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革命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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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盯上挺身隊的不僅僅是八路軍,暫編第一師也盯上了。有一點何思運沒有說錯,不管對八路軍有多大的偏見,但吳念人確實是一個愛國軍人,師裏軍餉被劫的事情,很顯然是日軍挺身隊幹的。這支隊伍確實罪大惡極,務必早日除掉才是。說幹就幹,他立即叫來高昌和謝讓研究消滅挺身隊的事情。
    高昌說:“最好是能有人打進挺身隊最好。”
    吳念人說:“胡克利本來在稻城有很多眼線,可惜都被周櫻出賣了。”
    謝讓心中一動,說:“胡克利的眼線雖然沒了,但韓辛儀從小在稻城長大,應該對稻城很熟悉,是不是派他們去稻城看看?”
    吳念人沉思了一會兒,點了點頭:“這個辦法不錯,你們去給他倆說說,如果能找人打進挺身隊最好。”
    回到熱血團,謝讓找到兩人,講了吳念人的意思。
    胡克利說:“我也正想去一趟稻城呢。這個狗日的趙慈江,派他去稻城采購藥品,都去五六天了,怎麽還沒回來?肯定是在那裏花天酒地。我去把他找到了,一定好好收拾他一頓。”
    韓辛儀也很興奮,叫道:“太好啦,在這山上悶死了,我正想出去玩玩呢。”
    謝讓嚴肅地說:“韓大隊長、胡大隊長,櫻井兆太郎非常狡猾,挺身隊裏的日本人也是百裏挑一的‘中國通’,你們一定要謹慎,能找到人打進挺身隊駐地更好,如果實在不行,也不要勉強。切記,安全第一。”
    韓辛儀大大咧咧地說:“你就放心吧,稻城我太熟了,閉著眼睛都可以把全城轉個遍。”
    兩人換了便裝,下了山。過了大元鎮,胡克利用肩膀碰了碰韓辛儀,低低地說:“老韓,咱們兩個借這個機會跑了吧。”
    韓辛儀拍了他一巴掌:“你怎麽叫我老韓?我老嗎?”
    胡克臉一臉無辜地看著她,說:“在我們老家那裏,小兩口都是老韓老胡老趙的叫嘛。”
    韓辛儀瞪了他一下:“我呸,誰和你是小兩口?”
    說是這樣說的,臉上卻是美滋滋的。
    胡克利又訕笑著湊上去,說:“老韓,我算看清了,你看看吳師長那個樣子,很明顯,國共尿不到一壺,他們打完鬼子後肯定要大打出手。他們爭著當皇帝,咱們為啥要給他們當炮灰呢?咱還是早點跑走吧,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就咱倆,好好過日子。”
    韓辛儀愣了愣,玩世不恭的表情慢慢消失了,她悶著頭走了好大一會兒,抬頭看了看胡克利,喃喃地說:“你說的未嚐沒有道理……”
    胡克利大喜過望:“那咱們趕緊離開這裏吧。”
    韓辛儀瞪了他一眼:“那也是打完鬼子以後的事兒,你現在急什麽?”
    胡克利的臉一下子垮了下來,舔舔嘴唇,說:“那你同意和我在一起了?”
    韓辛儀笑笑,說:“那也得等打完鬼子再說,以後的事兒以後再說吧。”
    兩人說說笑笑進了稻城,挺身隊的駐地還在老地方。韓辛儀帶著胡克利偷偷地摸到旁邊的一幢樓房,兩人趴在樓頂,舉著望遠鏡觀察著。這裏的能見度很好。他們觀察了一會兒,沒見到有幾個人,正要離開,突然看到一群穿著八路軍軍裝的挺身隊員押著一個穿著國軍軍裝的士兵過來了,櫻井兆太郎跟在後麵。胡克利舉著望遠鏡看了一會兒,低聲驚叫道:“那不是趙慈江嗎?”
    韓辛儀忙轉過望遠鏡,仔細地看了一會兒,點了點頭:“就是趙慈江。他們把他帶到這裏幹什麽?”
    胡克利看了看韓辛儀,喃喃地說:“他狗日的不會是投降了挺身隊吧?”
    韓辛儀瞪他一眼:“你就是個豬腦袋,你沒看到,鬼子還綁著他呢。”
    胡克利不服地說:“我了解這小子,鬼子一受刑,他肯定要投降……他媽的,他要是投降了,我抓到他,把他皮剝了!”
