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他醉了,乖得像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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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經幾個月,《赫連王妃》迎來了殺青這一日。
酒宴上和眾人道別,徐伊人挽著邵正澤的胳膊出了宴會廳,上了車,才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想到剛才邵正澤替自己喝了不少,徐伊人側頭看他,眼見他倚靠在座位上,臉色微紅,低低笑了一聲。
王俊有些無奈地扭頭看了一眼:“老板他醉了。”
“啊?!”
“不信你可以和他說話。”
分明看著極為正常,徐伊人覺得王俊這句話有些莫名其妙。
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邵正澤的胳膊,她試探著開口道:“阿澤?”
“嗯。”邵正澤嗓音溫醇,垂眸看她,低低笑著應了一聲,看著並沒有太大的不對勁。
“阿澤?”徐伊人又戳他,男人又低低的一陣笑,眉眼溫柔地看著她嗯了一聲,複讀機似的。
眼見他英俊的麵容慢慢泛紅,徐伊人這才有些相信,又開口試探發問:“你是不是醉了?”
男人垂眸看著她,又低低地笑,嗯了一聲。
徐伊人心裏一陣無力,又覺得這樣的他和平日完全不一樣,更有些說不出的可愛,小孩子一樣。
“就這樣。”王俊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邵正澤微微泛紅的俊臉,開口叮嚀道,“一會兒到家了,你也不用管他,放到床上就好了。”
“哦。”徐伊人哭笑不得,揉了揉頭發。
“老板醉酒了很安靜,走路也不會東倒西歪。就是你問什麽他都是嗯,回答完了就笑。你放他在床上,好好睡一覺,明天早上他醒了也就沒事了。”王俊聲音頓了一下,繼續開口道,“不過明天早上他大抵不認為自己喝醉過,也沒事,你就當什麽也沒有發生就好了。”
徐伊人:“……”
一路回家,在門口和王俊告別,徐伊人扶著邵正澤進門,他當真和平日沒什麽區別,就是走路的時候要跟著她的步子。
她多快他也多快,她多慢他也多慢,規規矩矩的,就像機器人。
徐伊人一時興起,快快慢慢地走到了樓道口,看著和她同步的邵正澤,一邊上著樓梯,她忍不住捂著肚子笑了起來。
肚子有些痛,她停了步子,卻笑得有些動靜太大,腳下一崴,眼看著就要和樓梯親密接觸。
身邊的邵正澤下意識摟了她一下,兩個人栽倒在了樓梯拐角的地麵上。
樓梯上鋪著柔軟的毯子,磕碰一下也根本不會覺得痛。
徐伊人怔怔地趴在他身上,完全不知道剛才兩人是怎樣摔成了這個姿勢。總歸,等她反應過來的時候,邵正澤已經墊在了她身下。
燈光下他的臉非常俊美,棱角銳利,就好像最著名的雕塑家精雕細琢而成。
徐伊人一隻手摸上他英挺的眉眼,又流連到他端正挺直的鼻梁,有些入迷了,她一顆心柔軟得不成樣子,湊過去小心翼翼地親吻他。
濃烈的酒香將她包圍,帶著他一貫獨有的清冽氣息。
徐伊人也有些醉了,伏在他身上,慢慢地忘了兩人身處何地,主動同他癡纏著,卻在他的氣息裏無法呼吸。
不知道過了多久,徐伊人氣喘籲籲地伏在他身上,聲音小小地喚了一聲:“阿澤?”
邵正澤溫聲應著,低低笑著將她摟緊了攬在懷裏,徐伊人心緒湧動,起身跪坐在地毯上他的身邊,看著他慵懶散漫的神色。
此刻他當真就和一般酒醉的男人一樣,隨意地躺在地毯上,神色有些呆,眼眸卻清亮而溫柔,同樣定定地看著她。
“阿澤?”
“嗯。”
“阿澤?”
“嗯。”
徐伊人接連喚了兩聲,邵正澤笑著應,她有些泄氣,帶著些試探地慢慢開口道:“阿澤,我是誰?”
