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麻雀攻城(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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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個看似完美的解救達郭城之策,更像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陰謀。尤其是在消失了十年之久的楚離突然出現之後!楚離與穆梟,這樣的組合令人不寒而栗。
    桑珠這步棋他究竟該如何處置?
    “父王,父王……”穆蘭嫣急促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他抬首看向衝入書房的穆蘭嫣,皺眉道:“做什麽如此慌慌張張,大呼小叫的?”
    “不好了……”穆蘭嫣麵色驚慌,急急說道:“城外起火了!”
    他微驚:“城外起火?”
    “嗯!”她顧不上禮數,硬拉著他往外走:“您快去城樓看看吧!”
    黑色的濃煙在西邊的天空翻滾,隨著風勢一波波湧向達郭城的上空。大街上擠滿了百姓,所有人都抬頭望著城西的方向。穆昆心中大感不妙,忙策馬急馳向西城樓。
    城樓上,大批守軍聚集在城牆邊上。中穹王穆昆的到來令士兵們慌忙向一旁散開,空出一道縫隙來。
    城外的景象猛然闖入眼底,穆昆不覺驚震在原地。
    西部綿延起伏的丘陵濃煙滾滾,熊熊燃燒的火焰瘋狂地吞噬著山丘上茂密的灌木叢和野草。風勢的推動下,大火如翻騰的紅色巨浪迅速地漫延,吞沒一座接一座山丘,朝著達郭城凶猛而來。
    穆昆驀地回頭看向身旁一眾驚慌不安的士兵:“這火是從何而起?”
    士兵們惶恐地低垂下頭,無一人應聲。
    “沒人知道?”穆昆的臉色倏地沉下來,悖然怒道:“全都是一群廢物!”
    守護西城樓的將領硬著頭皮上前說道:“王爺,末將以為這火應該與桑緲有關!”
    穆昆轉眸看向那名將領,神色陰鬱。
    將領頓了頓,謹慎說道:“探子適才剛剛傳回消息……昨夜……桑緲一行進入了丘陵地帶。”
    “昨夜?”穆昆眼角輕跳,臉色愈加陰沉。
    將領額上冷汗瀠瀠,不敢抬頭。
    穆昆緩步走至將領麵前,冷冷道:“你該知道延誤軍情當如何處治!”
    將領猛地一僵。
    刷地一陣刀光掠過,溫熱腥濃的液體噴灑到城牆上。
    穆昆握著帶血的長劍,陰沉掃視一周城樓上的士兵,厲聲說道:“若再有瀆職者,斬立決!”
    士兵們神情駭然,紛紛回到各自的崗位上,不敢有一絲遲緩。
    城外連綿數裏的丘陵已成一片火海,陣陣熱浪撲麵而來,灼熱的氣息烘烤著城牆,令牆麵都開始發燙。
    “那臭小子難道想以火攻城?”穆蘭嫣言語間有些不安。
    穆昆忽然冷哼一聲,瞥了眼穆蘭嫣說道:“桑緲若真如你以為的那般愚蠢,本王早就將他的人頭拿下了!”
    穆蘭嫣駭於他陰鬱的神色,小聲道:“可是這火越來越大……”
    “這火就是將整片丘陵全都燒掉也撼動不了城池半分!”他指著城下的護城河說道:“再大的火也過不了這護城河的水!”
    達郭城是效仿上穹帝都穹隆銀城而造,占地數百裏的城池隻在東部設有唯一一座城門出口。城牆高二十五丈、寬三丈,高聳堅固。城外掘有護城河,寬十丈有餘,將整座城池環抱其中,猶如一座獨立的島嶼。獨特的城防構造使這座建立在空曠平原上的城池如鐵桶一般堅固。而達郭城西部的丘陵,雖不及高山懸崖的險峻,但是綿延數十裏起伏不平的地勢不適宜大規模的兵馬作戰,重型攻城戰具更是寸步難行。
    穆蘭嫣不再出聲,隻是心底疑惑重重,越發不安。
    許久,穆昆轉身突然對一直噤聲候在一旁的守城副將說道:“繼續派人盯著桑緲的一舉一動,每隔半個時辰回報一次!”
    “末將遵命!”副將立即領命而去,因走得太匆忙沒留意腳邊還未被抬走的守城將領的屍體,險些被絆倒。
    大火燒了一天一夜,次日黎明時分才漸漸熄滅。空氣中嗆鼻的濃煙和漫天飛舞的黑色灰燼也漸漸散去。
    桑玨站在山頭,突然問身邊的貝葉:“你看到了什麽?”
