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他是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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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他是騙子
明君墨和董菲兒是剛剛才到,董菲兒一進來就被相熟的朋友圍住寒暄。明君墨跟幾個熟人打招呼的時候,一轉眼就看到了在眾媒體包圍之中的丁瑢瑢、梁玉淇和杜西平。
他看到丁瑢瑢緊張的臉都僵掉了,而杜西平則是眉飛色舞,侃侃而談。他留意到杜西平的手攬在丁瑢瑢的肩上,並且聽到他說:“這是我的女朋友,各位媒體朋友以後請高抬貴手……”
他覺得這個畫麵很刺眼,她為什麽要來?這種場合根本就不適合她!
他有一種衝動,想衝過去把丁瑢瑢拖走,將她塞進車裏,把車門鎖上!
“君墨,你在看什麽?”董菲兒捅了捅他的胳膊,問他。
“噢,那個杜西平就是你的老板?”明君墨指著杜西平,問董菲兒。
本來董菲兒在溯洄上班,大家都不知道。因為上次鬧緋聞的事,媒體將董菲兒上班的地點挖了出來。那件事之後,溯洄的人都知道董菲兒是豪門千金,而董菲兒身邊的人也都知道了她正在一個叫溯洄的地方做一個小小的設計師助理。
“是噢,他長得帥吧?”董菲兒歪著頭,調皮地看著明君墨,“他可是我們公司所有女性職員的夢中情人呢,家裏的條件不錯,自己也有上進心和創業能力,最重要的一點,他對瑢瑢很癡情呢。你不知道吧?他家裏是在j省做生意,他自己跑來d市創業,完全是為了追回丁瑢瑢。”
董菲兒把杜西平誇成絕世好男人,明君墨嚴重吃味,臉色很不好看。但是董菲兒卻像是看不明白他在生氣,繼續說道:“瑢瑢的媽媽非常中意杜西平,雖然瑢瑢有一個非婚生的兒子,但是我看那都不是他們的障礙,他們兩個一定會走到一起的。”
“你可真八卦,人家的事你知道得這麽清楚。”明君墨說完,轉身就要走。
董菲兒卻一把拉住他:“都是熟人,過去打個招呼嘛。”不由分手,她把明君墨拽到了丁瑢瑢和杜西平的眼前。
丁瑢瑢還沒有調整好狀態,在這個地方以外,她和明君墨好像從來都是吵吵鬧鬧的。今天在這樣一個正式的場合,人們都優雅地微笑,她突然不知道怎麽樣對待明君墨,就呆呆的。
還是杜西平先口了,不過他是跟董菲兒講話:“菲兒,也隻有你才能把這麽複雜的顏色穿得這麽好看呢。”
董菲兒高興地眼睛都眯起來了,也回敬了杜西平一句:“也隻有我們杜總才有這樣的欣賞水平,能看得我穿衣服的品味,哈哈!”
兩個人互相吹捧,丁瑢瑢想笑,明君墨卻受不了似的皺了一下眉。
他的目光從丁瑢瑢的臉上落在她的衣服上,他看到了她衣領以下那個開得很長的衣縫,燈光的映照下,那一條縫隙裏有若隱若現的陰影。
“沒想到在這裏遇上我們丁室長,看我們丁室長的風範,倒像是時常出現在各種派對上的時尚達人呢。”明君墨狠狠地盯了她的胸前衣縫一眼,然後勾起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對丁瑢瑢說道。
他叫她丁室長,真是別扭!好在周美美不在,否則她該有多尷尬。
而且他那是什麽語氣?分明就是在嘲諷她。可是她哪裏得罪他了?他不會是以為像她這樣的人不配來這種時尚派對吧?
她剛想開口接話,杜西平替她擋了過去:“瑢瑢年輕,明先生請多關照吧。她很低調的,今天要不是為了陪我,她是不會來這裏湊熱鬧的。”
“丁室長可不低調,杜總不太了解自己的女朋友呀。”明君墨狀似無意,說起話來卻綿裏藏針。
杜西平也不示弱,將臉一沉:“若論起來對女人的了解程度,我當然不及明先生。不過有時候兩個相處,感情才是最重要的,我和瑢瑢一起從校園裏走出來的,我們之間有的是默契。”
丁瑢瑢夾在中間,聽著兩個男人你一言我一語,你來我往地互相攻訐,她的太陽穴開始突跳。
她就知道會這樣,杜西平在意她,因為緋聞的事而記恨著明君墨,她能理解。可是明君墨這麽陰惻惻的,還主動挑起戰事,像誰惹了他似的,他這是幹什麽呀?
好在這個時候,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走過來,抬手拍在明君墨的肩上:“君墨,我到處找你,你怎麽貓在這個地方?”
來者是本次派對的主辦人黃子清,他是這個品牌的香水在亞洲區的總裁,真正的時尚圈裏頭麵人物。明君墨和他是大學同學,並且是很要好的朋友,他剛才聽人說明君墨到了,等了半天也不見人,就找到這裏來了。
“遇見熟人了,打個招呼。”明君墨臉色依舊不好看。
黃子清不認得杜西平,但是他認得丁瑢瑢,這就是上過報紙的好處!他揣摩著明君墨的神情,看丁瑢瑢站在別的男人旁邊,就以為明君墨在吃醋。
為了打圓場,他趕緊和董菲兒打招呼:“菲兒小姐,越來越漂亮了啊!”
“謝謝子清哥!”董菲兒開心地笑著,露出兩排小白牙兒來,“子清哥,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我的老板噢,他叫杜西平,剛在d市成立了一處設計室,我是那裏的設計師呢,你要多多關照我們啊。”
杜西平本來還在生氣,董菲兒突然把他推到了黃子清的麵前,像他這樣做時尚行業的人,當然希望能攀上黃子清這樣的人物。於是他迅速地堆起笑臉,伸出自己的手:“黃總,久仰了。”
黃子清很給董菲兒麵子,和杜西平握了握手,說道:“你竟然請得起我們菲兒小姐,你們那個工作室應該不簡單吧。”
“當然嘍!”董菲兒搶過話過,使勁地自誇,“我們那裏有許多年輕新銳的設計師,他們的風格絕對是你想像不到的,改天我帶些圖給你看一看。對了,我剛才看到陳東了,我想跟他打個招呼,結果他不認得我,從我眼前走過去了,子清哥你給我介紹一下唄。”
董菲兒口中的陳東是目前國內頂尖的時裝設計師,在國際上也很有名氣,拿過許多的設計大獎。凡是從事時裝這個行業的人,都想認識陳東。
黃子清笑著點頭:“你還是這麽精,好吧,你跟我來。”
董菲兒要見到偶像了,非常興奮。她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杜總,你跟我來呀,認識一下陳東,讓他給我們指點一二,受用無窮呢。”
杜西平是想跟著去的,但他不想丟下丁瑢瑢和明君墨單獨相處。
丁瑢瑢看出來他的心思,先邁開腳步往前走去:“你和菲兒去吧,我口渴,去喝點兒東西,等你結束了,就去飲品區那邊找我。”
黃子清在前頭招呼明君墨:“君墨,一起來啊。”
“我對時裝沒興趣,你們談吧,看到幾個熟人,我過去招呼一下。”他說完,朝著另一方向也離開了。
丁瑢瑢一個人走到飲品區,自己拿了一杯果汁,慢慢地喝著,看著眼前穿梭往來笑語嫣然的人們,她覺得自己是那麽格格不入。好在沒有人再關注她,她就留在這個地方,一直等到杜西平來找吧。
剛才出發的時候,她就已經很餓了。這一會兒身邊安靜了下來,饑餓的感覺更甚了。
可是晚宴還沒有開始,現在除了喝果汁,沒有吃的東西可以填肚皮。於是她喝光了一杯果汁,又拿起來一杯,放在唇邊慢慢地啜飲著。
“就算這裏的果汁不要錢,你也不用這麽猛喝吧?”明君墨的聲音近距離從她背後傳來,嚇得她手一抖,果汁從唇邊滴落,正好從她胸前的衣縫間掉進去,落在她的肌膚上,涼絲絲的。
她趕緊往四周巡視了一圈,沒有發現熟悉的人,也沒有媒體在附近,她才轉頭瞪著明君墨:“你非要這麽嚇人啊?走路連個聲音都沒有!”