邵正澤神色呆了一下,注視著近在眼前的一張臉,從地上起身,雙手捧著她的臉,低笑著開口道:“依依啊。”
話音落地,他又湊了過去,將她推靠在一邊的角落裏,慢慢地俯身,吻上她黑亮的眼睛。
徐伊人心裏輕顫著,伸出胳膊緊緊地將他纏繞,用盡了全身所有的力道擁抱他。
兩個人在樓梯的拐角糾纏,他帶著涼意的手指情不自禁地滑進了她的裙子,徐伊人瑟縮了一下,期期艾艾地喚他。
眼見他依舊隻是低笑著應她,多餘的什麽話也沒有,徐伊人知道他大抵還沒有清醒,一時間又歪倒在他的懷裏,忍不住傻樂起來。
笑夠了,徐伊人從他的懷裏起身,將半跪在地毯上的邵正澤拉了起來。
她心情非常好,牽著他的手主動走在前麵,就像他一貫用有力的手指握著自己一樣。
當真像王俊說的那樣,邵正澤躺在床上十分安靜,隻是眼光始終跟著她,溫柔得無法形容。
很乖,就好像一個安靜的孩子。
徐伊人在衛生間擰了熱毛巾,抬起他的手細細地擦拭著,最後又找了幹淨的睡衣幫他換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看了他一會兒,她也躺上床,將自個兒縮在他的臂彎裏,換了好幾個姿勢都覺得不對,索性又爬到了他的身上,嘟著嘴無可奈何地看他。
邵正澤原本已經要閉上眼眸了,被她驚了一下,又怔怔地睜開眼看著她。
徐伊人伸出一根手指去戳他的臉,他都毫無脾氣,又伸手在他臉上捏了捏,他依舊隻是笑。
可這樣的笑看了一路,徐伊人此刻懊惱又無力,趴在他胸膛上,不滿地扁著嘴嘀咕道:“你真的是個機器人啊!”
“嗯。”邵正澤低低的聲音落到耳邊,徐伊人哭笑不得,小手握拳在他胸口悶悶地砸了兩下,咬著嘴瞪他:“你是不是裝的?”
“嗯。”邵正澤又應,徐伊人心中一喜,卻突然回過神來,徹底無力,沒了骨頭一樣地趴在他身上,無可奈何:“你就這樣氣我好了。”
“嗯。”邵正澤再一聲傳來,她連話也不想說了,嘟著嘴,蹙著眉,一臉鬱悶地趴在他身上,慢慢地睡了過去。
翌日,清晨。
微風送爽,晨光熹微。
到了秋季,環山公路兩邊的植被漸漸稀疏,卻呈現深綠淺黃的斑駁色彩,透過車窗看出去,仿若油畫般美麗動人。
徐伊人窩在邵正澤懷裏,想起他昨夜傻乎乎的樣子,嬉笑著伸手在他俊挺的下巴上捏了兩下。
王俊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想著大清早網絡上爆出的那段錄音,略微思量了一下,暫時沒有開口。
林楚和唐韻在一起的時候在網絡上引起了軒然大波,眼下分手了自然也是。
錄音裏爆出的對話信息量太大,他聽了好幾遍,才回過神來。
林楚喜歡的那個人,竟然是小夫人……
眼下網上鬧得不可開交,唐韻的粉絲們責備林楚,甚至有少部分粉絲遷怒小夫人。
林楚的粉絲一貫不喜歡唐韻,這一次拍手稱快的人反而不少。
最冷靜的倒是薏仁粉,習慣了他們“啊啊啊”“嗷嗷嗷”叫著表達情緒的方式,這一次事情出來,粉絲圈沒什麽過大的動靜,倒讓他十分意外。
不過這樣的事情,薏仁粉的確比較敏感,不開口反倒是好。
一旦說了什麽不恰當的言論,指不定三方的粉絲會掐起來。
想著當下網絡上混亂的局麵,王俊一陣無語,鬱悶地揉了揉太陽穴。
車子到了公司樓下,也不過早上八點。
徐伊人一下車就敏感地發覺不遠處有好些人拿著相機偷拍。她愣了一下,另一邊下車的邵正澤伸手將她攬進了懷裏,直接進門。
林楚和唐韻在一起的時候,作為唯一和林楚合作過的女演員,徐伊人不勝其擾。
眼下兩人分手,吵架的過程不知怎麽被錄了音,林楚喜歡她的事情一經爆出,媒體記者們又將目光投注在她身上。
可說白了和她關係不大,記者們不會傻到當著人家夫妻倆的麵問一句:“突然被表白,邵夫人心裏什麽想法?”
站在遠處偷拍了幾張,想到大概可以獨辟蹊徑寫些類似《唐韻林楚分手,徐伊人不受影響》《邵總裁徐伊人舉止親密,未受到唐韻林楚分手事件幹擾》《邵總裁獨抱美人,數一數娛樂圈表白無望的男明星》這樣的新聞,幾個娛樂記者心滿意足地離去。
徐伊人和邵正澤進了公司大門,自然也受了不少的注目禮。
眼下,徐伊人先出了電梯,邵正澤便抬眼看向了身邊的王俊,淡淡開口道:“什麽事?”