    韓辛儀不耐煩地碰了他一下:“別說話了,快看看他們要幹啥。”
    挺身隊押著趙慈江到了訓練場,那裏立著一排木樁,趙慈江被綁在一個木樁上,櫻井兆太郎過去,在他的胸口心髒位置畫了一個紅色的圓圈。
    韓辛儀的眉頭皺了起來:“這幫畜生,他們要把趙慈江槍斃了。”
    胡克利嘿嘿地笑了笑,說:“他們才不是殺他呢,殺他還畫個圓圈幹什麽?這是假槍斃,嚇他呢。你難道就沒玩過假槍斃嗎?鬼門關前走一趟,鐵打的漢子也受不了。這個狗日怕是不經嚇。”
    櫻井兆太郎畫完圓圈,回過頭來,好像在給挺身隊說著什麽。挺身隊員排好隊,把步槍上的刺刀打開。趙慈江抬起頭,滿臉憤怒,好像在罵他們。
    胡克利說:“這小子嘴巴倒硬,怕是過一會兒就頂不住了。”
    韓辛儀的臉色變了:“小鬼子為什麽要打開刺刀?恐怕不是假槍斃,小鬼子要動真格的了。”
    胡克利臉色大變,瞪大眼睛看著,隻見櫻井兆太郎退到一邊,一個挺身隊員叫喊著衝上去,一刺刀捅到了趙慈江的胸前,卻並沒有捅到那個圓圈裏。趙慈江慘叫著,繼續罵著他們。
    胡克利狠狠道:“這幫狗日的太毒辣了,逼人投降也不能真的捅人家啊。”
    韓辛儀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怎麽還覺得他們是在逼他投降?”
    胡克利說:“那個圓圈的位置是心髒,他們避開那裏,還不是為了不把他捅死,要讓他投降嗎?”
    韓辛儀搖了搖頭:“我看小鬼子不是在逼他投降,而是在練習刺殺。避開心髒位置,是為了讓他多活一會兒,讓更多的人去捅。”
    果然,這個小鬼子捅完一刀,接著又上來一個小鬼子再捅一刀。有一個家夥好像害怕了,哆嗦著不敢上去,櫻井兆太郎上前給了他一個耳光,高聲地斥罵著,那個家夥跌跌撞撞地撲上去捅了一刀……
    趙慈江剛開始還昂著頭大聲地叫罵著,慢慢地垂下腦袋,聲音越來越低。胡克利放下望遠鏡,一拳砸在地上:“小鬼子太狠了,居然拿活人練習刺殺。比咱們土匪還他媽的混蛋。老子現在手裏要是有條槍,立馬把櫻井兆太郎這個狗日的崩了。”
    趙慈江終於沒了動靜,顯然已經死掉了。兩個挺身隊員上前把他像死狗一樣拖走,扔進了附近一座坑裏。
    韓辛儀放下望遠鏡,愣愣地看了看胡克利,低低地說:“這幫畜生必須盡快除掉,留著他們是個禍害。”
    胡克利恨恨地說:“咱們回去就讓吳師長帶部隊來攻打稻城。”
    韓辛儀搖了搖頭:“駐在稻城的日軍至少有一個聯隊,別說是吳師長,就是趙軍長來了,也未必能打得下來。”
    胡克利憤怒地說:“那就這樣算完了?這也太便宜他們了。”
    韓辛儀說:“我倒有一個辦法。他們總需要一些中國人為他們幹活,或者打掃衛生,或者做飯洗衣,或者教他們說中國話,我打算混進去,找個機會給他們的飯菜裏放老鼠藥,把他們都毒死了。”
    胡克利撇下嘴,說:“算了吧,你把人家都想成豬了。你沒見過周櫻和姚瘸子,他倆也是挺身隊的,天天在我們眼皮底下晃來晃去,我們沒一個人懷疑他們。人家就是這方麵的專家,你混進去了,說不定一下子就被人家看出來了。再說了,你一個女人家,怎麽混進去?”
    韓辛儀說:“這你不用操心,現在稻城的漢奸市長郭文明和我父親熟,我也認識他,我讓他把我介紹進去不就行了?”