明君墨看著她嗔怪的表情,笑了:“這會兒活過來了?”
“你什麽意思?”丁瑢瑢是真沒聽明白。
“你剛才站在那個地方,就像是一具僵屍,眼珠都不會轉的樣子。”明君墨繼續笑她。
丁瑢瑢當即就氣紅了臉:“你不如直接說我是土包子!你倒是這種地方的常客!不如你告訴我,這裏有哪些女人是跟你滾過床單的?你要說都有,我也不會吃驚!”
明君墨被她嗆得來了脾氣,豎起眉梢:“你還不服?你就是土包子,這種場合不適合你!尤其你還穿這種衣服!”
丁瑢瑢嚴重受打擊,她這身衣服董菲兒和杜西平都說好看呢,她爭辯:“我的衣服怎麽了?你沒有眼光就不要瞎評論……”
正說著,看到明君墨將一隻手攤在她的麵前。她打眼一掃,沒瞧見東西,再仔細一看,有一枚小小的銀色別針在他的掌心裏。她正疑惑,就聽到他用命令的口吻說道:“別上!”
“別……別哪裏?”丁瑢瑢茫然地看著他。
明君墨沒想到她平時活蹦亂跳的,這個時候居然遲鈍!他抬手指了指自己的胸前,給她一個提示:“這裏!”
丁瑢瑢看向他指的地方:“怎麽了?你的扣子掉了?高級定製的衣服也會掉扣子嗎?”
明君墨幾乎要確定她是故意在氣他,幹脆直接說道:“別你的衣服啊!你那中間的一條縫是幹什麽的?你想勾引誰啊?又不是什麽凹凸有致的好身材,露那麽多?”
丁瑢瑢看了看自己衣服上的那一條縫隙,那是這件衣服最特別的地方呀!她又看了看明君墨手裏的小別針,也不去接,指著滿場的女人說道:“你看看那些女人,露胸露背露肚臍的都有,你不去管她們?我這件衣服貴死人,你要我在這上麵紮兩個小洞?我才不呢!”
“你別不別?”這別針是明君墨從一會兒要上台的那些模特那裏討要來的,她居然不領情?
“不別!這樣好看!”丁瑢瑢堅持。
“你別逼我動手!”明君墨威脅她。
丁瑢瑢心裏這個氣呀!她露多少,關他什麽事?好好的衣服,非要逼著她紮兩個小洞洞!但是看他的樣子,如果她不答應,他真的會衝過來給她別上,要是被人看見了,那多尷尬。
她氣鼓鼓地從他的手心裏拿過那枚別針,轉過身去,解開衣領的扣子,將別針從裏麵小心地別了上去,再係上扣子,胸前的那條衣縫就合到了一處,隻剩下鎖骨的位置有小小的空隙。
但是這樣一來,這衣服變得好土啊!多漂亮的衣服,他非要逼她弄成這樣!
她轉過身,沒好氣地指著自己的胸前:“這下我真變成土包子了,你滿意了?”
明君墨點點頭,得意地笑了,轉身離開了。
丁瑢瑢瞪著他的後背,想要把那枚別針再取下來,又怕被他看到,再過來逼她。她怎麽會被他逼到這種程度?她心裏惱火呀!一仰脖子就把果汁幹了。
轉身想要再取一杯,手卻被人摁住了。她抬頭看向來人,是那個自稱是她爸爸的人,韓照廷!
丁瑢瑢在內心裏哀嚎一聲:怪不得人家都說,普羅大眾的世界是很大的,你天天去市場買菜,也有可能永遠不認識在你身邊買白菜的那個人。但是有錢人的世界是很小的,抬頭不見低頭見,正是那個圈子的形象寫照!
這個派對是不是把全城稍稍有點兒頭臉的人都請來了呀?為什麽她會在這裏遇見這個人?早知道這樣,她剛才跟著杜西平多好,再無聊,也比麵對這個人強呀!
她抽手就要走,韓照廷卻一把拉住她:“瑢瑢。”
好吧,既然避不過,那就讓她拿出點兒態度來吧!她轉過身,麵對著韓照廷:“韓先生也來了?夫人呢?我剛才還遇見了令千金,她今晚很漂亮呢。”
“為什麽不接我的電話?”她語帶譏諷,韓照廷卻並不在意。
丁瑢瑢心裏微微抽搐,不過嘴巴卻依舊強硬:“我為什麽要接你的電話,我跟韓先生又不熟!”
“我是你爸爸,你不能這樣對待我!你媽媽不理我,那是我自欠她的,我不怪她。但是你不行!不管以前發生過什麽事,也改變不了我們的父女關係!”韓照廷手裏死死地拉住丁瑢瑢不放。
丁瑢瑢眼睛一酸,眼淚差一點兒奪眶而出。她趕緊別轉頭,目光落向別處,卻看到董菲兒正在和人聊得眉飛色舞。她咬著牙說道:“對不起,我沒有爸爸!隻有媽媽!”
韓照廷歎了一口氣:“我年輕的時候犯了錯誤,對不起你們娘倆兒,但是我現在想彌補呀,難道你和你媽真就不肯給我個機會嗎?”
丁瑢瑢聽著他痛心疾首的話語,卻又有一個人走進了她的視線,朝著她這個方向,越走越近。
她抬手拭了拭眼角,指著走過來那個人說:“看,你夫人來了,你好好過日子吧,我媽和我過得非常好,不需要誰的彌補。”
韓照廷也看到董儀燕了,但是他沒有鬆手。早些年的時候,他一心想要給兒女維持一個完整的家庭,那個時候他處處容忍董儀燕的強勢與自我。現在兒女都長大了,他也受了半輩子委屈了,他不想再忍她了。
人就是這樣,有所求就必然有所懼,無所求就無所畏懼了。
更何況,他找到丁碧瑤和女兒的事,董儀燕已經知道了。他一直信任的那個助手,將他在d市的活動向董儀燕匯報過了,然後董儀燕就從s市殺到了d市,他們兩個已經冷戰了有些日子了,離婚他也提了好幾次了,每次她都痛快地答應,但又拖著不肯去辦手續。
董儀燕走近了,看到韓照廷拉著丁瑢瑢的手,苦笑著勾唇道:“丁瑢瑢,你們母女二人是不是現在很得意?丁碧瑤從我身邊搶走了丈夫,你又來跟我女兒搶未婚夫,你們娘倆兒有多麽無恥!”
丁媽媽所料不錯,這個女人果然是這麽想的。她又去甩韓照廷的手,韓照廷這個時候倒是鬆開了,對他的妻子說道:“你有火氣就衝著我來,這不關瑢瑢的事。”
董儀燕冷冷地哼了一聲:“多好的父親!但是你別忘了,那邊那個女孩兒也是你的女兒。你現在抓著這個女兒的手不放,那個女兒你就不要了,是嗎?”
韓照廷朝著董菲兒的方向望了一眼,皺了眉,十分糾結。
丁瑢瑢既不想要這個爸爸,更不想摻和進他們董家的家務事中。她很鄭重地對董儀燕說道:“董女士,你應該尊重我媽媽。畢竟當初是你搶了她的男人,害她半生孤單辛苦。但是這個男人,你搶就搶了,這麽多年我和我媽都過得好好的,現在我們隻想繼續平靜地過以前那種日子。沒人搶你的丈夫,也沒人搶你的金龜婿。我倒是想拜托你,看好你的丈夫,別讓他到處亂認女兒!”