“唐韻和林楚分手了。”王俊言簡意賅,對上邵正澤有些不解的眸子,急忙補充道,“事情牽扯到了小夫人。”
“怎麽回事?”邵正澤淡漠的臉上終於有了些表情。
王俊繼續解釋道:“昨夜兩個人不知在哪裏吵架鬧分手,被人給錄音了。林楚……”
王俊略微想了想,道:“林楚說自己真正喜歡的那個人是小夫人。你一會兒上去聽了錄音就明白了。”
說話間兩人進了辦公室,邵正澤劍眉緊蹙,聽完了整段錄音,伸手揉了揉眉心問道:“現在外麵什麽情況,對伊人的影響有多大?”
“小夫人和這件事沒多少關係,除了唐韻有些粉絲底氣不足地責備以外,大多數人還是覺得小夫人莫名其妙被連累,暫時沒有過激言論。”
“盯緊了,不要讓這件事影響到她。”
“是。”王俊沉聲應了。
邵正澤若有所思,屈起兩指無意識地在桌麵敲了兩下,低頭去看文件。
與此同時,唐心辦公室。
唐心、徐伊人、月輝,三個人靜靜地聽完錄音。
月輝無奈攤手,朝著徐伊人開口道:“林楚和唐韻在一起轟動一時,眼下吵著分手,這段錄音不知道被多少人聽過。恭喜你,又躺槍了!”
“去你的。”徐伊人沒好氣地踹了他一腳。
月輝笑著躲遠,瀏覽頁麵的唐心麵色卻稍微變了變,冷笑道:“動作還真快!”
徐伊人和月輝都抬眼看她,唐心輕嗤一聲:“唐韻受了打擊割腕自殺。看,眼下正在醫院裏吊鹽水呢?嘖嘖,可憐見的,一夜過去就憔悴成這個樣子,同情牌打得真是時候!”
兩個人好奇地湊了過去。
照片裏,唐韻一張臉蠟黃病弱,掛著點滴的一隻手青筋暴跳,另一隻手腕上纏著厚厚的紗布,一副被拋棄了痛不欲生的樣子。
“這消息一出來,估摸著又夠林楚喝一壺的。”唐心慢悠悠道,“每次一有風吹草動,唐韻都是先發製人。有本事讓她把手上的紗布取掉,有傷口就奇怪了。嗬,割腕自殺,隔半天再就醫,早都死絕了。”
“妝化得不錯。”幾張照片都瀏覽了一遍,徐伊人若有所思。
月輝有些無語地瞄了她一眼,脫口而出道:“徐小姐,你缺心眼啊!指不定一會兒就有矛頭指向你了。”
側頭白了他一眼,徐伊人正要說話,兩下敲門聲傳來。
上官燁唇角噙笑地走了進來,好奇地瞅了瞅畫麵,戲謔地看向徐伊人:“恭喜你啊,又被表白了!”
語氣和月輝說的話如出一轍,徐伊人沒好氣,上官燁笑意愈深:“也別往心裏去,以後你越發紅了,這種躺槍的事情多著呢,平常心就好。”
“多謝男神賜教,小女子一定銘記於心。”徐伊人正兒八經地作了一個揖,屋內三人俱是一笑。
笑夠了這才想起了正事,上官燁抬手看了一下時間,提醒道:“時間差不多了,一起走吧。”
他說的是他和徐伊人合作,拍“sweet”冰激淩廣告的事情。
“sweet”品牌來自國外,是一種中高端顧客消費的冰激淩。
名氣在外,sweet冰激淩一向甚少做廣告,大多時候產品插圖都在高端雜誌上,感覺起來矜持貴氣得不得了。
這一次的廣告時長定在十五秒,據說拍攝以後也就投放華夏台晚間黃金頻道,熱播劇場的間隙之中。
冰激淩原本就是女孩子鍾愛的甜品,“sweet”冰激淩廣告語別出心裁。
“如果沒有愛情,你還有sweet。”一句話就足以讓人心動,在單身的年輕白領之中,有著其他甜點品牌難以比擬的影響力。
而這一次的廣告腳本也相當有趣。
年輕的情侶在街頭吵架分手,男人甩手離去,女孩崩潰痛哭。
哭完了,看見街邊的“sweet”冰激淩店麵,耳邊回響起那一句經典的廣告語,沒有愛情的女孩情不自禁地走到了店麵裏買了一杯冰激淩。
接下來自然是通過對店麵內景和冰激淩的拍攝來宣傳產品,女孩的愛情故事則融入其中。
從剛開始吵架失戀的哀傷,到後來看見冰激淩的心動,以及最後被一杯冰激淩治愈,拿著冰激淩到了最開始的位置,女孩忘掉了傷痛,露出最甜蜜滿足的笑。
情節在這一刻峰回路轉,吵架離去的男人有些後悔,原路返回看到女孩這一刻舒心的笑,噓了一口氣,到她麵前道歉。
女孩會指著冰激淩的杯子說一句:“親愛的,它已經治愈了我。”
男人的目光落在冰激淩上,鏡頭再給品牌標誌一個特寫,畫外音廣告語再一次響起在男人耳邊,男人有些遲疑地開口道:“那,你還要我嗎?”
