是有可能的。他精神一振,把腰挺得更直了,心潮澎湃地看著趙軍長,剛才因趙軍長爽約沒去野豬溝設伏產生的不快全拋到爪哇國了。
趙軍長說:“吳軍長請放心,救國軍的番號雖然取消了,但我決不會虧待兄弟。救國軍縮編為師,吳兄雖然名為師長,但部隊擴編,那就是紮紮實實的一個師的實力。高團長仍然為團長,謝副團長將提升一級,為上校團長。”
謝讓感到好笑,都什麽時候了,還想著職務。他笑了笑,說:“職務大小無所謂,隻要能更好地打鬼子,當啥都行。”
趙軍長笑道:“謝團長說的非常好。重慶方麵讓咱們兩支隊伍整編在一起,就是要讓咱們形成一個拳頭,打大仗打惡仗。我們先完成整編,接著就執行重慶命令,準備打一場大仗。”
謝讓和高昌互相看了一眼,要打大仗了?是打稻城?還是打周家崗鎮或者是大元鎮?無論打哪裏,都可以狠狠地教訓一下小鬼子。總是被小鬼子趕得團團轉,現在終於可以揚眉吐氣一次啦。
趙軍長接下來的話卻讓兩人大吃一驚:“大家都知道,烏龍山的八路軍遊而不擊,趁我們在前方打仗,他們在後方偷偷摸摸地發展武裝,現在已經有兩三千人的規模了。雖說現在國共聯合抗戰,但大家心裏都要清楚,國共遲早都有一戰。我們要趁他們還沒成氣候前就要把他們消滅掉。等他們羽翼豐滿了,那時再下手就晚了。重慶命令我們,必須把烏龍山的八路軍幹淨徹底地消滅掉。”
本來因為改編而悶悶不樂的吳念人突然眼睛發光,腰一下挺了起來:“堅決執行委員長的命令!烏龍山的土八路早就應該消滅掉了。”
謝讓猶豫了一下,還是站了起來:“我不同意。外敵未除,我們卻兄弟相殘,這是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抗戰大局麵前,我們再也不能內耗了。再說,八路軍是真心抗日的,我們遭遇好幾次險情,都是八路軍及時趕到解圍,我們才死裏逃生。這一點,高團長可以作證。”
高昌點了點頭:“謝團長說的是實話,共產黨雖然可恨,但烏龍山的八路軍確實幫我們很多忙,我看他們是真心打鬼子的……”
吳念人嚴厲地瞪他一眼,吼道:“謝團長是警察,沒在軍隊呆過,有情可諒。高團長,你是我的老部下,怎麽也這麽糊塗了?我們與共產黨,就是你死我活的鬥爭,他們比鬼子更可惡,更狡猾。我完全同意趙軍長的意見,救國軍堅決執行蔣委員長的命令!”
謝讓還是心有不甘,說:“你們說是蔣委員長的命令,可有電令?我不相信蔣委員長會發布這樣的命令。”
趙軍長的眼睛眯了起來:“謝讓,你是不是受了共產黨的蠱惑,被他們赤化了?”
謝讓憤怒地說:“如果說共產黨一心打鬼子,對,那我就是受他們的蠱惑了。在我眼裏,我們的敵人隻有日本鬼子,沒有其他人。大敵當前,同胞相殘,這無論如何都說不過去。我堅決不執行這樣的命令!”
趙軍長的臉陰沉下來:“你是一位國民革命軍的軍人嗎?”
謝讓說:“我是一位軍人,但我是一個隻打鬼子的軍人,決不會把槍口對準自己的同胞。我們兵強馬壯,不去打鬼子,卻掉轉槍口打自己的同胞,這是人神共憤的事情,任何一個熱血軍人都不會做這樣的事情!我勸趙軍長、吳師長也好自為之。”
趙軍長狠狠地說道:“你拒絕這個命令?”
謝讓一字一頓地說:“如果是打鬼子,我寧死不辭,如果是打同胞,我拒絕!”
趙軍長憤怒地吼道:“你不但拒絕命令,而且私通共匪,來人,把他給我關起來,軍法審判!”