董儀燕沒想到她是這個態度,瞠目結舌。韓照廷更沒想到丁瑢瑢如此不給他麵子,臉都青了。
丁瑢瑢不管他們兩個人的反應,衝了出去,在人群中尋找著杜西平。
明君墨剛才說得對,她就不該來這種地方!外人看來這裏,奢華尊貴,風光無限。對於丁瑢瑢來說,這裏狹小壓抑,都是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她不屬於他們的世界!
她終於找到杜西平了,他正周旋於幾個人之間,聊得很投入。
她想過去告訴他,她不想呆在這裏,她要離開。但是她剛接近他,他又轉到別人那裏去了。
他今天一定收獲頗豐,看他高興的樣子就知道了。這樣的場合,一定有許多對他的事業有助力的人,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他可真正是充分發揮了。
但她是他帶來的女伴呀!難道他就真的把她忘記在飲品區?
身處一群陌生人之間,丁瑢瑢別提多懊喪了。她想,既然沒有人搭理她,那她就自己離開吧,她不想再看到韓照廷和董儀燕,也不想再看到董菲兒和明君墨,她要回家。
她轉身往大門外走去。
出了會所大門,嗡嗡嚶嚶的聲音都甩在了身後,夜風吹在她的臉上,有青草的味道隨風飄進她的鼻子裏,她總算是好過了一點兒。
她沿著甬長的路往前走,走了一段之後,發現了一個悲劇的現實---這個地方沒有出租車,而且距離市裏有好遠的路,她大概需要走到天亮,才能回到自己的家吧。
她拿出手機,給出租車公司打電話,想要叫一輛車來。
電話好久才接通,她報上了地址,等了半天,對方告訴她,半個小時後才能有車到她這裏。
半個小時?好吧,總比她自己走到腳斷掉要好。
她正要答應下來,一輛銀色的跑車停在她的身邊,車窗落下來,明君墨的臉出現在她的麵前:“上車。”
她愣住,電話裏出租車公司的接線員還在跟她確認:“小姐,你到底要不要車了?”
“不......不要了。”她掛了電話,前後看了看。後麵是輝煌的綠森林會所,前麵是冷冷清清的柏油馬路。除了上他的車,她好像沒有別的選擇。
她鑽進車裏,第一件事就是把腳上的恨天高脫下來,丟在一邊,然後問他:“你怎麽出來了?”
“這種派對最無聊,我隻是礙於朋友的麵子,不得不來露個麵兒而已,你怎麽自己跑出來了?”明君墨裝作很不經意地樣子,邊開車邊問她。
他跟她撒了謊,剛才他遠遠地看到韓照廷糾纏她,又看到董儀燕走過去。雖然聽不到他們說什麽,但是他看得見他們
他偷看過她的短信,知道韓照廷是她的爸爸,就想董儀燕一定不會對她說什麽好聽的。他正想著過去解救她,沒想到她自己跑出來了。
然後他就看見她在人群裏穿梭,估計到她是找杜西平,他就跟朋友聊天去了。
結果等他再轉回視線找她的時候,他發現杜西平正和幾位名設計師聊得很開心,而她根本不在杜西平的身邊。他跑到會所的門口,就看到她的身影小小的遠遠的,正一扭一扭地走在寂靜的馬路上。
他想了一下,拿出手機撥通董菲兒的電話:“菲兒,美國分公司那邊出一點兒事,我要趕回去加個班......另外我帶丁瑢瑢一起回去,需要她幫我整理一些文件。”
董菲兒遲疑了一下:“你在哪兒?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明君墨已經出了會所的門,直接回她道:“我已經在車上了,你跟董阿姨一起回去吧,或者讓杜西平送你。”
董菲兒沒說什麽,就掛了電話。明君墨便取了車,追上了丁瑢瑢。
他當然不能告訴她,他是專門追著她跑出來的。而她此刻心裏亂糟糟的,也沒有特別地懷疑他的話。
“是呀,很無聊呢,怎麽會有人喜歡這種場合?不過謝謝你,搭你的順風車,給我省下了叫出租車的錢。”丁瑢瑢說完,把頭往靠背上一倚,就不說話了。
明君墨知道她心情不好,也不打擾她,開了車裏的音箱,放出輕緩的音樂來,默默地開著車。
快進市區的時候,丁瑢瑢的手機響了,是杜西平打來的:“瑢瑢,你在哪兒呀?”
丁瑢瑢眼角的餘光看到明君墨在衝著她比劃,她皺著眉頭仔細地辨認了一下他的口型,他說的好像是“加班”?
“哦……公司臨時有事,我回去加班。”她雖然不明白明君墨為什麽要她撒謊,但她還是照著說了。
杜西平有點兒不高興:“你加班回去,為什麽不跟我打個招呼?”
這下輪到丁瑢瑢不高興了,她的聲音也冷了下來:“我找不到你呀,那麽多人,我怎麽知道你在哪個角落裏。”
杜西平理虧了,不吱聲了。電話兩頭靜默了好一會兒,杜西平再開口時,語氣和緩了許多:“你記得吃點兒東西,等這邊結束了,我過去接你。”
“不用了,你那邊又是秀又是拍賣,還有晚宴,不得鬧騰到半夜啊?我整理幾份文件,就可以回家睡覺了。”順著明君墨鋪好的台階,丁瑢瑢把謊話說得更順溜了。
“好吧,我明天給你打電話。”杜西平好像知道她是跟著明君墨走的,語氣始終有點兒別扭。
放下電話,丁瑢瑢轉頭問明君墨:“是你說要加班,和我一起走的?”
明君墨聳聳肩:“這樣不是很好?否則他們發現找不到你和我,讓他們自己去猜測,結果更糟糕。”
“你很擅長撒這樣的謊,對不對?但是拜托你下次別把我編進你的謊話裏。剛才本來就是我走我的,你走你的……”丁瑢瑢說到這裏,突然醒悟,“你是追著我出來的?”
明君墨偏臉看著車窗外麵,沒有應話。
丁瑢瑢的心跳一下子快了起來,皺著眉頭想了想,隨即又頭痛了起來。
她望向車外,他們已經進了市區,馬路上的車已經多了起來。她拍了拍車門,說道:“停車。”
“你要幹嘛?”明君墨沒有停,繼續開。
丁瑢瑢拎起自己的鞋,衝著他大吼了一聲:“停車!我要下車!”
明君墨被她嚇了一跳,趕緊把車停在了馬路邊上。丁瑢瑢伸手就去開車門,卻發現車門是鎖的。她也不求他,自己伸手去摁開鎖的按鈕,卻被明君墨一把抓住了手:“你發什麽瘋?”
丁瑢瑢感覺自己快要哭了,她使勁抽出手來,再去摁開鎖。明君墨長臂一伸,直接把她摁到車座上:“我看你自己走出去,又叫不到車,還穿著這種鬼樣子的鞋,我好心才追出來載你!你跟我耍什麽態度?”
“誰要你的好心?”丁瑢瑢氣得直想咬他的手,“我不開心關你什麽事?我走斷腳關你什麽事?老板!你管的事太多了!你放開我,我要下車!”
明君墨緊皺著眉頭,不過他並沒有鬆手:“我這就送你回家……”
丁瑢瑢掙紮了幾下,根本沒有他的力氣大。她氣極了,張口就朝著他的手背咬了下去。她咬得很大力,明君墨被咬痛了,哼了一聲。
但他沒有鬆手,因為他的心好像比手還要痛。
他不明白發生了什麽事,他對她這麽好,給她洗衣服,陪她吃平民火鍋。剛才的派對上,她的男朋友根本就沒顧上她,是他一直關注著她,才發現她自己走出來了。
哪個女人在他這裏享受過這種待遇?不就是因為她是他兒子的媽嗎?她生了他兒子了不起呀?願意給他生兒子的女人多了!