    胡克利搖了搖頭,說:“老韓,這太危險了,你千萬不要這樣做。”
    韓辛儀笑了笑,說:“老胡,你放心好了,姐是見過世麵的人了,領著上百號的土匪,還把土匪頭子男人都幹掉了,心狠手辣著呢。”
    胡克利聽她叫自己“老胡”,不由心旌蕩漾,一陣恍惚。
    韓辛儀說:“我聽你的,等咱們把鬼子的這個挺身隊幹掉,我就跟你私奔了,咱們跑到一個沒有鬼子,沒有共產黨,也沒有國民黨的地方,任他東西南北風,咱美美地過咱的美日子。”
    說完,她猛地在胡克利的臉上親了一下,站起身子就往樓下跑。胡克利忙起身去追,抓住了她的手,不放她走。韓辛儀瞪著他,說:“老胡,我剛才已經把話說得那麽清楚了,我保證這是最後一次,你就聽我的,讓我一個人去瘋個夠。玩完這一票,咱們就金盆洗手,遠走高飛,讓他們自個玩去吧。你如果還不讓我去,我就把剛才的話收回去了。”
    胡克利隻得放開了手,眼睛卻又有點紅了。韓辛儀卻笑著拍了拍他的臉,說:“乖,這才像個好孩子嘛。”
    胡克利的聲音有些哽咽:“你一定要保護好自己,如果沒機會下手,你就趕緊逃出來。”
    韓辛儀點了點頭,說:“你就放心好了,我老韓決定幹的事情,從來沒有一件失手過,你就等著看熱鬧吧。”
    韓辛儀在稻城漢奸市長郭文明的幫助下,還真混進了挺身隊,幹些洗衣、買菜的雜活兒,但還沒等她動手,櫻井兆太郎就把她認出來了。
    原因很簡單,櫻井兆太郎曾經派出不少挺身隊員或扮成貨郎或扮成農民,有的是盯著熱血團,有的是盯著八路軍,還有的是盯著臥虎山的土匪。很不巧的是,其中有一個還曾混進臥虎山當了三四個月的小土匪。他在院裏遇到正在洗菜的韓辛儀,剛開始還不敢相信是她,偷偷觀察了好長時間,終於確認就是臥虎山的土匪老大。都知道現在熱血團駐在臥虎山,韓辛儀也早就加入了熱血團,她現在出現在挺身隊,不用想,肯定是有所企圖。
    這人趕緊報告了櫻井兆太郎,櫻井兆太郎大吃一驚,沒想到,自己訓練特務混進抗日隊伍去,對方居然也用了這一招,並且已經滲透進來了。如果不是被人偶然發現,那還了得?
    藤野嚴八郎立即說:“我立即帶人把她抓起來。”
    櫻井兆太郎卻搖了搖頭:“把她抓起來容易,但卻是一種極大的浪費。她自然送上門來了,那咱就得利用她把吳念人的部隊一網打盡。”
    藤野嚴八郎不解:“您的意思是?”
    櫻井兆太郎說:“她打進咱們挺身隊來,肯定是想探聽情報,想把咱們挺身隊一網打盡。咱們就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把咱們的行蹤暴露給她,讓她把情報傳遞出去。咱們挺身隊在明處,暗處埋伏大部隊,他們如果來攻打咱們,咱們就將計就計把他們收拾掉。”
    藤野嚴八郎連連點頭:“此計甚妙,此計甚妙。”
    韓辛儀一直在找機會,她準備在挺身隊的飯菜中下毒,奈何挺身隊根本就不讓她進廚房,她隻能幹些洗菜、洗衣服的雜活兒。做飯的都是挺身隊隊員。
    這天,她正在洗著衣服,突然發現挺身隊員們都換上了八路軍軍裝,櫻井兆太郎給他們訓過話後就走了。
    韓辛儀打聽了半天,這才知道,挺身隊要出去大概一周左右,前去八路軍根據地烏龍山偵察。
    她耐心地等到天黑,偷偷地溜到櫻井兆太郎的辦公室,翻找了半天,終於找到了挺身隊的行動計劃。她仔細地看了看,大概在大後天,挺身隊將在王家莊宿營。
    韓辛儀覺得,如果把這個情報及時送回臥虎山,熱血團一千多人去攻打四五十人的挺身隊,應該問題不大,這要比她呆在這裏找機會下毒更有把握。想到這裏,她躡手躡腳地出來,避過挺身隊的哨兵,從牆頭翻了出去。
    韓辛儀回到和胡克利約好的旅館,叫上他,兩人連夜趕回了臥虎山。吳念人聽了她帶來的情報,心中大喜,他看著韓辛儀,問她:“情報確切嗎?”
    韓辛儀點了點頭:“情報絕對準確,我親耳聽到的,親眼見到的。”
    吳念人又問:“挺身隊大概有多少人,用的是什麽武器?”
    韓辛儀說:“大概有四五十人吧,用的也都是八路軍的裝備,不怎麽樣。”
    吳念人沉思了一會兒,說:“這是一個好機會,我們一定要把挺身隊消滅了,但我又有點擔心鬼子是聲東擊西,萬一他們來攻打臥虎山如何辦?我想讓熱血團去攻打,其他部隊留守,以防鬼子前來偷襲。”
    韓辛儀撇了撇嘴:“殺雞焉用牛刀?區區四五十個鬼子,整個團出去,就是打贏了臉上也不光彩,把這事兒交給我們第六大隊吧,我們有將近兩百號人,輕輕鬆鬆就把他們幹掉了。”
    吳念人看了看她,點了點頭,說:“這樣也好,你先回去和胡大隊長準備一下,我和高團長和謝副團長商量一下再說。務必將挺身隊一網打盡,一個不留。”
    韓辛儀點了點頭,歡快地出去了。
    站在旁邊的孫參謀長伸頭看看韓辛儀走遠了,猶豫了一下,還是走上前來,低低地說:“師長,咱們安插在稻城的特工不是傳來消息說,挺身隊隻是一個幌子,還有大批日軍埋伏在那裏嗎?熱血團去了,不是以卵擊石嗎?再說,高團長不是咱的人嗎?”