女孩不回答,微笑著看他。
男人唇角慢慢地染上笑容,四目相對,畫麵在此戛然而止。
一個似乎沒有說完的故事,結尾處非常耐人尋味,而兩次響起在男女主人公耳邊的畫外音廣告,自然也會因為重複出現令人加深印象。
很浪漫、很美好,當然,也很治愈。
要拍攝的時間不長,卻當真非常考驗人的演技,尤其是女主人公的扮演。
很短的時間裏,感情需要發生崩潰、傷感、期待、慢慢平靜、滿足、甜蜜,再到最後,由衷地微笑這樣一係列轉變。
徐伊人將手中的廣告腳本輕輕合上,一抬眼,攝製組也剛好到了,她正要笑著抬腳過去,耳邊卻突然傳來幾道興奮的女聲喚她的名字。
徐伊人順著聲音看了過去,幾個女孩嬉笑著跑到了她麵前。
“哇哦,真的在這裏拍廣告哦!”最當先的短發女孩眼見徐伊人的情緒和以往沒有任何差別,鬆了一口氣,開口說了一句。
幾個女孩都是粉絲後援會裏特別熱心的粉絲,徐伊人自然見過不止一次,開口喚了幾人微博名的簡稱,笑著開口道:“是啊。你們都沒有課嗎?怎麽這會兒跑來了?”
“嘻嘻,翹了選修課。”其中一個女孩笑嘻嘻說了一句,廣告攝製組到了跟前,幾人識眼色地往邊上退去。
徐伊人對著幾人略帶安慰地笑了一下,更讓幾個粉絲心中一暖。
和攝製組導演簡單交流完,徐伊人在保姆車裏換了碎花的雪紡紗裙,一下車,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到了深秋,平日裏最少也都是薄毛衣套著風衣,此刻渾身上下就輕飄飄的一件吊帶碎花裙,亭亭玉立在寒風中,身上的雞皮疙瘩都有些起來了。
想起一會兒還要坐在花壇邊上吃冰激淩,徐伊人登時牙關打架。
廣告導演是一個四五十歲的中年男人,個子很高,平頭,戴著一副眼鏡,穿著黑色長風衣,看著也利落幹淨。目光在徐伊人身上繞了兩圈,眼見她雖然瑟瑟發抖,雙手抱著肩,卻一點不耐煩的神色都沒有,心裏頗有好感。
一切準備停當,導演幹脆利落地比了一個手勢。
畫麵裏,徐伊人神色責備地看向對麵穿著短袖的上官燁,控訴道:“這麽熱的天,我站這兒等了你半個多小時,你怎麽這樣啊?!我們說好的三點半,可是你看現在都幾點了!四點都過了!”
上官燁一臉不耐煩:“我都說了堵車,你還要怎麽樣?遲都遲了,有什麽好吵的!”
“堵車?!”女孩委屈地喊了一句,眼淚直接滑落下來,“你騙誰啊?!我剛才看見你從地鐵口跑過來的。你說,你到底幹什麽去了?剛才電話裏有女孩說話的聲音,你為什麽要騙我?!”
兩個人你來我往說著腳本裏的台詞,邊上的廣告導演認真地看著,完全沒有開口喊停的機會。
攝像機忠實地記錄著,畫麵裏的兩個人從約會遲到扯到男孩撒謊的問題,又扯到男孩紅顏知己的問題,再扯到女孩好哥們兒的身上,最後又變成男孩母親對女孩的某一次指責,以及許久以前,女孩忘了男孩的生日,男孩放了女孩的鴿子……
台詞其實不是很多,可是因為非常簡短跳躍,兩個情緒激動的人語速都非常快,邊上的一眾人都被這樣激烈的爭吵吸引,目不轉睛地看著他們。
“分手就分手!簡直是受夠你了!”畫麵裏的上官燁突然大聲吼了一句,轉過身大步離去。
剛才話趕話提分手的是女生,此刻眼見男生吼了一句突然離去,卻有些回不過神來。
眼看他越走越遠,女生哇的一聲哭出來,坐在身後的花壇上,低著頭兩隻手抱著肩,劇烈地顫抖著,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
“好。”導演沒想到這麽順利,有些興奮地開口說了一句。
月輝快走兩步將手中的外套披在了徐伊人身上,歎聲道:“你剛才怎麽哭得那麽快,肩膀抖得挺像那麽回事。”“凍的。”徐伊人看著他,牙關打戰地說了一句,月輝撲哧笑了一聲。
“sweet”冰激淩店麵就在街邊,會選擇這個街心廣場也正是因為這樣一次性拍完非常方便。
攝製組進了店麵,過了十一月,店裏麵已經開了暖氣。
徐伊人身體舒展了不少,拍攝起來自然也更加流暢。
此刻,她從微笑著的服務生手中接過冰激淩,一雙眼睛亮晶晶地透露出滿意,轉身的空當就情不自禁地舀了一勺,然後,臉上慢慢地顯出詫異的表情。
她抿著唇不說話,特寫的麵部表情裏,卻能看到她腮部微動,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的動作,看向冰激淩的眼睛在發光,就好像心裏咆哮驚歎著“太好吃了”!