她為什麽衝他發瘋?為什麽哭得好像他對不起她一樣……為什麽他看到她的眼淚,該死的心裏會這麽難過?
明君墨心裏亂成了一團,也不在乎手背是不是會少一塊肉了。但是丁瑢瑢的力氣卻越來越小,到最後,她鬆了口,偏頭靠在車窗上嚶嚶哭出聲來。
腦子裏好亂!明君墨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麽,也不太能明白她在難過什麽。
但他還是伸出手來,將她攬進了懷裏,輕拍著她的後背,歎氣說道:“你這個瘋女人,你再哭,我直接把你送進瘋人院裏。”
丁瑢瑢一落進他的懷裏,就哭得更凶了:“你到底要怎麽樣?你離我遠一點兒不行嗎?我自己的事情就夠亂的了,你不要給我再添亂了,否則我真的要瘋了!”
對她的話,他似乎明白幾分,又不是特別明白。但他此時不想惹她,就隨口哄她:“好啊,我答應你,那我現在下車嘍,你自己開車回家吧,記得明天把車給我開回去,不許擦刮碰,否則我讓你賠。我這輛車可是限量版的,現在想買都買不到。你知道有多少女人想坐進我這輛車嗎?我都不給她們坐。你還敢在我的車裏哭,你真是玷汙了我的限量版跑車。要是你的眼淚敢滴到車座上,明天我就去換車座皮套,費用你出,對了,你知道多少錢嗎?你的屁股下麵坐著三萬八千塊,你一定不知道吧?要是你知道了,估計你就不敢哭了……”
不知道天下間有沒有第二個人見識過這麽羅嗦的明君墨,丁瑢瑢本來是真的糾結到哭,心裏難過得不行。可是他像唐僧一樣在她的耳邊念,她耳朵裏嗡嗡嗡嗡全是他的聲音,難過糾結什麽的,竟然全都被趕跑了。
最後她實在忍不住,用力地推開他,大吼一聲:“你是念緊箍咒啊!吵死人了!”
明君墨摸了摸鼻子,裝無辜:“我是心疼我的跑車,你不開了?太好了,還是我來開吧。”
丁瑢瑢噗哧樂出來了,抽出幾張麵巾紙擦著臉:“你真是煩死人了!怎麽會有你這樣的男人?簡直就是禍害!”
“禍害好呢,禍害長壽。”明君墨鬆了一口氣,取來麵巾紙,擦拭丁瑢瑢蹭在他衣服上的眼淚,“哎呀!我的限量牌襯衫,這個你真要賠!”
“哪有限量版襯衫?你欺負我沒穿過名牌呀!”丁瑢瑢扯過安全帶,重新係上了。
明君墨便發動了車子,繼續笑她:“是啊,你就是土包子嘛,要不然7;1508546怎麽會穿這樣的衣服?學人家露事業線,你也有料才行呀!”
丁瑢瑢甩手就打了他一下:“不許再評價我的身材!你沒眼光!這裏別上以後才土呢!對了,這別針你哪裏找來的?”
“跟後台的模特兒要的。”明君墨坦然答道。
“這件衣服八千多塊,才上身就被我紮出兩個小洞洞,真是心疼死我了。還有啊!為了參加這個派對,我買衣服跑斷了腿,做頭發又等了好半天,累個半死,結果去了那裏,沒呆上一個小時就走了,連口吃的都沒撈著,真是賠死了!”
明君墨安靜地開著車,這次輪到丁瑢瑢變唐僧了。她數落著他的不是,衣服的不是,發型師的不是,還有那個派對的不是,滔滔不絕。
一直到車停了下來,她轉頭看車外:“這是哪裏?”
“吃飯呀,你剛才還在抱怨連口吃的都沒撈著,隻要你不哭,我請你吃飯。”明君墨看著她。
丁瑢瑢見車窗外是一家法式餐廳,她揉了揉肚子,伸手開車門:“我真是要餓死了,生氣真是消耗體力啊,我要吃雙份的!”
明君墨被她雷到嘴角抽搐,這個女人真是極品啊!風一陣雨一陣,簡直弄不明白她到底在想些什麽。
丁瑢瑢宣稱要吃雙份的,他以為是玩笑。沒想到進了餐廳,她真的什麽都點了雙份的,等到餐點上齊了,她的麵前擺了一堆的碟子,把侍者逗樂了。
她還有自己的道理,把責任推給他:“都怪你,害我被人家笑話,為什麽要來法國餐廳?下次我們吃火鍋,吃多少都沒有人笑話我。”
明君墨已經被她磨煉得神經很強韌了,他慢慢地切著牛排,不以為意地說道:“隻要你吃得下去,點多少都不要緊,我不怕被人笑話。”
他以為丁瑢瑢是眼饞胃口小,吃不下那麽多東西。結果丁瑢瑢像餓瘋了一樣,沒一會兒的功夫,就把眼前的碟子全吃空了,他再一次對這個小女人刮目相看。
他們離開餐廳後,他送她回家。大概是因為剛才吃得太飽了,她上車沒一會兒,就在舒緩的音樂聲裏睡著了。
明君墨把車開到她家樓下,轉頭看她睡得香,也沒有叫她,就把車停在拐角的地方,滅了車燈,她安靜地睡著,他安靜地坐著。
這個女人大概隻有睡覺的時候才會讓他得一會兒清閑,他隻要一遇到她,聰明的腦袋就被她鬧糊塗了。他想著剛才發生的事,她的脾氣來得那麽突然,簡直讓他措手不及。
她那些話是什麽意思,要他離她遠一點兒?他有故意靠近她嗎?
就算是有,那也是因為她是他兒子的媽!他不想兒子的媽不開心,也不想兒子的媽出事,所以他才會這麽縱容著她。她想到哪裏去了?不會是以為他在追求她吧?
就算是他追求她,那她也不應該哭呀,他有那麽可怕那麽糟糕嗎?
不知不覺,他在車裏就坐了一個小時了。等他驚醒到時間過得這麽快,轉頭看時,丁瑢瑢依舊沉睡。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自己是有多閑?為了分析這個女人,他居然呆坐了一個小時?
他伸手推她:“醒一醒,再睡天亮了!”
丁瑢瑢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我怎麽睡著了?幾點了?”
“十點半了吧。”
“啊?”丁瑢瑢直起身來。“怎麽睡了這麽久?你不叫醒我?”
明君墨想了想,答道:“我去看了一位朋友,就讓你在車裏睡著,我也是才從朋友那裏回來,剛到你家樓下。”
“哦……謝謝你,我回家了。”丁瑢瑢不疑有他,抻了一個懶腰,抓著自己的包包下了車。
走出去沒多遠,她象是想起了什麽事情,又轉了回來,敲了敲車窗。明君墨落下車窗,就看到她湊到他眼前來,一板一眼的說道:“我知道你勾引女人很有辦法,但是我和你身邊的那些女人絕對不一樣!所以我不會上你的當!”
“你特意回來,就想說這個?”明君墨笑,“那我告訴你,你即沒有身材又沒有相貌,我不會費心勾引你這樣的女人,你放心好了。”
丁瑢瑢扁了扁嘴:“我就當你是讚美好了!咱們就這麽說定了!”
說完,她踩著恨天高的鞋,一扭一扭地進了樓裏。
她回到家裏,丁媽媽還沒有睡,見她形象有點兒狼狽,就問:“你怎麽弄成這樣?不是去參加什麽派對嗎?自己回來的?小杜呢?”