高昌顫抖了一下,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麽,但看到吳念人正狠狠地瞪著他,隻得把要說的話壓了下去。
幾個國軍士兵衝進來,把謝讓押走了。
整個會場一片沉悶。趙軍長拍了一下桌子,斬釘截鐵地說:“就這麽定了,明天就軍法審判謝讓,兩天時間完成整編,然後就開向烏龍山,一個八路軍都不能放過,全部消滅。”
謝讓被關在一座用石頭砌成的屋子裏,隻有一扇小小的窗戶,上麵是鋼筋,門口站了兩個國軍士兵。他坐在冰冷的地麵,涼氣從地底升上來,他全身冰冷,怎麽也沒想到,趙軍長爽約沒到野豬溝設伏,白白地浪費了一次殲敵良機,卻是為了籌劃消滅烏龍山八路軍的事兒。他的眼前閃出八路軍團長何思運的臉,又想起在小店鎮,八路軍出手相救,想和熱血團聯合抗戰,高昌並不領情,他們卻不計前嫌,在李岡鎮又挖地道救出熱血團,而國軍卻要集中力量消滅他們!
如果趙軍長率部開進烏龍山,以何團長兩三千人左右的隊伍,肯定要遭受重大損失。當務之急,必須盡快通知八路軍轉移。日本鬼子已經吞並了大半個中國,再也不能發生骨肉相殘的事情了。
他站起來,踮腳搖了搖鐵窗,鋼筋紋絲不動。他隻得硬著頭皮隔著門對站在門口的兩個士兵說:“你們能不能幫我叫一下我兒子謝天?我有事兒要對他說。”
士兵看他一眼,冷冷地說:“趙軍長交待過了,禁止任何人探視。”
無論謝讓如何懇求,兩人都不為所動,後來幹脆把臉扭向一邊,不再理他了。
謝讓憂心如焚,可一時卻也沒了辦法。他頹喪地坐在地上,一籌莫展。
一直到半夜時分,謝讓還是睡不著。門外突然響起一陣輕微的驚叫,接著就聽到有人倒地的聲音。謝讓趕緊跳起來,衝到門口。門開了,是高昌帶著謝天、高豪傑,地上躺著兩個士兵。
高昌低低地說:“快走,我們趕緊離開這裏。”
謝讓困惑地看著他,還不明白這是怎麽一回事。高昌是吳念人的手下,當初也很反感共產黨的,他居然會來救自己?
高昌見他還有些遲疑,忙說:“我考慮了一下午,你說得對,日本鬼子是我們最大的敵人,絕不能再骨肉相殘了。我已經安排周天池和洪橋他們把熱血團帶出去了,他們在外麵等著咱們,咱們趕緊走吧。”
謝讓點了點頭,四人趁著夜色的掩護,悄悄地溜了出去。周天池和洪橋正帶著熱血團在路邊等著他們,謝讓和高昌簡單地商量了一下,謝讓的意思是,熱血團勢單力薄,隻能小敲小鬧,最好是到烏龍山去,和何思運的八路軍會合。
高昌臉上露出為難之色,低低地說:“謝副團長,我絕對不會與八路軍作戰,把槍口對準同胞,但如果要讓我帶著隊伍投奔八路軍,我又是做不到的,我畢竟是名國民革命軍人,一時轉不過來這個彎。”
謝讓見他說得誠懇,也就不再勉強,沉思了一會兒,說:“這樣吧,我們派一個人去給烏龍山何團長報個信,讓他們盡快轉移,避開趙軍長他們,以免發生中國人自相殘殺的悲劇。我們其他人還回青龍山,你看如何?”