    吳念人冷哼一聲,說:“從前是咱們的人,我看他現在緊緊地護著謝讓,怕是已經和謝讓一樣走到危險的邊緣了。他受謝讓的影響太深,與國軍離心離德。運氣好,希望他能安全回來,運氣不好,那也是他自找的。這個熱血團,幾乎都成八路軍了。正好借這個機會讓他們狗咬狗吧。”
    孫參謀長點了點頭:“還是師長聰明,一箭雙雕一石三鳥。”
    吳念人低低地說:“這也是趙軍長的意思,熱血團留著也是禍害,死在抗日戰場上,也是他們最好的歸宿了。你通知高昌和謝讓來接受任務吧。”
    高昌和謝讓趕來,聽了韓辛儀帶回來的情報,謝讓有些疑慮:“情報可靠嗎?”
    吳念人點了點頭:“當然可靠。”
    高昌已經急不可耐了:“謝副團長,這個挺身隊危害甚大,神龍見首不見尾,現在好不容易逮住他們了,機不可失,咱們這次堅決把他們消滅掉。”
    謝讓總覺得韓辛儀和胡克利是土匪出身,做什麽事情難免粗枝大葉,但見高昌這麽說,他也不好說什麽了。他理解高昌,高豪傑追隨周櫻而去,死在了稻城,如果能借這個機會幹掉櫻井兆太郎,也算是為高豪傑報了仇。
    吳念人簡單地給他們部署了消滅挺身隊的任務,命令他們明天一大早就出發,一鼓作氣幹掉挺身隊。能活捉櫻井兆太郎最好,如果活捉不了,那就當場擊斃。
    高昌和謝讓走後,吳念人站在窗前,望著窗外沉默了一會兒,扭頭對孫參謀長說:“你立即找個可靠的人去聯係八路軍,就說我們軍統得到的情報,挺身隊化裝成八路軍前去烏龍山偵察,明天就到王家莊了,讓他們趕緊派人去打。”
    孫參謀長有點納悶:“師長,幹嗎還要通知八路軍去?熱血團去了,八路軍也去了,他們兩家聯手,說不定還真能將鬼子打敗了,那熱血團就更不好控製了。”
    吳念人說:“稻城的日軍是傾巢而出,咱們整個師都不是他們的對手,烏龍山那股土八路就更不用說了,即使有熱血團幫忙,也夠他們喝一壺了。共產黨遲早要和咱們大打出手,現在講國共合作,咱們不方便下手,那就正好讓鬼子把他們幹掉。”
    孫參謀長恍然大悟:“我立即派人去烏龍山聯係八路軍。”
    整個熱血團都出動,韓辛儀是不高興的,情報是她冒死得到的,也就那四五十名鬼子,武器也是土八路用的破槍,用得著出動整個熱血團嗎?還不是嫌他們的第六大隊都是土匪出身,不想讓他們獨吞這個功勞嘛。韓辛儀越想越氣,就去找了胡克利。
    胡克利一聽也急了:“這不行,這是咱第六大隊的事兒,他們來插一腳幹什麽?好不容易逮住一個露臉的機會,他們要搶功,這不是欺負人嗎?”
    韓辛儀說:“幹脆一不做,二不休,咱們晚上就偷偷出發,正好天亮趕到王家莊,咱先下手為強。”
    胡克利還有點猶豫:“這不好吧,咱這身上還穿著國軍這身狗皮,說起也是正規軍了……”
    韓辛儀譏笑道:“一日為匪,終身都是匪,你還真拿這身狗皮當回事了。”
    胡克利臉紅了臉,訕訕地笑著說:“那你說咋辦就咋辦。”
    當天晚上,韓辛儀把臥虎山上的崗哨都安排成了第六大隊的人,到了後半夜,看看人們都睡了,就和胡克利一起帶著隊伍悄悄出發了。
    天亮時,第六大隊趕到了王家莊,立即開打,沒想到,槍一響,到處都是日軍。
    吳念人得到的情報沒錯,這確實是櫻井兆太郎的計謀,讓韓辛儀把情報送回臥虎山,吳念人的暫編第一師前來進攻,正好一網打盡。
    韓辛儀和吳克利哪裏知道這些,帶著第六大隊的兩百多人一下子闖進了王家莊,還沒找到挺身隊就被日軍包圍了。
    當戰鬥打響時,櫻井兆太郎側耳一聽,覺得不對勁,來的人並不多,火力也很弱。他派手下一打聽,原來隻有韓辛儀帶來的第六大隊,心裏頓覺惱火,自己設想好的天衣無縫的計劃,本想抓條大魚,結果卻來了一群蝦兵蟹將。
    日軍一開火,第六大隊就亂了套,哪裏見到這麽多敵人?向外跑的,一個個被撂倒了,在韓辛儀和胡克利的叫喊與威脅下,剩下的人慢慢地攏到一起,占據一個大院,在牆壁上打洞作槍眼,暫時擋住了日軍的進攻。
    韓辛儀數了數,兩百多號人,這會兒隻剩下五六十人了。她看看胡克利,笑道:“老胡,看來咱倆今天要死在這裏了。”
    胡克利大大咧咧地說:“死就死吧,老子當了這麽多年土匪,這幾年殺了不少鬼子,也賺了。”
    韓辛儀幽幽地說:“老胡,我對不起你……”
    胡克利愣了一下,問她:“你怎麽對不起我?”
