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當頭一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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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福祿回到餐廳時,阿貴和梁曉秀已經下樓來到餐廳,看著被砸碎的酒櫃玻璃發呆。兩個酒鬼在餐廳大鬧時,阿貴在樓上聽到了動靜,但他不想管閑事,所以沒下樓來;梁曉秀也聽到了樓下打鬧的聲音,她不知道在這種場合女人是否該下樓,所以她也沒下樓。她當時還有一個不切實際的想法:宋福祿如果對付不了酒鬼,那就說明他還不算一個男子漢;她想看看宋福祿到底像不像一個男子漢。後來餐廳沒動靜了,她便招呼阿貴一起下樓來看宋福祿。
    宋福祿看著被打碎的酒櫃玻璃和損壞的三把椅子,欲哭無淚,痛苦萬分。
    餐館開業半個月,不僅沒有一分錢收入,而且還蒙受了巨大損失。先是被可惡的稽查罰了3000歐元;今天又被兩個酒鬼砸了店,白白喝了9瓶紅酒,還砸壞了酒櫃的玻璃和三把餐椅。9瓶紅酒180歐元,酒櫃玻璃價值300歐元,三把椅子250歐元,三項加起來730歐元。餐館要是這樣被人任意禍害,用不了幾天就得破產關門。這是在往他心窩子上捅刀子呀。
    他原以為開了餐館,錢就會滾滾而來,哪料到會攤上這麽倒黴的事呢?他在巴黎沒聽說過哪家中餐館遭遇過這種事。這種事怎麽就偏偏讓他攤上了?是他命不好,還是老天也不讓他開餐館呀?
    阿貴看宋福祿痛苦萬分,不但沒有安慰他,而是扭頭又回房間了。他想:餐館不是他阿貴的,他沒必要為此操心;他現在隻想著盡快拿到工資返回巴黎。他那天料定宋福祿的餐館肯定開不成了。
    梁曉秀沒有跟著阿貴上樓,她留下來想和宋福祿聊一聊,安慰安慰他。宋福祿畢竟是她的未婚夫,她有責任有義務陪陪他。她默默地幫助宋福祿把打碎的玻璃都收起來,把餐廳打掃了一遍。
    時間已經是淩晨2點鍾了,宋福祿一句話也沒有說。他不是不想說話,而是覺得沒臉和梁曉秀說話。他讓梁曉秀從國內來到法國,不到一個月時間就讓她經受了這麽多磨難,他感覺很對不起人家。現在這種情形之下,他和她說什麽呢?他無話可說啊。
    梁曉秀關心地問:“你沒事吧?”
    “我沒事,”宋福祿頭也不抬說,“你回去睡覺吧。”
    “你不回去嗎?”她看宋福祿的神色不對,擔心他會想不開,作出不理智的事情來。她是奔著宋福祿來法國的,宋福祿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可就徹底完了。
    “我在這裏坐一會兒。”宋福祿想坐下來好好想想以後的生活。他感覺事態很嚴重,說不定以後還會有麻煩,接下來怎麽辦?這都是需要事先想好的大事。
    “那我陪你坐著吧。”梁曉秀第一次對宋福祿產生了一種同情之感,覺得自己此刻有義務幫他一把,給他一些信心。
    梁曉秀到法國半個月來一直想找機會和宋福祿聊聊,可是宋福祿有意躲著她,不和她聊。她想借這個機會好好和他聊聊,看看他下一步是怎麽打算的。他的打算直接關係到她的未來。阿貴曾偷偷和她說過:宋福祿最終還得回巴黎給他堂叔當大廚。如果是那樣,她怎麽辦?她去巴黎給宋福祿打下手?先不說他堂叔能否接納她,單是那種打工沒有工資的狀況,她就不能接受。她帶著全家人的重托,遠渡重洋來到法國,她不是來打工的,她是來改善家庭生活的。可是眼下這種情形,她的夢想恐怕要落空了。他們還沒有辦理結婚手續,宋福祿如果堅持不下去,他拿什麽娶她呢?她簡直不敢往下想。
    她想和他說的話很多很多;但她現在心裏一團亂麻,不知道怎麽開口說。
    宋福祿一直默默地坐著,他真想大哭一場,但是梁曉秀坐在他身邊,他不好哭出聲來,隻好把苦水和淚水都咽在肚子裏。
    他開始在心裏埋怨堂叔讓他來裏爾開餐館;他想要是在巴黎開餐館,哪有這麽多麻煩事呢?那時巴黎有上百家中餐館,遇到問題可以相互照應;可是在裏爾他舉目無親,人生地不熟,他向誰求救呢?
    他恨透了裏爾這個城市,恨透了這裏的法國佬,恨不得拿刀宰了那三個稽查和兩個酒鬼。他們欺人太甚,把他當成了可以任意割宰的羔羊。他倒不怕他們,隻是不知道該怎樣反擊他們。
    他從阿貴剛才的眼神看出,阿貴是想離開餐館了。阿貴要是離開,餐館還能不能開下去了?
    他的目光落到了梁曉秀身上。
    看著梁曉秀,他忽然想:他還能娶這個女人為妻嗎?他這些天之所以躲著梁曉秀,不和她說話,就是因為他沒法向她交代餐館的事。他當初給劉嬸寫信找對象時,他以為隻要把中餐館開起來就能有固定收入,就能自立門戶,就可以成家立業了;可是現實完全不是那樣啊。
    他現在有10萬歐元的債務,已經花掉了5萬歐元,如果再沒有進賬,他今後怎麽辦呢?他不敢想象他麵臨的嚴重後果。如果是他一個人還好辦,大不了回巴黎繼續給堂叔打工;但現在他是兩個人:他必須對梁曉秀負責。
    時間又過了一個小時,宋福祿呆若木雞,一言不發。
    梁曉秀看到這種情形,覺得此刻沒法和宋福祿交談了,便說:“我們回去睡覺吧。你想開一點。既然遇到這些事了,我們就想辦法對付,想辦法克服。什麽事都貴在堅持;你隻要堅持下去,就一定能看到希望。”
    宋福祿默默地起身,與梁曉秀一起上樓回到了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