高昌點了點頭:“這樣好,咱們遠離國共之爭,兩不相幫,咱打咱的鬼子,讓他們折騰去吧。”
兩人達成一致後,決定派謝天連夜趕去烏龍山,前去告知何思運的八路軍,趙軍長的國軍準備攻打他們,讓他們趕快轉移。
部署完這一切,隊伍正要出發,謝讓突然有些不安,朱燕子還被救國軍扣押著,準備軍法審判。他忙叫住高昌,想法再去把朱燕子帶出來。
高昌這才想起這事兒,連連拍打自己的腦門,直呼大意了。當下立即讓洪橋帶領一個班沿原路返回,盡量不要傷人,把朱燕子救出來後,立即追趕大部隊。
洪橋應了一聲,立即帶領一個班出發了。
快到天亮時,洪橋帶著朱燕子追上了熱血團。謝讓和高昌還怕趙軍長他們發現了追趕上來,顧不得休息,繼續強行軍,一直到中午時分,人馬疲憊不堪,看看山溝裏有座寺廟,附近還有一個村莊,謝讓建議部隊到廟裏休息一下,高豪傑帶人到村裏籌些糧,讓大家吃頓飽飯再出發。高昌同意了。
到了廟裏,大家哄地一聲散了,或倚牆,或躺在地上,不一會兒就發出了呼呼鼾聲。謝讓也長長地鬆了口氣,終於脫離險境了。
吃過午飯,大家很快就又東倒西歪地躺下來休息。高昌建議立即出發,一來要防趙軍長,二來還要對付日軍,這裏人生地不熟,應該盡快趕回青龍山。
胡克利不滿地說:“要回你們回吧,我們累了,走不了。”
謝讓為難地看了看大家,對高昌說:“兄弟們確實很辛苦,要不,就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再出發吧。”
高昌用征詢的目光看看其他人,其他人也是連連點頭,高昌隻得同意。
第二天早上,是哨兵的槍聲把大家驚醒的。
哨兵也有些累,正在打瞌睡,突然聽到動靜,忙睜開眼睛,看到一隊日軍正從大路上開來,眼看就要到廟裏來了,報告已經來不及了,隻得果斷開槍報警。
高昌和謝讓忙帶領熱血團的士兵占領有利地形,阻擊日軍。日軍經過最初的忙亂,很快就覺察出對方的兵力與火力都不占就把整個廟炸成了廢墟,士兵們隻得趴在廢墟上與敵人作戰。
傷亡越來越多,高昌與謝讓急於讓部隊脫離日軍,無奈日軍步步緊逼,死死纏鬥,哪裏能脫身?
日軍用猛烈的火力掩護,步兵在地上匍匐前進,越來越近,高昌無奈隻得下令,全體士兵上刺刀,準備與日軍肉搏。正在這裏,突然從背後的山坡上傳來激烈的槍聲,他們扭頭去看,是小林健二帶領手下那二十來名士兵,他們一陣手榴彈,把快爬到陣地上的日軍打退了。
小林健二衝過來,急急地對高昌和謝讓說:“高團長、謝副團長,你們趕緊撤退,我們來掩護。”
高昌遲疑道:“那你們怎麽辦?”
小林健二說:“沒事,我們很了解他們的作戰,你們放心好了。”
再拖下去也不是辦法,高昌和謝讓隻得趕緊招呼熱血團撤退。
熱血團立即轉移,一路狂奔,約摸跑出了十多裏,身後的槍聲越來越稀,慢慢地沉寂下去。每個人心裏都沉甸甸的。麵對數倍日軍,小林健二他們能否脫險?就連胡克利也一臉憂心忡忡,恨恨地朝地上吐口唾沫,說道:“他媽的,這個小林健二還是條漢子!”
到了午時,部隊隱蔽在一座山上的樹林裏。小林健二他們怎麽樣了?是安全脫險了,還是全軍覆沒?這個問題沉甸甸的,壓得人喘不過來氣。朱燕子坐在一邊發呆,周天池過來了,安慰她說:“朱姑娘,你放心,小林健二他們應該沒事的,他們熟悉、了解鬼子,會想出辦法脫險的。”
朱燕子搖了搖頭:“鬼子比他們多上百倍,要想脫險,談何容易。”
周天池一時無語,其實所有人都能想到,小林健二他們處境不妙,很可能全軍覆沒了,但沒人忍心說出來。
朱燕子咬了咬牙,猛地站起來,來到高昌謝讓跟前,低低地說:“高團長、謝副團長,我想去看看他們。”
謝讓本來並不抽煙,這會兒給高昌要了一支煙,大口大口地抽著,把自己籠罩在濃濃的煙霧中。他點了點頭,嘶啞著喉嚨說:“你讓周天池再帶幾個人,你們回去看看吧……一定要注意安全。”
朱燕子和周天池帶領七八個士兵回到了那個破廟,眼前的情景讓他們大吃一驚,小林健二帶領的二十來名部下全部陣亡,有的抱著鬼子拉響了身上的手榴彈,被炸得血肉模糊,有的手裏攥著石頭,有的還咬著鬼子的耳朵……他們找到了小林健二,他身上至少被鬼子刺了三四刀,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憤怒地盯著天空……
朱燕子腿一軟,不由跪在地上號啕大哭。
周天池帶著士兵默默地把小林健二等人的屍骨收攏到一起,挖了一個坑,埋了起來。朱燕子用刺刀削出一塊木牌,上麵寫了一行大字:“抗日烈士林國雄諸同胞之墓。”
周天池帶領全體士兵脫下軍帽默哀,然後把手裏的步槍對著天空,鳴槍致敬。
永別了,親愛的同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