當然,後期會在此處配上同步的畫外音。
完美演繹,邊上的唐心和上官燁同時微笑著對她豎了一個大拇指,店麵裏的鏡頭完全收工。
忍著冷拍完了剩下的外景,徐伊人阿嚏一聲,不由自主伸手捂了一下嘴,邊上看著的眾人倏然發出一陣哄笑來。
“啊,伊人打個噴嚏都這麽可愛!”
“閨女軟萌軟萌的,真的想抱回家藏起來啊!”
“每天晚上都能抱著這樣一團小萌物睡覺,邵總裁真的是太幸福了!”
邊上看著的幾個粉絲忍不住尖叫,腦袋抵在一處,興奮得不得了。
注意聽著她們說話的月輝忍不住勾唇一笑,視線裏,徐伊人朝著走道上的垃圾桶走了過去。
眼見她手裏拿著冰激淩杯子,因為冷,肩膀都有些縮起來,月輝連忙拿著外套抬腳跟了上去。
剛走了兩步,就看見徐伊人身側幾米遠的地方突然出現了一個弓著腰的中年男人,手裏拿著一個瓶子走向她。
月輝當兵出身,單是看那男人怨憤的臉,已經嗅到了危險的氣息。
眼看著那男人緊走幾步,突然擰開了手中的瓶子,月輝大驚失色,大喊了一聲“伊人”,便飛快地跑了過去。
眾人一抬眼,就看見月輝用不可思議的速度飛奔了過去,將手中的衣服扔在徐伊人身上並推了她一把,隨後飛起一腳將男人手中已經開口了的瓶子踢了出去。
徐伊人倏然倒地,被踢飛的瓶子一邊往外噴灑著液體,一邊掉在地上咕嚕咕嚕滾了幾圈到了眾人近前。
“硫酸!”腳下的地麵和被液體灑到的植物都倏然間產生了反應,工作人員大驚失色。
月輝飛起一腳直接踢到了男人的下巴上,男人被踢倒在灑了些許硫酸的地上。
月輝腳腕一痛,落到地麵的時候崴了一下,卻沒有理會,第一時間湊到徐伊人的麵前,神色緊張地扣著她的肩膀,急迫開口道:“沒事吧?!”
因為剛才緊繃的情緒和幾個大幅度的動作,此刻他俊俏英氣的臉上布滿了汗水。
眼見徐伊人似乎有些被嚇得呆傻,月輝更焦急地搖了兩下她的肩膀,語調急促道:“有沒有事?有沒有被濺到?”
原本徐伊人距離月輝就很近,剛才他一到跟前,她就聞到了肌膚被燒灼的焦味,目光不自覺地下移,看到他一條長褲下麵被燒開了掌心大的洞,焦黑的顏色觸目驚心。
抬眼看著他,徐伊人的眼眶裏湧滿了淚水,聲音顫抖道:“你的腿……”
隻勉強說了三個字,她控製不住落下淚來,身子發抖地蹲下身去,看了一眼,淚水洶湧而出。
“沒事,沒事啊。”被她痛哭的樣子攪得心疼,月輝連忙在她麵前蹲了下去,將灼燙的一隻腿藏到了後麵,柔聲安慰道,“我沒事。踢他的時候被濺到了幾滴而已,別害怕啊,別害怕……”
他說話的聲音柔柔的,看著她的眼睛更是亮得驚人,裏麵跳躍的光芒昭示著此刻他心裏的擔憂。
徐伊人嗚咽著說不出話來,身後的上官燁、唐心自然也大驚失色,在保姆車裏拿了剪刀,唐心湊過來,將月輝被濺到的一條褲腿剪開。
此刻,徐伊人被攙著站起身來,卻依舊無法止住眼淚,眼看著月輝毫不在意地衝著她笑,還不斷地安慰她,眼淚越發洶湧。
現場亂了,被嚇到的幾個粉絲驚慌失措地跑過來,看到徐伊人隻是在被月輝推開的時候擦破了一點皮,均是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中年男人正好倒在了硫酸上,跳起來抱著兩隻胳膊和手嗷嗷大叫,拍攝組的兩個男人連同上官燁一起,用衣服將他雙手手腳捆縛了,扔到了車後麵。
一眾人急忙往醫院裏趕去。
此刻,徐伊人已經換了衣服,目光落在邊上月輝的腿上,心裏難過不已。