    韓辛儀說:“這個情報是我弄回來的,他媽的,我被櫻井這個鬼子耍了,把你也拖來當了替死鬼。”
    胡克利哈哈笑道:“原來是這個,咱倆能死在一塊兒,感謝你還來不及呢,這是我胡克利的福分,自家人別說兩家話。”
    韓辛儀搖了搖頭,說:“老胡,都死到臨頭了,你還有心說笑,我是給你說正經的。真對不起兄弟們了。”
    胡克利說:“老韓,我也是給你說正經的,咱活著沒走到一起,現在能一起上路倒也不錯。也沒啥對得起或者對不起兄弟們,咱既然放著土匪不當,偏偏要來打鬼子,那就做好了死的準備。這場戰爭啊,我看了,沒有一個人能活下去,早死早托生,也算好事兒。”
    韓辛儀盯著他,眼睛有點紅了,喃喃地說:“老胡,真對不住,我一直知道你的心意,我確實也喜歡你,可咱倆連手都沒有摸過呢,現在就死了……想想,還是覺得對不起你。”
    胡克利目光灼灼地看著她,說:“老韓,有你這句話,我死而無憾了。”
    韓辛儀撲到他懷裏,緊緊地擁著他。他低下頭,正要去吻她,錢二胖跑過來,大聲喊道:“韓大隊長、胡大隊長,鬼子又要進攻了。”
    話音剛落,一發炮彈落下來,在錢二胖身邊爆炸,他重重地倒了下去。胡克利推開韓辛儀,跑過去抱起他,他的胸口咕咕地往外冒著血。他艱難地看著胡克利,喃喃地說:“真他媽的窩囊,居然這麽死了……”
    胡克利眼睜睜地看著錢二胖死在了自己的懷裏,悲憤填膺,大聲喊道:“弟兄們,給我狠狠地打,反正都是死,打死一個夠本,打死兩個賺啦!”
    日軍幾發炮彈落下,又倒下了幾人。韓辛儀和胡克利做好了必死的準備,誰知日軍的炮火突然停了。韓辛儀忙讓大家停止射擊,傾耳聽聽,戰場一片寂靜。
    胡克利皺起了眉頭:“鬼子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正在這時,突然喊起了櫻井兆太郎的聲音:“韓大隊長、胡大隊長,你們今天是跑不掉了,頑抗下去隻有死路一條。我一直都敬佩你們是好漢。皇軍不是你們的敵人,是你們的朋友。我們共同的敵人是國軍,想想他們剿匪時打死過你們多少兄弟,你們還要執迷不悟地和他們在一起嗎?你們如果停止無謂的抵擋,參加皇協軍,我保證給你們一個團……”
    韓辛儀笑哈哈地看著胡克利,說:“你看怎麽樣?給咱一個團,我當團長,你當副團長,行不行?”
    胡克利搖了搖頭,說:“不行,還是我當團長,你也不要當啥子副團長了,你就安心當團長太太吧。”
    韓辛儀笑道:“我可是母老虎。”
    胡克利說:“我最喜歡的就是你這一點。”
    櫻井兆太郎的聲音又響起來了:“你們好好考慮一下,我給你們三分鍾的時間,三分鍾後你們如果還不答應,皇軍將發起最後的進攻,一人不留。你們不為自己考慮,也想想你們的部下。”
    胡克利看了看剩下的三四十名手下,沉聲說道:“感謝兄弟們跟了我這麽多年,過去我照顧不到的地方,請兄弟們多多擔當。你們也都聽到了,是投降,還是和小鬼子拚到底,你們自己選吧,無論選什麽,我胡克利都支持,絕不為難大家。”
    第六大隊的士兵你看我,我看你,帶頭的一個班長說:“我們跟著老大走,老大說要拚到底,我們就剩一口氣也要和鬼子玩命。”
    其他人也都高聲喊道:“聽老大的,聽老大的。”
    胡克利說:“好,那我們就和鬼子拚到底。弟兄們,檢查一下槍支彈藥,把死去的弟兄的彈藥收集到一起,準備和鬼子幹啦。”
    大家都分頭忙去了,韓辛儀把五六顆手榴彈捆在一起,放在了身邊。胡克利皺起了眉頭:“這麽多手榴彈,你能投過去嗎?”