“他有事,把我送到樓下就走了,我好累,我洗澡睡覺,媽媽晚安。”丁瑢瑢一口氣說完,就撲進自己的臥室。小丁當已經睡了,她躡手躡腳地進了衛生間,痛痛快快地衝了一個熱水澡。
然後她坐到床上,揉著疼痛的腳趾頭,想著晚上發生的事。
她覺得自己很丟臉,差一點兒被明君墨給迷惑了。那個男人大概對所有的女人都施展這種招數呢,要不然怎麽會有那麽多的女人願意跟他?她還差一點兒淪陷在他的關懷裏,她有多傻呀!
第二天周一,丁瑢瑢早早地起床,洗漱上班。
一下樓,就看到杜西平的車停在馬路邊上,而他倚在車門那裏,白襯衫牛仔褲,十分清爽的樣子。
看到了丁瑢瑢,他迎了上來:“昨晚睡得好嗎?我帶你去吃早餐。”
丁瑢瑢看他一臉歉意的樣子,就笑著說道:“你別多心了,昨晚我沒有生氣呢,難得有那麽多時尚界的名人,趁著那樣的機會多結交幾個朋友,對你以後的事業發展有好處的。”
杜西平釋然,輕輕地擁抱了一下丁瑢瑢:“你還是那麽善解人意,我最愛你這一點了。不過我昨天忽略了你,還是很抱歉,我向你保證,以後不管走到哪裏,我一定把你守得緊緊的!”
丁瑢瑢笑了一下,沒有答話。她以前和杜西平相處的時候,他就愛做保證,但事實上他的保證經常是兌現不了的。不過她對他很寬容,隻要不是什麽原則性的事情,她都不會太認真跟他計較。
所以他總是誇她善解人意,丁瑢瑢也一直覺得自己就像是一朵解語花。但是最近總有人叫她瘋女人,讓她的自信心倍受打擊。
他拉著她的手,走到車邊,替她打開車門。丁瑢瑢在坐進車裏的那一瞬間,從車子的後視鏡中瞥見,有一輛銀灰色的跑車在街角的那裏轉了一個方向,開走了。
她的心裏突地一跳,探出頭去望。杜西平已經繞到駕駛座位這一邊,進了車裏:“看什麽呢,坐好,我要開車了,你想吃什麽?”
“哦……一大早也吃不下什麽,去我家菜館旁邊的粥鋪喝粥吧。”丁瑢瑢心不在焉地應著杜西平的話,轉頭看著後麵的街道,已經找不到那輛銀灰色的跑車了。
限量版的哦,d市應該不會再有第二輛了吧。
吃過早餐,杜西平送丁瑢瑢到了明信大廈的樓下,拉著她的手:“瑢瑢,以後隻要我有空,我就來接你上下班,好不好?”
丁瑢瑢想起自己平常下班不定時,就搖頭道:“你要是不嫌煩呢,送我上班就好,我們公司不時地要加班,下班的時間可不好確定呢。”
然後她下車,看著杜西平開車走了,她輕輕地歎了一口氣:從昨天她去見杜西平,跟著他一起去參加派對,到今天早晨他們一起吃早餐,一直到他剛才開車離開,他一句也沒有問到小丁當。杜西平的心裏是多麽介意她有那麽一個兒子啊!她永遠也不必奢望杜西平會陪小丁當玩耍,把小丁當舉到天上飛。
所以說,他在懷念和堅持的,都是他們在青蔥的校園時光中經曆的那些美好。而那些歲月早已經一去不回,她真的能相信他,嫁給他嗎?
她轉身進明信大廈,在門口遇上了葉子寧。葉子寧指著杜西平消失的方向,問她:“那是你男朋友?”
“是!”丁瑢瑢回答得很肯定,雖然她對自己和杜西平的關係存有疑惑,但是她願意明信的所有人都相信,她是有男朋友的,她不是明君墨的女人。
“但是我覺得我們明總裁很喜歡你哎!你多有魅力呀!有這麽帥氣的男朋友,還能勾著我們總裁那樣一個多金男人的心,我真是羨慕死你了。”葉子寧可愛地皺著鼻子,好像她真有多嫉妒丁瑢瑢一樣。
丁瑢瑢卻笑:“你就虧我吧!我們總裁什麽樣的女人都喜歡,你在19樓呆久了,他也會喜歡上你的!你不是沒有男朋友嗎?到時候你就有機會了,加油吧!”
兩個人說著話,乘電梯上了樓,打了卡。
葉子寧直接奔辦公區,開始準備一天的工作。丁瑢瑢則進了明君墨的居處,本來想簡單地整理一下房間,如果他在,就做一個簡單的早餐。
但是明君墨不在,屋子裏整整齊齊,一看就知道他昨晚沒有回到這裏過夜。
難道他昨晚回了在蘭海彼岸的別墅?早晨在她家樓下街角一閃而逝的跑車,到底是不是他?
丁瑢瑢疑惑著,回了辦公室,問葉子寧:“總裁在辦公室嗎?”
“不在。”葉子寧正忙,頭也沒抬,回她一句。
丁瑢瑢坐回自己的位置,做一會兒工作,就抬頭往門口看一眼,一直到九點半,桌上的電話響了。
她接起來,那頭傳來周美美的聲音:“瑢瑢,我和明先生在機場,三老太太的身體不太好,昨晚住院了,明先生要回香港探望,時間不定,要看三老太太的病情如何。”
“哦……”丁瑢瑢應了一聲,“我知道了,有什麽工作需要我特別注意的嗎?”
“明先生讓我告訴你,這幾天放你的假,你可以在家休息一下,如果有工作需要你做,我會電話通知你的。”周美美交待道。
丁瑢瑢答應了,放下電話,心裏卻想:他不在,自己就可以休息,好像她真的是專門伺候他的。但是她真有幾天假期的話,也可以好好陪一陪小丁當呀,自從她上了班,孩子在白天就一直被丁媽媽帶到菜館照顧,那個地方實在是太吵了。
她想了想,還是拿了包,走到葉子寧的麵前,交待一句:“三老太太生病了,總裁和周室長回香港探望,今明兩天大概不會回來。我家裏有點兒事,請過假了,我先走了。”
“啊……”葉子寧本來還在緊張地準備著文件,聽丁瑢瑢這麽一說,她也放鬆了下來。
丁瑢瑢離開明信,去了丁媽媽的菜館,接了小丁當出來。
沒走多遠,聽到胖叔在身後喊她:“瑢瑢,你等一等。”
丁瑢瑢站住,等胖叔走到眼前來:“胖叔有事嗎?”
胖叔好像很窘的樣子,搓著手,幾度欲言又止,把丁瑢瑢逗笑了:“胖叔,你這是怎麽了?對我還有什麽話不能說?”
“瑢瑢,你媽媽……她是不是要結婚了?”胖叔問完這一句,臉都紅了。
丁瑢瑢抱住胖叔的手臂搖著,逗他道:“胖叔,如果我媽媽要結婚,對象一定是你,除了你,我不會答應讓別人娶她的。”
胖叔有點兒害羞了,又有點兒感動,握著丁瑢瑢的手說:“瑢瑢,你知道嗎?和你一起上報紙的那個人,我認出來了,他是韓照廷呀,當年我們廠裏財務科的大學生,他……和你媽媽……”
“我已經知道了。”一提到她的爸爸,她的臉就沉了下去,“胖叔,我們娘倆兒二十幾年相依為命,除了我小姨,就隻有你最關照我媽了,我從小就是吃你做的飯長大的,比起別人來,你更像是我的爸爸。”
胖叔眼角有一點兒濕:“我也不是那個意思,你媽媽自己過這麽些年,也不容易。要是那個韓照廷能懷著一顆贖罪的心,對你媽好,他們兩個倒也算是苦盡甘來。”
“胖叔你不要再提他了,我不會認他這個爸爸,我媽媽也沒有要接受他的意思,除非我媽要嫁給你,否則我就陪她過一輩子。”
“哎!”胖叔歎了一口氣,轉身回菜館去。
丁瑢瑢看著他矮矮胖胖的背影,微微有點兒駝背,想起自己小的時候,總是熬不到菜館打烊就睡著,幾乎每天晚上,她都是趴在胖叔的背上回家的。
胖叔老了,媽媽也不年輕了,如果胖叔這一輩子不能娶到媽媽,對他是多麽不公平呀。
韓照廷!爸爸!韓照廷!爸爸!