“別看了,我沒事。好歹隔著褲子呢,也就是看起來嚇人。你害怕的話將頭偏到那邊去,一會兒就到醫院了。”
月輝語氣裏帶著些漫不經心,還是笑,眼見徐伊人又扁著嘴想哭,連忙止了笑,一本正經道:“我真的沒事。以前也不是沒有受過傷,這麽一小塊對我來說完全沒感覺的。”
徐伊人咬著唇將臉轉向了一邊,月輝輕歎了一聲,小腿上一塊肌膚火燒火燎地疼,他一時間忍不住緊緊地蹙眉,不再說話了。
被潑了硫酸,廣場邊上原本就有不少人,消息第一時間被傳上了網。
唐心打電話告知邵正澤,聽說徐伊人沒事,他自然鬆了一口氣,一路匆匆到了醫院,卻看到徐伊人淚流滿麵地坐在病房外麵。
“阿澤。”看見他,徐伊人委屈地喚了一聲。
邵正澤上下端詳了她幾眼,見她當真沒事,一顆心徹底落了下來,隨後看向一邊的唐心,蹙眉道:“怎麽回事?”
“唐韻的粉絲,好像精神有些問題。”病房裏出來的上官燁蹙眉說了一句,邵正澤點點頭,跟著他進了病房。
月輝正躺在床上由醫生清理傷口,見邵正澤進來,撐起身子喚了一聲“三少”。
邵正澤目光落在他腿上,沉聲開口道:“躺著別亂動。”
“女王,我的女王,欺負她的人都要去死!”在房間的另一張床上,中年男人正在接受治療,他的情況更嚴重些,此刻卻胡亂揮舞著胳膊嗷嗷亂叫,看上去有些瘋癲。
上官燁蹙眉,伸手拿過桌麵的一條毛巾直接塞進他嘴裏去。
邵正澤冷冷地看了幾眼,朝身後的王俊開口道:“叫警察過來立案,順便查一查這個人的底細。”
“是。”王俊連忙應了一聲,外麵的黑衣保鏢進來一個守在裏麵,邵正澤也抬腳出了門。
徐伊人情緒低落,低著頭坐在椅子上。
邵正澤坐在邊上,伸手攬了一下她的肩,語帶寬慰道:“沒事了。月輝的情況不算太嚴重,可以恢複。別太擔心了。”
“嗯。”徐伊人低低應了一聲,依舊情緒不高。
邵正澤看了一直陪著的唐心一眼,輕歎了一聲,開口道:“你們先在這裏陪著,我一會兒再過來。”
眼見兩人均是點頭,他帶著跟出來的王俊先走一步。
“打聽清楚了,唐韻在市第四醫院。”王俊聲音穩穩地說了一句。
邵正澤眉頭蹙得越發嚴重,也不說話,隻低低地嗯了一聲。
王俊一時了然,稍微落後兩步打了幾個電話,才再一次跟了上去。
剛一出事就用這一招博同情,唐韻的這一招將她自己解救了,卻將林楚推到了風口浪尖。當然,也免不了會波及他們家的小夫人。
這種患有精神病的粉絲之所以會采取這麽極端的手法,和偶像本身對事情刻意誇大、渲染有很大關係。
想象了一下剛才要是徐伊人當真被硫酸潑到,王俊頓時有些冷汗直冒,難怪一向沒什麽表情的老板一臉怒容。
車子一路到了市第四醫院,唐韻身份特殊,醫院安排了特護病房。
此刻,她靠在床上,手中的點滴早已經拔掉,剛從助理手中接過了一個剝了皮的橘子瓣往嘴裏喂,就聽到走廊外麵突然響起了嘈雜的腳步聲,還沒等她讓助理出去看情況,一群娛樂記者直接衝了進來,對著她吃橘子的樣子一陣狂拍。
事情太突然,唐韻一時有些愣神,隨後反應過來,抬眼看向了身邊幾個助理。
被她這樣掃一眼,一眾助理立刻緊張,迅速圍上去將記者們往外推著,一邊說“唐姐狀態不好,拒絕拍照”,一邊開口朝外麵喊著“護士,護士……”。
“唐韻,是你指使粉絲給徐伊人潑硫酸的嗎?”
“你是裝病嗎?看你狀態不錯!”
“你對林楚是真愛嗎?你自殺是真是假?”