    韓辛儀搖了搖頭:“我這是給我自己準備的。鬼子是如何對待中國女人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死了,也不能讓他們俘虜。老胡,我如果受傷了,沒法子拉響這手榴彈,你一定要給我一槍。”
    胡克利點了點頭,說:“好,我會的,我不會讓你落到鬼子的手上,真要那樣,我先送你走,然後我跟上。”
    三分鍾時間很快到了,日軍開始進攻,猛烈的彈雨傾瀉過來,很快就把圍牆炸開一個缺口。胡克利忙帶了兩個人趕到缺口堵擊鬼子,正在這時,他突然聽到遠處傳來密密麻麻的槍聲。他回過頭,衝著韓辛儀大喊:“熱血團來啦!”
    韓辛儀也已經聽到了,精神大振:“弟兄們,給我頂住,熱血團的兄弟們很快就打過來啦。”
    來的確是熱血團。
    天一亮,高昌和謝讓集合了隊伍,這才發現第六大隊不見了。吳念人憤怒地叫道:“他媽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這幫家夥肯定是逃跑了。”
    高昌和謝讓卻不覺得,他們認為是韓辛儀與胡克利提前出發前去王家莊了,想單獨把挺身隊打下來立個頭功。
    兩人立即帶著隊伍往王家莊趕去,沒想到還是晚了一步,離王家莊還很遠,就聽到了稠密的槍炮聲。高昌和謝讓立即讓部隊輕裝前進。到了王家莊的外圍,情況已經明了,這是櫻井兆太郎布下的陷阱。
    高昌的眉頭皺了起來:“老謝,聽這槍炮聲,鬼子至少有上千人,咱們熱血團兵力單薄,怎麽辦?”
    謝讓說:“第六大隊已經被包圍了,咱們趕緊派人回去給吳師長送信,讓他把全師帶來增援,咱們先打進去救援第六大隊。”
    高昌立即派朱燕子趕回臥虎山向吳念人求援。
    熱血團出其不意地殺了出來,日軍猝不及防,慌忙後退,熱血團突入了莊內,但待日軍明白過來,立即調整部署,狙擊熱血團。猛烈的炮火襲來,熱血團被日軍壓得死死的,雖拚命往裏打,卻再也難以突破,寸步難行。高昌和謝讓隻得立即讓部隊借著房屋掩護,盡可能地拖住鬼子,等待吳念人的援軍。一切隻能聽天由命,但願第六大隊能頂到暫編第一師的到來。
    最高興的要數櫻井兆太郎了,本來以為隻能幹掉一個小小的第六大隊,沒想到熱血團又自己跑進來送死了。
    日軍加緊向第六大隊進攻。
    第六大隊聽到熱血團來了,群情激昂,在韓辛儀和胡克利的帶領下,殺了出來,哪知日軍絲毫未亂,一陣彈雨,第六大隊死的死,傷的傷。韓辛儀正要指揮部下撤回大院,突然覺得大腿一麻,一頭栽倒在地上。胡克利看到了,顧不得如煌彈雨,飛奔過來,撕下衣服上的一塊布,給她包紮起來。剛包紮完,正要去拖著韓辛儀退回去,幾顆子彈飛來,他身中數彈,搖搖晃晃地倒了下去。
    韓辛儀忍著劇痛,爬到他跟前,搖著他大喊:“老胡,你怎麽樣了?”
    胡克利臉色慘白,他故作若無其事地說:“沒事兒,老子還能打。”說著,就要強撐著站起來,胳膊一軟,又倒了下去。韓辛儀著急地抬起頭來,想找人幫忙,但身邊哪裏還有活人的影子?她隻得趴在地上,拖著受傷的腿,拽著胡克利退回到大院裏。她靠在牆上,把那捆手榴彈移到身邊,抱著胡克利的腦袋放在腿上。日軍慢慢地圍攏上來,刺刀上閃著寒光。
    韓辛儀低下頭,笑眯眯地看著胡克利,說:“老胡,咱們看來今天真得一起走啦。”
    胡克利喘了一口氣,用盡全身力氣,嘶啞著喉嚨吼道:“好啊,狗日的小鬼子,跟著老子一起走啊……”
    日軍到了身邊,韓辛儀猛地拉響了手榴彈……
    一聲巨響過後,第六大隊方向槍炮聲停止了。高昌與謝讓沉重地對望了一眼,很顯然,第六大隊已經全軍覆沒了。
    更多的日軍來了,把熱血團慢慢地壓縮在幾個大院裏,情況越來越危急。
    高昌急了,朝謝讓吼道:“謝副團長,把第一大隊留下來,我帶著他們阻擊敵人,掩護你們撤退!”
