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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穆爾一口氣說了4個問題，每個問題都直指要害。最後他說，這些問題不解決，他恐怕難以完成梁小姐交給他的任務。他表麵上在向梁曉秀請教，其實他暗含著一種用意：逼迫梁曉秀說出實情。
    梁曉秀一看，這小子果然有備而來，居然開始向她挑戰了。她說，問題得一個一個探討，她相信所有問題都會迎刃而解。於是，她幫傻小子分析第一個問題。
    穆爾提出的第一個問題是：89份卷餅已經是極限了。三天來，他發現大學生不可能每天晚上都吃卷餅套餐，他們有時還吃別的食品，比如漢堡包，有時幹脆就不吃夜宵。基於這一現象，他認為每天都賣出100份卷餅很困難，他難以完成銷售100份卷餅的任務。
    他問道：“梁小姐，你說，我該怎麽辦呢？”他有心給梁曉秀出難題，看她能否解答。
    梁曉秀立即說：“繼續開拓市場。你總是找那些認識的學生賣卷餅，這不行，麵太窄。你得讓那些學生給你介紹新的學生，你得多跑其他學生宿舍樓。裏爾大學一共有36棟學生宿舍樓，你總共才去過6棟樓，這樣怎麽能賣出100份呢？做生意，最重要的一點是手要快，腿要勤，動腦筋。中國有句老話，叫不能在一棵樹上吊死，意思是說，人要多留後路，多選折前進的道路。你在哪掛在那幾個學生宿舍轉悠，市場當然有限了。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梁小姐，你說得有道理：我的開拓市場，我得想辦法。我試試看。”
    “不是試試，而是一定要辦到。”
    他們接著談穆爾提出的第二個問題：發展潛力。梁曉秀說他還有巨大發展潛力，他想知道所謂巨大發展潛力究竟指的是什麽？是指賣出100份卷餅套餐，還是有別的什麽內容？
    梁曉秀沒想到這小子摳得這麽細，竟然咬文嚼字，拿雞毛當令箭。她強忍著沒笑出聲來，但又不得不回答他的問題。她機靈一動，說：“穆爾，我說的潛力巨大，不僅是指賣出100份卷餅套餐一件事，我說的話還具有更深的含義。”
    “什麽更深的含義？”
    “我們將來會擴大銷售規模和模式，這是商業秘密，現在還不好透露。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點：無論我們怎麽做，你都是我們首先考慮的對象；換句話說，你已是宋氏卷餅的重要成員之一。”
    “原來是這樣啊。”他恍惚明白什麽了，其實什麽也沒明白。
    他又問：“梁小姐，你說充分信任我，你是指我的品質嗎？”
    “是呀，你的個人品質非常好，所以我們才信任你。”
    “這我就明白了。最後一個問題：你們銷售卷餅的最終目標是多少份？”
    “我們有初期、中期和長期三個銷售目標。初期目標是銷售400份卷餅；中期目標是銷售600份卷餅；長期目標是銷售1000份以上。”
    “在裏爾大學？”
    “不，我指的是在整個裏爾市範圍內。”
    宋福祿聽傻了，他從未聽梁曉秀說過要銷售1000份卷餅的計劃。有穆爾在場，他不便問梁曉秀，想等回家後再問她。
    粱曉秀最後問穆爾：“你問了好幾個問題，我都回答了，你滿意嗎？”
    “滿意。”
    宋福祿在一旁翻譯時一直在想：以後可不能讓梁曉秀這麽折磨那傻小子了，會把他折磨出病來。傻小子今天差點打退堂鼓；他要是不幫他們賣卷餅了，他們損失可就大了。
    傻小子得到滿意的答複後，當天就拜訪了幾個學生熟人，請他們幫助他介紹其他宿舍樓的學生。梁曉秀給他出的這個注意果然奏效：第四天他拿到了99份訂單。
    晚上9點鍾在學生食堂門口見麵時，傻小子高興地說：“梁小姐，今天我拿到了99份訂單，隻差一份就到100份了。更可喜的是，其中有一半都是新訂戶。”
    “穆爾，我們得趕緊把卷餅送去，”宋福祿提醒說，“否則卷餅就該涼了。新客戶很重要，一定要給他們吃熱乎乎、香噴噴的卷餅。有什麽話，賣完卷餅我們再說。”
    他們那天一共去了9棟宿舍樓，每到一棟樓，梁曉秀都記下樓號、日期以及賣出的卷餅數量。
    穆爾在最後一棟學生宿舍樓賣卷餅時，宋福祿和梁曉秀說，那小子隻差一份就完成100份的任務了，他想湊一個整數，幹脆給他50歐元的提成費。