來的記者少說有十幾個,幾個助理自然沒辦法將他們全部推出去。
此刻,拿著話筒的記者將幾個助理擠到了一邊,直接撲向病床,將病床上的唐韻團團圍住。
即便曾經應對過不少突發狀況,這一刻,唐韻還是有些蒙。
她勉強平穩了一下情緒,卻依舊沒有辦法做到心平氣和,語調僵硬道:“你們怎麽進來的?我正在休息,醫院怎麽可以這樣?誰允許你們進來的?!”
“我。”一道清冽冰冷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進來,高挑頎長的男人站在門口神色板正地睨了她一眼。
矜貴清冷、挺拔筆直。
隻靜靜站著,說了一個字,都帶著讓人心驚膽戰的冰寒氣勢。
邵正澤!
看著他,唐韻一時間有些愣神。
目光落到他邊上,眼看著為自己看診的醫生穿著白大褂跟了進來,唐韻心裏生出了一絲不祥的預感。
“邵總裁?”唐韻語調僵硬地喚了一聲,將自己蓋著的被子往身上拉了拉,做了一個要躺倒睡覺的姿勢,開口道,“對不起。我狀態不好,需要休息,有什麽事都等我身體恢複了再說,可以嗎?”
邵正澤眸光銳利地盯著她,也不開口,給邊上跟來的王俊遞了一個眼色,身後幾個穿著黑色西裝的保鏢已經快步走了進來。
保鏢們從衛生間裏接了滿滿當當一盆清水,兩個人走到了唐韻的麵前。
“做什麽,你們要做什麽?”高大健碩的男人十分有壓迫感,唐韻氣急敗壞地質問一聲,邊上幾個助理被隨後進來的保鏢架了出去。
“給我洗幹淨!”簡短利落的一聲吩咐,男人語氣生硬,不含一絲情緒,兩個保鏢會意,同樣麵無表情地點點頭。
屋內的氣氛陡然冰冷了許多。
唐韻大驚失色,媒體記者回過神來,一陣猛拍。
兩個保鏢一人一邊鉗住了唐韻的胳膊,從水裏將毛巾撈出來,直接往她臉上抹了過去。
強硬霸道的力道讓唐韻氣憤惱怒,看著邊上的記者一窩蜂地對著她的臉毫不客氣地拍照,更是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羞辱,大喊道:“你們做什麽?這樣脅迫人是犯法的知不知道,我……”
唐韻嘴裏喋喋不休地說著話,邵正澤卻完全不為所動,隻依舊遠遠站著,神色冷冷地看她。
保鏢手裏的毛巾很濕,每次都吸足了水分,可唐韻的妝容即便是病妝,也是厚厚的一層,十分細致。
大約過去了好幾分鍾,唐韻的臉才被擦幹淨。
被保養得很好的臉,勻淨白皙,因為幾個保鏢的動作粗魯,甚至微微泛紅,瑩潤有光澤。
“哇!真是裝的!”媒體記者們一陣興奮地低呼。
唐韻羞憤欲死,邵正澤想的卻顯然不止這些,目光落在她纏著厚厚紗布的手腕上。
被他銳利的眸子盯著,唐韻不自覺地將手往被子裏縮了一下。
耳邊記者的驚呼聲、議論聲讓她無地自容,也不管臉被兩個保鏢擦得濕淋淋,就要滑到被子裏想將自己藏起來。
這些年在哪裏都是氣勢淩人,她何曾有這樣被羞辱的時候,一隻手緊緊地攥著被子,唐韻心裏恨意翻湧。
可她對上的人是邵正澤。
她有個人工作室,也許在同期藝人眼中算得上相當不錯。但對上他,卻絕對是以卵擊石。剛才看到網上的新聞,徐伊人被她的粉絲潑硫酸,助理傷了腿,原本她很是幸災樂禍。
可這一刻,她隻恨不得將那個愚蠢的粉絲給扒了皮,要不是他自作主張,哪裏來的這樁糟心事。
“裝病是為了博取粉絲同情嗎?”
“林楚說他根本沒有愛過你,你自殺是因為真的愛他嗎?”
媒體記者們一句句的話就好像尖刀一樣刺進她的心窩裏,唐韻一張臉更是再也繃不住了,淩厲的目光看向最後一個問話的小記者。
被她突然瞪了一眼,記者神色訕訕,一時間不說話了。
邵正澤目光淡淡地看向了放下水盆的保鏢,直接開口道:“將手腕的紗布拆下來。”
“不可以。”唐韻的臉色一變,直直地看向邵正澤,“想來邵總裁是因為貴夫人被潑硫酸的事情與我為難,可那個粉絲又不是我派去的。而且我今天一直待在醫院裏,怎麽可能讓他做這樣的事情?您帶著這麽多記者來醫院裏為難我,怕是不大妥當。我是公眾人物,出門化濃妝再正常不過。您是堂堂環亞集團總裁,何苦讓保鏢這樣羞辱我,和我一個女人過不去?”