    謝讓搖了搖頭,說:“高團長,櫻井兆太郎看來謀劃已久,傾其所有了,怕是很難突圍了。也好,很久沒有這麽痛快地打鬼子了,今天就和他們好好幹一仗。”
    高昌痛苦地叫道:“老謝,你聽我的,趕緊帶部隊撤退,給熱血團留點種子……你們不要回臥虎山,直接去烏龍山去找八路軍。”
    謝讓以為自己聽錯了,驚愕地問他:“你說什麽?”
    高昌苦笑了一下,說:“老謝啊,你真笨啊,吳念人讓你去和那個丁漢臣談判,實際上就是要借他的手殺了你,還有這次,看來我們也是中了他的圈套,他這是要借日本人消滅咱們的熱血團啊。”
    謝讓瞪大了眼睛:“為什麽?他憑什麽要這樣做?”
    高昌說:“還不是懷疑你被共產黨赤化了嘛,他覺得咱們熱血團和共產黨走得太近了……”
    謝讓愣了愣,苦笑了一下,說:“也好,那咱們就做好戰死的準備,希望用咱們的犧牲換來吳師長的覺悟,一心打鬼子。”
    高昌點了點頭:“老謝,好兄弟……咱們來生還做兄弟,一起打鬼子!”
    謝讓說:“朱姑娘回去報信了,但願看在打鬼子的分上,吳師長能帶部隊趕來。”
    高昌搖了搖頭:“吳師長不會來了……”
    謝讓歎了口氣,也許高昌說的是對的。也許吳念人本來就知道這是日本人的陷阱,故意派他們來送死的。外敵未除,內亂已起,這樣下去,這抗日戰爭何時才是個頭?
    兩人抱定必死決心,指揮熱血團抗擊越來越近的日軍,一直堅持到午後,眼看彈藥就要用盡,高昌沉著命令大家上刺刀,準備和鬼子肉搏。正在這時,日軍背後突然響起了喊殺聲。高昌和謝讓有些疑惑,難道是吳念人派來了援軍?
    來的不是吳念人的援軍,而是八路軍。何思運得到暫編第一師孫參謀長派人送來的信後,趕緊和政委、參謀長等人研究。謝地是熱血團過來的,熟悉情況,當然也被叫來參加。
    政委認為不能去,趙國元和吳念人一直把八路軍視為眼中釘肉中刺,做夢都想找個機會把八路軍幹掉,這可能是他們設的一個陷阱,說不定王家莊連個鬼子的影子都沒有,反而埋伏著國軍。
    謝地也支持政委的意見,如果櫻井兆太郎帶著挺身隊出現在王家莊,情報確鑿的話,吳念人為什麽不帶人去把他們消滅了,反而要通知八路軍呢?挺身隊再厲害,也不過是四五十個會說中國話的日本兵而已。這裏麵一定有陰謀。要麽是國軍埋伏在那裏,要麽是日軍埋伏在哪裏。
    參謀長也覺得,這是一個坑,不能往裏跳。
    何思運認真地聽著,一會兒緊緊地皺起眉頭,一會兒又站起來來回走動。最後停了下來,說:“我決定還是去一趟。吳念人竟然敢派人來通知我們,我們為什麽就不敢去一趟?諒他也沒那麽大的膽子敢公開攻擊我們。我判斷,櫻井兆太郎的挺身隊肯定在王家莊,但同時必定埋伏著大量日軍。吳念人很有可能是假鬼子之手來消滅我們。”
    謝地點了點頭:“那我們不理他們就是了。”
    何思運搖了搖頭:“櫻井兆太郎的挺身隊危害太大,一般人都分辨不出來,留著他們是個禍害。好不容易捕捉到他們了,那就不要放過他們。”
    政委有些擔心:“如果真有日軍大部隊埋伏在王家莊,咱們能行嗎?”