最近這兩個詞弄得丁瑢瑢無比心煩。她剛才推兒子出來的時候,散著陪兒子曬曬太陽,去廣場上喂喂鴿子,心情還挺好。胖叔一提到她爸爸這件事,她的好心情都沒了一大半兒。
她還是推著兒子去了噴泉音樂廣場,花錢買了一份鴿子食,逗幾隻鴿子過來,哄小丁當開心。
小丁當已經一歲多了,他現在站得很穩,而且還能乍著小胳膊走幾步。但是他的兩條小胖腿兒總是拌蒜,經常會自己把自己拌倒了,所以每次他張羅著要自己走的時候,丁瑢瑢就得哈著腰跟在他後頭,隨時準備著接住他。
今天有媽媽陪,小丁當就很高興,看著胖乎乎的鴿子在他麵前走,他也興奮了起來,扭著身子從丁瑢瑢的懷裏掙脫出去,以為自己多能走,邁開腿就去追鴿子。
結果把鴿子嚇飛了,他也坐了一屁股蹲兒,摔得哇哇大哭。
丁瑢瑢一手拿鴿子食一手拎包,沒來得及抓住兒子,看他摔疼了,趕緊抱起來哄。娘倆兒坐在一張石凳上,丁瑢瑢給兒子擦著眼淚。
正這個時候,一個男人走了過來,坐在了丁瑢瑢的旁邊:“丁小姐。”
丁瑢瑢轉頭看他,不認識,就問:“你是叫我嗎?”
“對呀。”那個男人個子不高,瘦瘦的,戴了一幅黑框眼鏡,說話的聲音很低,“我就是找你呀,這裏哪還有第二個丁小姐?”
“我不認識你,你找我什麽事?”丁瑢瑢警惕地摟緊兒子,看著那個男人。
男人的眼睛在鏡片後麵閃爍著不安定的光,往四周看了看,壓低聲音說道:“我想跟丁小姐談一筆生意。”
丁瑢瑢當即就想,這是一個騙子!她二話不說,抱起小丁當就要走。那個男人卻在她身後繼續說道:“前一陣子丁小姐不是和明信的總裁鬧出過緋聞嗎?那件事已經被明先生壓下去了,對嗎?”
丁瑢瑢聽他開口就提緋聞的事,腳步頓了頓。
男人自顧說道:“其實照我看,空穴來風,其來有自,誰也不會憑空給別人捏造故事,總要有些根據,你說對不對?”
丁瑢瑢聽他說話還挺文氣,就是語氣很討厭。她回過身麵對著他,問:“有話直說!你要是想敲詐勒索,我會直接報警!”
男人眼神閃了閃,從肩上背的包裏拿出一個上網本來,朝著丁瑢瑢招手:“丁小姐,你來看一看,報不報警,你看過再決定。”
丁瑢瑢沒有坐回去,她隻是站在那個男人的身邊,看他打開電腦,點開一個文件夾,從裏麵調出許多的照片:“我最近很閑,偶而碰到明先生和丁小姐共處,就拍了下來,我可是專業搞攝影的,你看我的水平怎麽樣?”
他把照片一張一張翻過去,幾乎每一次明君墨和丁瑢瑢單獨相處,都有他拍下來的照片。最要命的幾張,是在蘭海彼岸別墅,小吧台靠近窗子,她喝多了酒靠在明君墨的肩膀上,最後被明君墨抱上樓去,居然都被他隔窗拍了下來。
丁瑢瑢隻覺得後背嗖嗖地冒涼氣,她一生氣,抬起腳就把那個男人的上網本踹飛了。然後拿起電話,就準備撥110報警。
那個男人跳起來,摁住她的手:“你最好先聽我把話說完,我可是做過心業狗仔的人,你以為摔壞了我的本子,就沒事了嗎?這些照片我存得安全著呢,還有,你兒子在這裏呢,別嚇壞了小孩子。”
“你是哪一家媒體的?”丁瑢瑢抽回手機,決定跟他談一談。
男人又坐了回去:“我前不久失業了,所以我不屬於任何一家媒體。我知道這些照片是不能見報的,因為明先生能搞定任何一家媒體。不過我跟拍也很辛苦,如果沒有什麽回報的話,我也是不甘心的。”
“你想怎麽樣?”丁瑢瑢還是有點兒害怕,她不得不強撐出一個凶悍的樣子來。
“我失業了,快沒飯吃了,所以我想丁小姐出錢買下這些照片的版權。你給我二十萬,我就把這些照片全部刪除,保證一張不留,如果你覺得曝光也無所謂,那麽我也不怕把這些照片放到網上,依照明先生的社會地位,相信這些照片會流傳廣泛的。”男人不慌不忙地說道。
丁瑢瑢沒想到一個敲詐勒索的人會如此鎮靜如此理所當然,她說:“和我比起來,明君墨不是更有錢?你為什麽要找上我?我沒有錢給你,你這樣明目張膽地向我勒索,為了以後的安全著想,我也一定會報警的!”
“丁小姐別慌,我們好好談一談。”男人擺出一副談生意的架勢,“明先生是比你有錢,但是我如果找上他,那就是自尋死路。他今天不是飛去香港了嗎?正因為他不在d市,我才來找你。敲詐勒索肯定是違法的,被抓進去也是要做牢的,但是我當娛記的時候,幹過好多這樣的事,那些明星都是花錢消災,我也是個守信用的人,說銷毀就一定會銷毀。丁小姐想報警也可以,隻要我進去了,那些照片立即就會上傳到網絡,你不會以為隻有我一個人在幹這件事吧?”
丁瑢瑢盯著他,腦子裏卻思索著對策。那個男人見丁瑢瑢猶豫,又從電腦包的夾層裏取出一張紙:“如果丁小姐覺得那些照片不值二十萬,那你看這東西,這個東西怕是不止二十萬呢。”
他把那張紙遞給丁瑢瑢。丁瑢瑢接過來看,是一份複印的文件,很多專業的醫學方麵的詞匯,丁瑢瑢打眼沒有看懂。繼續仔細看下去,她驚得跳了起來。
竟然是一份親子鑒定報告,受檢人一個是明君墨,另一個是小丁當。而鑒定的結果是99.9%的親子關係!
“這……這個是偽造的!你沒有可能拿到這種東西!”這怎麽可能?這是什麽時候的事?為什麽她兒子被人取了樣本去送檢,她這個當媽的卻不知道?
“這份文件是不是偽造的,你問過明先生就知道了。是他的私人醫生親自去刑警大隊送檢的,真實性不容懷疑。你隻想一想後果吧,如果這份親子鑒定被曝到網上,你的兒子還能保住嗎?對你來說這麽重要的事,二十萬不多吧?”那個男人幾乎已經篤定,丁瑢瑢必然接受他的條件了。
丁瑢瑢此時的注意力全在這份報告上,卑鄙的明君墨!原來他早就懷疑小丁當是他的親生兒子,原來他背著她動這種手腳!怪不得他最近對她這麽好,又是升職又是細心關照,原來是存著搶她兒子的心思!