一番話說完,她目不轉睛地直視著邵正澤。
邵正澤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一絲多餘的表情都沒有,隻從唇齒間吐出冰冰冷冷的一個字:“拆!”
“不行!”唐韻開始在床上掙紮,兩個保鏢一個人大力按壓著她,一個人動作利落地出手,將她手上纏著的紗布一圈一圈拽了下來。
一隻修長有力的手捉著她的手腕直接豎起來,她的手腕上光潔得連一點瑕疵都沒有。
一眾記者又是嘩然,對著她的手腕狂拍起來。
唐韻已經徹底說不出話來了!
高調戀愛,沒多久又高調失戀,尤其她還是被拋棄的那一個。此刻裝病裝自殺被戳穿,以這樣狼狽的姿態暴露在一眾媒體眼中。
真是可笑啊!
心裏無比懊惱,唐韻第一次手足無措,從床上起身,撲到邵正澤的跟前,語帶乞求道:“邵總裁,伊人被潑硫酸的事情真的和我沒有關係,您……這件事情到此為止行不行?這些媒體朋友,就當今天沒有來過這裏行不行?”
她的工作室開了兩三年,根基未穩,一切工作也才剛步入正軌,她怎麽能容許正在走上坡路的自己突然出現這樣一條接一條的負麵新聞。
“愚弄公眾,煽動粉絲。你,枉為偶像!”邵正澤麵無表情地看著她,好看的薄唇慢慢吐出一句話,冰冷酷寒。
唐韻的一顆心倏然跌到了穀底。
邵正澤淡淡地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邊上的看診醫生身上,後者麵紅耳赤,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媒體記者們將他圍在了中間,開始七嘴八舌地質問。
唐韻失魂落魄地後退兩步,腳下一軟,扶著床尾堪堪站穩。
邵正澤後退兩步,邁著長腿率先離開。
王俊快步跟上,小心地瞅著他的臉色,語帶試探道:“那個精神病怎麽辦?已經找到他家了。發現了許多意外的東西,不過差不多可以確定,他的確有精神分裂症,是唐韻的狂熱崇拜者,潑硫酸的事情,應該是他自作主張,和唐韻扯不上關係。”
邵正澤步伐微頓,看了他一眼,語調清冷道:“你剛說發現了什麽東西?”
“咳咳……”王俊有些不好意思,平日生硬的俊臉帶著些不自然的紅,壓低聲音開口道:“那人應該是個畫家,不過好像又是個偷窺狂。家裏有許多唐韻的裸體畫,十分逼真。還有,呃,還有他偷窺所拍的一些視頻和照片……”
說到最後,王俊有些無奈地伸手撓了撓頭。
邵正澤淡淡瞥了他一眼,開口道:“硫酸事件的前因後果全部向媒體公開。”
“事無巨細。”他又麵無表情地添了一句。
王俊心裏已經在為唐韻默哀了,據他所知,那屋子裏搜出的幾個影音視頻中,可是有兩段唐韻不怎麽光彩的視頻。
這些視頻傳出去,唐韻可當真要紅透娛樂圈了!
“咳咳。”王俊幹咳了兩聲,默默地落在邵正澤的後麵,打電話傳達了他剛才的意思。
消息傳上網絡,娛樂圈自然又是一番轟動。
唐韻入行十多年,一直是圈子裏公認的“氣場女王”,但凡出現,她定然是媒體記者們捕捉的焦點,一眾圈中女星羨慕嫉妒恨的對象。
兩夜一天,等最終眾多媒體記者齊齊發聲爆出了醫院裏的一幕後,原本為她打抱不平的粉絲們紛紛噤聲。
他們所信賴追隨的偶像,用這樣的方式來讓他們擔憂、傷心、坐立不安,到頭來卻隻是自編自導的一場鬧劇。
假裝自殺博同情讓粉絲們寒了心,當天夜晚直接爆出的前因後果,卻在整個圈子掀起了驚濤駭浪。
曾經的女王成了整個圈子的笑料,各種不堪視頻在網上廣為流傳。
唐韻微博的關注度直線飆升,評論區被辱罵指責所淹沒,粉絲圈亂成一團。
唐韻本人,卻銷聲匿跡了。
時隔幾日,隨著一張她戴著墨鏡、拉著行李箱登機照片的曝光,所有人才意識到,唐韻已經悄無聲息地遠赴海外。
將所有的榮耀和屈辱徹底拋下,她離開了自己奮鬥了十幾年的娛樂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