    何思運盯著地圖看了一會兒,說:“日軍能調動的部隊也就隻有稻城的一個聯隊,但他們還要分散兵力守衛稻城、大元鎮、月河鎮等,能調動的部隊多說也就一千來人。我們如果把所有的八路軍與縣獨立團、民兵集結起來,應該能夠殲滅這股鬼子。”
    眾人聽了,在心裏大致估摸了一下,這樣至少能集結近萬人,雖然裝備不行,但要幹掉一千人左右的鬼子,似乎也不是問題。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
    何思運一邊帶領部隊趕往王家莊,一邊派出騎兵通信員通知各地的縣獨立團、民兵一起參戰。
    趕到王家莊,何思運一看日軍在圍攻熱血團,顧不得再等其他部隊,立即殺了進去。
    八路軍來得正好,日軍不得不分出兵力對付他們。
    謝讓聽著激昂的號聲,看著高昌苦笑了一聲:“來救我們的還是共產黨。”
    高昌眼睛有點濕潤:“八路軍是真正抗戰的。”
    有八路軍前來接應,熱血團在高昌和謝讓的帶領下,愈戰愈勇。
    櫻井兆太郎剛開始還很得意,消滅了第六大隊,又包圍了熱血團,現在八路軍也送上門來了,這一仗看來收獲不小。他急忙讓日軍指揮官把衝進來的八路軍也包圍了。日軍指揮官也得意洋洋,立即分出一部分兵力來圍攻八路軍。卻沒料到,這邊剛擋住八路軍,身後又殺出了另外一支八路軍。八路軍越聚越多,四周都是喊殺聲。附近八路軍的縣獨立團、民兵都陸續趕來投入了戰鬥。
    戰場形勢很快發生逆轉,日軍被慢慢壓縮到一起,先後被消滅,最後隻剩下挺身隊還在一處院落裏頑抗。
    何思運調來幾門迫擊炮,打了十幾發,整個院落成了一片廢墟。
    熱血團和八路軍衝過去,硝煙慢慢散去,隻見櫻井兆太郎和藤野嚴八郎半倚在牆角,兩人衣服破爛,渾身是血。他們各拿一支步槍,那步槍不是對準圍上來的八路軍,而是指著各自的腦袋。何思運皺著眉頭,說:“櫻井,你們放下武器吧,八路軍優待俘虜……”櫻井兆太郎充滿嘲諷地朝他笑了笑,然後扭頭看著藤野嚴八郎,點了點頭,兩人的槍幾乎同時響了……
    收拾完鬼子,正在打掃戰場,何思運看到了高昌,離得遠遠地就伸出了手,高昌忙迎上去,兩雙大手緊緊地握在了一起。謝讓看著這一切,欣慰地笑了。
    高昌紅著臉,說:“何團長,慚愧慚愧,幸虧這次又被你們施以援手……”
    何思運握著他的手使勁地搖著,誠懇地說:“別客氣,咱們都是抗日隊伍,自然要並肩作戰。”
    兩人簡單地說了一會兒,何思運要清點部隊,先行告辭了。
    高昌和謝讓帶著部隊掩埋戰死的兄弟,清點繳獲的武器,忙完這一切,太陽也快要落山了。正在這時,大路上出現了一個小小的人影,騎著戰馬,遠遠地趕來了。走近一看,正是朱燕子。高昌和謝讓忙迎了上去,朱燕子喘著粗氣給他們匯報,她趕到臥虎山,見到了吳念人,報告了王家莊的戰況,吳念人卻借口日軍兵力強大,為了避免遭受更大損失,拒絕派出援軍。
    朱燕子憤憤不平地說:“我看這個吳師長,是巴不得咱們熱血團被鬼子消滅了,真不知道他要幹什麽。”
    謝讓看了看高昌,搖了搖頭,說:“要想打鬼子,看來隻能參加八路軍了。”
    朱燕子忙說:“我也覺得,咱們熱血團隻有參加八路軍才有前途。高團長,你說呢?”
    高昌正要說什麽,何思運帶著謝地趕來了,朱燕子趕緊過去,上下打量著他,兩人眼中都閃著激動的淚花。高昌過去,和何思運低聲地說著什麽。
    謝地看著朱燕子,興奮地說:“燕子,你參加八路軍吧。”
    朱燕子使勁地點了點頭:“謝伯伯剛才說了,要想打鬼子,也隻能參加八路軍了。”
    謝地朝父親看了看,謝讓衝他點了點頭,他決心已定,高昌如果不同意,哪怕他一個人也要參加八路軍。
    謝地高興地跳了起來:“太好了,太好了,大家都是八路軍啦。”
    何思運聽到了,上前緊緊握住謝讓的手,說:“歡迎,歡迎,我們八路軍歡迎一切抗戰誌士。”
    謝讓看了看高昌,眼神中充滿戀戀不舍,強作歡顏,笑著說:“老高,咱們就此別過,希望以後還有機會並肩殺敵。”
    高昌奇怪地看著他,問他:“老謝,誰要和你就此別過?”
    何思運笑道:“老謝,高團長剛才決定了,熱血團從此就是八路軍了。”
    謝讓疑惑地看著高昌:“老高,這是真的嗎?”
    高昌哈哈笑道:“隻許你當八路軍,就不許我當了?”
    謝讓笑了,何思運笑了,謝天、謝地、朱燕子笑了,所有人都笑了,整個大地回蕩著他們爽朗的笑聲,向天空衝去,越來越遠,越來越響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