    “你千萬別給他50歐元，就給他49.50歐元，這樣他才會有動力，”梁曉秀提醒說，“再說，你給他50歐元，他肯定不會要。你信不信？”
    “我想試試，看看他有什麽反應。”
    傻小子賣完最後99份卷餅，回到車上後，宋福祿說：“穆爾，你今天賣了99份卷餅套餐，隻差一份就到100份了。我就按100份的提成，給你50歐元。”
    宋福祿遞給穆爾一張50歐元的紙幣，穆爾接過錢，從兜裏又拿出0.5歐元交給宋福祿。他說他不能多要，賣多少要多少提成。
    宋福祿和梁曉秀偷偷交換了一下眼色，他們想這小子還真是一個認真的人。
    穆爾那天賣出99份套餐，賺到49.50歐元，隻差0.5歐元就到50歐元了。他在那一天就掙到了他母親給他的一個月的零花錢，他都不敢相信那是真事了。
    傻小子高興地說：“梁小姐，還差一份套餐就到100份了。”他恨不得自己出錢買一份卷餅套餐。那小子惜錢如命，平時一分錢都舍不得花。他每次賣卷餅聞到香噴噴的味道時，他都想買一份卷餅嚐嚐，但都忍住了。
    梁曉秀提前得知他那天拿到99份訂單後，和宋福祿商量他們多做三份卷餅套餐，等穆爾賣完卷餅後，他們三人一人吃一份卷餅，算是對穆爾的慰勞。
    梁曉秀拿出三分卷餅套餐，對那小子說：“穆爾，今天我們三個人也吃夜宵。諾，這份是你的。”
    穆爾心想：這個梁小姐真是想得周到啊，她居然給他提供免費套餐。這樣的雇主，他得好好給人幹，絕不能讓人家失望。
    梁曉秀說：“你勝利在望了，穆爾。”
    “你即將成功了，穆爾！”宋福祿補充說。
    傻小子一邊吃卷餅，一邊說：“不瞞你們說，我今天真想自己買一份卷餅，把99份卷餅變成100份。可是我又想：那樣做就等於作弊，所以我就放棄了那個打算。”
    “你做的完全正確，穆爾。”宋福祿越來越喜歡那傻小子的憨勁了。
    梁曉秀則說：“那確實沒必要，穆爾。你知道嗎，穆爾，99份是一個好數字，一個吉利的數字，你不能隨便改動它。”她故意那麽說，引起穆爾的注意。
    “是嗎？還有這個說法？”傻小子果然好奇了，又問道，“那中國老話怎麽說的？”
    “99為大；9是最大的數字。這意味著你福星高照，要發大財了！鴻運一旦來臨，擋都擋不住。福星高照，發大財；鴻運來臨，擋不住，這就是中國老話形容一個人遇到好運氣時的表達方式。”
    “這麽說，我的鴻運降臨了？”傻小子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生怕聽錯了。
    宋福祿忍不住也調侃道：“是呀，你的鴻運降臨了。中國還有一句老話，叫做祖墳上冒青煙。意思是說，好運來了。”
    “宋先生，這就不好理解了，這好運和祖墳有什麽關係呢？”傻小子較真了，非得弄出一個水落石出不可。
    梁曉秀在一旁聽笑話，不再搭話了。
    宋福祿煞有介事地說：“當然有關係了。按照中國風水和文化，你祖上肯定給你積過德，到了你這輩，終於讓你受益了。中國有風水輪流轉一說。意思是說，一個家庭不可能永遠富有，一個家庭也不可能永遠貧窮。富人會變成窮人；窮人也能變成富人。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傻小子撓著頭拚命想，想了好半談才說：“我想起來了，我小時候有一次聽我爸說過，他的爺爺就是一個大商人，很富有，但後來破產了。這可能就是風水輪流轉吧？”
    “於是你父親的父親就沒有繼承遺產，對不對？”
    “對，我爺爺沒有得到遺產；到我父親這輩也就不可能有什麽遺產了。”
    宋福祿抓住機會說：“現在機會來了，就擺在你麵前。99份是一道坎，你越過這道坎，前麵的路就一帆風順了。”
    梁曉秀趁機加了一把火：“穆爾，明天你就將突破100份，那將是一個曆史性的時刻，我們期待著你的輝煌成就。”
    “但願如此。明天我還要努力，加一把勁，完成梁小姐交給我的任務。”傻小子說那話的口氣，就像小學生向老師作保證一樣虔誠。
    宋福祿暗暗想：你完不成梁曉秀交給你的任務，你還能睡著覺嗎？你這個傻小子！
    梁曉秀則想：這小子算是培養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