    貝葉愣了愣,看向方圓數裏光禿禿的山丘。茂盛的灌木叢和雜草已化為灰燼,隻餘下一層濃墨般的焦土荒涼地裸露在深藍色的蒼穹之下。
    “看到了麽?”桑玨忽然伸出手,指向“焦土”的盡頭。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微藍的天光下,達郭城頭軍旗飄揚,刀槍齊整,寒光閃爍。城中心的空曠地帶高聳著一座座糧垛和草垛,士兵們布防緊密,不停地來回巡守。
    貝葉恍然頓悟:“達郭城內糧草充足,燃料和水源也一應俱全,城高池深又僅有一座城門,可謂固若金湯。若要強攻,根本是徒勞!”
    桑玨微笑點頭。
    “將軍有何計策?”
    她漫不經心地說道:“唯有讓其自動打開城門!”
    貝葉愕然,看著桑玨轉身緩緩朝山下走去。
    他永遠也猜不透這位“少年”將軍獨特的思謀。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看來瘦削,資曆尚淺的“少年”,每每卻能以妙計出奇製勝,令他心中無限敬佩。“他”仿佛是天生的將才,能夠主宰沙場上的風雲變幻,定奪乾坤。
    二人剛走到山下的營地入口,便見一抹巨大的白影在朦朧的黎明之色中朝著軍營飛掠而來。
    白獅伽藍粗重地喘息著,雪白的毛發沾染著灰蒙蒙的塵埃,看來相當疲累。
    桑玨摟了摟它的脖子,笑容溫柔如水:“辛苦你了!”
    伽藍用頭蹭了蹭她的臉,乖順地蹲下來。
    她從它的項圈上取下一個小小的竹筒,然後拍了拍手,兩名禁衛很快將滿滿一大盆肉幹抬到了伽藍身旁。
    “這是獎賞你的!”
    伽藍一看到滿盆的肉幹頓時兩眼放光,興奮地直搖尾巴,然後一頭撲向那一大盆肉幹,狼吞虎咽起來。
    “吃飽了,自個找個地方去補補眠。”她像哄小孩子一樣拍了拍伽藍的頭,然後在它開心的哼哼聲中笑著走向帳蓬。
    貝葉奇怪地盯著伽藍,突然發現昨天一整晚都沒看到它的影子。
    不一會兒,桑玨又從帳蓬裏走了出來,手中拿著一封剛剛寫好的書函:“派人將這封信送給穆昆,告訴他若是兩日內不開城投降,咱們就攻城!”
    “啊?”貝葉一愣,驚訝道:“兩日後攻城?”
    “沒錯!”桑玨笑著,十分肯定地點頭。
    傍晚時分,沉睡了一整天的伽藍突然驚醒,似乎感覺到什麽不尋常的動靜,倏地衝上了營地後方的小山丘,一動不動地望著遠方。
    營地裏所有的人都警覺起來,紛紛放下手中吃了一半的幹糧,握劍而起。
    桑玨眼中掠過一絲光芒,然後不動聲色地緩緩朝山頭走去。所有人都靜靜地屏息而立,細細探察著四周的動靜。
    忽然,隆隆的聲響似乎悶雷一般從很遠地地方漸漸傳來,越來越近,越來越響,腳下隱隱感受得到陣陣顫動。
    伽藍驀地昂首呼吼一聲,扭轉過頭眼神灼亮地看向走到它身旁的桑玨。
    晚霞掩映的天際下,兩隊浩浩蕩蕩的人馬踏著滿天塵煙朝丘陵之地趕來,飄揚的旗幟上,藍色的虎紋被晚霞染成了深紫色。
    桑玨唇邊緩緩溢出一抹笑意,翻身躍上伽藍背上,迎向浩蕩而來的軍隊。
    貝葉與一眾禁衛臉上的神情鬆懈下來,欣喜之色立即爬上臉龐。
    那披著晚霞而來的是之前奉命進入達果爾山的兩萬上穹軍隊,領軍的正是普蘭猛虎城郡守!
    隨著大隊人馬的臨近,貝葉發現一個奇怪的現象。每個士兵的腰上都掛著一隻竹籠。
    普蘭猛虎城郡守見桑玨親自迎來,忙翻身下馬,上前行禮。
    桑玨一把扶起他,瞥了眼他身後風塵仆仆的兩萬人馬點頭道:“辛苦郡守大人了!”
    “將軍言重了!”普蘭猛虎城郡守笑了笑,將自個兒腰間掛著的一隻竹籠解下來,遞到她麵前說道:“將軍給咱們的任務倒是讓將士們添了不少樂趣呢!”
    竹籠裏一陣“嘰嘰喳喳”的鳥雀之聲。貝葉好奇地瞅了眼,發現竹籠裏麵竟然是十來隻個頭壯碩,活蹦亂跳的麻雀!
    “按您的吩咐昨天開始沒給它們喂食,不過之前一直讓它們好吃好喝,一個個肥著呢!”普蘭猛虎城郡守樂嗬嗬地望著桑玨開玩笑道:“要是烤著吃,那可是口口是肉啊!哈哈哈!”