她氣得發抖,但是她心裏又明白,眼前的這個男人是專業幹敲詐這種事的,他一定會有充分的準備。她決定先從他那裏爭取到一點兒時間,再慢慢想辦法。
“二十萬嗎?我給你二十萬,你怎麽能向我保證照片和文件一起銷毀?”丁瑢瑢露出退步的意思來,開始談條件。
那個男人笑了,拍手道:“這種事情我沒有辦法證明,但是我說過,我是守信用的。你認識梁玉淇吧?你去問問她,我猴子強是不是拿了錢就了事,她最清楚,我不是死纏爛打的人,也不會要到人家傾家蕩產,大家都為吃一口飯,誰都不容易。”
一個勒索犯表現出自己很有義氣的樣子,看起來真是囧。丁瑢瑢也打算表出現相信他的樣子:“我也不必問梁玉淇,想就不是什麽好事。既然你是專業幹這個的,那我就相信你。隻是我一下子拿不出二十萬來,你得給我時間。”
“明天!”猴子強很堅決地說出這個時間大限,“我不能等太久,如果明先生回來了,我就會有麻煩。我想他不會介意這些照片曝到網上,因為他一直緋聞纏身,不怕再多一樁,他也不會介意這份親子鑒定結果被曝出去,因為兒子本來就是他的,曝光了之後,明家的老爺子強行把孫子抱走,你什麽也沒有了,兒子就全部是他的了,所以我勸你,不要向他求助。”
丁瑢瑢牙都快咬碎了:“明天?我怎麽找你?”
“工人村那邊有一片拆遷的廢墟,明天傍晚五點,到那裏之後,我就會看到你。”猴子強談妥了這件事,拍拍腿站起來,“我先走了,丁小姐抓緊籌錢吧,先萬不要存僥幸的心態,我進去了,蹲幾年就出來了。你的人生可就全毀了,孰輕孰重,你惦量清楚。”
猴子強走了,丁瑢瑢坐回長椅上,心裏好難過:丁瑢瑢啊丁瑢瑢!你真是全天下最傻的女人了!明君墨那樣的花花男人你也能相信!你竟然縱容他接近小丁當!這下子好了,兒子被人做過親子鑒定都不知道!還差一點兒被他的虛情假意迷惑住!你到底是有多笨?
小丁當大概是感應到媽媽的不開心,也開始哼唧起來。丁瑢瑢歎氣,把兒子放進嬰兒車裏,收拾了被她摔壞的那隻上網本子,將那份複印的報告放進包裏,推著兒子回家了。
進屋後,她先哄睡了兒子,然後自己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開始思考這件事。
她不能把這件事告訴媽媽,因為媽媽最近被爸爸的事折磨得整個人瘦了一圈,而且媽媽還向胖叔叔借了錢給她還賠償款,如果她再說出這件事,非把丁媽媽逼得生病了不可。
她也不能向杜西平求救,因為那人手裏掌握著她和明君墨的照片,蘭海彼岸那幾張,她解釋不清楚。
那她還能找誰?她肯定拿不出來二十萬,她現在也不敢報警,她承擔不起親子鑒定報告被曝的後果,明君墨好歹還知道循循善誘,明老爺子要是知道這件事,不會跟她商量的,直接就把小丁當抱走了。
一個人在被逼到瀕臨絕境的時候,總會突然想出一些驚人的主意來。
丁瑢瑢在這個時候,想到了韓照廷!
她拿起電話,猶豫了大概十幾秒的時間,撥通了韓照廷的電話:“韓先生……”
雖然她稱呼他韓先生,但是她能主動打電話過去,韓照廷還是很高興:“瑢瑢……”隻叫了一聲名字,就不知道下麵應該說什麽了。
“韓先生,你能幫我打聽一件事嗎?”丁瑢瑢手裏拿著那份鑒定報告的複印件,看一眼日期,“我不知道你在市刑警大隊有沒有熟人,我想查一下,今年六月一號那一天,刑警大隊的司法鑒定中心有沒有做過一份親子鑒定,父親是明君墨,兒子是小丁當。”
電話裏好一陣沉默,韓照廷一定是被這個消息震驚了。但是丁瑢瑢的時間有限,她必須要在今天把這件事解決掉,於是她繼續說:“我被人敲詐,所以這份報告的真實性,對我來說非常重要。我可以周旋的時間不多,你一定要幫我。”
“你等我電話。”韓照廷隻說了這一句,就掛斷了電話。
丁瑢瑢守在電話旁邊等著,一分一秒都過得那麽慢。好不容易過去了半個小時,電話響了。
她馬上接起來:“喂?”
“瑢瑢,小丁當竟然是君墨的兒子嗎?你那麽早就認識君墨?”韓照廷在電話裏問。
聽他這麽說,那份報告應該是真的了。她的心一下子沉進深淵裏,握著電話的手仰製不住地顫抖:“看來是真的了,那你能不能借我二十萬?我不能讓這份鑒定報告被曝到網上,那樣明家會搶走小丁當,我會失去兒子的!”
“電話裏不方便談,我們約個地方見麵吧。”韓照廷提議。
“好,就在靜茗軒茶樓吧。”
丁瑢瑢和韓照廷約好了見麵的地點,抱上小丁當,就出了門。靜茗軒茶樓離丁瑢瑢家很近,她走了十幾分鍾,就到了。
韓照廷還沒到,她進了一間茶室,要了一壺茶。小丁當剛才正睡得香,被她弄醒了之後,一直迷迷糊糊的,不太高興。丁瑢瑢就把他安置在靠窗的沙發上,哄著他又睡著了。
小丁當剛睡著,韓照廷就到了。
丁瑢瑢與他對麵坐下,也不打算隱瞞他,就將她畢業那天發生的事告訴了韓照廷。到底是自己的親生女兒,韓照廷聽得痛心,不停地嗨氣。
講完了小丁當的來曆,她又把自己剛才被一個叫猴子強的人敲詐的事說了。
然後她說:“我知道這個時候找你不太合適,但我實在是沒有辦法。那些照片本來沒什麽,但是因為有之前鬧出來的緋聞做鋪墊,很容易就讓人相信我和明君墨是有關係的。我丟人丟臉還在其次,如果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小丁當是明君墨的兒子,我就沒辦法把兒子留在身邊了。”
“瑢瑢,別跟我說這麽生分的話,我是你爸爸,不管你認不認,這都是改變不了事實。”韓照廷喝了一口茶,“這件事我來處理吧,不管是交贖金還是殺人滅口,我都會看著辦的。”
“會鬧出人命?”聽到殺人滅口,丁瑢瑢的手抖了一下。
韓照廷笑了:“我隻是說說,你不用怕。如果那個敲詐的人不露麵,采用隱秘的手段與你聯係,我們倒不好辦了。現在他明目張膽地跟你談,我們知道目標,就好辦多了。這麽大的膽子,可見這種事沒少幹,所以應該很好揪出他來的。”
“哦。”丁瑢瑢應了一聲,心想,她這個爸爸在董家做了這麽多年的倒插門女婿,大概是有些門路的吧,看他安然不驚的樣子,像是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那是不是說明,這件事完全在他的掌控之中?
韓照廷知道了事情的來龍去脈,他開始打電話。丁瑢瑢坐在他對麵,聽到他拜托好多人幫忙尋找猴子強。
放下電話後,見丁瑢瑢睜大眼睛看他,一臉的期待,他就安慰丁瑢瑢:“不要著急,找人也要花點兒時間,喝杯茶壓壓驚,相信我,不會有事的。”
“謝謝。”丁瑢瑢聽他這麽說,果然安心了不少。
“小丁當的事,既然君墨已經很清楚了,你打算怎麽辦?”韓照廷看了一眼在旁邊沙發上甜睡的外孫,問丁瑢瑢。
丁瑢瑢哼一聲道:“他能幹出這麽卑鄙的事情來,我還跟他客氣什麽?我不可能在明信繼續工作了,我要辭職。他要是敢逼我,我就帶小丁當離開d市!我媽能把我養這麽大,我也能把小丁當養大!”
她最後這一句話觸到了韓照廷的痛處,他的眉頭都擰到一處去了,汗滴滴的樣子,好半天才說道:“我對不起你們娘倆兒,我讓你媽受苦了。但是你不一樣,你有爸爸,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
丁瑢瑢看著韓照廷,這個男人當年始亂終棄,傷害了她的媽媽,拋棄了她們母女二人,她沒有辦法原諒他。但是在此時此刻,她被敲詐的事嚇得忐忑不安,被明君墨的暗算弄到寒心難過,而他卻說,別怕,你有爸爸,不管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你。
他簡單的幾句話,讓她感到這麽安心。
她不想放棄自己的立場,她要堅定地站在媽媽的一邊。但是他在她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安慰她幫助她,令她對他堅固的恨意出現了鬆動。
“謝謝。”除了這兩個字,她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什麽。
韓照廷倒是很開心,如果沒有這麽一件事,他再怎麽樣努力,也難以消解丁瑢瑢對他的恨。因禍得福,他因女兒的禍事而得了接近女兒的福氣,他要好好珍惜。
他們兩個喝著茶,對坐了一會兒,韓照廷的電話響了,猴子強的事有了回應。
猴子強曾經是本市一份周刊的娛樂版記者,他挖新聞搞猛料很有一些本事,但他做事很不地道,經常在掌握了那些明星名人的隱私之下,對當事人進行敲詐。
就像他自己吹噓的那樣,大部分名人明星還是注重臉麵,選擇破財消災。但是那些被他敲詐的人,總有不甘心的,小辮子在猴子強手裏,不敢對他怎麽樣,就拿報社出氣。
所以他給那家周刊惹了不少的麻煩,前一陣子差點兒被他害得停刊,於是他就被解雇了。
他被解雇後的第一件事,就是策劃跟蹤明君墨。但是他敲詐也是要看人的,明君墨他不敢招惹,他身邊的人總有能招惹的吧?
被他跟了一段時間之後,就發現了丁瑢瑢這個勁爆點。
盡管韓照廷拜托人周旋,但猴子強仍然堅持要二十萬,他說他自己跟蹤很辛苦的,而且那份親子鑒定報告不是隨便得來的,他也是花費了成本的,他可以保證銷毀那些照片和文件,但是他不能做賠本的買賣。
二十萬對於丁瑢瑢來說是天文數字,但是對於韓照廷來說卻隻是毛毛細雨。雖然他是入贅女婿,在鴻泰掛了一個閑職,但是那樣的大富之家,當然不會吝惜讓女婿過好生活。
可惜猴子強沒有挖出丁瑢瑢的爸爸這個勁爆點,否則他就不止要二十萬了。
韓照廷痛快地答應了這個數額,並且立即就付了錢。猴子強也很義氣地告訴中間人:“盜亦有道,我猴子強說話算數,說刪就刪,要是以後任何地方流出我拍的這些照片,砍掉我的腦袋我也不會有半句怨言。”
如此,事情解決了!前後不過幾個小時!
丁瑢瑢想一想都後怕!要是她剛才繃著麵子不肯求韓照廷,這件事非被她搞砸了不可。認不認爸爸,她也要感激他,因為此事關係到小丁當。
想到小丁當,小丁當就醒了。他一動,丁瑢瑢趕緊過去抱住,生怕他一翻身摔下來。
小丁當終於睡得滿意了,兩隻小胖手揉著眼睛,嘴裏嘟囔著:“奶奶,奶奶。”
“恩?他在叫誰?”韓照廷不懂小孩子的語言,聽得一頭霧水。
“他這是在說,媽媽,我餓了,我要吃奶了。”丁瑢瑢解釋給韓照廷聽,然後摁鈴叫進來侍者,點了一個雞蛋糕。
韓照廷伸手:“這小子長得真好,來來,讓我抱抱。”
丁瑢瑢猶豫了一下,還是把小丁當遞給了韓照廷。小丁當軟軟的身子一落入韓照廷的懷裏,他的聲音立即就變得柔軟了:“小丁當,叫姥爺。”
丁瑢瑢吃了一驚,心裏想:謔!這也太狡猾了,女兒不肯叫爸爸,他就從外孫身上下手。
小丁當的生活裏隻有姥姥和爺爺,沒有過姥爺的存在。所以他不會叫姥爺,隻是盯著韓照廷看,伸手去撓他的眼鏡。
韓照廷鍥而不舍地繼續引導:“叫姥爺,姥爺給買大汽車。”
別看小丁當會說的不多,能聽懂的可不少,他一聽大汽車,立即就屈服了。但是他依舊不會叫姥爺,於是叫出來變成了:“姥姥……爺爺……”
韓照廷被逗得笑了開來,然後對丁瑢瑢說道:“這麽好的大外孫,絕對不能便宜了明家,我們一定要藏好嘍,你不用擔心,我養他,要學什麽用什麽你隻管開口,不能委屈了孩子。”
他說完,見丁瑢瑢不答話,又補充道:“就算我離了婚,也不會是窮光蛋,你放心好了。”
丁瑢瑢笑了:“我已經欠你二十萬了,我和我媽養得起我兒子,謝謝你了。”
韓照廷也不急於說服丁瑢瑢,正好雞蛋糕上了,他非要試著喂小丁當,結果弄得小丁當一臉一身都是雞蛋糕。然後他結了帳,丁瑢瑢就和他在茶樓門口分開了。
丁瑢瑢抱著小丁走在回家的路上,比來時的心情真是輕鬆得多了。她往茶樓來的那一會兒,沮喪得像是世界末到了,現在事情解決了,真是一身輕呀。
是人說的?人生如戲。
昨天,她不留餘地怨恨著一個男人,今天,她卻對這個男人心存了感激。
昨天,她還以為自己愛上了一個男人,今天,那個男人卻成了她怨恨的那一位。
她回到家,第一件就是打電話到明信的人力資源部,通知那位女經理,她辭職了!
放下電話後,她想,從某種意義上來看,她應該感激那個敲詐勒索犯,要不是那個猴子強,她被蒙在鼓裏,說不定就一步一步進了明君墨的圈套,哪一天傻乎乎地愛上了他,把兒子的監護權讓給他,興許還不知道自己上當了呢。
什麽明代的百萬古董,什麽賠償協議,她什麽也不管了!他愛告就告吧,她再也不想見到他了!
一旦豁出去了,她倒不覺得那件古董和那份協議是什麽大不了的事了,早這麽瀟灑好不好?差一點兒把兒子賠進去,丁瑢瑢是個大笨蛋啊!
“寶貝,媽媽是不是大笨蛋?”丁瑢瑢晃著兒子的小手,問他。
“蛋蛋……”小丁當熱情地回應著她。
這個時候,手機響了。丁瑢瑢拿過來看了一眼,明君墨!她還真是重要啊!才剛提出辭職,人力資源部就匯報到總裁那裏去了!
她接了起來,聽到明君墨劈頭就問:“你辭職?”
“是!”丁瑢瑢的語氣斬釘截鐵。
“為什麽?”明君墨的聲音揚高起來。
“因為你卑鄙!”簡單的回答,但是丁瑢瑢覺得已經充分說明自己的態度了,她不給明君墨任何解釋的機會,果斷地掛了電話。
他再打進來,她就關機。把電話打到家裏,她拔了家裏的電話線!
那個男人,她恨死他了!永遠也不要讓她再見到他!
晚上,丁媽媽回家後,丁瑢瑢沒有告訴她被敲詐的事,也沒有告訴她見過韓照廷的事。但她告訴丁媽媽,她從明信辭職了,不管什麽協議什麽賠償,他們愛告就告去吧。
丁媽媽當然高興,她早就希望丁瑢瑢離開那個是非之地。母女二人都感覺生活像是回到了以往那種平靜的狀態,很開心。
第二天早晨,丁媽媽吃過早飯,去菜館了。
丁瑢瑢在家裏照顧兒子,大約八點的時候,門鈴響了。
她走過去,開了門往外一看:明君墨!!他風塵仆仆的樣子,一身黑色休閑衣褲,倚在她家的門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